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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遊戲蜃都篇III◇深淵追憶◇

夜嘯荒星滅 | 2021-05-20 12:00:17 | 巴幣 0 | 人氣 185


遊戲公司地下房間之內,樓蜃、天衍、靜穎坐著聊聊計劃的進展,順便談這次的兩人能不能順利通過遊戲。單論學識之淵博,靜穎可以可以跟天衍這樣同時使用複數身體經歷眾多事件的人相匹敵,甚是了得。然而,關於如何破解這籠中世界的方法,彼此之間都難有完全的把握。靜穎認為應該通過審判者守護的門扉,而樓蜃跟天衍認為應該穿過天穹前往世界之外,雙方的論點之爭已然多年。
「算了,我們還是討論點有建設性的問題······關於三生石,有找出其他運用方法嗎?」樓蜃改變話題。
「我有一個想法,可能危險了一點的想法。既然樓蜃你可以用這三生石的虛假碎片把人吸入,讓其在內部戰鬥導致對方死亡的話,應該可以利用這項特性。也就是說將三生石的一小部分作成書籤讓你攜帶,需要時發動能力,就可以把敵人困入深淵遊戲之中殺死。」靜穎提出假設。
「雖然理論上可以做到,但要是對方成功殺出來的話會變得比原本更強喔?你確定這沒問題?」樓蜃愕然。
「所以你的能力必須變得更加精熟強大才行,強大到足以操控三生石的記憶殘片。只要能自由自在揀選出足夠強大的怪物,任何敵人都不可能戰勝的怪物,那你便將是這個世界中最強的存在。」靜穎補充。
「像是抵達你先前說的第三階段是嗎?但那也只是你個人的推論而已,說不定SI就是能力者的極致了。」樓蜃持保留態度。
「我也很懷疑第三階段的存在,至今從沒聽說過誰能抵達第三階段。即便是諾諾那樣僅次於審判者的怪物,其王牌也不過就是SI,依靠我自己的情報網路來看沒有任何超越SI——超越第二階段——的能力者存在。」天衍也不相信。
「使用能力的構成要素有很多,但大多數情況下都跟魂魄強度有關。正常情況下會通過殺死他人來逐漸壯大自己的魂魄,漸漸地魂魄強度就會強大到足以產生顯神像——你們喜歡稱之為SI的那玩意——的程度,也就是所謂的第二階段。之所以把人丟進深淵遊戲中可以迅速產出顯神像,是因為遊戲中的怪物具備特別的魂魄力量,將其魂魄掠奪過來以後可以很快就抵達第二階段。」靜穎解釋。
「按照這種說法,我試著把已經產生SI的能力者再丟進深淵遊戲一次,不就可以產出第三階段的ESP了?」樓蜃的反應可謂是理所當然。
「如果能順利在遊戲裡大量斬殺怪物的話,應該如此。我不知道你有沒有察覺到,基本上所有進入深淵遊戲的ESP出來時都可以順利幻化顯神像了。換言之,ESP想從深淵遊戲中破關而出的條件就是提升到第二階段,這種情況下本身早已經抵達第二階段的人要想進入很可能會被直接彈出。」靜穎推測。
「等等,有盲點······你先前不是說我可以利用三生石來困住敵人嗎?如果三生石不能將高階ESP吸入還有什麼用?」樓蜃察覺問題。
「呃,我還真沒想到這點。」靜穎一怔。
「你居然會犯這種錯誤,倒是令人意外。」天衍插來一句。
「嘛,理論需要修正也是再自然不過的事,即使是愛因斯坦也經常在修正理論的。」樓蜃緩頰。
「三生石的殘餘記憶、樓蜃能力的第三階段、展開法則的特異世界——有意思。或許那個所設想的劇情安排其實是讓樓蜃······」靜穎沉思。此時此刻主機突然大放光華,兩個人從中彈了出來,靜穎隨即退下。
「恭喜你們活著回來。」樓蜃微笑,雙手拍掌。
「嗯,真是了不起的增強能力方式。」JOKER讚嘆。
「嗚,身體還是好痛。」熾夜閉著左眼說。
「好啦,總之接下來天衍妳用兩具身體分別帶熾夜去日本幫緋凰、跟帶JOKER去我們的基地做準備。絕對不能大意,我們要做好備胎跟預防。」樓蜃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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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時分,躺在床上的緋凰忽然睜開了眼睛——終於來了。從床上一躍而落,血液變化成棺木將緋凰包裹了起來。然後,整棟房子爆開!
「真是過份,居然用火箭砲打招呼呢。」緋凰冷笑,棺木化作血之大鐮。那赤紅的身影劃破濃煙,衝了出來。大鐮橫舞,一個手持火箭筒的男人被一分為二。上半身掉到地上,血泉爆發。火與煙不斷蔓延,四周卻顯得寂靜無聲,彷彿方才的襲擊不存在似的。在燄火的城市叢林裡,獵人,與獵物,開始了互相狩獵的遊戲。
緋凰再度閉上了眼,開始感覺入侵者的位置所在。她雖然沒有獸類BESP那麼超乎尋常的直覺,卻有著取代的方法。那個方法,緋凰將其命名為感應血界。說穿了,就是將自己的血液微粒散佈在空氣之中,借此感應環境的變化。當初測試熾夜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方法,才能夠捕捉到隱匿自身存在感的熾夜。
而現在,感應血界的範圍已經擴展到不發動魂殺血刃狀態下的極限大小了。緋凰露出嗜血的微笑,拿出手機按下簡訊的發送鍵後收了起來,身形衝出。
另一頭,三個人還在慢慢散步。其中一人穿了件古怪的寬大衣袍,彷彿古代的祭司袍一般,他便是「淨闇」的首領.夜魔。而在他的旁邊,則是他的副手芥川。剩下的一人,卻是另一個組織的首領,名喚十三。
「我看別慢吞吞的了,聽說前面已經開打了。」十三催促。
「不,我看前面是單方面的被屠殺吧。」夜魔笑了。
「既然如此,為何還不快點出手?」十三皺眉。
「別急,等我們的人回報再說。雖然我覺得他們的住址會洩漏這點八成很有問題,多半是陷阱。但他們應該料不到我們何時會來,不可能埋伏太多人。不過還是等確定敵人不多以後再說吧!」芥川回絕。
「沒錯,現在就先觀望一下對方的總戰力吧。」夜魔保持笑容。
「哼,你們不願意出手,那我就先上了。」十三頗有幾分怒氣,掉頭就走。
「居然這麼沉不住氣,智商的確是不行。」芥川轉頭跟夜魔說。
「不過對我們而言倒是件好事。總得有人去試試深淺,不是嗎?」夜魔說。
「不過十三的智商雖然不行,能力卻也不弱。如果連他都被擊敗的話,那麼,對手很有可能是已經抵達第二階段的ESP。」芥川冷靜分析。也虧得美國的戰爭實在太盛大了,過往還很神秘的第二階段能力者跟SI的存在幾乎變得路人皆知。
「反正是BESP,就算擁有SI也不可能是我的對手。」夜魔自信的說。
「確實沒錯。不過你的能力實在太過極端,要是剛好有那方面的ESP你就危險了,得先確定沒有伏兵才行。」芥川嘆氣。
「哈哈,現在就先看看十三的表演吧,說不定輪不到我們上場。」夜魔大笑。
「現實很殘酷,恐怕我們是沒有轉播能看的。」芥川苦笑。

大鐮劈落,一個人連腦袋帶身體一起被劈成兩半,身體往兩旁墬去。緋凰轉身,看著一個剛趕到的人。
「看來正主終於來了,不然陪這群可憐的砲灰打鬥還挺無聊的。」緋凰微笑,雖然在連續的打鬥中難免受了點傷,但都不算嚴重。
「沒錯,接下來就由我來收拾妳。地板,飛起來吧!」來者十三張狂大喊。隨著他的言語,數十塊地板離地飛起,浮在空中。緋凰抓了抓頭,她實在不喜歡跟這種古怪的能力者對戰。握緊大鐮,緋凰向前一踏。
「地板,射出!」十三大喊,地板朝緋凰飛射了過去。緋凰根本連迴避都不願意,繼續向前衝。大鐮如電扇般轉動,將地板全都絞碎排開。
「大地,化為牢籠!」十三一邊向後退卻,一邊喊叫。緋凰四周的土地忽然急速隆起,化作四面土之壁擋在緋凰的四個方向。
「不堪一擊的東西。」緋凰淡淡的說,大鐮劈落。土牆裂開,緋凰直接撞穿而過。右手一轉,大鐮化作血之矛,拋擲而出。
「血之矛,退卻!」十三大喊。在緋凰的遙控之下血之矛雖然沒有真的向後退,速度卻也急劇下降,讓十三給輕易閃了開去。
「用言語控制物體是嗎?真是討人厭的能力。」緋凰說,右手一引,血液化作兩柄長刀飛了回來。雙手各握了一柄,然後高跳了起來,居高臨下朝十三劈落。
「石頭,飛起!」十三喊叫。地上碎石全都飛了起來,不只如此,旁邊還有一顆佈置用的巨石也飛了過來。緋凰的身體卻急不合理的在空中側移,避開了大石並逼近十三,右手長刀釘落。
「妳,不動!」十三緊急大喊,緋凰的動作一僵,再度被十三閃了開去,只削到十三的衣服。但是,這已經足以讓十三感覺到死亡的逼近。再也沒有留手的意思,十三最強的絕技兇猛放出。十三說話的速度甚至超越了緋凰的刀速,搶在左手長刀劈中他之前唸完。
「萬物,囚敵!」十三的嘴巴動得像快轉的影片似的。腳下大地、天上狂風、地上綠樹,乃至於所有有形之物,全都朝緋凰砸了過去。雖然十三終究還是被緋凰的左手長刀斬中右邊肩膀,傷口幾可見骨,可緋凰卻也被腳下突起的大地震飛了上去。所有的東西都往空中的緋凰砸了過去,彷彿緋凰本身是個黑洞似的。
「天地,射出。」十三唸動,更多的土石朝緋凰射了過去。這就是十三身為PESP的能力.言靈,擁有能以語言束縛及操縱物體的能力。不過這能力對非生物比較有效,對於生物只能起到束縛的作用,否則他直接指定讓對手自爆就好了。
緋凰手中雙刀再度變化,化為血之棺包住緋凰。而四周飛砂走石則不斷朝緋凰飛了過去,全都壓在一起,變作一顆巨石浮在空中。
雖然困住了,卻殺不死。十三已經試過對物品下了殺死目標的指令,而物品卻還有反應,代表目標確實還活著。實在是無奈,都已經出到這招了卻還殺不死的對手他也是頭一次遇到,只好叫其他人過來增援了。十三一邊等人一邊用紗布把自己的傷口包一包,相繼抵達的眾人開始討論接下來該怎麼做。在這種情況之下,解開言靈放人出來一決死鬥應該是最好的方法,但是這危險度卻又太高。
「喂,你什麼時候才會到?」十三打電話。
「別緊張,勘查已經結束。確實沒有埋伏,我很快就會到了。」夜魔的聲音。然後,在夜空之中,忽有一隻青蝶飄飛而至。一整群的青色蝴蝶翩飛了過來,似乎想好好親近這群人。但十三卻忽然有不祥的預感,立刻張嘴測試。
「青蝶,墬落!」十三說,雖然言靈的能力對生物效果不好,但對蝴蝶這種渺小的生命卻已經足夠。但那青蝶不但沒有墬落,反而加速朝眾人飛了過來。
槍火爆發,就連加農砲都拿了出來,全都朝青蝶發射了過去。但,青蝶翩飛而過,猶如利刃穿透了煙塵。一顆顆子彈裂成兩半,砲彈爆成碎片。·飛砂走石,亂石崩雲,但是卻都擋不住青蝶的刃。石頭碎開,樹木斷開,青蝶如刀劈了下來。避不開,也擋不住,十三的腦海只剩下一片茫然的空白。但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在他旁邊卻早已沒有腦袋的人忽然擋到他的身前,速度快得嚇人。
「鏗!」
依劍所化的青蝶相當驚訝,自己銳利無邊的身體撞上那個無頭人居然會發出金鐵交鳴之聲,只在他的胸口留下一道痕跡,方才斬下他的腦袋時分明就沒有這麼硬。不只如此,剛才死在青蝶舞動之下的眾人,居然都站了起來。
無窮青蝶斬落,在那十幾具活屍身上刮出無數道傷痕,卻沒法斬斷他們的手腳、剝奪他們的行動力。十三趁機向後退去,迅速逃出戰場。
「你什麼時候在我的手下身上種上『屍符』的?」十三打了手機出去。
「哈哈,反正有救到你就好了,別在意了。」芥川的聲音。

另一頭,失去十三的持續命令,那巨石自動崩解了開來,緋凰從天上落了下來。
「依劍,你來得真慢。」緋凰打了個哈欠,浮在半空中。那無數青蝶飛起,在空中凝聚成人形,然後就要墬了下去。緋凰的血之棺在空中化作平台,把依劍給頂了起來。
「沒想到妳會被困在那種東西裡面,真是搞笑了。」依劍表示。
「也不能這麼說,只是想省力而已,用不著像你一樣動不動就發動SI。」緋凰笑了。
「沒辦法,不然我也沒什麼好的攻擊方式。對了,妳為什麼能飛啊?」依劍聳聳肩。
「我的身體裡當然有自己的血,為什麼不能飛?」緋凰理所當然的說。

鄰近處一台黑色轎車裡面,兩個人坐在前排,後座無人。
「芥川人呢?」剛上車的十三問。
「身為操屍者,沒必要衝到前線去死鬥。」夜魔老實回答。
「那現在要怎麼辦?」十三疑惑。
「沒什麼好說的,當然是過去收拾他們啊。」夜魔笑了,油門踩到底,直接衝回了戰鬥現場。
與敵手再度相見,緋凰從空中落了下來,依劍化作無數青蝶飛出。
「萬物,囚敵!」十三照例大喊,飛砂走石砸出,打算再度把人封起來。但這次,緋凰沒有要在保存體力的意思了。緋凰右手橫立,螢紅色長刀憑空出現。向前一踏,螢紅色長刀橫劈而出。滿地屍體跟活屍的血噴發出來,在空中化作血浪劈落,如若影、如若光。活屍們速度絕對不慢,一躍而起,已那堅固無比的身軀擋在斬落的血浪之前。然後,活屍以兩倍的數量落了下來。就好像豆腐擋不住子彈一樣,活屍當然也擋不住這血浪天翔斬。
那血浪以肉眼跟不上的速度向前蔓延,彷彿要將天地一分為二似的。雖然不算氣勢宏大,卻快得叫十三心裡發寒。然後,夜魔伸出了右手······崩壞!幾乎是在血浪劈中黑色轎車的剎那之間,轎車的左半邊連同靠近的血浪一同消失,彷彿不曾存在過似的。
失去平衡的半台黑車倒了下來,十三爬了出來,一臉驚恐。
「真是要命,看來得靠你了。」十三說。
「這人不簡單,不要離我太遠。」夜魔說,表情嚴肅。
緋凰高舉魂殺血刃,血光衝宵,一條血河豎於天空。無數飛針從血河中分化而出,射落,將十三的四面八方都封死了。
青蝶紛飛,夾在血針之雨中攻了過去。十三呼換而來的飛沙走石完全被忽略不記,直接在攻擊中被擊得粉碎,不堪一擊。
「趴下!」夜魔大喊,十三立刻依言照辦。然後夜魔雙手畫圓,一股無形的「場」張了開來。血針也好,青蝶也罷,都進不了他三米之內就消失無蹤。無數青蝶隨即合而為一變回人形,喘了口氣。
「看來他的能力範圍約三公尺,而且我的身體確實被毀掉了,不是傳送類的能力。」依劍冷靜分析。
「分解任何物質並消去動能是嗎?看來是我們BESP最難對付的對手。」緋凰嘆氣。如果她有諾諾或夕嵐的能力,肯定能隨手了卻此人性命。縱然再退一步,只是人體自燃之類的,也足以輕易取下他的命。但身為BESP卻是沒有任何方法的。更重要的是,三公尺的範圍實在太大了。如果再小一些的話,或許能嘗試用魂殺血刃直接刺殺他。雖然用「獄斧神劈」說不定有機會,不過負荷太大了,沒有那個必要。
「我的體力已經到達極限了,無法再使用青蝶琥珀了,現在該怎麼辦?」依劍問。
「當然是撤退了,你還想留下來開派對嗎?」緋凰一臉看到腦殘的表情。
「別跑!」夜魔大喊,他要保護十三不能移動。不過其實夜魔自己也心知肚明,身為「鍵結斷裂」的AESP擁有著能夠讓不管是以離子鍵、共價鍵還是金屬鍵鍵結的物體分解為原子層級發散掉,卻不可能賽跑得過BESP。
剩餘的幾只活屍衝了上去,又是血浪劈落,把他們的手腳劈飛了出去,掉個滿地。兩人揚長而去。血雨停歇後,夜魔隨即跟上,十三則轉身往另一個方向。
「他們走不了的。這場圍攻可不是只有我們兩個組織,我追上去夾擊,你去調動人手。」夜魔說。

正在奔跑中的緋凰忽然停了下來,露出微笑。
「很好,你從這個方向先走,剩下來的交給我就行了。」緋凰說。
「妳要斷後?」依劍疑惑不解。
「別問多餘的問題,快點離開。」緋凰冷漠的指示。
「好吧。」依劍嘆氣,從緋凰指的方向離開。
依劍前腳剛走,就有兩人從另一邊走了過來。一人穿著藍色的短衣,另一人則身穿綠袍。那身穿綠袍的人張開了嘴,讓緋凰誤以為他要說什麼場面話之類的——但並不是。幾十顆牙齒猶如子彈般射了出來,而且機關槍似的連綿不絕。緋凰此時早已解除了魂殺血刃,只是揮舞大鐮,將牙之雨盪了開去。但是,僅僅短暫的交擊大鐮就出現了裂縫,乃至變形。牙之雨的硬度,跟速度,都絕不可小覷。
緋凰飛快向旁一移,卻快不過那綠袍男子轉頭的速度,牙之雨隨即跟上。一顆牙齒終於衝過了大鐮的防範,擦過了緋凰的腰際,留下一道血痕。緋凰繼續揮舞大鐮防守,血液卻從傷口處流出,化作血針朝綠袍男子的脖子射了過去。牙之雨雖然破壞力驚人,卻不適合拿來抵擋攻擊,幾乎可說是無計可施。在他旁邊的藍色女人卻向前一站,用身體擋下了血針。而牙之雨一時停不下來也射到藍色女人的背上,卻都打不進她的體內。
真硬,緋凰心想。趁著牙之雨停歇,大鐮立刻重組恢復回來,然後向前踏了三步。大鐮揮動,明明中間還站了個藍色女人鐮刃卻直接繞了過去,直襲綠袍男子。藍衣女人想也不想的就伸出右手抓住鐮柄,卻沒想到鐮刃本身乃是鮮血所化可以自由自在地變形就直接脫離了鐮柄,插進了綠袍男子的脖子裡。這位牙齒的操縱類BESP毫無懸念的倒了下來,死的乾脆。
藍衣女人頗有幾分惱怒,左拳揮出,直擊緋凰的胸口。但緋凰的速度何其駭人,以左腳為軸心一轉就避開了這一拳。手中的鐮柄化作長刀,直劈對方的脖子。卻見藍衣女人閃也不閃,右拳打了過來,而脖子忽然微微閃爍。
長刀斷折飛開,緋凰立刻就了解了對方的能力,並且再度避開了這一拳。就算是獸類BESP,被砍中也不該連痕跡都沒有,更別提獸類BESP不可能動作這麼慢。無疑的,這藍衣女人是異類BESP.鑽石。
「嘖,鑽石人啊!」緋凰再度閃開一擊,順便說些無聊話。
「哼,就算妳知道了也沒用。」藍衣女人直接承認。
「那就站好別動,我切幾塊去市場上賣好了。」緋凰笑了,魂殺血刃出現在她的右手裡。綠袍男子的血噴發出來,纏繞住藍衣女人,把她拖到空中。縱然身體再硬,或著力量再大,也不可能在無可施力的情況下掙脫。緋凰也飛了起來,把魂殺血刃架在藍衣女人的胸口。
「喏,妳覺得是鑽石硬還是我的刀硬?」緋凰露出變態般的笑容,慢慢的把刀往前一刺。那刀刃漸漸沒入了胸口,藍衣女人趕緊用鑽石化的雙手抓住刀身,不讓緋凰繼續刺進去。但是,緋凰根本沒有要刺得更深的意思······沒有那種必要。藍衣女人全身的血液都在剎那之間被吸了進去,化作一具乾屍。這就是魂殺血刃除了操縱死者血液以外的另一項能力,血液抽取。
緋凰才剛把魂殺血刃抽了出來,就透過感應血界感覺到各個方向都有人過來了。沒有死角,所有方向都被封死,顯然已經確認了她的位置。微妙的是,他們原先跟緋凰間的距離並不相同,可卻透過放慢腳步調成一致。顯然是不打算獨自面對緋凰,務求聯手對抗——這樣也好,緋凰心想。

另外一邊,依劍搶在包圍網形成之前就已經衝了出去。但是,網不只一層。走到一半的依劍忽然感覺到殺意,身體立刻長出厚重的毛。接著便是子彈射落,被毛給擋掉了大部分的貫通能力,卻還是打進了表皮。
「嘖,狙擊槍是嗎?」依劍碎碎唸,保持身體變化快速向前衝刺。槍聲大作,狙擊手的眼睛卻是跟不上獸類BESP的,幾乎要被他從容逃掉。但既然說是幾乎,那就是沒逃掉。
「你的運氣真差。」在依劍前方不遠處一個坐在白色跑車上的男人笑了,在他的身邊有著十二具活屍。此人,當然就是「操屍者」芥川。
四具活屍衝上,依劍頗有幾分懊惱。如果不是再發動青蝶琥珀實在太勉強了,怕會在使用之後體力不足而逃不出去,否則此時要取這操屍者的首級簡直有如探囊取物。但也正是因為如此,芥川才會躲得遠遠的。遠到連緋凰都感應不到的境界,卻因此遇到了依劍。
不慌不忙拿出雙槍狂射,卻都被活屍用身體接了下來。但有看過殭屍片的人都知道,殭屍除了主角以外的人開槍都是殺不死。而很悲哀的,顯然依劍並不是主角,活屍們宛若無事的衝了過來。眼看無用,依劍索性拉開插硝,把一顆手榴彈丟了出去。爆開,煙霧瀰漫。
活屍們立刻層層包圍芥川擋下爆破,並且戒備依劍,以免其對芥川襲擊。遠處的狙擊手則冷靜的觀察煙霧,手指沒有離開槍,等待依劍再度顯出身影的瞬間。然後,依劍的身形飛梭而出,從芥川上方跳了過去。第二顆手榴彈拋下,爆開,拖住了活屍的行動。狙擊槍的子彈破空而至,準確的打中依劍的身體卻也不能阻止他衝出活屍的封鎖,成功逃出。

在緋凰四周約十米開外,一群人成環狀包圍。今晚是互相狩獵的夜,誰是獵物,誰是獵人,即刻就要揭曉。
「這下子,妳無處可逃了吧?」夜魔笑了。
「逃?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緋凰也笑了。
夜魔沒有回話,只是冷哼以對。明顯不以為然,然後衝了上來。
緋凰則面對微笑,忽然踩碎地板,整個人陷進土裡消失無蹤。不,不是土裡。那裡根本就是一個向下通道,只是用地板鋪著而已。對於能夠操縱自身之血而騰飛的緋凰而言,要踩碎遁進去根本毫無難度。幾乎是在剎那之間,夜魔就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逃!」夜魔大喊。
太遲了——聲音才剛落下,所有人就被炸上天去。在那一剎那,黑夜被照耀的宛如白晝。
中計了。眼看除了自己以外的眾人都被炸成飛灰,夜魔心中的惱怒可想而知。雖然緊急發動了SI把所有東西包含灼熱的暴風給排了開去,雙腳還是不免受到了一點灼傷,畢竟把能力發動在腳上容易陷進土裡。雖然早料到這會是個陷阱,除了探查有沒有伏兵之外,之所以不在一開始就包圍房子就是為了避免可能有大量的炸彈埋伏在地板下,才特意將目標引了出來。卻沒想到炸彈的所在之處居然不是在房子下面,而是在逃脫路線上。這個女人,難道沒有想過會到不了這裡嗎?
「妳的運氣真好,居然剛好在預先設計的地點被攔下來。」夜魔看著又飛上來的緋凰恨恨的說。
「你這什麼話?我可是經過精心設計的。」緋凰說,她可是透過感應血界了解敵人的所在跟移動速度,才調整自己的速度讓自己剛好在那裡撞上敵人。
但是不管怎麼說,有一件事都不會改變,那就是戰鬥還沒結束。夜魔的身上浮著三層半透明的白色光暈,那是他的SI.黃泉之光圈。所有碰觸到的東西都會在瞬間被分解成原子散去,這點卻是十分明顯的。
他一邊向前奔跑,光暈一邊往四面八方延展開來,想把緋凰包裹進去。但緋凰的速度何其快絕,幾乎就在眨眼之間就已經逃到百米開外,而夜魔的黃泉之光圈卻只伸展到半徑十米就不能再增加了。
「有膽子,就不要逃。」夜魔怒了。
「不好意思,我要去吃早餐了。你就在這裡掃個地吧,都被你帶來的垃圾弄髒了,要自己負責才行。」緋凰隨口說,從容離去。夜魔當然不會真的留下,而是忿忿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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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哈米吉多頓。審判者走進了一個房間裡,看了看房裡的金髮女子。
「天衍,我有事要拜託妳。」審判者說。
「嗯,請說。」天衍隨意問,心想八成是要問今天早餐吃什麼。
「把這東西交給樓蜃,記住,別讓緋凰知道。」審判者遞了一個黑色盒子過去。天衍接了過來,打開一看卻是三管密封的針筒,裡面有著七彩繽紛的奇怪液體。
「這是什麼藥劑?」天衍好奇。
「能力增幅劑,是美國科學家研究出來的。我透過默示錄知道了配方,再以熾夜為藉口從緋凰那裡弄到了足夠的錢去購買儀器跟材料,靠我自己製造並補強了效果。一般的能力增幅劑頂多只能讓ESP從第一階段暫時跳到第二階段,卻無法讓第二階段的ESP暫時提昇到第三階段。而我的改良版效力更強,足以強行提昇到第三階段達成靈魂昇華的效果。只是對身體的負擔也劇烈增加,甚至可能死亡。而且會造成能力的失控,乃至於完全暴走的地步,是極端危險的道具。」審判者解釋。
「呃,既然這麼危險,給樓蜃做什麼?」天衍好奇。同時
「這個嘛,就看他打算怎麼運用了,算是我給樓蜃的餞別禮,記得別讓緋凰知道,以免她一時衝動就拿來用。」審判者說。
「餞別禮?你要離開這裡嗎?」天衍不解。
「別管太多,總之,替我把東西交給樓蜃。還有,這封信也一起交給他。不要偷看,也不要用轉述的,請確實的交到樓蜃手上。」審判者拿了封信遞過去。

大洋彼岸,某個幽暗的房子裡,金髮女子緩步走了進來。窗邊的黑衣男人彷彿融在黑暗之中,緩緩轉身,看著她。
「樓蜃,審判者有份餞別禮要轉交給你。」一頭金髮依舊美麗的天衍帶著一貫的優雅笑容那樣說。擁有複數身體的她雖然有一具身體在哈米吉多頓,但在台灣當然也有很多具可以同時活動,作為破穹首領近側自也是如此。
「真是難得他會送東西,那東西呢?」樓蜃問。
「現在美國很亂,我正在設法運過來。」天衍解釋。
「說起美國,現在那邊局勢怎樣了?。」
「慢慢穩定下來了,不過,是往很糟的方向穩定下來。美國軍隊幾乎全給消滅,剩下來的也投靠到末諾利斯跟罪與罰那邊了。等ESP人造方法到手以後,用不了多久,大概連加拿大也會淪陷。看來北美極權政府就快要成立了,這個世界,即將面臨巨大的變革。」天衍說。
「這個世界怎樣都無所謂,反正這次已經從日本政府那裡得到了大量的資金跟技術,只要再接下一個任務並完成以後資金就夠了。接下來,就只要靜靜等待出發的那一天,就可以了。」樓蜃聳聳肩。
「我也這麼覺得,無須去管他人死活,專心的追尋我們的目標就好。」天衍說。
「沒錯,我們正是為了這一個目標才會聚在一起的不是嗎?」樓蜃笑了。
「我們一定要活下去,而且得到真正的自由。」天衍相當同意。
「對了,審判者是要給我什麼東西?」樓蜃問。
「兩支能力增幅劑,能夠暴增能力乃至於失控。此外還有一封信要給你。」天衍說。

然後,一個多月過去了,另一個天衍再度前往於幽暗的房間。
「這就是審判者要我轉交給你的餞別禮。」天衍遞了一個盒子給樓蜃。
「喔,好,那妳可以走了,我慢慢研究一下。」樓蜃微笑。天衍也不多廢話,走了出去,關上門。倏地,樓蜃臉上的笑容變作苦笑。
「這種大小的的盒子裝兩支藥劑也太過頭了一點,裝三支還差不多。」樓蜃喃喃自語,聲音極其微弱。這些年來,天衍悄悄做了許多事情。樓蜃不是全然不知,但他知道自己必須當作不知道。
天衍要仰賴樓蜃訓練ESP,而樓蜃則依靠天衍提供情報跟人員。兩人的能力都是支撐「破穹」的關鍵,如果少了一人,整個組織都會分崩離析。就是明白這一點,兩人才會彼此信任、依賴。可隨著人手已經足夠的現在,這種關係,隨時都會出現不可挽回的裂痕。想起當初是審判者提議要自己擔當首領之職,或許,他早已料到會有今天的局面。至少要讓天衍在表面上服從樓蜃的命令,這大概就是審判者的原意,樓蜃推斷。
拿起盒中的信,樓蜃打開來看,最上面是一行字——「三年內,完成你們的計畫。」
除此之外的部分就是密密麻麻的能力增幅劑配方,內容成分跟製造方法都詳細地寫在上面,並非醫生也非化學家的樓蜃根本看不懂。不過旁邊標註的小字透漏了這配方其實不是很有用,因為這並非審判者改良出來可以抵達第三階段的配方,而是美國科學家製造出來只能短暫抵達第二階段的版本。審判者版本的製作過程有用到一些他獨有的能力,因此根本是無法再現的。可樓蜃的能力配合三生石讓他已經有辦法讓人抵達第二階段,因此這版本的增幅劑似乎用處不大,遠不如盒子裡那兩管高階藥劑。
「三年後會有大變化是嗎?嘖,看來勉強趕得上吧?不過真奇怪,審判者應該知道我不需要提升到第二階段的方法,因為我已經有了······等等,難道說——」樓蜃自語,忽然意識到了信上看似重要的內容其實是一種暗號,暗示樓蜃真正的訊號不在信上。下一刻樓蜃立刻對信封本身發動能力,於是信封便忽然發出光來照到牆壁上。在漆黑的房間裡顯現純白的字體,正是當初緋凰所見到的默示錄初始之章。
「初始之章/於初始之日/暗黑神子會從天上落下/帶著神之烙印、朱淚聖痕/把光明跟黑暗/希望跟滅絕/帶到人世/在初次褪變之時/陰影的裁決聖鐮會降臨/驅散世間光明/於二次褪變之日/漆黑漆黑的羽翼會綻開/斷罪的千鎖神劍會甦醒/釘殺所有罪人/劍會變成鑰匙/末日與希望的門扉以她來開啟/死亡會在烏鴉啼叫之夜來臨」
樓蜃看完之後隨即改對信紙發動能力,於是手中的信紙也發出白光來,照到另一面牆上。這信封與信紙是與深淵遊戲的主機相似的構成,將記憶存放在物體之中,所以只有樓蜃才能開啟真正的內容。
「終結之章/於終結之日/
神劍甦醒於世、翱翔於空/
災厄焚燒諸天、降臨八荒/
亙古萬劫血夜、屍曝妖晝/
方舟貫穿蒼穹、直抵彼方/
踏破幻想之鄉、空想之都/
潛入湖中之塔、死絕之境/
踐踩友人之血、仇敵之骸/
走過唯一的道/
由最初到最終/於哈米吉多頓/
末日的戰場、千鎖之神域/
以凡人之軀、敵天之審判/
度過闇光之雨、死之裁決/
不管身在何方/手握千鎖神劍者才代表勝利/
斬落潘朵拉之門的守護者/
以萬城枯亡之劍開啟門扉/
奪走唯一的希望/
並將最後的絕望與破滅/賜與人世/
聆聽闇夜千鴉之鳴/
望穿虛無死滅之日/
生存者之座/不允許第二人褻瀆」
望著光之字幕,樓蜃雙眼迷茫。結局,只能有一個人活下來?所以,才刻意以這種方式不讓天衍知道?還有,說這是餞別禮的理由······
「審判者,你就這麼清楚我不會是最後活下來的那一人嗎?你是這麼想的嗎?」樓蜃繼續自言自語。為了整頓思緒,黑色的記憶之書出現在他的手上。記憶的影像與聲音投射出來,籠罩住整個房間,那是將近七年之前的往事了——


那一天,在那個時候,與天衍邂逅的那一晚。還只有十六歲的樓蜃將自己腦海裡的影像釋放出來,將四周窄牆的影像化為繁華的花園。
「依我看,我的能力就是將記憶投射出來。」樓蜃快速得到結論。
「喔,看起來好像沒啥用呢。」十六歲的緋凰隨意說。
「目前看來,拿來逃跑還是蠻適合的。」樓蜃笑了。從今天開始,他們要過著嶄新的生活。忽然間,一聲驚呼從巷子外傳了過來。不該存在的影像擠在小小的巷口裡,不惹人驚訝才奇怪。
「真糟糕,搞得太顯眼了,我們快逃吧。」樓蜃苦笑。從小巷的另一邊,不知道該說是三人還是四人跑了出去,畢竟天衍也不知道自己算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隱匿在虛幻的影像裡,他們狂奔出來,逃到野外。
「這下子暫時安全了。」樓蜃吐氣。
「先解除影像吧,這樣彼此看不到也太詭異了。」緋凰說,四周影像化為荒野,三人或四人的身形顯露而出。
「嗯,先討論一下接下來要怎麼行動吧!」天衍說,剛才如果不是緋凰拉著她的手她根本搞不清楚方向。
「有道理,不過還是先找個更安全的地方吧。」樓蜃說。
「哪來安全的地方?」緋凰不以為然。
「當然有。」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他們轉過頭來,看像從遠處走過來的黑衣男人。
「你是誰?」樓蜃率先發問。
「喔,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有興趣加入我們嗎?」黑衣男人笑著說。
「哪個組織?」樓蜃直問。
「CIA。」黑衣男人直說,他的身分也很明顯了。
「美國中央情報局?很抱歉,我沒有興趣。」樓蜃一口回絕。
「既然樓蜃這麼說,那麼我也不要。」緋凰跟著說。
「這樣的話,我說願意也太怪了吧?」天衍聳聳肩。
「唉,這樣的話我也沒有辦法了呢!只有採取必要的手段。」黑衣男人嘆氣,右手拿出一柄散彈槍來。
「在動手之前我有一個問題,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樓蜃不明白。
「你的隱匿能力很不錯,不過也正是因此曝露了你們。喏,我現在帶的是紅外線探測器。」黑衣男人敲了敲自己臉上帶著的機械眼鏡。
「原來如此,我的眼睛看不到紅外線,自然不可能記憶下來投射出去。反而因此顯露出『肉眼可見』跟『探測器可見』的影像差異,導致我們被你發覺是ESP。」樓蜃恍然大悟,分析速度相當驚人。
「好了,我想我該讓你們聽話點了。」黑衣男人雙手舉起了體型頗大的散彈槍。
「這個嘛,我可不能認同你的說法。」兩個天衍衝出,緋凰跟樓蜃也是。黑衣男人一邊向後退卻,一邊扣發特大口徑散彈槍,子彈暴射而出。
男人的槍法何其準確,一個天衍的頭被爆成碎片,剩餘的三人也已經逼近。巨大的槍身一甩,逼近的樓蜃被擊到旁邊去,卻不是致命傷。畢竟他的目標就是要帶樓蜃回去,不可能下殺手。但他立刻就犯下了嚴重的錯誤——面對衝到眼前的緋凰,黑衣男人朝緋凰的胸口扣發子彈卻沒能在緋凰的胸口上開個大洞出來,只是爆出無數血痕······血痕。濺射出來的血液在空中凝結成刃,緋凰雙手握住,朝男人的脖子突刺過去。
男人正企圖向後一退,就驚覺一人從背後將他頂住不讓他後退,正是天衍。終究避之不開,緋凰手中的血刀插進男人的咽喉,狠狠攪動。他犯的最大錯誤,就是根本沒發覺緋凰是ESP。
「再待在野外也太危險了,得快點找個地方。」樓蜃說。
「我聽說最近有一個地方可能很安全,而且離這裡很近。」天衍說。
「哪裡?」樓蜃問。
「哈米吉多頓。」天衍說。

並沒有用掉多少時日,他們就順利抵達最近常被報導的地方,被當世最強ESP所佔據的地方。但他們心中不得不沉思這是什麼鬼地方,三人站在山下朝上一看,真是叫人傻眼的狀況。一個巨大的黑色光芒十字架浮在高空之上,直抵雲端,不斷有黑色的光之劍從巨大的空中十字架中分化出來、並且射落。
這是戰場。一個個士兵前仆後繼的企圖衝上去,戰場.哈米吉多頓,然後一個個被釘殺。死亡之後還有死亡、更多死亡、只有死亡、毫無意義的死亡。不要說爬到山上去,所有士兵們都在山腳就被光之劍射殺。為什麼不逃?為什麼要作戰?不知道,只因為他們是士兵,如此而已。
棲息於虛幻之影的三人自他們身邊走過,理所當然完全不被注目,來到山腳。
「我們,還要再往前嗎?」樓蜃看著闇光之劍與幾乎就落到了自己的面前。
「放棄好了,沒必要賭命。」緋凰反對。
「我也這麼認為。」天衍說。但是,他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士兵們是看不到他們的。士兵們急速衝刺,在完全沒有認知到他們存在的情況下,就把他們三人撞了進去——劍沒有射落,沒有。
士兵們才剛響起了歡呼聲,光之劍就再度射落,賦予他們完全的滅絕。從山腳以上,就只剩他們三人還活著了。除了,那高居於山頂的王,審判之人。
事到如今,當然沒道理回頭。一路爬了上去,抵達了山頂。那巨大而華麗的修道院就佇立在上頭,銀色的門扉綻放寒光。樓蜃走在最前頭,將口水嚥了下去,然後推開門扉。一個身穿黑紋白袍的人靠在正中央的雕像前面,用他那白色的眼睛看著三人。他,審判者,不斷發出黑色的光芒來流動到外面去,令人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諸位,歡迎光臨,樓蜃、緋凰和天衍對吧?」審判者說,聲音好像機械合成音一般毫無情感可言,也無法分出性別。
「你知道我們會來?」樓蜃一邊說一邊撤掉幻影。
「喔,神是無所不知的,而我正是神的代言人。」審判者說。
「那很遺憾,我最討厭的就是神。」緋凰冷冷放話。
「老實說,我也蠻討厭的呢。」
這句話一出,三人一起傻住。因為說這話的人,正是審判者。
「這有什麼值得驚訝的呢?相信神,未必熱愛神。」審判者說。
「怪人一個。」緋凰下結論。
「請問一下,你為什麼要讓我們進來?」樓蜃問。
「你們會來到這裡也是神的旨意,我當然不會阻止你們。」審判者理所當然的回答。
「不,不是的。我們會來到這裡是我們自己的選擇,才不是受制於神的思想。」緋凰反駁。
「沒錯,我就是我,不是神的玩偶。」樓蜃接著說。
「你們,知道的太少了。好,我累了,先睡覺。這裡的房間與一切設施隨你們運用,要破壞也無所謂。但是,千萬不要攻擊神的雕像和那扇門。」審判者嘆氣,指了指正中央的烏鴉雕像和後面那刻畫了巨大黑色門扉的壁畫。躺到地上、閉上雙眼,但黑色的光芒還是不斷從他身上射了出去,將山下的士兵們一一射殺。當然,空中的戰鬥機也逃不過,全都被射了下來。凡企圖侵犯聖域之人,皆判處唯一死刑。
終於得到能安心休息之處的他們選擇了哈米吉多頓修道院的一個小房間,三個人坐在裡面的椅子上。
「我們先在這裡多練習一下能力好了,等完全掌握自己的能力以後再來決定以後的方針好了。」樓蜃提議。
「我也這麼認為。」天衍贊同,走出門占領了另一間房間。
「那就練習吧。」緋凰也出去換了個房間。樓蜃則驅動了腦海裡的記憶,將其投射出無數的影像浮現。從嬰兒,到少年,然後······不可能!
「你們快點過來!」樓蜃大喊。
「拜託,沒事別亂喊好嗎?」緋凰插腰無奈的說。
「發生什麼事了?」天衍則冷靜的問。
「你們看仔細,這是我的回憶。」樓蜃壓制心裡的驚惶說,影像從他的腦海裡奔出。少年與少女別離······少年與少年再度相遇······少女的親人被怪物所殺······怪物被核兵器消滅······少女從陰霾中走出······長大以後的少年和少女踏上的婚姻的禮堂。
「等等,這是怎麼回事?」緋凰忍不住驚叫。超出太多了、太多了。這距離她所知道的現實,實在離得太遠、太遠。
「不要急,更可怕的還在後面。」樓蜃吐氣,影像繼續。
影像裡,他坐在沙發上看著新聞,正播報著恐怖的消息。在十年前被消滅的怪物,今天,在東京出現了。而且,將整個日本的一切生靈徹底毀滅,然後消失無蹤。
故事還沒結束,還沒。又過了兩年以後,那個怪物再度出現,將整個世界導向滅亡······記憶到此為止。
「就是這個樣子。」樓蜃深吸了一口氣。
「這是你的回憶?」天衍無法相信。
「沒錯,不過很明顯的,記憶的軌跡出了錯。來,你們繼續往下看。」樓蜃說,影像再度從他的腦海裡奔出。世界滅亡,影像消散······漆黑······漆黑······漆黑······漆黑······漆黑······漆黑······少女的親人被怪物所殺······怪物被核兵器消滅······ESP出現在世界上······少年的家被ESP焚毀······少年、少女與女人一起逃離······抵達哈米吉多頓山上。
「看懂了嗎?」樓蜃問。
「原來如此,那是過去也是未來。」天衍說。
「沒錯,我認為這是消失的未來,也是被湮滅的過去。」樓蜃點頭。
「所以我們都應該是死人?」緋凰傻眼。
「理應發生的事情沒發生,說不定我們還沒死?也可能是復活了。」天衍猜測。
「我覺得答案的關鍵就在那個怪物,那個毀掉東京的怪物。」樓蜃說。
「等等,我想起來了!那個怪物就是『深淵遊戲』裡的魔王對吧?」緋凰忽然說。
「沒錯,那個魔王擁有兩種形態,那正是另一形態的魔王。照這樣看來,或許現在的我們都在魔王的肚子裡。」樓蜃說。
「喂喂,聽起來很噁心啊。」緋凰作嘔。
「如果真是如此,我們該怎麼從魔王的肚子裡逃出去?」天衍則提出建設性的意見。
「搭太空梭,對,搭太空梭。那些抵達天外的太空梭連絡不到的理由,可能是他們都逃出這個世界了。」樓蜃說。
「可我們要怎樣才能得到太空梭?」天衍皺眉。
「我們可以成立一個營利組織去賺取足夠的錢,再花錢找人蓋太空梭或直接買一架。」樓蜃說。
「好吧,那現在的問題變成怎麼成立一個營利組織了。我們的本事根本不夠。」緋凰苦笑。
「只要我能分化出更多人的話,這都只是小問題。」天衍自信的說。
「好吧,那我們來決定誰當首領吧,再來討論詳細方法。」樓蜃忽然說。忽然,房間的門被推了開來。
「這個嘛,我想這位小弟會是當首領的好人才。」站在門口的審判者指著樓蜃。
「為什麼?」樓蜃納悶。
「因為你們這是一男兩女,如果要讓女的當的話還要二選一太麻煩了,所以就決定是你。」審判者說。
「你這是性別歧視吧?」樓蜃傻住。
「也無所謂啦,那就你當吧。」緋凰倒是很乾脆的贊同。
「那就決定是樓蜃了,接下來討論增強能力的方法吧。」天衍無所謂。
「關於這點,我有個建議。」審判者說。
「喔?」樓蜃看著審判者。
「去台灣吧,那個真實與虛幻交會之處、一切開始的地方。」審判者說。
「為什麼?那裏有訓練場?」緋凰不明白。
「答案要靠你們自己去找,我不能給你們太多提示。」審判者嘆氣。
「這句話聽起來挺像遊戲NPC的。」樓蜃笑了。
「所謂神的使者,本來就是這麼一回事啊。」審判者說。
「要我猜的話,應該是去天龍遊戲公司的總部吧?我想那裏才是真正的開始之地。」樓蜃說。
「真是聰明,要我送你們一程嗎?」審判者問。
「怎麼送?難不成要開任意門嗎?」緋凰隨意問。
「唉呀,妳知道的太多了。」審判者說,身上的黑色光芒在身邊凝聚成一扇方形的門。
「等等,你的能力到底是什麼?又可以用光劍射人又可以搞傳送,也太多樣化了吧?」緋凰問。
「妳這個問題難倒我了,我也不太清楚。」審判者攤手。
「總之,祝你們能一路順風,能活下來的話有空就來找我聊天吧,不然我挺無聊的。」審判者說。
「哼哼,有空我會來的。」緋凰說,走進了黑色的光之門中。
「那我會很歡迎的,再見了,諸位。」審判者看著另外兩人走進門中,隨後收回了門扉。


台灣,一棟荒廢半年多的高樓大廈前面,看上去裡面應該一個人都沒有。陰森,恐怖,散發著生人勿入的氛圍。
「感覺真安靜,街上也沒有士兵,跟美國真是天差地別啊!」緋凰感嘆。
「真是方便的傳送門。那接下來要怎麼辦?」天衍問。
「找主機,遊戲的主機應該就是關鍵所在。按照老舊的電影原則,那種東西應該都放在保密的地下室。」樓蜃說。
「喂喂,這樣遊戲的主機會不會收訊不良啊?」緋凰不以為然。
「反正先找看看吧。」天衍說。四處翻看了一下,很快的,往下面的道路就被找到了。三個人一起走下去,到了一扇門前。
「該怎麼辦?」天衍轉了一下門把轉不開。
「有什麼好說的?」緋凰舉起右腳踢落,整扇門脫落掉到地上。
「真夠暴力的。」樓蜃搖了搖頭。
「多謝誇獎。」緋凰走了進去。沒有燈火跟電,到了房間裡時連日光都沒有了,三人只好摸黑搜索。
「這裡確實是電腦房沒錯,不過沒燈也太煩了。」緋凰說。
「我用記憶投影看看,看看會不會比較亮。」樓蜃隨手扶著旁邊的主機,發動了能力——異變徒生。一股強烈至極的炫麗光華暴衝而出,將三人一起籠罩了進去,意識被拉到不知名的地方去。不,不是不知名。雖然三人已經分散開來了,可樓蜃很清楚,面前的村莊正是深淵遊戲的新手村。
「真是夠莫名其妙的了,居然不小心就進遊戲裡來了。」樓蜃苦笑。但是,眼前的影像開始扭曲變換。漆黑······光亮······漆黑······光亮······下一幕已在吊橋上,樓蜃扶著繩索,不斷搖動。
「看來得想辦法離開呢。」樓蜃說,影像忽然急速消散。四周再度變回漆黑一片的房間,樓蜃卻忽然感覺到自己的體內好像孕育出了什麼東西,在胸懷深處有著某種滾燙的事物在翻滾。
「呼,回來了嗎?」緋凰吐氣。
「差點就死了,剛才那是什麼?」天衍疑惑。
「那是深淵遊戲,雖然不清楚為什麼會被忽然拉進去。我們先出去到亮一點的地方再討論吧。」樓蜃提議。
「稍等一下,三位。」從電腦房的昏暗深處,成年男性的聲音傳來。那聲音溫和且沉穩,不知為何,聽上去給人一種奇妙的安定感。
「誰?」緋凰立刻擺出了準備迎戰的姿勢。
「我叫林靜穎,是個學者。是此地的主人聘請我前來研究三生石的,所以該提出問題的是我,而不該是擅闖此地的侵入者。嘛,畢竟看上去很像廢墟,會被以為裡面沒有住人也是很正常的。」名為靜穎的成年男性在黑暗彼端聳聳肩,三人都繃緊了精神。
「搞研究搞到摸黑行動,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小偷呢!」緋凰譏諷。下一瞬間,眼前忽然一亮,漆黑的地下電腦房忽然被整個照亮。
「抱歉,其實你們在門外時我就發現你們了。為了想確定你們目標是做什麼,才刻意把燈給熄了,似乎造成誤解了呢。嘛,對我來說這算是大驚喜,看來三生石的研究有辦法順利推展了。」靜穎的手中提著緊急照明燈,身上穿著乾淨的白大褂。
「三生石到底是什麼東西?」樓蜃沒有理解。
「就是你剛才碰觸的電腦主機,那是用三生石製作的,所以才會有攝取魂魄的力量。嘛,要解釋前因後果得要花不少時間,換個地點應該會更合適。放心吧!我一個人住。我的房子蠻大的,歡迎你們來我家玩。玩累的話,直接睡覺,沒問題的!」靜穎發出邀請。以現狀來說他們想知道的事情的確很多,雖不知是敵是友,但在這漆黑的環境戰鬥未免風險太大了。何況他們是通過審判者傳送過來的,照理說沒有人有辦法因此準備埋伏······除非是審判者自己設計的陷阱。如果是這樣的話做什麼準備都沒用,不如乾乾脆脆地接受邀約。
全體無意見,沒多久,他們就站到了門口去了。靜穎一指對面,正是著名的豪華住宅區帝寶天星,讓三人都瞠目結舌。這可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房子的確是大,大得不像是該坐落在這種地方的大。之所以會這樣的真正原因起於天龍遊戲公司總裁龍嘯天的任性自為,將豪宅與公司對立興建,無疑是忽略了地價問題的愚蠢選擇。
靜穎領著三人進入屋中,那彷彿是電影中才會出現的場景,奢華得不可思議。從尊貴乾淨的紅毯到牆上的掛畫,從略顯年代感的花瓶到散發淡淡香氣的木製家具,簡直就是豎立在現代城市叢林中的古老城堡。要說有什麼問題,就是缺乏了生活的氣息,這諾大住宅之中如靜穎自述那樣沒有其他居民。最後,三人被領入一間書房之中,從書架上排列的書本到書桌上排放的文具與筆記每一件都散發著近乎拘謹的秩序莊嚴。乾淨俐落到近乎一絲不苟的地步,房間的擺設透露出主人的性格,跟極盡奢華的迎客廳與走廊全然不同。
「這是我慣用的房間,來吶,你坐啊!別客氣。」靜穎看了看稍微有些猶豫的樓蜃。
「椅子數量有點不夠呢!」天衍遲疑,畢竟這裡是書房不是會客房。
「無妨,我坐桌上就行了。」與房間布置給人的感覺不同,靜穎的個性似乎相當隨興。把筆記移到一旁後他就坐上書桌,順帶把窗戶打開,將房間中隱隱約約的千日紅花香給沖散開去。
「你很有錢?」樓蜃對這豪宅相當驚奇。
「錢是有一點,但這裡是委託人提供給我的工作室之一。天龍遊戲公司總裁龍嘯天你們認識吧?是他委託我前來研究三生石,並且提供我和我的團隊使用的空間。」靜穎解釋。
「你的團隊?」天衍心想你不是說只有自己一個人。
「都死了,在怪物災害中。我跑得比較快,只能說我沒成功說服他們相信留下有多危險,沒人相信那些怪物有能力吞噬整個台灣所有生命。現在就讓我再度自我介紹一次,我叫林靜穎,是研究實體存在與精神存在的科學家。嘛!肉體與魂魄、實體與精神、生命體與思念體、越門之子與虛軸存在······雖然在細節定義上有各種差異,但大致上是相關係的概念。我就是研究這些東西的學者,或許會有人以為我是宗教騙子,但我一向是無所謂的。」靜穎自我介紹完畢之後,三人也隨即報上名字,反正本來就是假名而已。
「那你可以開始解釋重點了嗎?你說的那個三生石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會被拿來做成深淵遊戲的主機?」樓蜃提問。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三生石是什麼?我不知道。就是因為不知道才要研究。本來,三生石擁有將碰觸者的精神攝入虛擬世界的能力,龍嘯天舊的研究團隊在不知道原理的情況下找到了加以利用的方法。其結果就是深淵遊戲,利用一些輔助工具將玩家扯入三生石所形塑的虛擬世界裡,這就是全部的真相。營運多年之後才輾轉得知這件祕密的我向他自薦,加上遊戲營收持續下降的結果,成功說服他停止營運將三生石交給我來研究。可最終慢了一步,結局便如你所知。」靜穎解釋前因後果。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為什麼要告訴我們這件事?」樓蜃面對這樣超乎常理的事情第一個反應就是懷疑。
「因為我需要你們的幫忙,研究早就接近只能擱置了。讓我這麼說吧!方才,我躲在黑暗裡觀察,發現你們三個人都被三生石給吞了進去。注意,是整個人吞了進去,直到你們被彈出來之前我都沒找到可能躲藏的地方。」靜穎敘述,一邊說一邊拿起桌上的筆記本開始記錄。
「等等,你不是說三生石是將精神吸入虛擬世界的物品嗎?為什麼會連實體都被吸進去?」樓蜃立刻察覺問題。
「這就是有意思的地方了。然而,你的表情不像是真的在發問,恐怕心裡早就有答案了吧?無妨,就讓我們來確認解答吧!深淵遊戲的本質沒有改變,改變的是我們的存在本身。說穿了非常單純,就是我們已經沒有實體了,所以才會整個人被吸進去。」靜穎推斷。
「厲害,該說不愧是相關領域的專家嗎?只依靠這點線索就得到跟我們相同的結論。你都說到這種地步我要是什麼也不透漏就太不夠意思了,我的能力是記憶投射,就讓你看看消失的未來。」樓蜃讚賞,猶若評委。反正自己沒有多少戰鬥能力,暴露自己的能力來交涉也好,他想聽專家如何解讀。因此,樓蜃隨即使用了記憶投射,讓靜穎看到昔日世界滅亡的景色。
「原來如此,這就是我所缺失的記憶。這麼一來全都聯繫起來,三生石的意志與力量,以及世界變成這樣的原因。按照世界滅亡的記憶,那個魔王或許是三生石的外顯形象,在將攝入精神的範疇擴增到整個世界並且徹底抽取的結果造成世界的滅亡。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三生石為什麼要把我們的意識重新喚起,本來,我們應該只是供三生石使用的運算單元與能量源而已。」靜穎若有所思,手上不停地記錄到筆記本上。
「關於她的意圖是什麼,現有的線索太少了,不可能推論出答案的吧?」天衍。
「的確,現在有更實務取向的事情要確定。到庭園去吧!我猜,你們的能力應該得到了飛躍性的進化,先到庭園試試再說。」靜穎點點頭帶三人出去。
「有可能,我可以感覺到胸口深處有某種灼熱的東西。那你們感覺如何了?感覺如何了?」樓蜃轉頭問兩人。
「我覺得身體裡的力量大幅度的提升了,就好像在打遊戲升級了一樣。嗯,剛才在遊戲裡的確殺了很多怪物就是了。」緋凰說。
「我也這麼覺得。」天衍贊同。
「這樣看來,在遊戲裡積累了經驗值取得的力量能在現實使用,也就意味著這個世界已經跟遊戲沒有分別了。對了,我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可以從體內拿出來呢。」樓蜃伸出左手,一本黑色的書倏忽出現。
「我也是。」緋凰舉起右手,螢紅色長刀出現。天衍沒有立刻說話,胸口卻有一個白色的星形符號出現,微微發出白光透出衣服。等終於到庭園之後四周的大地開始隆起變形,最後,化作數百個跟天衍一模一樣的人。
「真是奇妙的力量呢,有了這股力量,我們要創立一個組織也沒有問題了吧。」天衍開心的說。
「沒錯,我們一定要創立一個組織,讓我們逃出這個遊戲世界吧!」樓蜃發下豪語。
「對了,我們的組織要叫做什麼?」天衍問。
「逃出這世界的方法就按照先前說的草案,試著弄一架太空梭,突破天空飛出去看看能不能成功脫離。而組織名稱就叫『破穹』吧!我們總有一天要破開蒼穹,從神的掌心裡逃脫。」樓蜃說。
「那就這麼決定了呢。」緋凰笑著說,這就是破穹的開始。此時,掌聲自一旁響起,穿著白大褂的學者面帶笑容。
「真是了不起,一下子就振作起精神來了。不過,你們打算靠太空梭這方法我可敬謝不敏,未免太過一廂情願了。精神與實體在空間上並非完全的一對一關係,尤其是我們現在處於三生石力量所形成的死者世界之中,沖出世界之外等於等於逃出三生石體內這種假設是不能成立的。衝出世界之外可能會抵達飽含危險的未定義區域,或者是另一區域的亡靈世界,不管如何都不太可能會抵達現實世界。不過,你們若問我到底怎樣才能脫出這世界,我現在也還沒有頭緒。」靜穎持反對意見。一邊說一邊將眾人重新領回書房,他想盡可以多加紀錄,好審視計畫有沒有什麼致命的缺陷。
「這不等於什麼都沒說嗎?」緋凰吐槽。
「目前來說首先就是要壯大組織,只要利用那台遊戲主機就可以沒事刷刷怪強化能力,找到值得信賴的人也能帶來練功。而且,有天衍生出的眾多身體來運作組織,這麼一來我們應該能做好完全的準備去尋找脫離這世界的方法。在還沒有確切方法之前,就先讓我們弄台太空梭試試。雖然理論上不大可行,但總比不嘗試好,說不得奇蹟就這樣發生了。」樓蜃覺得自己只能寄望奇蹟,現狀來說就先準備組織然後再試試各種方法。
「計畫是挺美好,但我必須提醒你一件事情。這個世界實際上就跟過去的深淵遊戲一樣,是由精神存在所構成的世界,但我們失去實體這件事帶來了巨大的問題。本來,精神與實體——或者說是思念體與生命體——之間有著互相轉化的性質,所以在遊戲中死亡也不會導致現實中死亡,實體本身會逐漸再生失去的精神。除非如那些怪物那樣一口氣把整個思念體徹底吞噬,否則死亡的記憶不會導致玩家徹底死亡,只會削弱思念體而已。然而,現在我們已經沒有了實體,這意味著在遊戲中死亡很可能造成真正的死亡。」靜穎提醒。
「有道理,如果我們身處的世界跟深淵遊戲是相同的,那遭受傷害的後果應該也相同。那些被殺掉的人可沒見他們復活,那在深淵遊戲中死亡應該也一樣。」天衍一聽覺得真的合理。
「嗯······邏輯上沒有破綻,是我輕忽了。可這麼一來事情變得很複雜,本該只讓值得信任的人去獲取力量,但這樣反而可能讓要員死亡。除此之外,如何藏好深淵遊戲的主機也是個問題,我必須要隨時能使用深淵遊戲來訓練人。雖然我以外的人沒有消失的未來的記憶,不會意識到這世界的秘密也就不會去探查深淵遊戲,但我要是把主機帶在身邊未免太露破綻。而且······」樓蜃沉吟,思緒越漂越遠。
「在討論組織細節之前,應該有更重要的事情吧?我跟你們討論這個多事情可不是想開交流會。我就直說吧!我要跟你們合作,加入那個什麼破穹的也無妨。三生石交給我來保管就行了,龍嘯天那邊由我來應付,不會讓他帶走主機的。成立組織初期的經費問題我也可以替你籌備,雖然我沒本事弄一架太空梭給你實驗,但區區數人或數十人的活動經費倒不成問題。作為交換條件,我要你們協助我研究三生石,在那之中或許還隱藏的什麼可用的資訊或力量。目前來說要啟動三生石的話,樓蜃的記憶投影能力是必要的,所以我會盡量滿足你們的需求。」靜穎直接表明意圖,遞出右手。
「其實我就等你這句話,合作愉快。」樓蜃也遞出右拳,輕敲了一下靜穎的右手。
「嗯哼,我就相信你吧!」緋凰哼了一聲,同樣遞出右手敲了一下。
「就讓我們一起脫逃出這個世界吧!」天衍伸出右掌輕拍。


——那一天,在靜穎的書房之中,破穹起始的成員們立下了誓盟。然而此時此刻,共同度過七年時光的他們終於找到了所渴望的線索,盟約卻同時顯現了致命的裂縫。即使樓蜃自認可以冷酷無情,但天衍並非只是尋常下屬,而是這些年間患難與共的夥伴。正常來說想要做出決斷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而這內容顯然不該讓任何人知道,所以審判者才會用如此特殊的方式將內容轉告。
然而,此時此刻,樓蜃卻掙扎著是否要將這件事告訴他人。無疑的,樓蜃自己是秘密主義者,他喜歡盡可能獨佔秘密以確保不會發生疏失。然而這件事情或許不是他靠自己一個人就能達成目標的,他需要同伴,但連天衍都可能背叛的情況下又有誰能稱之為同伴呢?更何況唯獨緋凰是樓蜃絕不想透漏這秘密的人,可以說,正因為信任緋凰所以絕對不能透漏給她知道。
如果一定要把這件事跟某個人討論以找到正確的方向與手段,那麼可以選擇的對象其實只有一個。掙扎,苦惱,在房間中反覆踱步。最後樓蜃收起了審判者的信,獨自駕車到帝寶天星大宅,造訪了稀世學者林靜穎的書房。用記憶投影秀出了審判者默示錄的內容,靜穎相當平靜看完內容,臉上沒有苦惱或興奮的神情。
「原來如此,『方舟貫穿蒼穹、直抵彼方』······看來你們依直覺併發出來的創意是對的,還真需要太空梭。『以萬城枯亡之劍開啟門扉』······這一句可能是重點,我認為這裡的門指的就是脫離這世界的門。也就是說,要成為越門者的關鍵就是找到萬城枯亡之劍,看來你我所追求的東西終於有著落了。」靜穎滿意地寫著筆記。
「不要紀錄,可能會被看到。」樓觀微微皺眉。
「別擔心,我有分寸。你是擔心被天衍看到吧?敏感內容我會記在腦袋裡的,但其他部分我要用紙筆記好才便於研究。『生存者之座不允許第二人褻瀆』······你是擔心這一句帶來的風波對吧?嘛,我可以理解。死亡,是人類原初且至強的恐懼,由此產生的、對生的渴求是生物的本性。但樓蜃你自己大可不必擔心,在看到這預言的瞬間我就確定了,你的的確確是被三生石所選上的主角。」靜穎搖了搖頭。
「被怪物選為主角這檔事,確定不該稱為詛咒嗎?如果以那劣跡斑斑的過往行為來看,你該說我被選為主要玩具了。」樓蜃苦笑。
「現在的問題是三生石——俯瞰此世之神——的目標到底是什麼。單從預言上來看似乎是想要將所有死者進行篩選,以蠱毒儀式來培養出符合自己要求的新使徒。因為使徒的空缺只有一席,所以最後只會復活一人,其他都將重新沉睡。但這實際上一點也不合理,刻意隨機性地賦予眾人特殊能力,這樣篩選出來的很可能是剛好分配到最強超能力的人而不是本身最卓越的人。不只如此,如果目標真的是培養使徒的話,不如像創造審判者那樣憑空創造使者更迅速有效。事實上,過去在深淵遊戲中的各個怪物BOSS的存在正證明了這點,證明了三生石有能力捏造出思念體。而我們這些死者相比那些憑空創造的怪物們並沒有什麼優越之處,倒不如說忠誠度值得懷疑,沒理由要繞這麼大圈子。」靜穎開始推測。
「要說目的,會不會根本沒有目的呢?過去,深淵遊戲的魔王也經常無意義地惡整玩家。如果製造傷害本身就是魔王的目的,那刻意讓預言出現在我們面前也很容易理解,是想誘導我屠殺同伴。製造出一樁又一樁的悲劇,將痛苦與災禍無止盡地灑落,會不會魔王的目的就只是如此?」樓蜃也開始猜測。
「噢,我不否認這個可能性。然而我還有另一個假說,是關於熾夜的。或許你看不出來,但上次你帶她到三生石前我有借助儀器仔細觀察,她的魂魄密度跟其他人是完全不同的。即使是通過大量殺戮奪取他人魂魄力量而抵達第二階段的ESP也完全無法與之相比,那可稱之為思念體的特異點,力量之強猛甚至可以扭曲這個世界。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大部分的力量都處於限制狀態,但她不可能是這世界的原生生命,光是存在就可以帶來災禍。而且她是由審判者所帶來這件事本身就意味著來歷,或許,她才是這世界存在的理由本身。也就是說,這死者世界實際上是為那女孩準備的遊樂場,為了陪她玩耍才將我們這些亡靈喚起。」靜穎提出新假說。
「如果真是這樣,我該去試探熾夜囉?」樓蜃的語氣中開有嘻笑,顯然不相信這個假說。
「不,那是沒有意義的。在我看來熾夜是刻意封印了記憶與力量投入轉生,直到她解除自己的封印之前,對她做任何調查都意義不大。」靜穎推斷。
「如果真是這樣,她才是這世界的主角吧?所以她才是命定留存到最後的勝利者?」樓蜃依舊不肯相信。
「『生存者之座不允許第二人褻瀆』······你還不明白嗎?只有一個人能活到最後,而熾夜顯然不會佔據這個名額。雖然我不知道她是什麼,但肯定不是人類,說不得連活物都不是。以目前來說,熾夜的角色定位應該比較接近舞台前方第一排的觀眾,是坐在特等席的貴賓。你我所存在的世界是三生石所獻給她的歌劇舞台,因此她的行動本身反而影響不大,需要注意的是作為舞台劇導演的審判者如何行動。」靜穎解釋。
「所以審判者將預言給予了我,這也是劇本的一環。而且,很明顯他預期了我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畢竟正常人看到只能有一個人活到最後時的反應多半差不多。只是,我不知道······我不確定自己到底該怎麼做,我不確定自己到底想怎麼做。」樓蜃並不掩飾自己的迷惘。
「噢噢,這可真是出人意料。樓蜃,我認識你已經七年了,我很清楚你是堅毅且果斷的人。是要我提醒你莫忘初心嗎?難道你當初成立破穹這個組織是想將他人庇護在你的羽翼之下嗎?還是說招募而來的破穹成員並非只是為了達成你目標所準備的工具?答案,你自己再清楚不過。什麼不確定自己的方向?不,你只是希望得到認同與協助,所以才會來找我。只能說你找對了,我會提供你所需要的幫助,畢竟這就是我的天職。或許你不相信,但幫助他人是我與生俱來的使命,至少我自己是如此相信的。」靜穎故作驚嘆。
「你這話聽上去真可疑,怎麼想都像騙子。靜穎,認識了你七年,我依舊不知道你是什麼人,也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什麼。如果要說有什麼事情是我搞清楚的,那就是你值得信賴這點,你的身上全然看不到會傷害他人的惡意。只要有合適的動機和條件,任何人都可以成為惡魔,我曾是這麼認為的。可是,唯有你的事情我實在搞不明白,難道對你來說研究三生石的真面目就是唯一重要的事情嗎?」樓蜃疑惑。
「嗯哼,當然不是這樣了。為眾多生命的希求而戰,那才是我的願望,研究三生石不過是為此準備的手段。」靜穎搖了搖頭。
「你到底······」樓蜃對這怎麼聽都像在唬爛的話語相當錯愕。
「樓蜃,我跟你一樣都是秘密主義者,所以就別細究了,我不會說。那麼,就讓我們來談一些更具備實際意義的準備。為了奪取唯一一席的生存者寶座,你需要戰鬥的能力,我會試著替你準備道具的。除此之外,還有一個非常危險的可能性要預防,我得試著找出方法來。嘛,雖然只是用作掩飾,但信上寫著的配方或許對我會很有用。」靜穎說著說著把信紙拿去影印了一份。
「強行抵達第二階段的能力增幅劑配方?你要這個做什麼?如果你想抵達第二階段的話,我直接送你進深淵遊戲不就得了。」樓蜃心想從沒見過靜穎使用超能力,很懷疑他到底是不是ESP。
「噢,我要是進了三生石的記憶裡肯定死路一條,要我打贏遊戲裡的怪物也太刁難了。按信上的內容來說還剩下三年時間,應該足夠我研究、改良並製造藥劑了,而你需要的東西應該也來得及完成。」靜穎苦笑,他是真打不過。
「雖然我想不必多說,但你應該知道——」樓蜃想提醒要保密。
「——我知道,不可告人的秘密這東西我可多了。」靜穎笑了出來。

——迴轉舞台的劇目已然公開,參演人員也已備齊,獨獨剩餘演出準備的時間。
——於此海市蜃樓般亡者世界之中,尊貴卑賤盡為虛幻,惟有悲喜哀痛方為不動之真實。

<魔王遊戲蜃都篇III◇深淵追憶◇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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