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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遊戲蜃都篇V◇蠱毒祝福◇

夜嘯荒星滅 | 2021-06-02 12:00:03 | 巴幣 0 | 人氣 201


當四周光芒散去的時候,腳下已經不是虛無的天空,而是確確實實的大地。依劍那剩餘三分之一數量的青蝶重新凝聚在一起,又變回一個完整的人形。
四人一起環顧四周,腳下是黃色的平凡土地,天空依舊漆黑,視野所擊幾乎都是平原。例外是離他們不遠處有一面蔓延極長的城牆,卻沒有看到任何人,顯然已經荒廢了。就在四人正打算討論一下接下來的行程時,一個機械合成似的聲音忽然從天空落下。
「恭喜諸位來到幻想鄉第三境.紫炎神域。」天上的聲音。
「你是誰?」樓蜃直接問。
「我是領航員,負責給與你們這個關卡提示,只是如此而已。」天上的聲音依舊無悲無喜。
「那提示是什麼,快說吧。」樓蜃很乾脆的問。
「首先,這個關卡原則非常簡單,只要越過城牆去消滅掉災厄紫炎神就行了。在那之後會在擊破處產生出口,超過時間就會關閉。必須要在那之前通過,否則便會產生一個新的關卡。不過,這個關卡跟前面不同的是從這裡開始同一境不會再分隔開來,你們可能會遭遇到其他闖入者。」天上的聲音。
「總共有多少關卡?」樓蜃問。
「度四天絕境,再過湖中塔十二道試煉,受審判而終。」天上的聲音。
「我明白了,既然這樣,我們就先休息好再出發吧。」樓蜃說。
「好的,我也覺得很累了。」JOKER表示頻仍複製得太累了。
「嗯,那我先睡了。」依劍快速躺了下來。
「總之,休息完就要去對付那什麼災厄紫炎神了。」緋凰說。

待得休整完畢,伸了個懶腰,依劍爬了起來。
「你還睡真久呢。」緋凰笑了。
「拜託,要是妳的身體被炸掉三分之二,我相信妳會睡得比我更久。」依劍不滿。
「也還好,大不了再也不起來了。」緋凰笑了。
「那麼,我們出發吧!JOKER,這次就搭直升機吧。」樓蜃說。JOKER手中白書一翻,一架直升機就憑空出現,四人都坐了進去,相當擠。
「我有問題,我們之中有誰會開直升機?」JOKER疑惑。
「你不就坐在駕駛位上嗎?當然是你開啊!」樓蜃理所當然的對著JOKER說。
「拜託,我剛才只是隨便亂坐的。」JOKER想哭。
「別擔心,只要去夏威夷訓練一下,十分鐘,你也可以開直升機。」樓蜃說。
「等等,什麼時候夏威夷變成培訓中心了?」依劍吐嘈。
「這個嘛,你不懂是正常的。」緋凰表示。
「別說那些了,到底誰要駕駛?」JOKER壓力很大。
「當然是你駕駛了,反正有什麼萬一你就緊急變個東西來解決就好。」樓蜃說。
「好吧,摔死不要找我。」JOKER嘆氣。
直升機飛了起來,慢慢越過城牆,顯然開的很小心。在城牆的後面是無盡的平原,地上部分冒著紫色的火焰,以線狀連結起來為弧線跟許多符紋。
「那紫火看起來不太有趣,就這樣飛過去吧。」樓蜃說。
「為什麼不用血之飛船?那樣速度跟靈敏度都比較高吧?」依劍不能理解。
「那個太耗體力了。我們根本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到那個災厄紫炎神,還是用可以輪流開的交通器具比較妥當。」樓蜃誠實的說。
「有點道理,那遇到敵人或換手時再叫我。」緋凰閉上眼睛。
非常不幸的,樓蜃的估測很準確。在完全沒有辦法可辨識方向的情況下,他們陸續尋覓了很長一段時間,不知道輪替過多少次了。此次又輪到JOKER,如今仍在一望無盡的平原上。無日、無月、無星,時間不明,方向不明,敵人所在位置不明。唯一明白的,是有人的耐心已經快被磨光了。
「這也太扯了吧?好歹之前也給了個指針引路,這次居然直接放給我們靠運氣?」依劍崩潰。
「年輕人,你還未夠火候啊!」樓蜃笑了。
「你都不急嗎?我們都不知道迷失多久了。」依劍迷惑。
「急有何用?」樓蜃故作高深。
「這就叫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然後被泰山壓死。」緋凰表示。
「我有問題,為什麼是泰山?」樓蜃隨意問。
「你不高興的話,可以讓你被喜馬拉雅山壓死。」緋凰笑著說。
「嗯,我這裡有喜馬拉雅山樣本可以複製。」JOKER表示。
「我說你們啊,也太沒有緊張感了吧?」依劍無奈。
「別急,生命總有一天能找到出路的。」樓蜃輕鬆的說。
「算了,算我輸給你們。」依劍嘆氣,果斷放棄。然而,就在此時,終於有變化來到。一頭紫色的大鳥從遠方飛了過來,全身都是由紫色火燄所成。
「終於有點變化了,這就是災厄紫炎神嗎?」緋凰說。
「應該不會吧?有道裡這麼大的地圖直接出BOSS的嗎?」樓蜃不同意。
「別閒聊了,快迎戰啊!」JOKER大吼,他正忙著操縱直升機,勉強空出一隻手操縱偽造者目錄製造血河。
「無需擔憂,我一眼就看穿這只是雜魚罷了。」樓蜃拿起旁邊的散彈槍,扣動版機。
那紫色大鳥的右翼頓時炸開,卻又隨即復原,不過體型縮小了不少。緋凰一揮魂殺血刃,血河就化為萬千血刀射出,把紫色大鳥射成了蜂窩。
雖然身體不斷再生重組,但在不間斷的血刀之下,紫色大鳥仍在眨眼間就被徹底消滅至不留痕跡。
「我咧,不留下來問話嗎?」依劍傻了,解決得好快。
「你覺得牠看起來像是會說話的樣子嗎?」緋凰冷哼,將魂殺血刃收回體內。
「反正,就按照牠出現的方向前進就對了,敵人應該就在那一邊。」樓蜃說。
在沒有異議的情況下,四人開始朝那個方向前進。


「還真是麻煩,這種怪物簡直殺之不盡。」
十幾人無奈相望。從一開始啥都遇不到,到久久遇到才一隻紫火化形之獸,到現在沒多久就遇到幾隻的窘況。雖然還沒什麼危險,但也很麻煩了。
「這也沒辦法,在找到那個什麼災厄紫炎神以前也只能繼續殺過去了。」辰馬無奈,巨大的尾巴劈開一隻紫燄巨獅的身體。
「說起來那奇怪的天之聲居然不肯告訴我們通過全部關卡會發生什麼事,會不會有陷阱?」清明問,幻化數十音符將紫燄大鳥擊碎。
「不知道,反正一路殺到終點再說。」諾諾表示,以火焚火,將一隻紫燄大蛇燒散。
然而,卻忽然看到遠方有一架直升機飛了過來,停在剛好消滅燄獸的他們面前。
四個人從直升機裡走出來,其中一個黑衣男人率先開口,曾看過資料的眾人認得這人便是破穹首領。
「末諾利斯跟罪與罰的諸位,恭喜你們也來啦!」樓蜃愉快的說。
「哼,我們什麼時候跟你很熟了?」戚界報以冷哼。
「沒錯,你我好像一直是敵對來著呀!」歌姬說。
「那請問一下,我們還有什麼必須敵對的理由嗎?」樓蜃笑了。
眾人一愕,都到了這種地步了,還有什麼利益衝突造成敵對嗎?當然沒有。
雖然可疑的地方有很多,但在這種危險地域還要互相廝殺,對彼此來說都過於艱辛了。
「好吧,你想怎樣?」辰馬提問。
「反正都遇到了,不如聯手通過這關吧?」樓蜃提議。
「我沒有意見,你們呢?」諾諾率先說。
「我也贊成,人越多自然越有把握。」清明說。
「等等,我有個問題要先問。」傑克說。
「什麼問題?」樓蜃覺得自己此刻簡直像老師問話。
「你們為什麼會事先建造太空梭?召喚那些殺不死的怪物的人是你們的人對吧?你們早就知道了?你們為什麼要那麼做?」傑克問。
「準確的說,我們只是知道殘缺的版本。只知道總有那麼一天,會有末日來到,才製造太空梭準備逃離地球。如果我們全都知道的話,那麼,當你們進攻的時候,我們應該打從一開始就讓她召喚不死使徒來迎戰不是嗎?」樓蜃真話假話混在一起說。雖然並不相信,但傑克並不打算追根究柢。不管怎麼說,現在都是合作的好機會,沒道理在大敵當前時還要互相殘殺。
「那麼,祝合作愉快。」傑克微笑。
「祝合作愉快。」樓蜃輕鬆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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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直徑三千米的紫色火球浮在空中,猶如紫色的太陽。從那紫燄球的邊緣,不斷的有各種奇形怪狀的燄獸化形衝了出來,數量似乎無窮無盡。
音符、血河飛起,撞上了那無窮燄獸,顯然不足以對抗。無數種子從葛羅手中飛出,落到地上,沉進土裡,然後萌芽,快速生長。數百棵高達數十米的雄偉巨樹在三分鐘內就生長完畢,葛羅旁邊的湘竹舉起雙手,樹葉、樹幹、樹枝全都飛起如劍刃一般將燄獸斬碎。
「如今看來,那災厄紫炎神多半就在這紫色火球裡。」樓蜃推斷。
「很好,那我們殺進去吧。」諾諾提議。
「不,不知道裡面會有什麼危險。還是由我們BESP殺進去,你們在外面牽制好了。」辰馬主張。
「那就這麼決定了。」緋凰飛快應話,數十面血幕劈了上去。辰馬所化青龍、桂所化九尾狐、畢克汀所化七首巨鳥、傑克所化地獄犬,以及先前沒有參加圍攻兩個十二柱成員分別化作九頭大蛇、有翼白虎,全都躍起合力撞進紫炎球裡,而依劍卻不知跑去哪了。
「快點,我們也進去吧。」樓蜃站到緋凰的身旁。沒有多說廢話,緋凰御起四條血河,將自身跟樓蜃一起從還沒關閉的洞口送進了紫炎球裡。剛一進去,便看到一個黑髮紫瞳的男人飄在正中央,身上被紫火纏繞。而四周似乎空無一物,從球壁以內便幾乎看不見火燄了。
「妄想挑戰我的愚者們,接受死亡吧!」男人舉起右手的長杖,紫色的火焰從上面噴發出來,化作萬千飛蛇,朝眾人飛梭了過去。根本無須懷疑,此人,必然就是災厄紫炎神。不管是從氣勢,或是排場,都無庸置疑。
辰馬的正面衝上撞開飛蛇,龍頭張開大嘴,企圖直接將災神吞了進去。只見災神長杖一轉,一個巨大的紫火圓盤就化形飛出,將辰馬震飛了出去。
此時,九頭大蛇與七首巨鳥也一起撞了過去,企圖抓住招式與招式之間轉換的空擋。可是,空檔什麼的根本不存在。連動也沒動,在災神的背上就長出兩只張開達百米的火燄之羽翼,一拍就將九頭大蛇與七首巨鳥一齊拍落。
緊接在後,地獄犬、九尾狐、有翼白虎也紛紛衝了上去,攻擊綿綿不絕······不,不是綿綿不絕。擁有飛行的能力的只是少數,絕大多數都只是靠著踩球壁躍起攻擊。每一次借步都會灼燒身體,速度一次比一次快,準度卻一次比一次差。這樣下去,斷然難以取勝。
「緋凰,替他們製造墊腳石。」樓蜃主張。
「真是麻煩呢。」緋凰嘆氣,卻是知道自己用血浪天翔之類的還遠不如協助其他人來得更有效率。無數的血之平台成形,在空中飛來飛去,成為那六隻巨獸的借力點。攻擊的來回距離大幅縮短,而且不再被灼燒,讓攻擊的速度跟準確程度都大為提升,情勢頓時逆轉。
青龍雙爪一握,便將其中一邊翅膀握碎,同時九頭大蛇的九顆蛇頭一起咬落,將另一邊翅膀咬個粉碎。
九尾狐從上方壓落,地獄犬從下方躍起。只見災神長杖豎舉,便從長杖兩頭分別爆出兩隻紫燄巨虎來,將桂及傑克各別撲飛。有翼白虎則趁機從正面攻了上去,災神立刻向後急退,卻還是被白虎的爪子削破了身上的黑色長袍。
「想死的話,就成全你們吧!」災神惱怒的說,整個紫炎球開始收縮,背上的兩只羽翼剎那間就再生完畢。除此以外,災神也索性不再滯留空中,開始急速移動,但卻也徹底停止了攻擊。如此一來,無法在空中任意改變方向的ESP就等同失去了戰力,緋凰的血之平台也沒辦法有效跟上。
既然如此,自當選擇更有效率的做法。魂殺血刃一舞,血之平台就化作萬千血刀飛出。但在逼近之時便被紫炎之羽拍擊蒸散,僅能略為拖延。但也夠了。有翼白虎從上方撲落,災神雙翼拍動,將白虎拍飛了出去。七首巨鳥則同時從後面攻擊,災神長杖一迴,火燄之柱從長杖中爆出,將七首巨鳥轟飛。但就在七首巨鳥要被轟飛的前一瞬間,有一個細小的黑影從七首巨鳥身上分化出來,從火柱的縫隙裡穿了過去,衝到災神的面前。卻見災神似乎有幾分慌亂,長杖一揮,企圖將那團黑影打飛出去,卻反而被那團不知是什麼動物的黑色頭顱給一口咬碎了長杖,才讓長杖上頭的紫火給焚成灰燼。但就這短暫的交手時間,紫炎球壁就已經收縮到了極小境界,幾乎就要燒到眾人身上了。緋凰立刻操縱四條血河合一,化作一條通天血柱,帶著樓蜃破穿了出去。其餘眾人也各自撞破球壁逃了出去,在外面看著紫炎球越縮越小,最後收回了災神體內。
身處於高空之上,災神雙手飛舞,便有數十道滔天火柱轟落,每道均有十米之粗。雖然體魄強健的獸類BESP被轟中也沒什麼關係,但其他人可就不能這樣玩了,一被擊中就要投胎去了。湘竹雙手合十,樹葉、樹幹、樹枝全都合而為一,化作一面直徑百米的巨盾將衝向她跟葛羅的三道火柱一齊震散;歌姬則躲在旁邊看著清明將幻化出來的數十音符合而為一,化作一條頭尾相連的五線譜將迎面而來的火柱震飛出去;諾諾自是更為乾脆,舉起火苗一吹,便將那柱形之火給焚盡,躲在諾諾身旁的則卷一臉輕鬆;夕嵐自也不遑多讓,雙眼一望,火柱便消散於無形;JOKER書頁一開,便有一座大山憑空出現,戚界右手一引,那座大山就凌空而起,撞上了那火柱,然後與火柱一起爆開;緋凰卻不退反進,藏身於血柱之中,強行破穿那紫火之柱,朝災神撞了過去。
災神右手一指,身上的部分火燄纏繞到指尖上變幻。起初是紫色,接著轉為深紫,最後轉為無色火炎,猶如箭矢一般脫離指尖朝緋凰射出。雖然什麼都看不到,但那巨大的血柱卻在剎那間就有過半被蒸散掉,緋凰立刻御使剩餘的血柱往旁邊一偏,避開。剩餘的無色火炎射到了大地之上,一路貫穿到了地底去。
另外一邊,有翼白虎衝了上來,直撲災神。卻見災神左手朝牠畫了一個十字,身上纏繞的火燄化作紫白二色的十字架射進白虎體內然後爆開,整隻白虎頓時化為灰燼,灰飛煙滅。
諾諾張嘴一吐,無窮熱浪就朝災神逆天沖起,可災神卻只是張開右手一拍,那熱力便消失於無形。此時,眾人的攻擊都已經全力開放,務求一擊致勝。清明的手指在鋼琴上躍動,環形五線譜飛天而起;JOKER書頁翻動,就有一顆如山大石出現,戚界雙手一引,大石便衝天而起;葛羅跟湘竹一起合上雙手,萬千樹木結成一柄巨槍直射出去;夕嵐雙眼聚焦,直盯著災神看,能力兇猛發動;則卷雙手一揮,無數毒蟲從衣袖裡飛了出去;緋凰用左手拖住樓蜃急速向後飛去,右手一舞,剩餘的血河化作一道血柱撞去;地獄犬、九尾狐、青龍、七首巨鳥、九頭大蛇也沒什麼變化,直接躍起用身體撞了上去。
面對這圍攻,災神張開右手,身上纏繞的火燄全都聚集到右手掌心化作一個乒乓球大小的紫白二色小球然後落了下去,小球如燦爛煙火般爆開。音譜爆開、大石爆開、巨槍爆開、血柱爆開、大地爆開、毒蟲爆開、三顆蛇頭爆開、四條尾巴爆開、兩顆鳥頭爆開······爆開!爆開!爆開!通通爆開!眾巨獸在這龐然巨威面前都炸飛了出去,卻都沒死。
夕嵐的能力被那兩色火燄給覆蓋,未能發揮作用。此時災神正想要從體內重新抽調出火燄來迎敵,就聽到自己的腦海裡響起一句話、一陣歌聲,要自己不用再使用火燄——那是海妖的歌聲,魅惑的歌姬之音。雖然只是短暫的迷惑,卻讓災神沒有立刻就召出火炎。
這一剎那,勝負已分。在災神的頭上,數十隻青蝶憑空出現,斬落。將災神的頭切成十六塊,手腳帶五臟六腑全部剁碎。從戰鬥還沒正式的開始之前,依劍就已經按吩咐躲在樓蜃的幻影裡,等待災神撤除身上火燄的瞬間。這下子,就結束了。紫色的光芒從災神碎開的地方爆出,化作一道從地上直通天上的紫色光柱。正在旁邊的依劍立刻暴露在光柱中,開始向上漂浮,飛進了天之盡頭。很顯然的,這是往更上一層的階梯。眾人立刻就踏了進去,紛紛飄了起來,飛上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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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鄉第四境,「最後樂園.空想聖域」中心的湖水旁。白色森林裡,四個人盤坐在地上,正在吃著血腥又恐怖的東西。
生吃人肉,生飲人血,活脫是人間煉獄。不過,好像有哪裡不對?仔細觀察的話,便會發現被吃的人共有兩具,但卻是一模一樣的兩具,而正在吃的四人裡也有一人跟那兩個被吃掉的人一模一樣。天衍,這人當然是天衍。
在原版破穹號出發時,太空梭裡載了許多受傷退回來的破穹成員,一路歷經戰鬥來到此處,就只剩下這最後四人。荊棘的獸類BESP、骸骨的操縱類BESP、擁有觀測能力的PESP以及天衍。
「也多虧有妳在,不然沒食物也挺麻煩的。」含烈表示。
「不過吃人肉感覺也真夠恐怖的了,可惜我不是BESP,不吃不行。」十文字嘆氣。
「就算是BESP,也得吃飽才比較有力氣嘛。」荊棘BESP表示。
「只是我的能力只有在有土壤的地方才能發動,等進入湖中塔以後,可能就沒辦法再製造身體了。」天衍表示。
「所以說,我們要一口氣衝過十二道試煉,來去看看那末日審判是什麼東西好了。」含烈說。
「好了,我看是該試著飛到這座湖的中心去了,我們出發吧。」荊棘BESP站了起來。
「嗯,走吧。」天衍也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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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鄉第四境,「最後樂園.空想聖域」之門外,一大群人。觀察了一下環境,天上已經不再是一片漆黑,而是有著七顆太陽在空中。發出的光芒卻不刺眼,分別散落七彩光華於空中流轉,有如極光一般。土地則是平凡的黃色,四周散落著巨大的石塊。面前,則有一面巨大的灰色石門,兩邊連接著看不到盡頭的石牆。上面纏滿了藤蔓,充滿了荒涼而古老的氣息。
「恭喜諸位來到幻想鄉的最頂層.最後的樂園,意即空想聖域,這裡可是環境清幽的好地方。不過請注意,雖然你們要是想飛向天外已經沒東西會把你們擋回來了。但是,請不要忘記伊卡路斯的教訓,太過接近光明之源可是飛行者的禁忌。」聲音從天上傳來。
「要怎樣才能離開這裡?」樓蜃搶先問。
「突破樂園三大守護神的防線,到湖中塔去。」天上的聲音。
「樂園三大守護神?具體是什麼?」樓蜃問。
「自己去看吧,只要一進聖域,馬上就會遇到了。」天上的聲音。樓蜃跟眾人接著又問了幾個問題,卻如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沒有回應了。
「看來是該先進去再說。」辰馬主張。
「我也這麼認為。」諾諾表態。
「走吧。」樓蜃贊同。
推開石門,眾人魚貫而入。四周是一片綠色草原,沒有看到任何敵人,似乎沒有什麼危險。
難道難關要到深處才會出現?正當他們不由得這麼想時,一條龍就從天上的七彩流光中飛了下來,帶著咆哮之聲。身上的龍鱗之色有如深海之藍,身下生有八隻巨足,背上長有六翼,身長千米,遍體通藍,其為樂園外境之守護神.蒼藍的龍帝。那龍雖然只有一顆頭,但頭上卻長有十二隻金色眼瞳,上下各有一張嘴巴讓樓蜃還以為自己是在看某知名卡牌遊戲的天空龍。
「擅入聖域者,死!」龍帝用上面那張嘴怒吼。接著閉上了上面的嘴,打開了下面那張嘴,便有無窮雷光閃動,化作一道純白雷柱。內中蘊含莫沛神威,帶著大破滅、大殺絕之力朝最前面那位轟落。
炙烈的白色光芒輕易的貫穿了剛飛起的音符與血之盾牌,立刻籠罩了九頭大蛇的其中七顆頭。什麼音符,什麼血棺,什麼強硬的體魄,全都沒有用。幾乎是在一瞬之間,音符、血棺、七蛇頭就全被震成齋粉,連一顆沙塵的大小的殘渣都不剩。
各種攻擊在頃刻之間就已經放出,狂暴的浪、枯朽的風,乃至於各種殺招都毫不保留。龍帝此時卻閉上了下面那張嘴,再度張開上面的嘴,咆哮之音爆出。那嘴一開一闔,所有攻擊便消散於無形。緊接著又閉上了上面的嘴,打開了下面那張嘴,雷光爆發。根本無須任何指令或溝通,眾人的心思完全一致······退!
那道雷光轟落,便將剩下兩顆頭的大蛇轟的是灰飛煙滅,不留痕跡。但也就是這麼一點時間,速度超乎尋常的眾人居然已經退回石門之外了。嘆息般吐了口氣,龍帝重新飛回天上。

退回了石門之外,眾人隨便找了個石塊當椅子坐。
「這樣看來,絕無可能打倒那頭怪龍。」辰馬率先說。
「無須打倒,我們只要通過就行了。」樓蜃表示。
「以那怪龍的破壞力,我們根本不能抵抗。」清明說。
「不能抵抗,那便不要抵抗。」樓蜃說。
「用誘餌?」戚界猜測。
「我是這麼認為的沒錯。」樓蜃直承,龍帝的攻擊範圍似乎不大。
「我說,可沒人會想當祭品的。」緋凰嘆氣。
「當然不是用活人了,我們可是ESP呢。」樓蜃笑了。以數量換取時間,想必天衍也是這麼做的吧?他心知肚明。
「這麼說來,是我的表演場合了。」依劍表示。
「真麻煩,看來我也不能旁觀呢!我看你退下吧,還是我來比較妥當。」則卷嘆氣。
「那麼,現在就開始吧。」則卷說,無數毒蟲從衣袖裡飛了出去,越飛越多,數量可謂是無邊無盡。略為等待了一下,便有遮掩天際的蟲海積聚而出。並非平時所用的致死毒蟲,此種毒性略差一點,可體型卻大上很多,拿來當誘餌再適合不過。
積聚了充沛的數量,便一口氣飛過石牆,衝進了「聖域」裡面去。雲氣破散,蒼藍的龍帝再度盤旋撲落,下面的嘴巴張開,暴虐的雷光轟落。區區渺小的蟲子,根本無可抵禦的就被轟成飛灰。但是,蟲海卻好像無邊無盡的衝了進去,即使被轟成連殘渣都不剩,蟲子們還是前仆後繼的飛了進去。與其說是敢死隊,不如說是趕死隊。
縱使龍帝的雷光無堅不摧,卻也不能將毒蟲們全數殲滅,仍然讓部分的毒蟲衝了過去。實在無奈,但龍帝開始回頭將侵入外境內側的毒蟲一一消滅。
「就是現在,走!」則卷大喊。此時,眾人早已站在變化冥犬的傑克背上,抓緊了毛髮。
那巨大的黑色身軀一躍,就躍入了樂園之中,快速向草原的深處奔馳而去。龍帝的身體一僵,牠明白自己已經中了如此簡單的調虎離山之計了。不過,樂園守護者可不容小看啊!龍帝轉頭,十二隻金眼一齊睜開,一十二道箭形金光從瞳孔中射出。
那十二道金光有如十二支無堅不摧的利箭破空而來,攜帶著狂暴的響音,但,這金色光箭卻比聲音還要迅速。諾諾跟夕嵐一左一右,風化萬物與焚燒一切的力量一起發動,那一十二道金光漸漸變小,卻還是存在。清明開始瘋狂彈奏樂曲,音符連成一條長河迎了上去,撞上了其中一支金色光箭。那一支金色光箭便倏地爆了開來,化作一個不斷擴散的金色光球散開,光芒有如炙日。當光芒散去的時候,地上留下了的個巨大的半球形圓坑······這種破壞力,只要被射中一箭就必死無疑。傑克立刻轉動方向,往旁邊衝了過去。卻沒有想到那十一道金色光箭也隨之轉彎,仍然朝著他們飛過來。
距離,只剩短短的一公里。對於那金色光箭,一公里卻只需要兩秒鐘就夠了。
無數毒蟲被光箭貫穿而過,卻沒有辦法引爆光箭。依劍分化出了無數青蝶,全力朝其中一支光箭斬去,那支光箭終於爆開。四道血河在空中合一,化作無雙巨柱迎了上去。兩支光箭一起爆開,便將血柱炸散,剩餘八支光箭貫穿而過。滿地的草叢瞬間長高,化作草之盾牌頂了上去,一支光箭爆開,草盾潰散。七面城牆憑空出現,又是一支光箭爆開,城牆全數成灰。戚界雙手交插,一支光箭倏地向下射去,在地上爆了開來。
已經來到了眼前,諾諾跟夕嵐的能力都發揮到了極致。一支光箭焚成灰燼散去、一支光箭化為飛沙散去,就只剩下,最後三支光箭——無法閃避的三支光箭。傑克舉起了兩隻前腳企圖對抗,第一支光箭釘在牠的腳上,爆開,雙腳一起消失。三箭連環,第二箭插進了他的頭顱,爆開。第三箭插進了他的胸口,爆開。
被傑克的屍體擋住了大部分的威力,眾人只是被炸飛,倒是沒有受到什麼嚴重的傷勢。沒有替同伴哀悼的時間,桂立刻化身九尾狐,再度負載眾人衝刺。明顯的,那金瞳之箭並不能連續使用,因為龍帝並沒有再度發射,而只是繼續清除牠下頭的毒蟲。桂飛快奔馳,在他的視線裡已經能夠看到在龍帝身後不遠處又有一面巨大的灰色石門,兩邊連接著看不到盡頭的石牆。
既然龍帝不能越過前面的石牆,理應也不能通過後面的石牆。所以,只要能夠衝過去就行了。桂轉了個方向,企圖從旁邊繞過去。但龍帝對毒蟲的執著顯然不夠,看到眾人放棄進攻正門,就立刻放棄清除毒蟲往桂的方向飛了過來。論起移動速度,桂知道自己比不過。如今,只有堂堂正正的直線前進了。
眼看敵人來到了眼前,龍帝上下兩張嘴一起張開,能將近處所有攻擊消去的咆哮波跟破碎萬物的毀滅雷光一齊爆發。一擊,就將桂的半邊身軀轟碎,倒了下來。還未能等桂修復身軀,第二道雷光便無情轟落,將桂的殘軀徹底毀滅。沒有絲毫猶豫時分辰馬便化作青色神龍,眾人站到龍頭之上,龍軀沿城牆攀了上去。又是雷光轟出,辰馬的後半截身軀就被轟碎。但卻也被眾人成功越過了石牆,龍帝只能無奈回頭繼續清除剩餘的毒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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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鄉第四境,聖域的中心,湖水的中央,四個人站在直徑約有百米左右的寬敞金色圓形平台上。
「看起來,入口就在這裡。」天衍指著中心的紅色六芒星符號。
「等等,你們看石碑上有字。」十文字忽然指著旁邊的六塊石板,上面寫著小小的紅色字體。眾人圍了上去,六個石板,六行字。
「潛入湖中之塔、死絕之境/踐踩友人之血、仇敵之骸/不管身在何方/手握千鎖神劍者才代表勝利/生存者之座/不允許第二人褻瀆」
眾人無聲。不由自主的,眾人都往後退了一步,離其他人遠一點。
「這石板的意思,是我們只有一人能活下來?」十文字忍不住先開口。早已知道全文的天衍,面對這殘缺的終結之章真是頗為無奈。
「我想是這樣沒錯的。不過,後面的關卡可能不是一個人能過的,在這裡就開始自相殘殺可是不智的選擇。」天衍說。
「有其他人來嗎?」含烈問。十文字雙手一張,整個聖域的影像全都浮現在周圍。其中,樓蜃等人顯而易見。
「看來,我們果然沒時間互相鬥爭。等他們抵達這裡的話,生存的競爭對手就更多了。」天衍表示。
「在我看來,我們是不可能在他們抵達之前將十二道試煉全數破解的。」含烈說。
「那也沒辦法,這東西你拿去吧!這是改良版的能力增幅劑,能大幅增強能力。雖然沒有副作用,但是只有一劑,就靠這個來破解十二道試煉吧。」天衍拿了一管藥劑丟給含烈,正是當初天衍從審判者要給樓蜃的盒子裡偷偷抽走了那一管藥劑。
「妳為什麼不自己留著用?」含烈質疑,雖然他不覺得有什麼毒藥能毒倒身為BESP的自己。
「我的能力再怎麼增強也沒用,在這裡根本無法施展。」天衍看著腳下的金屬平台,眾所皆知她以土壤創造分身。
「不過,依我看,這東西還不必急著用,先下去試試十二道試煉吧。」含烈表示。
「嗯,走吧。」荊棘BESP贊同。他心裡明白,十文字跟天衍根本沒有戰鬥力。換言之,能夠爭取生存者之座的人,只有他自己跟含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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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鄉第四境「最後樂園.空想聖域」間境,後面是石牆,前方則是一望無盡的白色森林。只剩半截身軀的辰馬變回人形,倒是連一根指頭都沒少,只是臉色蒼白而已。趕緊觀察了一下環境,卻發覺那白色森林並非樹木所成,而是劍刃。無可計數的銀白劍刃插在大地之上,遍布荒野,大小各異。小的劍刃如匕首,大的劍刃如巨木,參差不齊,此處即為聖域間境.劍之荒野。
「嘩,真是誇張的地形。」樓蜃讚嘆。
「這種造型,與其說是戰場,不如說是遭受過暴風雨般的劍摧殘過的地方。」緋凰說。
「不管怎樣都無所謂,我們快點前進吧。」諾諾說,好像剛才死了兩名同伴這點毫不重要似的。老實說,的確也沒人太在意。到了如今,沒有人能確信自己還有未來,更別提去替他人哀傷了。死一個人是悲劇,死一億人是數據,這便是末日的道理,失卻悲傷的道理。
眾人一邊休息,一邊向前走去,沒有多久,便見到不遠處有個村莊。加快了腳步,眾人走進了村莊裡。和第二境的繁華都市完全不同,這個村莊居然到處都是茅草屋,人們還拿著長矛。不過以那長矛的生鏽程度來看,顯然並非拿來戰鬥,而是拿來當拐杖用的。
「你們是旅人嗎?」一個人拄著長矛走了過來。
「嗯,可以這麼說吧。」樓蜃笑著回答。
「既然你們能來到這裡,想必已經通過龍帝大人的考驗,肯定是好人。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就告訴我吧!」那人表示,他當然不知道這群人算是偷渡客。
「請問你知道湖中塔在哪嗎?」辰馬問。
「真是的,最近的旅人怎麼都想知道湖中塔的所在?」那人抱怨。
「在我們之前,有人來過嗎?」樓蜃問。
「嗯,有過一群人也來過,也問了跟你們同樣的問題。」那人說。果然,天衍還趕在我們前頭,樓蜃心想。
「那,你知道湖中塔在哪嗎?」辰馬重問一次。
「在聖域的內境,我們也不能進入的地方,那清澈卻又污穢的亡靈之池中央。」那人回答。
「要怎麼樣才能抵達那裏呢?」辰馬繼續問。
「我建議你們千萬別去,污穢的黑闇就在那裡面。在遙遠的過去,漆黑的絕望從池水中冒出,張牙舞爪的向人們侵攻過來。三位聖域的守護神一起出手,才將黑闇饋壓了下去。但是,為了能穩定,我們一族建造了天地逆轉之塔,由龍帝大人插進了亡靈之池中,將亡靈導引回了池水底下。我們一族也因此被賜與了長生不老,無須食物也能生存的能力。但是,我必須要警告你們:亡靈之池是死亡的聚集地,千萬不要企圖去那個地方。」那人長篇大論。
「三位守護神分別是誰?要怎樣才能通過湖中塔?」辰馬持續的問。
「三位守護神,即是『蒼藍的龍帝』大人、『銀白的劍凰』大人、『碧綠的槍騎』大人,分別守護內、間、外三境。至於通過天地逆轉之塔的方法,基本上是沒有的。因為我們為了避免天地逆轉之塔被破壞,跟三位守護神一起佈下了十二道試煉,不會讓任何人通過。雖然那十二道試煉只要被破壞就不會恢復,但有『碧綠的槍騎』大人在,應該沒人能抵達亡靈之池。就算抵達好了,大概也沒辦法通過那危險的池水。」那人表示
「最後請問一下,湖中塔所在的方向在哪?」辰馬問。
「真是說不聽的人,就在那個方向,千萬別過去。」那人嘆氣,伸手一指。眾人當然不理,理所當然的往他指的方向前進。
不久後,在眾人的視線盡頭能看到巨大的石門上站了一隻銀白色的凰鳥,乃是樂園間境之守護神.銀白的劍凰。見到眾人逼近石門,劍凰飛起,銀白色的羽毛化作劍刃射落,如雨······暴風雨,劍之暴風雨。
夕嵐雙眼一睜,準備將劍雨風化,卻隨即愣住。
「能力對這些劍無效。」夕嵐快速判斷。
辰馬立刻化作青色神龍,準備無視這劍雨硬是衝過去。但一支銀劍飛快插進了牠的軀體,變身狀態頓時解除,辰馬立刻變回了人形。戚界雙手一舞,果然也無法操縱這些銀劍。JOKER書本一開,七面城牆憑空出現。但是,銀劍並非射穿城牆,而是在碰觸到城牆的瞬間將城牆的存在消去。
這就是劍凰的封印之劍,足以使任何能力無效化。
「這樣看來,是要考驗我們的肉搏能力呢。」緋凰從旁邊拔了兩隻銀劍起來,兩手各持一支。劍雨紛落,緋凰雙劍一動,便將逼近自己跟樓蜃的銀劍一起盪開。辰馬也拔出了插在自己身上的劍,雙手握住,一邊把劍擋開一邊前進。畢竟如果沒有經過練習,持雙劍實在是一件很沒效率的事。依劍依舊化作無數青蝶,居然靠著體積小,硬是避開銀劍飛了過去。
BESP也就算了,其他沒習慣打肉搏的人也只好拿起銀劍亂揮一通,慢慢往石門推進。完全可以預想的,這群沒拿過劍的AESP跟PESP身上幾乎都多多少少帶了點傷,只是都不致命。唯一的例外,就是躲在緋凰後面的樓蜃,非常優哉的拖了支封印之劍向前走。但即便多了一個累贅,緋凰的劍舞也不見緊迫。不管怎麼說,她可是少數有用冷兵器習慣的ESP。
眼看劍之暴風雨無法奏效,劍凰飛的更高,換了一種攻擊方式。羽毛在空中飛舞疊合,聚成一柄長百米的滔天巨劍,落下。雖然不可抵擋,但眾人卻輕而易舉的閃了開去。這又不是在打回合制遊戲,沒道裡這麼大支劍閃不開的。
第二支劍、第三支劍、第四支劍、第五支劍、第六支劍落下,卻仍然沒有擊中。辰馬跨到石門之前,正打算將其推開。此時,第七支劍落下,辰馬趕緊向後一跳,避開了這一劍。然後,這劍就橫插在石門之前,寬大的劍刃將石門給徹底遮掩了起來,斷絕了道路。辰馬只好再度變為青龍,準備爬旁邊的石牆過去。結果一支細小的銀劍立刻釘落,強行封住了辰馬的能力。
「讓開!」緋凰的聲音從後面傳來,辰馬立刻向旁邊跳開。一隻銀劍飛射過來橫著插進了石牆裡,卻非劍凰所射,而是緋凰所擲。
「這樣的話,就有梯子可以踏了吧?」緋凰愉快的說,不斷撿劍射到牆上去。
踩著銀劍之梯,眾人陸陸續續爬過了石牆,而依劍自是早就已經過去了。巨劍繼續射落,緋凰不斷躲開,仍然拿著銀劍的樓蜃則慢慢的爬了過去。一看到連樓蜃都過去了,身為最後一人的緋凰立刻一躍而起輕易飛過了石牆,到了另外一邊。抵達了「最後樂園.空想聖域」內境,後方是剛通過的石牆,前方則是綠色的森林。
「呼,終於到內境了呢。」依劍說。
「嗯,我們快往湖中塔前進吧。」樓蜃主張。
「不,我看還是先休息一下吧。」辰馬表示。
「我也這麼認為,沒道理要趕成這樣。」諾諾說。
「就是,我們需要好好恢復體力。」夕嵐表態。
到了這個狀況,當然也無法反對。樓蜃只能閉上嘴巴,開始研究手上的封印之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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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中塔內,第四層。荊棘BESP坐了下來,看著地板上浮現的六芒星符號。
「我看得先休息一下子,否則強行挑戰下一層太危險了。」荊棘BESP主張。
「我也這麼認為。」含烈表態,在離荊棘BESP頗遠的地方也坐了下來。
兩個主力戰鬥人員都已經決定要休息,自然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十文字跟天衍隨便找了個牆腳,也躺下來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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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留著那柄劍做什麼?」葛羅看著樓蜃說。
「沒什麼,比起適合戰鬥的你們,我拿著這柄劍還比較安全。」樓蜃微笑。
對於其他人而言,拿著封印能力的劍,等於剝奪了自身的戰鬥能力,但對於本來就沒有戰鬥能力的樓蜃而言,卻是再適合不過的了。
經過大概的測試,樓蜃已經明白,只要碰到這劍就會無法使用能力。除此以外,任何能力都無法對劍本身產生效果。但是,並沒有辦法依靠這劍來直接消除能力。例如要是諾諾發個熱輻射過來,拿劍來擋的話劍本身是不會受到損害,但是樓蜃自己卻是要被燒成灰燼的。
「不管怎麼說,是該出發了。」辰馬表示。
「嗯,快走吧。」諾諾說。
跨著大步,眾人在森林裡前進。忽然間,樹林叢動。眾人吸了口氣,準備迎接「碧綠的槍騎」的出場畫面。但並沒有,衝出來的是數十個手持白骨長矛的金髮女人.天衍。這明顯的敵意,讓眾人連交涉都省了下來。辰馬不耐煩的化作青龍,爪子一抓就將兩個天衍捏成肉醬,嘴巴一張又順便咬死了一個;畢克汀身上長出七顆蛇頭衝出,張開七張大嘴,就將七個天衍吃下肚子裡去;清明雙手一舞,就有十幾個音符飛出,又砸死了一群天衍;夕嵐眼睛一睜,又有一堆天衍化成砂礫。
眾人紛紛出手,區區幾十個天衍,幾乎是在十秒之內就被全數殲滅。其迅速程度,甚至讓緋凰還來不及思索完自己該當如何面對天衍,面對這在存亡時刻背棄自己的同伴。其實,緋凰並不感到十分憤怒或憎恨,只是不解。為了什麼理由,天衍才會這麼做呢?
同樣的問題,也在樓蜃的心中。這種程度的襲擊,別說擊潰他們,就連拖延時間都辦不到。毫無用處的襲擊,以天衍的個性來說應該是不會做的才對。為了什麼理由,天衍才會這麼做呢?
答案,不是僅憑思考就能得出。但,真正的敵手,現在就已經登場。微微的風吹拂而過,一個身影翔空落下,來者,自然是樂園內境之守護神.碧綠的槍騎。那人有著成年女性的體型,全身穿滿了綠色的鎧甲,連臉都用綠色面甲遮掩了起來。手上拿了一柄長達五米的綠色樹紋土龍槍,身下騎著白色的天馬,那純白色的羽翼向兩旁展開。
「人類,你們不可以再往前進了。」槍騎用成年男子的聲音說,有著說不盡的違和感。
「再往前走,就到湖中塔了對吧?」辰馬輕鬆的問。
「沒錯,所以禁止你們向前。」槍騎說。
「那還真是遺憾,我們可沒興趣回頭呢。」辰馬笑了,化作青龍往旁邊繞了過去。
「越界者,死。」槍騎冷淡的說,綠色土龍槍往地上一插。周圍的樹木開始急速變形,化作一隻又一隻的木頭手臂朝辰馬抓了過去。
諾諾張嘴一吹,那樹木之手就化為灰燼,簡直不堪一擊。只是,槍騎本身跟他的坐騎顯然都不受影響,一點熔解的跡象也沒有,顯然跟先前的封印之劍有著同樣的效果。但即便樹木轉瞬成灰,卻又有新的植物快速長了出來,將路給堵了起來。不只如此,更有無數荊棘從下方蔓生過去,來個上下夾攻。
這些植物簡直燒之不盡、焚之不竭,就算是諾諾跟夕嵐也只能保持自己周邊一直沒有植物,無暇顧及他人。真正能夠帶著其他人過去的,卻是湘竹。操縱了一大片的植物,樹木跟荊棘向兩旁退開,讓出了一條大路來卻沒人去走。
比較靠近槍騎的植物飛快變形,化作槍矛射了出去。比較靠近湘竹的植物也飛快變形,化為盾牌將槍矛擋了下來。樹木對樹木,兩邊可以說是射的不亦樂乎,嚴重忽略了其他人。
樓蜃四人組搭了血之飛船,直接就從上面飛了過去。原本應該是會被無止近增長的樹海給攔下的,但現在槍騎卻只顧著跟湘竹對轟,幾乎是把他們給遺忘了。眾人也紛紛趁機突破衝了過去,只留下湘竹跟葛羅兩人在這邊打持久戰打個沒完沒了,不斷狂轟。
許久,許久。忽然間,槍騎大吼。
「糟糕!我怎麼玩起來了?」槍騎忽然驚覺,將土龍槍拔了起來。
湘竹跟葛羅兩人屏氣凝神,他們知道槍騎要出大招了。只是他們沒有想到,槍騎的大招如此兇狠。
騎著天馬,碧綠的槍騎高飛到空中,舉起那圓筒狀的土龍槍。那槍身舒展開來,變成一支有著雙翼的細長投槍。槍騎一擲,這雙翼投槍便射了下去。湘竹雙手一舞,便有萬千飛木在空中架起了數十面盾牌,務求將投槍給擋住。但是,那數十面盾牌根本沒機會擋住投槍。投槍側面雙翼一拍,整支投槍便憑空消失,然後又隨即出現。
只是,是出現在湘竹的胸口之前。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投槍便貫穿了湘竹的心臟插到了地上,此為貫穿時空之槍矛。
在槍矛落到地上之後,立刻就有堅木之刺突起,將葛羅的頭串了起來。槍騎伸手一招,投槍就飛回槍騎手裡。然後嘆了一口氣,轉動天馬的方向,朝湖中塔的方向飛了過去。這貫穿時空之槍矛,就跟龍帝的金瞳之箭一樣沒有辦法連續施展,也就只能直接去追了。只是,能有機會趕上嗎?答案是不可能的,碧綠的槍騎不能接近亡靈之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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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中塔內,第四層。
「休息的差不多了,是該出發了吧。」含烈站了起來。
「我想也是,現在外面的人到哪了?」荊棘BESP。十文字雙手一張,整個聖域的影像全都浮現在牆上,眾人一齊掃視。
「他們都已經逼近湖中塔了,估計不用多久就可以抵達我們的所在之處。除此以外,還有四個組織抵達了聖域門口,應該是『創世紀』、『吐煙的鏡子』、『六道輪迴』、『聖戰士』的核心人員。」十文字表示。
「這樣看來,是沒時間再拖沓了。」含烈拿了一管藥劑出來,往自己的右手臂打了進去。
「嗯,那我們加速往底層前進吧。」天衍點了點頭。
「不是我們,是我才對。」含烈燦笑,骨刺從他全身內部蔓延出來,化作數十柄白骨飛槍射了出去。
天衍跟十文字的頭殼爆開,心臟碎開,五臟六腑全都攪成一團。幾乎在含烈出手的剎那,早已保持警戒的荊棘BESP就已化作萬千荊棘,往四面八方蔓生開來。雖然也中了不少槍,但也算不上什麼傷勢。
「含烈,你以為你能夠這麼容易解決我嗎?」荊棘BESP哼了一聲,七條荊棘朝含烈飛了過去。
「不好意思,我沒時間陪你玩。」含烈張開右手,一座小巧的白骨宮殿浮了起來。並沒有像從前一樣變大,而是噴吐白光。只見那白色光幕掃過,所有的荊棘便都全數消失,不留痕跡。隨即將骸骨聖殿收回了體內,已經暫時擁有第三階段能力的含烈伸手按住中央的血紅六芒星魔法陣,接著整個人就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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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最快抵達亡靈之池的,不是別人,正是駕了血之飛船的樓蜃四人組。但就要越過亡靈之池直抵湖中塔的此時,樓蜃忽然大喊。
「停下來!我們在池畔先休息一下,等一下再進去,不然以現在的狀態進去太危險了。」樓蜃指示。沒有什麼反對的意思,緋凰落了下來,解除血之飛船,四人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你也真是的,一直拿著那柄封印之劍,害我得小心翼翼的避開它來載你。」緋凰抱怨。
「哈哈,拿個武器以防萬一嘛。」樓蜃笑了。
「我們來看看那亡靈之池吧,不然只是坐著蠻無聊的。」依劍提議。靠到湖邊去,三人紛紛跟上,一起往池中一看。那水極其清澈,一路看過去,居然能看到在湖水中有一座倒立的金塔。不斷向下掃視,近乎垂直向下看時,居然能看到一座山上的輝煌修道院。那個地方,緋凰自是再清楚不過了。
「哈米吉多頓?」緋凰愕然。
「我想是的。好,我們還是先休息一下吧。」樓蜃說,看著湖水若有所思,眾人靠著樹躺坐了下來。湖水縱然毫無雜質好了,但水本身就會吸收光線,斷然無可以無止盡向下看去的道理。這湖水,恐怕根本不是水。既然這麼想,樓蜃當然更不會用自己的手去嘗試一下了。只是比起湖水的性質,樓蜃更在意的是關於哈米吉多頓修道院的事,或許很多事情都與靜穎的推測非常相近。
休息沒有多久,羽翼的拍動聲就出現在上方。一隻畸形的大鳥於上空出現,上面載了諾諾、戚界跟則卷。七罪的剩餘成員,可以說都在這裡了。
畢克汀沒有猶豫,就朝湖中塔直飛了過去。在通過亡靈之池上方時,異變徒生。原本清澈無暇的亡靈之池忽然變作混濁的灰,大量的灰色觸絲從亡靈之池中蔓生出來,朝空中的大鳥伸了過去。不堪一擊,真正是不堪一擊。諾諾隨手一揮,靠近的灰色觸絲就全數成了灰燼。
沒有多久,畢克汀就落到中央的金色圓形平台上,變回人形。周圍的灰色觸絲似乎畏懼那金色平台,紛紛消失,變回透徹的湖水。四人圍著中央,看了看石板作研究,沒有多久,四人就從原地消失。
「我們要出發了沒?」眺望著七罪進入塔中的依劍問。
「不,時機未到。」樓蜃微笑。知道終結之章內容的天衍,勢必會跟他們發生衝突,這點應是無庸置疑的。此時,就該用雙蛇相殺之計先等他們相鬥之後再進去才是正確的方法,樓蜃心想。
沒有等上太久,一條青龍就盤旋而至湖畔的另一頭,變回人形。清明雙指一彈,幻化出一條頭尾相連的五線譜跳了上去。辰馬、歌姬、夕嵐也跳了上去,直飛湖中央的金色圓形平台。
灰色觸絲再度出現,然後被在夕嵐的能力面前化成飛灰散去。同樣的事情發生,四人研究了石板之後得到了同樣的結論。
「最少也還有破穹跟七罪的人在,我們可不能蠢到在這裡就開始自相殘殺。」辰馬表示。
「我也這麼認為,現在就趕快下去看看吧。」夕嵐贊同。四人朝中心的紅色魔法陣一按,就紛紛從原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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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中塔內,第八層。諾諾等四人看著面前的含烈,全神戒備。
「辛苦你了,大老遠跑來替我們開路。」則卷打了個哈欠。
到了如今的境地,也實在沒有必要再說些客套話了。含烈伸手一指,就有數百白骨飛槍射出。諾諾張嘴一吹,逼近的白骨飛槍紛紛成了灰燼。
果然,能到這裡的人,沒有一個弱者,含烈心想。再拖延下去,恐怕會有更多人來到,不能浪費時間戰鬥。一座小巧的白骨宮殿從含烈的右手浮了出來,噴吐白光掃過,諾諾等四人便憑空消失。伸手往地上的血紅六芒星魔法陣一按,接著整個人再度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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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靈之池畔,樓蜃等四人站了起來。
「好了,我們也該出發了。」樓蜃舉起了劍。
「嗯,大家站好。」緋凰舉起魂殺血刃,周圍的血水化為飛船將眾人捲了起來,朝湖中塔飛了過去。
灰色觸絲伸出,依劍化身無數青蝶將逼近的全都斬斷,無驚無險的抵達了中央的金色圓形平台。樓蜃率先離開了血之飛船,走到了石板前面看了一下,然後臉色劇變。
太快了,現在還沒到可以讓他們知道的時候,樓蜃想著。快速將封印之劍放下,能力無聲無息發動。其餘三人也靠了過來,看了一下石板。
「怎麼什麼字或圖案都沒刻?」緋凰看了看以後疑惑的說。BESP雖然能感測周遭物體的形狀與位置,卻也沒精細到連石板上細小的刻字都能感覺到的地步。
「反正只是裝飾品,就別在乎了。」樓蜃聳了聳肩。
「依我猜測,中間這六芒星魔法陣就是關鍵。」變回人形的依劍一邊說一邊摸了摸被石板環繞的六芒星魔法陣。一摸之下,整個人就憑空消失。
「看來這就是進入湖中塔的方法,我們走吧。」緋凰一邊說一邊摸了上去,也隨之消失。
「JOKER,你先走吧,我隨後跟上。」樓蜃說。
「等等,這石板上好像有字。」JOKER隨手摸了一下石板,驚覺上面並不是平的。正企圖慢慢摸出上面的字時,忽然,整排文字全都顯像了出來。JOKER才剛看完那行字,就忽然感覺到一陣劇痛。一隻銀色的長劍,貫穿了他的胸口。
「真遺憾,這幾年來,你在組織的表現的確很傑出。多虧了你,我才能走到今天這個局面。不過,只要是可能擾亂局勢的子,我就不打算讓它留在棋盤上。而且時候也差不多,是該解決掉多餘的人了。」樓蜃的表情十分冷淡,將劍拔了出來,看著JOKER倒了下去。為了避免劍上的血被發覺,樓蜃不慌不忙把血擦到JOKER的衣服上。然後伸手往地上的血紅六芒星一按,他的身體也消失不見。
湖中塔內,第一層。看著樓蜃出現,緋凰疑惑頓生。
「JOKER呢?」緋凰直問。
「有點事情拜託他去做了。」樓蜃說,那事便是請他陰曹地府走一回。
「我看也別再拖了,快點來去終點看看吧。」依劍提議。
「嗯,我們走吧。」樓蜃微笑。沒有人感覺到,他的笑容裡帶著某種瘋狂。
一起摸著中心的魔法陣,沒有多久,三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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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中塔內,第九層。才剛破去這一層的試煉之影,就看到辰馬等四人出現,含烈也只能嘆氣。
「真煩。」骸骨聖殿從含烈的右手浮了出來,噴吐白光掃過,辰馬等四人便憑空消失。接著右手往底下剛浮現的血紅六芒星一按,含烈抵達了湖中塔第十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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骸骨聖殿那被壓縮的時空裡,其中一個殿房。歌姬跟清明站在一起,用音符將射過來的白骨飛槍擋了開去。
「看來我們跟其他人失散了,還真是怪麻煩的。」歌姬嘆氣。
「嗯,我們慢慢清出去也就是了。」清明表示。就在這個時候,某個巨大的畸形身影出現在他們的面前。那是一個三頭六臂、背上長有十幾顆蛇頭的巨人正在胡亂破壞整座宮殿,歌姬跟清明當然知道那是畢克汀。
「這下子,又多了一個同伴了。」歌姬愉快的說。剛說完,就有三顆蛇頭從巨人的背朝他們衝了過來。
「嘖,居然這麼快就要翻臉。」清明嘆氣,幻化音符擋了上去。
「不好意思,如果把你們移植到我的身體裡,想要擊敗其他人想必更容易一些。」畢克汀狂笑。那巨大的身軀伸出許許多多的肢體,兇猛的攻了下來,穩穩的壓制住清明。跟這個怪物正面對抗實在太過吃虧,但是,在這種地方卻有無處可逃。
「那還真可惜,你挑錯對手了。」歌姬很惋惜的說,開始飛快歌唱。
那歌聲擴散開來,灌進了畢克汀體內。海妖之歌的力量,足以命令生靈服從,但對於意志力強大的人卻無太大用處······可是,那是一次只聽到一個命令的情況之下。海妖的歌聲在畢克汀巨大的體內迴盪,他的體內有多少條生命,便受到多少的命令。
萬千重的歌聲,萬千重的命令,那是無法抵抗的意念。
「為什麼?怎麼會這樣!」畢克汀嘶吼。
「結束了,自我毀滅、自我毀滅、自我毀滅吧!」歌姬高歌。畢克汀那巨大的身體碎裂開來,無盡的鮮血噴發而出。各種奇奇怪怪的動物的屍塊掉個滿地,盡是煉獄般的場景。
「還真是噁心的怪物。」歌姬下了結論。
「嗯,我們還是趕快想辦法出去吧。」清明一邊說一邊用音符轟擊宮殿的牆。

同樣在骸骨聖殿裡,另一個殿房。夕嵐隨意一站,周圍的白骨跟荊棘就不斷化成飛灰散去。
「妳瘋了嗎?為什麼不一起殺出去?妳以為只靠妳一個人能殺出去嗎?」荊棘發出聲音來。
「反正也是敵人,難得你現在這麼虛弱,錯過了才叫可惜。」夕嵐冷淡的說。
「快住手!沒必要弄到魚死網破啊!」荊棘發出嘶吼聲,那荊棘身體不斷灰化。
「······妳這瘋子!」在發出瀕死的吼叫聲後,所有的荊棘徹底消散。
「廢話真多。」夕嵐下了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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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中塔內,第十層。才剛破去這一層的試煉之影,就看到樓蜃等三人出現。含烈這次連嘆氣都省了,萬道白光吞吐,就把樓蜃等三人吸進骸骨聖殿裡去了。
下一瞬間,骸骨聖殿裡的某殿房,一男一女環伺周遭。
「看來只剩我們兩個了,依劍不知道被吸到哪去了。」樓蜃表示。
「別擔心,只論逃跑的話,依劍可能比我還擅長。」緋凰說。但緋凰不知道的是,樓蜃所擔憂的,卻是依劍死不掉會很麻煩。正當樓蜃思索時,四周的牆壁分化出白骨大錘來,朝他倆飛砸過去。緋凰立刻操縱自己的血化為大鐮,將逼近的白骨錘一一盪飛。
「看來有點麻煩,得快點想辦法出去呢。」樓蜃表示。
「拜託,你這不是廢話嗎?」緋凰還以白眼。
「這也難說,搞不好妳想在這度假也說不定呢。」樓蜃笑了一笑。
「去你的,這什麼鬼地方能度假?」緋凰再度還以白眼。
「只要有心,不會有問題的。」樓蜃鬼扯。
「照你這種說法,不如下次你找個亂葬崗渡假村算了。」緋凰哼了一聲。
「好主意,可惜沒有機會了。」樓蜃嘆氣。
「你這老愛說謊的傢伙,我看你就算有機會也不會真的去蓋。」緋凰嘲笑。
「所謂的謊言與真實,兩者之間並無二致。」樓蜃說。
「什麼亂七八糟的說法啊?謊言等於真實?」緋凰大力嘲笑。
「關於這點,就讓我來試著引述某部漫畫的格言吧!雖然我並不喜歡那部漫畫,但我很喜歡裡面的其中一段話:這個世界在最初並沒有真實也沒有謊言,只有無法撼動的真相。可是,存在於這世上的一切事物,都只會將對自己有利的『事實』誤認為真實而活。因為不這麼做,也沒有其他有利的生存理由;但實際上對於佔據了世界大多數力量的事物來說,不適合用來肯定自己的『事實』,才稱得上是真實。這一點,對於我們這些佔據了世界大多數力量的ESP們而言尤其重要不是嗎?」樓蜃愉快的說。本來,將對自己不利的事實視為謊言的話,那麼謊言才可稱得上是真實。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區分真實與謊言的並非來自客觀上的定義,而是依靠主觀上的判斷。
從很久以前,樓蜃就習慣以謊言構築城牆。謊言的最初基底,便在十年前那一天打下。為了那「真實」,樓蜃可以虛構任何「事實」來構築一切。謊言,可以用來欺騙敵人,欺騙朋友,欺騙夥伴,欺騙愛人,甚至欺騙自己。對於樓蜃而言,只要清楚那唯一不變的「真實」便已足夠。
「你這人老喜歡故作高深,我也懶得說你了。」緋凰隨意說,又將一個逼近的白骨錘盪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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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不幸,絕不會是能讓人把不幸掛在嘴邊的那種——因為根本沒有機會。依劍,便是如此的不幸者。
才剛被光芒吞了進去便見到四周全是白骨建成的宮殿,還有,一個身穿火紅大衣的男人。諾諾的眼睛,飛快的盯在依劍身上。
「呼,你也被困在這啊?我們一起殺出去吧。」依劍表示。
「不,沒有那個必要。」諾諾冷淡回答。
「為什麼沒有必要?難道你想留在這裡不出去了?」依劍疑惑不解。
「我說的沒有必要,是你的存在。」諾諾舉起右手,火苗閃現。
遠在依劍理解原因之前,身體已經因應那無形的殺意化為無數青蝶往四面八方散去。
以諾諾的能力之強,依劍根本沒有可能逼近他,更別論反擊。只能逃、只能逃。鑽進每一個細縫裡,從細小的縫中鑽了出去。
「也好,就連宮殿一起解決吧,我也懶得慢慢燒了。」諾諾雙掌合十,原本在掌心的火燄蔓延開來,遍佈諾諾的全身。
白色的光華從他身上爆發出來,往四面八方放射,有如天上的太陽落了下來一般。不管是白骨還是青蝶,在被那白色光芒碰觸到的瞬間全都熔解開來,化成漿。那熔蝕萬物的白芒不斷擴展,所有的青蝶全都化為灰燼,整間殿房全都熔成骨渣,連白骨所構的大地都熔出一個圓坑來。
但是,即便如此,腳下還是白骨,天空也是,四周也還有許多白骨的殿房。
「呼、呼,居然如此難纏啊。」諾諾深深吐了口氣。

骸骨聖殿裡,某殿房,緋凰跟樓蜃正逼近門口。忽然間,整個殿房,不,整個白骨大地都晃了一下。
「看來是有人忍不住出大招了,不然就是含烈出了什麼問題。」樓蜃推斷。
「不管是怎樣都無所謂,我們還是快點殺出去才是。不過話說從頭,含烈把我們吸進這裡做什麼?現在這個狀況不是該同心協力通過湖中塔嗎?」緋凰疑惑。
「在那之前,得先出去呢。」樓蜃站到了白骨之門前,舉起封印之劍,刺了進去。
那本應堅固的白骨之門被輕易刺穿,似乎不比豆腐來的硬。整扇門飛快龜裂開來,裂痕不斷向外蔓延。最後,整間殿房佈滿了裂縫,然後塌陷了下來。
緋凰趕緊站到樓蜃旁邊,大鐮舞動,就將樓蜃正上方落下的骨片擋了開去。要是樓蜃就這樣被骨片砸死,那也真夠搞笑的了。但此時的樓蜃卻完全無意去管掉下來的玩意,反正天塌下來還有緋凰頂著,無需擔憂。他只是看著手上的封印之劍,銀白的劍身出現了一道裂痕。
「真是驚人的力量,居然就連這劍沒辦法完全將其消除,還會被反噬。」樓蜃說。
「奇怪,含烈什麼時候強到這種地步了啊?」緋凰納悶。
「八成是用了能力增幅劑。總之,現在就先借助這柄劍的力量出去吧。」樓蜃把劍往地上一插,大地龜裂。
「早該這麼做了。」緋凰抱怨,卻不明白樓蜃完全是在拖延時間。想等眾人互相殘殺,但又怕拖得過頭給含烈衝過了湖中塔。
那大地的裂痕不斷向外蔓延,數量亦不斷增加,與之相對的,整柄劍也開始龜裂。

這真是麻煩的窘境。化身青龍的辰馬這麼想著,他的面前是戚界跟則卷。
只要有白骨長槍或白骨飛箭射出,就會在空中轉向,往辰馬射了過去。但比起戚界,則卷的能力更叫辰馬頭痛。一般的毒蟲根本沒辦法將毒針刺進被龍鱗保護的身軀,所以此次則卷幻化出來的毒蟲都有如子彈一般直接撞上青龍的身體,身體爆開,將毒液爆灑出來侵蝕辰馬的身體。可每當辰馬進行攻擊,都會被戚界影響動作。雖然不會被完全操縱,但總是會偏了一些,打不中人。但則卷的能力範圍極大,要逃也逃不掉。
就在此時,腳下的白骨大地忽然裂了開來,三人一起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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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中塔內,第十一層。
含烈剛破去這一層的試煉之影,就感覺到從骸骨聖殿中傳來一股震動,立即將骸骨聖殿召了出來。就見骸骨聖殿碎裂開來,接著便有漫天毒蟲、遍地碎肉噴了出來,原本還算寬敞的圓形塔房也就顯得擁擠。此外,還有九個人也一齊出現。諾諾、戚界、則卷、辰馬、夕嵐、清明、歌姬、樓蜃、緋凰,再加上含烈,十人彼此相望。無形的肅殺之氣瀰漫,叫緋凰難以開口提出她的問題。
但,明白這是生存者遊戲的人,也都知道最基本的原則。必須將最強者先一步圍毆除去,否則,自相殘殺到無法與之對抗就搞笑了。這個狀況與方才不同,被困在那種地方,根本沒有辦法去對抗最強者。還不如趁機先清除其他競爭者,增加生存的機會。而現在,目標已經很明顯了。
漫天毒蟲撲落,含烈立刻從身上分化出數十個白骨大錘飛砸了出去,但毒蟲卻不斷爆開,毒液四濺。目標,可不止是含烈。含烈的身體被白骨的盔甲所覆蓋,雖然不斷被侵蝕溶解,但再生的速度快翼絕倫,反而是白骨不斷向外延伸。清明幻化數十音符護住自身,卻已經無暇顧及身邊的歌姬了。混在侵蝕毒蟲裡,致死毒蟲飛了過去將毒針刺進了歌姬的體內,歌姬立刻就倒了下去當場殞命。而另一群毒蟲則朝樓蜃跟緋凰之處瘋狂攻擊,卻完全打之不中。原因無他,他倆根本不在那個位置。從出來的瞬間樓蜃就已經佈下了幻影,不是BESP的則卷根本沒有辦法憑感覺去知道他們的位置。至於封印之劍,早就已經粉碎散去了。
要說最集中精力對付含烈的,莫過於夕嵐跟諾諾了。或許是因為他們明白,只要解決了含烈,能與他們相抗的敵手也就不多了。白骨風化成灰、焚盡成燼、侵蝕溶解,但是,但是,白骨卻越來越多了。白骨無止盡的暴射而出,竟要以一己之力壓制全場。就連夕嵐跟諾諾都只能顧及自己,將逼近的白骨消滅,無力反攻。樓蜃跟緋凰更是已經退到了牆腳也難以抵擋,只好召出了魂殺血刃,將滿地碎肉的血液凝結成盾,勉強護住了自己跟樓蜃。但,面對這數量暴增的白骨之雨,戚界根本就挪轉不及,則卷的毒蟲也抵抗不來,連退到牆角都來不及,就一起被射成了蜂窩,倒了下去。
仍然站立的殘存者,剩餘,七人。隨著目標減少,諸般白骨兵器射出的越來越密集,眾人的壓力也越來越大。
辰馬早已變回了人形以後退到了角落去抵擋,畢竟青龍之形體型太大了。再這樣下去不行,夕嵐心想,一邊想一邊舉起右手指著隱匿在白骨之雨後的含烈。白色的眼睛符號出現在手上,然後往上下左右擴散開來,變成一顆與人等高的白色眼睛。一道光柱從那白色眼睛中直線射出,所經之處全都化為飛灰,直接貫穿白骨之雨跟白骨之鎧擊中了含烈的右手。那右手立即灰飛煙滅,不留痕跡。若非夕嵐看不到含烈,只是靠記憶估個大概位置,這白光肯定是要將含烈整個人給罩進去的。可即便如此,這灰化之光還是將含烈整隻右手給徹底消滅。那白色眼睛隨即消散,白骨之雨也停了下來。
失去右手的含烈淒厲的慘叫了一聲,大量的白骨從斷口處生長出來,似乎是長出一隻白骨製的新手臂來——但就在此時,奇變徒生。已經形成手臂外型的白骨忽然急速變形爆開,往含烈的右方射出。同時,含烈發出比先前淒厲百倍的慘叫聲出來。
「天衍妳、妳算計我,這藥的副作用······」含烈慘烈的嘶吼,不知道是在跟誰說話。聲語狂躁,後面的話語變做一連串的噪音。無數骨槍從含烈體內暴射出來,數量竟然比先前還要多,速度更加快絕。可是,可是,跟著骨槍一起飛出的,還有含烈的血肉。
那白骨的延展噴射竟完全不顧身體,只是狂暴的射出,氣勢兇猛。但這種狀況,絕不會是出於含烈本身的意願。幾乎是在一瞬之間,樓蜃就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能力增幅劑,能夠暴增能力乃至於失控的程度,現在,很明顯是能力本身完全暴走了。
無邊無際的瘋狂射擊,無窮無盡的爆發。不知是不是為了還擊,往夕嵐方向的攻擊不論速度還是威力都數倍於其他方向。射出的速度比消滅的速度還快,夕嵐根本來不及將所有逼近的白骨風化,就被那密密麻麻的白骨砸成了肉醬。
諾諾雖然被白骨所遮掩,看不到戰況,但是,他也已經知道現在的狀況有多麼糟糕。這種程度的攻擊,就算是他也要支撐不住了。可就在他要絕望的剎那,那無止盡的白骨射擊居然停了——死人,不會發動能力。
滿地都是白骨,塵埃落下。這個景象,讓樓蜃忽然想起了終結之章上的文字——「潛入湖中之塔、死絕之境/踐踩友人之血、仇敵之骸」
仍然站立的殘存者,剩餘,五人。現在,最危險的人物,必將成為新的圍攻目標。諾諾?不,不是。在圍攻破穹之役,緋凰那驚世駭俗的「獄斧神劈」,在場可沒有一個人忘記。
諾諾舉起了手、辰馬變化成了青龍、清明的音符飛出,所有的攻擊都只有一個目標。緋凰?不,是樓蜃。只有這樣,緋凰才不能用超乎常理的速度避開攻擊,但是他們的攻擊卻都落空了。諾諾跟清明都並不感到意外,並非BESP的他們,被幻影所欺騙也不奇怪。但是,此時此刻,辰馬感覺到莫名的恐懼。樓蜃所擁有的能力,不是只是釋放出腦海裡的影像而已嗎?為什麼他會不能擊中樓蜃?他身為獸類BESP的直覺怎麼可能會被幻影欺騙?
恐懼,便能換來瘋狂。辰馬不斷的攻擊,卻沒有一擊命中。諾諾跟清明則往四面八方不急不許的攻擊,態度還算從容。同樣地,緋凰感覺詭異莫名。方才,她看到辰馬、諾諾、清明似乎要對他們發動攻擊,可就在那一瞬間,便有璀璨的七色光華從她的身後爆出。那光華隨即消失,連同那三人一起。
轉頭一看,樓蜃還在自己後面,讓緋凰安心了一點。樓蜃還以微笑,將手上的針筒丟到了地上,針筒裡已經空無一物。
「這是什麼?」緋凰指著地上的針筒說。
「那是能力增幅劑,跟含烈所使用的是同一樣式,能將能力暫時提昇到第三階段的好東西。」樓蜃愉快的說。
「等等,這麼說含烈的藥也是你給的?」緋凰愕然。
「不,我想應該是天衍給他的。不過也無所謂了,就結果而言比留在我手上還要好。」樓蜃說。
「那他們三個呢?」緋凰疑惑。
「他們還在我的記憶裡跟那些幻影做搏鬥呢!不過浪費時間也沒什麼意思,是時候使用靜穎為我準備的武器了。你應該記得這個奇異的書籤吧?以三生石為材料製造的這個可以將存在於深淵遊戲中的怪物抽出投影到我的書中世界裡。」樓蜃敲了敲手上那黑色封皮的記憶之書,把一個長一點四公分、寬四點八公分、高十二公分的金屬方塊貼到了書皮上。
一瞬,記憶之書內的幻影世界起了變化。原本湖中塔內的影像早已被他們三個粉碎消滅,現在,四周只剩下一片虛無的闇。正當他們迷惑該往哪邊攻擊時,奇變又生。四周環境開始變成如地底洞窟般的岩石景象,仰起頭來能看到的是極端醜惡的怪物。「沉溺過去的墮神獸」有著極端巨大的體型,看上去是一團混著血肉與泥濘的肉球怪物,從肉球中衍伸出為數眾多的血肉觸手,一邊揮舞的同時還一邊噴灑汙濁血液與腐敗肉塊。觸手總數約有數百,每一支觸手都有神殿墩柱那麼粗,而且長度從數公尺到數百公尺都有。至於肉球本體上則有一張巨大的嘴巴,球體直徑約一千公尺,體表不斷蠕動並噴出汙穢的液體。
散發著強烈的腥臭味,數支觸手朝三人撲擊過去,化身青龍的辰馬立刻甩動長尾斬斷了其中一支觸手。然而,這並沒有什麼用,蠕動的血肉一轉眼就將觸手再生,而斷落的觸手則自動爬回本體重新融合。三人同時咽下一口口水,這怪物能喚起人類一切原始的恐懼,光是散發的腐臭味就能讓人昏迷。下一瞬間,數百支血肉觸手交錯襲來,從四面八方毫不留情地撲擊過來,其威勢彷彿可在一個呼吸之間將數千人粉碎。
辰馬、諾諾跟清明俱是一流高手,尤其諾諾號稱是僅次於審判者的頂峰強者,本不該對於任何敵人感到畏懼。然而,此時此刻現身在他們眼前的這怪物,顯然是超越一切常識的怪異。諾諾將任何事物化為灰燼的白色火焰對血肉觸手當然也有用,沾染到的觸手一瞬間就化作飛灰,連重新融合的機會也沒有。清明幻化的音符堅硬更勝鋼鐵,厚實且沉重,漂亮地將繞過白色火焰的觸手給擋下。至於辰馬則負責最後一道防線,繞過兩人攻擊的觸手就由他來攔截。三人合力後極為勉強地保持住了防線,幾乎是分分秒秒都遊走於粉身碎骨之上的戰鬥,貨真價實是走鋼絲般的危機感。
然而,三大高手拚盡全力才能維持的小小防衛圈,在墮神獸的力量面前猶如輕薄脆弱的蛋殼。大量的穢血一邊旋轉一邊朝著墮神獸巨口下方匯聚,同時,從墮神獸口中吐出大量的光之絲線。血與光交錯渦漩形成了直徑約五十公尺的球體「災禍血華.咒之渦漩」朝三人射了過去,諾諾的白色火焰與清明的音符全都被吞沒進去,力量的規模差距實在太大了。在血肉觸手的交叉攻擊之下連逃跑的空間都基本沒有,三人竭盡全力也無法抵禦災禍血華的降臨,只能被無情吞沒化為了血肉泥漿。
而在書內無情宰殺三大高手的同時,書外,樓蜃與緋凰直直對視。如今,落幕之時已至,清算一切過往的日子到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從那時天衍拋下我們時我就已經不明白了,為什麼要彼此背叛、殘殺?到底是為了什麼理由?」緋凰帶有怒氣的問。
「這個嘛,用說的也不清楚,妳用自己的雙眼看看吧。」樓蜃翻開手中的記憶之書到某一頁,影像飛出。那是小小的幽暗房間裡,有著白色光字的牆壁,緋凰飛快的看了上面的內容。一部分是她曾見過的默示錄初始之章,另一部分,就是當初審判者不讓他看的終結之章。
「終結之章/於終結之日/神劍甦醒於世、翱翔於空/災厄焚燒諸天、降臨八荒/亙古萬劫血夜、屍曝妖晝/方舟貫穿蒼穹、直抵彼方/踏破幻想之鄉、空想之都/潛入湖中之塔、死絕之境/踐踩友人之血、仇敵之骸/走過唯一的道/由最初到最終/於哈米吉多頓/末日的戰場、千鎖之神域/以凡人之軀、敵天之審判/度過闇光之雨、死之裁決/不管身在何方/手握千鎖神劍者才代表勝利/斬落潘朵拉之門的守護者/以萬城枯亡之劍開啟門扉/奪走唯一的希望/並將最後的絕望與破滅/賜與人世/聆聽闇夜千鴉之鳴/望穿虛無死滅之日/生存者之座/不允許第二人褻瀆」
「難道說,就為了這段文字,所以天衍背叛了我們?所以我們要彼此殘殺?你們是全都瘋了嗎?你們怎麼知道這是不是真的?」緋凰憤怒大吼。
「是的,我們不知道,沒有人能確定。」樓蜃露出了悲哀的笑容。緋凰再度錯愕,不知道該如何接口。
「或許我們所做的一切都不會有意義,但是,難道妳要我們放棄掙扎嗎?妳難道沒有注意到,這世界的主宰擁有多麼巨大的力量嗎?妳難道沒有注意到,這末日已不是任何人所能抵抗的了嗎?妳難道沒有注意到,我們只能如小丑一樣取悅『它』嗎?面對這無可避免的浩劫與哀嘆,我們只能選擇相信,即便那希望比沙子還要渺小也一樣。」樓蜃說。
「不該是這樣的!事情不該是這樣的!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我們可以並肩作戰,即使機會飄渺,我們也該向神宣戰!以戰士的身分拚盡全力將天上的傲慢神祇拉下來加以斬殺!即使死,也要在榮光之中以叛神者之名死去!絕不該是現在這個樣子!」緋凰嘶吼,她絕不能接受這樣的結局。
「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我才沒有告訴妳。因為,就只有妳是這麼想的。」樓蜃嘆氣。
「不,不可能的。」緋凰一口否定。
「除了妳之外,所有人的選擇不是都很明瞭了嗎?」樓蜃苦笑。
「好吧、好吧,反正事到如今也都已經遲了。我們一起走吧,通過最後一道試煉,到哈米吉多頓去!去向神宣戰!」緋凰說。
「不,要去哈米吉多頓的人,只有妳。而我,已經有點累了呢!接下來的路,妳就一個人走吧。」樓蜃說。
「別說笑了!我們不是從十年前就約好了嗎?我們要一起活下去,直到永遠。是你說,不管怎麼說,你都不想死的。難道說,你現在居然後悔了嗎?」緋凰不能接受。
「拜託,妳明明知道,我這人最愛說謊了。從那場火海之後,我就已經覺得無所謂了。活著,或死去,對我來說幾乎已經沒有差別。」樓蜃笑了,那笑聲,卻顯得蒼涼淒冷。吐了口氣,隱藏了十年的「真實」,終於不必再蔓延下去了。
「如果真是這樣,你為何不直說?」緋凰不相信。
「那是因為如果我說我已經不想繼續走下去了,那麼,妳一定會陪我一起上路吧?只要想到這點,我就知道自己絕不能放棄。至少,為了妳,我可以再繼續走下去。只要有妳,我的存在就會有意義。三年前,在我告訴靜穎預言的內容時,他問了我幾個問題:我當初成立破穹這個組織難道是想將他人庇護在我的羽翼之下嗎?還是說招募而來的破穹成員並非只是為了達成我目標所準備的工具?答案,我自己再清楚不過。一切全都是為了妳,緋凰,我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妳。破穹這個組織也好,那些並肩作戰的下屬也好,我自己的性命也好,從最初開始就全都不過是為了保護妳而存在的道具罷了。」樓蜃解釋。
「既然如此,那就跟我一起到哈米吉多頓去!」緋凰大喝。
「真是的,好吧,那我們就走吧。」樓蜃忽然笑了,眼眸深處似是察覺了什麼致命的缺陷。
「早該如此了。」緋凰終於也笑了。
兩人走了過去,蹲了下來,相視一笑。按住了中央的六芒星魔法陣,兩人接連消失。然後,過了沒有多久,忽然一股笑聲從遍地的碎肉跟白骨中傳出。然後那滿地白骨與碎肉凝聚了起來,變成一具又一具人形站了起來,不多時,便有數百個人站起。這人當然便是天衍,閃耀金髮下的容姿一如過往那樣美麗。
凡食我肉、飲我血的人,就有力量寄宿在他們體內。在死亡來臨之刻,便是我復活再臨之時——此時此刻,天衍終於登上了舞台。
「哈、哈、哈、哈、哈、哈、哈!」天衍愉快地笑著,眾多笑聲在這第十一層迴盪。
「妳笑什麼?該笑的人,是我。」在六芒星的上方,樓蜃的身影倏地出現。
「你為什麼還在?」天衍很乾脆的問了。
「我在要摸到魔法陣的一瞬間縮手,所以只有緋凰下去而已。」樓蜃笑著說。
「我是問,你為什麼不走?」天衍質問。
「這件事情,我就不是很有把握了。這是兩個猜測:第一個,我不以為妳有這麼容易死,尤其是妳在外面森林進行的攻擊更讓我質疑。現在看來,那多半是為了餵食眾人妳的血肉。因為妳的能力沒有土壤就不能施展,而人死後中會化歸塵土,但卻沒有那般迅速。依我猜測,只有啃食過妳身體的人才能讓妳當作轉生的材料。所以妳才會要刻意攻擊我們,以誘導擁有巨大體型的ESP吃掉妳。而那巨大的體型就會成為妳的材料,對吧?」樓蜃慢慢說出他的推測。
「沒錯。不過說真的,你也真愛破壞我的計畫。原本我是打算讓含烈通過湖中塔之際給他能力增幅劑,並誘導他將其他人全都殺死。如此一來,他在面對審判者時就會使用能力增幅劑與之一戰。勝了,他也會因為負作用而死。那麼我就能借助他的身體復活,以死換生,成為最後的生存者。縱然他敗了,我也可以去對付理應受到重創的審判者,那麼我還是很有機會能勝利。可惜,這整個計畫都被你給毀了。害我只好改變方案,讓你們成為先一步挑戰審判者,並且將所有希望賭在你們會戰敗之上。卻沒想到你居然這麼愛找麻煩,明明你們直接前往哈米吉多頓我也不會阻撓你,為何還要伏擊我呢?」天衍相當哀怨。
「這個嘛,就是第二個猜測了。所謂的神,有著純粹的惡意,想以戲謔的眼神看著我們互相殘殺。前幾關的考驗與其說是考驗,不如說是為了讓進入幻想鄉的各個團體必須互相合作建立團隊精神的訓練關卡,是為了培養感情而準備的。之後,曾互相拯救性命的人們被迫彼此殘殺,這樣的絕望才是神所期盼的劇本。但有一個問題是如果大家感情好到彼此協議一個一個輪流去挑戰審判者呢?這樣的話,神所期盼的戲碼就不會上映了。既然如此,祂的設計肯定不會讓我們有機會偷跑。還記得終結之章嗎?『走過唯一的道』,也就是說唯有湖中塔只剩下最後一人時,往哈米吉多頓的道路才會開啟。神,絕不會讓人能輕鬆過關,所以我要在這裡清除掉妳。否則要是真如我所推測的,我們就會被困在最後一層過不去也回不來。為了以防萬一,我要在這裡將妳除去。」樓蜃解釋。
「所以你打算在這裡跟我同歸於盡?就為了讓緋凰一個人活下去?」天衍問。
「不,要是我沒有出現在第十二層的話,緋凰是絕不會自己出發的。所以,我並不打算死在這裡。不過,說起來也真夠可笑。十年之前,我們三人約好要一起活下去;今天,我們卻要為了活下去而彼此殘殺。」樓蜃微笑。
「雖然你好像信心滿滿的樣子,但很遺憾我可不是你想像中的弱者喔?『Deus ex machina』——嘛,你的敗因就是當初沒預測到我的背叛。」天衍忽然念出了一個意義不明的詞句。下一瞬間,樓蜃貼在書皮上的金屬盒子忽然炸了開來,雖然沒有什麼威力卻已經足以破壞金屬盒子本身了。
「聲控炸彈?妳什麼時候動的手腳?」樓蜃愕然。
「你以為這書籤是靜穎獨立製作的嗎?設計的人是他,製作的人是我。」天衍沒必要詳細解釋她是怎麼變更設計又不影響機能的。
「做得真是漂亮,而且沒有直接交給我而是讓靜穎遞送,讓我完全沒料到妳會預先做到這種程度的準備。因為沒想到妳看到了終結之章的內容,也就料不到妳會從那時候就開始準備背叛,是我和靜穎大意了。哼嗯,或許對於靜穎而言這件事也不是什麼問題,我認為他並不在乎是誰走到最後。」樓蜃苦笑。
「還有一個壞消息必須要說:你以為我為什麼願意把能力增幅劑交給含烈?答案很簡單,因為我用不著。即使不依靠那種東西,我也在不久前自行抵達了第三階段。稍微試著推想一下如何?在失去以三生石製作的書籤的現在,依靠藥劑抵達第三階段的你跟完整抵達第三階段的我,誰更佔優勢?」天衍信心滿滿。本來他們三人就比其他人要早抵達第二階段,而天衍又有複數身體可以去執行殺戮積累力量,成為唯一一個不依靠藥劑就抵達第三階段的ESP實屬合理。
「原來如此,難怪妳可以讓吃掉妳的生物的屍體都變成材料,想必是第三階段增添的力量之一。沒有了書籤,即使把人都吞進幻影世界裡,想單純以記憶消滅人的確很困難。嗯······這樣也好,事情變得更加單純了——『記憶世界.海市蜃樓』!」樓蜃若有所思。
已經,沒有再繼續對話的必要了。數百個天衍衝了上去,雖然已經手無寸鐵,但對付樓蜃又何須武器?用拳頭亂打也打死他。
樓蜃手中記憶之書一開一合,便有璀璨的七色光華閃現。碰觸到的東西全都憑空消失般被吞進了書裡。
「你以為你能夠將全部的我都給消化嗎?別說笑了——『平行世界.疊加分離』!」複數天衍大吼,一往無前般衝了上來。那些身影一邊行進一邊複製分裂,數量以幾何級數暴漲,彷彿是想用她的身體將整個十一層填滿。那是天衍能力第三階段的另一種效果,能張開一個領域,領域之內可以不使用土壤之類的材料也可以無限增值分身,不過一但解除領域那些沒有原料的分身也會隨之消失無蹤。
「天衍,我可沒有打算消化。」樓蜃又笑了,自書頁上流出的七色光華洋溢整個十一層,將存在於這層的生物通通吞噬進記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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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中塔內,第十二層。
模糊的黑色怪獸張牙舞爪,朝緋凰衝了過去,然後被大鐮斬成兩半。從金牆上的黑色壁畫上顯現,不斷有黑色怪獸衝了出來,然後被一一清除。每出來一隻黑色怪獸,壁畫上便少了一道痕跡。在緋凰已經花費了不少時間的現在,壁畫已經只剩沒有多少了。
持續戰鬥、斬殺,最後一隻黑色怪獸終究被消滅,金色的牆上再無一絲污穢。而樓蜃,卻還沒有出現。不會吧?他不會就打算這樣不下來了吧?就在緋凰這麼想時,樓蜃就從空中忽然現身,落地。喘了口氣,樓蜃飛快往中央的地板看去。
「妳通過試煉了嗎?」樓蜃問。
「嗯,我想應該是通過了。」緋凰表示。果然沒錯,看到自己揣測命中的樓蜃躺坐到牆邊。
「有打火機嗎?借我點根菸。」樓蜃伸出手來。
「拜託,哪來的打火機?而且你從來不抽菸的好嗎?」緋凰吐嘈。
「真是麻煩,看來我等等得靠自己。」樓蜃打了個哈欠以後說。
「不過也真奇怪,魔法陣怎麼沒出現?」緋凰疑惑
「這個嘛,就讓我們重新解讀終結之章吧!」樓蜃再度翻開手中的記憶之書到某一頁,終結之章出現。
「從這篇文章裡,我大概可以明白神的意思。首先,我們要通過天空,一路抵達湖中塔。然後開始互相殘殺,殺死友人也殺死仇敵。殺到只剩最後一人的時候,通往審判地的道路自會開啟。不過,最有趣的一點,就是神似乎是眷顧我的。妳看這段,『踐踩友人之血、仇敵之骸』。也就是說,這恐怕是在暗示我要踩過妳跟含烈的屍體,去挑戰審判者。換言之,只要我在骸骨聖殿裡讓妳服下能力增幅劑,妳就會跟其他人殺個玉石俱焚。我便能以完好之姿服下最後的能力增幅劑,將審判者封進記憶之書中後取得千鎖之神劍開啟門扉,成為最後的生存者。」樓蜃從容的說。
「等等,照這種說法,不把其他人殺光就不能通過湖中塔?」緋凰驚愕。
「我想,是的。」樓蜃說。
「很好,看來我們要在這裡度過餘生了。嘛,這也挺有趣的,不知道我們就這樣賴著不前進神要怎麼辦。」緋凰表示。
「不,要在這裡度盡餘生的,只有我。漣沫,聽我說。我可以以各種卑劣的手法殺死仇敵,可以背後偷襲殺死自己的同伴。甚至,我可以殺死我自己,無所謂。但是,就只有傷害妳這件事情,是我絕對無法辦到的。所以,請原諒我的懦弱。生存,往往比命運還殘酷。可我在兩年多以前曾經問過妳,如果未來將是永無止盡的黑闇,唯有死亡方為解脫之時,妳的選擇是什麼?如果妳的心願是想要死去的話,那麼,在破滅來臨之際,我自當與妳一起走向最終。但是,既然妳選擇想要活下去。那麼,就讓我送妳離開吧!就讓我完成我最後的心願吧!這便是我最後的抉擇。漣沫,就再遵從我一次命令吧!放心,這是最後一次了。」樓蜃用飽含感情的語調訴說著自十年前起就不再使用的那個名字。這是多麼地狡猾,當初說要捨棄舊名擁抱新生的人是他,將緋凰舊名連同她少女時代的那些過去一同緊緊珍藏在心中的卻也是他。或許,就是因為沉溺於過去,所以才不願意讓那代表著往日回憶的名字用於充滿鮮血與戰禍的路途上,所以當初才會那樣倡議。直到這一刻,緋凰才終於意識到樓蜃的能力本身或許就像是他信念的化身那樣,過往的記憶才是他存在的理由。
「你要我殺死你?不可能!」壓抑住忽然連同本名一起被喚起的記憶所帶來的悸動,緋凰斷然拒絕。
「放心,沒有那個必要。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思念所成,也就是說,足夠強烈的死亡記憶足以逐漸削弱掉任何存在。只要我反反覆覆的賦予死亡的五感與概念,目標就會慢慢地逐漸毀滅。可,我剛才吞了一個這世上最為龐大的思念體,積累了足以抵達第三階段的魂魄。其思念體有如一台伺服器,有著成千上萬人份的意念在裡面,我的能力是消化不掉的。但現在她已經被我困在記憶之書裡了,只要我將記憶之書毀滅,她的存在也會一起被抹消。只是,我說的毀滅並非是撕碎之類的。記憶之書本身是無法被損毀的,唯一能夠毀滅它的,就只有我的意念。」樓蜃說。話剛說完,整本記憶之書就燒了起來。沒有火源,卻燒了起來。樓蜃用右手拿著被紫色火燄包裹的書,左手一拋,一個東西就飛向緋凰。緋凰立刻接了下來,一看,便是一管藥劑。
「那是能力增幅劑。我們應該是最早抵達第二階段的BESP,離第三階段大概也很近了,應該不至於會像含烈那樣因為副作用而死。只要不要做出像我一樣的選擇,應該就沒有問題。使用它,去通過末日審判吧!」樓蜃一邊說,紫色的火炎就從書上蔓延過來,漸漸遍佈他的全身。
「這是怎麼回事?」緋凰伸出手來想把書給撥開,卻驚覺自己的手居然直接穿過了書跟樓蜃的手。
「沒什麼,只是過度使用能力導致身體被記憶世界本身所同化而變成了幻影罷了。當然,這是我故意的。」樓蜃一邊說,身影一邊漸漸變得透明。
「你這算是什麼?你以為犧牲了自己讓我活下去,我就會高興嗎?」緋凰很生氣。
「不,我並不是為了妳,我只是為了我自己的願望。所以,妳不必為此有任何負擔。我,只是想要看著妳活下去。從十年前開始就從未變過,只是單純的自我滿足罷了。還有最後一件事情,那就是,我終於超越了神!按照預言來看,神的旨意是要讓人在湖中塔將同伴與敵人全都殺死,滅絕人的心靈。可是,妳從進入湖中塔以來,一個人都沒有殺死過。現在,只要妳成功通過湖中塔,那便是我的勝利!我,終於能在這最後的最後,凌駕了神!」樓蜃狂笑。縱使經過了長達十年的時光,歷經了無數的戰鬥與抉擇,他也依然如故。少女早已改變,而少年未曾變過,胸中擁抱著僅有唯一的真實。
伴隨著樓蜃最後的笑聲,他的身影終於如破裂的泡影般徹底消失,不復存在。緋凰沒有哭泣,因為她知道神在天上看望著他們。淚水,就等於認輸,所以她絕不哭泣。忽然,腳下的地板忽然開始像相機的光圈一樣從中心向外打開,緋凰落了下去。深吸了一口氣,緋凰知道等一下是要面對誰——現在,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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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米吉多頓的修道院裡,審判者坐在椅子上,白色的默示錄在他的手上。那默示錄自動翻動,翻到了標題寫著「死亡登錄」的那一頁,上面寫著密密麻麻的名字。看到一個極為熟悉的名字出現在上頭,他只能略帶苦澀地笑著。從很久以前他就覺得樓蜃肯定會為了貫徹心中唯一的目標而死,所以當他轉交能力增幅劑時才會將其稱為給樓蜃的餞別禮,因為他知道樓蜃不會抵達這唯一通往生存之路的審判之地。
如今事態即將抵達最後局面,所擁有的日子也快要結束。只是,第一個來到我面前的人,會是誰呢?最後能把我這個障礙跨越的人,會是誰呢?忽然間,審判者笑了。骰子早已扔出去了,如今又有何可說呢?審判者打了個哈欠以後站了起來,六對黑色的光之羽翼從他的背上長了出來。一拍手,修道院的天花板就打了開來。審判者飛了上去,看著從墨染天穹落下的緋凰。四周,則是無數道鐵鍊,從天空遍布到大地。
「緋凰,很高興結果是妳來到這裡。」審判者愉快的說。
「審判者,告訴我神在哪裡。」緋凰冷酷的說。
「通過那扇門,妳就能見到神。但在那之前,妳可得先打倒我才行。」審判者指了指烏鴉雕像後面牆上壁畫中的門扉表示。
「我並不想跟你戰鬥,而且,我也沒有爭奪最後生存者之位的意思。」緋凰表態。
「可事實是,妳已經是了,即使妳沒有意願也一樣。而且,想要見到神,不管怎樣都得先打倒我才行。話說在前頭,我可是不會放水的。所以,妳也不用客氣。反正不論勝負,我都將不復存在。」審判者說明,背上闇光之翼開始不斷分化出羽毛來,朝緋凰射了過去。
「審判者,你為什麼總是聽命於神?」緋凰無法理解,身體在空中騰飛閃開攻擊。
「因為我沒有選擇,只是如此而已。」審判者的全身都發出黑色的光芒來,無數的黑色光劍射出。
那無數的光劍連修道院的牆壁都給貫穿,往四面八方散開,然後如逆流的雨般向天空射出。緋凰看了一眼,就知道自己根本無處可躲。她用手一拉旁邊的鐵鍊,那數十條鐵鍊一起震盪,正好將攻到緋凰身前的光劍給擋了開去。雖然擋住一擊但緋凰卻是十分清楚,跟審判者正面對決,她就連沙子般的勝算都不會有。做好覺悟的她拿出能力增幅劑從手臂注了進去,反正,緋凰對於生死已經不是那麼在意了。
那光劍終於有一支穿透了鐵鍊,擦過了緋凰左腳大腿,血花濺出。那噴出來的血花,共有多少滴鮮血呢?不知道,但有一件事情是確定的。那就是在血液噴灑出來以後,立刻在空中膨脹開來,每一滴鮮血都化作一道血河。剎那間便有無數條血河在空中匯流歸一,化作一面浩浩蕩蕩、漫延數公里的磅礡血海,將緋凰自身藏了進去。那兇猛的光劍依舊勇往直前,插進了血海之中爆開,將一小片一小片的血海炸散開來。但血海又隨即弭合,等於毫無傷害。
「燬灼朱淚、焦焚修羅道上枯骨——『血世界.生死海』!」緋凰展開了澎湃血海構成的領域。
「真是了不起的力量。那麼,我也不能輕忽了呢!默示錄『刻罪之章』開啟——『光世界.末法碑』!」審判者面前白書飛快翻動,然後停到了某一頁。黑色的光芒從書中向下噴發出來,將整座山給罩住。
緋凰當然沒有發呆,數十萬柄血刀射落,簡直密不通風。但是,審判者背後的光之羽翼卻在空中糾結在一起化作一面圓盾,將正面的攻擊都給擋了下來。而在黑光籠罩之下,哈米吉多頓之山的大地裂了開來,從修道院的七個方向各有一塊黑色石碑從地下冒了出來。每塊約十米高,上面的白字均不相同。上面所刻銘的,便是七原罪之名,以及末日七災厄。其中一塊石碑白光一閃,便有流隕接連不斷憑空出現,朝血海砸了上去;另一塊石碑白光一閃,就有沛然洪水暴射而出,朝血海迎了上去。七塊石碑,便有七種攻擊,火焚天、水淹空。
但血海隨即生出變化來,萬千血幕劈落便將一切攻擊皆盡粉碎,然後劈到那七塊石碑之上。那石碑隨即出現了一條裂縫,卻仍未破碎。緋凰顯然也沒什麼就糾纏的意思,萬千血幕再度劈落,卻是瞄準了審判者。此時,七塊石碑卻又發出白光來,在空中相結成一個巨大的圓形魔法陣來,將整座修道院護到下面去。萬千血幕隨即劈到魔法陣上,被輕易盪了開去。
可審判者的行動還沒結束,從他的腳下,一塊高達三米的厚重石板冒了出來,上面刻滿了文字。此即為刻罪的石板,此陣式,即為銘碑之神殿。審判者的左手往石板的背面一按,石板上刻銘的白色字體便發出萬丈白光,將字體投射到魔法陣上。整個魔法陣開始急速變化,變成分為內外兩圈,外圈又有七個圓形小魔法陣在旋轉,內圈則是一個佈滿符文的圓形大魔法陣。內外魔法陣都開始旋轉,光芒越來越熾烈。然後,外圈的一個圓形小魔法陣倏地發出一道白色光柱朝天上的血海轟了上去。緊接在後,另外六個圓形小魔法陣也一個接一個發出光柱,連續不斷的轟擊血海。轉瞬間就已經連轟了幾十擊,空中的血海不斷被削減,甚至開始收縮。
那終焉七聖光的攻擊毫不停歇,打得血海瘋狂收縮,越來越小。看來也差不多了,是該做個了結,審判者想。
「Tiro Finale!」審判者輕唸。在那一瞬間,整個世界好像靜止了一般。
魔法陣忽然停止了旋轉,光柱也停止了轟擊,天地寂靜——然後,光芒爆發!從中央的大魔法陣,發出巨大的光之砲擊,直徑廣達五公里之遙。那兇猛狂暴的光芒咆哮衝上,其勢足以吞食天地、毀棄萬物。但,就在光輝要掩蓋血海之時,一道紅色奔影從血海中閃現——「獄斧神劈」!
一剎那,光明破散。血紅色的奔影如垂落的簾幕,凶厲的劈到了魔法陣上。僅僅兩秒,那巨大的魔法陣跟災厄七碑就有如被大槌敲打的玻璃般碎開、散去。但是,對於審判者而言,這已經足夠了。審判者身上的黑色光芒在自己上方凝聚出一扇方形的門,一開,就將劈落的紅色奔影吞了進去,然後門扉隨即消失。
審判者此時當然也已經明白,方才血海的瘋狂收縮並非受到攻擊所致,而是因為要施展獄斧神劈之前必須要讓魂殺血刃吞吸血液造成的。默示錄再度飛快翻動,審判者知道是該再換別章了······然而,此時,紅色奔影再度閃現——「獄斧神劈.再斬」!
沒有了魔法陣的抵抗,沒有了傳送門的轉移,血色光華掃過將審判者的身體跟他面前的石板一起化為飛灰。整座山幾乎要被劈成兩半,兩年來籠罩住整個哈米吉多頓讓人無法侵入的黑色光芒也被血色奔影的餘威所撕裂。然後,隨著審判者的粉碎,裂開的黑色光芒隨之潰散。
就連緋凰自己也沒料到,居然還能再出第二擊。只是在劈出第一擊之後,發覺自己的左手居然還能動,又看到審判者撤去了傳送門,忍不住就豁盡全力用左手發出了第二擊。說起來,多半是因為現在自己處於第三階段的緣故吧?但不管怎麼說,現在左手仍然是完全失去了知覺,但也無關緊要了。緋凰的身體急速向下飛行,目標明確。障礙物,應該已經沒有了······不。地上的塵灰飛舞了起來,漸漸凝聚出一隻右手掌來。接著,又凝聚出一隻右眼跟一張嘴巴浮在空中。
對於審判者這樣都不死,緋凰倒不是很意外。畢竟她也見過龜裂大地之使徒,知道他們沒那麼容易死。默示錄出現在浮空的右手之上,自動翻到了某一頁。
「默示錄『審判之章』開啟——『審判世界.裁決十字』!」審判者僅存的右眼看著緋凰,嘴巴開闔。
就在緋凰本體只離烏鴉雕像五公尺左右時,緋凰忽然感覺到包裹住自己的血海之中,憑空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十字架。從十字架上數十條光之繩索飛射出來,貫穿血海,綁住緋凰的手腳拉了回去,將緋凰綁上了十字架。
用右眼看著位於空中被綁在白色十字架上的緋凰,審判者手中的默示錄此次卻發出了強烈的白色光芒,宣告了死之裁決。空中,一隻白色的光之聖釘凝聚而出,緩緩的朝緋凰的胸口插了過去。那光之繩索何其強韌與緻密,將緋凰的身體完全綁死,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無法動彈,也就無法揮動魂殺血刃,血海的速度變得相當緩慢。默示錄中黑白二色光芒狂放,又有黑光之劍雨射出,將剩餘的血海消滅殆盡。
看著那光之聖釘慢慢逼近自己的胸口,緋凰深深吐了口氣。忽然,就在這快要抵達的時候,聖釘變做了一道光之神槍有如隕流之星貫穿了緋凰的心臟釘到了十字架上,鮮血從心口噴灑而出。我已經到此為止了嗎?不,我不願意結束,我還沒有結束——緋凰近乎瘋狂地想著。可是絕望的現實已經來到眼前,縱使有再強的意念,終究不可能戰勝客觀存在的難題。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她忽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從遠處遙遙傳來。
——那一剎那,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身影登上了舞台,在這名叫哈米吉多頓的山上。他的聲音一如十年前邂逅時那樣溫和而沉穩,像是能把一切恐懼驅除那樣,讓人心安。
——那是願望,那是夢想,那是希求,那是將人類的一切祈禱凝聚而成的物象。名為林靜穎的存在此時此刻堂而皇之地現身,驕傲地,以拯救者的身分來到。
「終於現身了啊!Bug······我還以為你不會動作,即使一切結束。」審判者毫不掩飾對於林靜穎的厭惡與不屑。
「我所等待的時機,就是現在。在最後之戰的關鍵時刻,籠罩哈米吉多頓的力量很可能會破壞或抽回,此時便是我登上舞台的時刻。追根究柢,從一開始就沒有必要強闖世界之外,因為我早已猜出離開這世界唯一的門就放置在這裡。所需要的不過是等待,靜靜地等待,偶爾則推波助瀾加速進展。不過緋凰,我本以為最後現身在這裡的人應該會是樓蜃,我本相信他會在最後一刻作出本不打算做出的抉擇。對生的渴望、對死的恐懼是生命的本質,所謂的愛與憎惡在那樣原始的情感面前毫無作用,所以樓蜃肯定會在關鍵時刻選擇讓自己活下去——結果,留存到最後的人是妳。為什麼會有這種事情我實在無法理解,逃避死亡本應是根植於人性的本能,不應該有人能夠將其戰勝。可結局無須解釋,我明白的,樓蜃的信念凌駕於他對死亡的恐懼。」靜穎站在一條長有雙翼的巨蛇之上侃侃而談,他把握住了緋凰以「獄斧神劈.再斬」將審判者本身連同籠罩哈米吉多頓的黑色光芒一起破壞的瞬間乘著羽蛇飛入。
「重拾古老誓言,高舉利劍、再揚戰旗——今天真是適合赴死的日子。」羽蛇口吐人語,正是靜穎的雇主龍傲。曾發誓必定要擊潰魔王一次,現在正是再次挑戰的日子,縱使心知必然敗北也一樣。
「靈魂如此渺小脆弱的你,怎麼有能力抵達第二階段?」審判者愕然。龍傲在深淵遊戲時代死亡的次數可謂是空前絕後,靈魂早就因為無數次的死亡記憶而且削弱到無限微小的地步,即使身為ESP也該因為靈魂過於渺小而幾乎使不出能力,遑論像現在這樣使用BESP第二階段的肉體變化。
「這話可真奇怪,將美國科學家研發出來讓第一階段ESP強行抵達第二階段的藥劑配方交給樓蜃的不是你嗎?雖然我沒辦法像你那樣改良出抵達第三階段的版本,作為替代,我改良設計出來的特點是在降低負擔的同時延長藥效。即使如龍先生這樣幾乎使不出能力的人,只要注射了足夠的份量,也可以強行躍昇到第二階段。」林靜穎淡然解釋,將一大把針筒隨手扔掉。
「原來如此,我懂了······你這傢伙居然打得是這種主意。荒謬,太荒謬了,並非人類的你竟敢妄圖跳過預言用這種小手段來摘下復活的機會。『生存者之座不允許第二人褻瀆』······你難道不明白嗎?只有一個人能活到最後。明明不過是祈禱之思念的碎屑揉合而成的偶然造物,幾乎沒有力量的劣等存在、連人類也稱不上的傢伙竟敢奢望染指這最後的聖戰!」審判者的聲音中滿懷憤怒。
「因為我不過是你的同類,對嗎?三生石的使者呦,很遺憾我所追求的東西跟你是不一樣的,也不像你那樣憎恨自己的使命。因為無力對抗三生石的力量,因為知道天不容逆、命不容改,所以就向著玩弄一切生命的怪物卑躬屈膝地執行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對無法反抗神之意旨的自己感到憤怒卻無處訴言還真是可憐,與其說你是在憎惡我,不如說你是在忌妒我。」林靜穎毫不留情地揮舞著名為言語的利刃。
「少一副看透一切的姿態!不過是區區的祈禱化現······根本不配作為我的對手!這不是試煉而是制裁,你的存在與你的妄言將在這裡被我一同化作微塵——『光世界.淚星群』!」審判者彷彿被刺傷那樣咆哮了起來,以他的身體為中心的天穹顯化出大量的純白星芒,簡單計算約有八萬四千顆指頭大小的象牙色光粒子。保持著對緋凰的裁決十字的同時展開新的能力,而默示錄並沒有翻開新的一頁,可見得這是審判者本身擁有的力量。
「一生只能戰鬥一次的機會,我所期待的舞台便是這裡,多麼愉悅。啊啊!重拾古老誓言,高舉利劍、再揚戰旗——今天真是適合赴死的日子。Acta est fabula, plaudite(時至劇終,鼓掌吧)!」靜穎在白大褂底下的身體有著密密麻麻的針孔,注射了數量極為驚人的改良版能力增幅劑。從他的身邊,一十七支造型各異的長劍顯現了,每支的樣式差距都非常巨大。
被釘在十字架上緋凰一開始以為如JOKER那樣以某種條件製造物品就是靜穎的能力,但並非如此。那一十七支顯現的長劍全都是不同的SI,是十七項分別抵達第二階段的能力所變化出來的SI,可說是昇華之靈魂本身的化現。
之所以會這樣可說是這世界主人的設計失誤所造成的Bug,她在完全沒注意到靜穎的特殊性的情況下就把他跟其他人類一起吞噬了,結果變成了這次舞台的系統錯誤存在。緣起於除了特定能力會分配給特定人物之外,絕大多數的能力都是俯瞰此世之神採用隨機分配的原則贈送給了全球人類,每個人最多只能獲取到一件能力。然而,由眾多祈禱凝聚而成的靜穎因此被自動辨識為複數個體,最終造成他獲取了大量的能力種類。可這原本也不構成問題,因為必須將所有祈禱之思念加起來才約相當於一個完整人類的魂魄,這種情況下就跟龍傲一樣被分配到能力的魂魄本身過於渺小而幾乎無法使用任何一項能力。然而,因為改良版能力增幅劑的作用,這下只要使用足夠份量的增幅劑就能利用系統漏洞來同時使用原本因為魂魄過於渺小而使不出的能力。
同時使用十七件SI,顯然靜穎將擁有不下於第三階段ESP的本事,只是戰鬥時間將十分有限。本來能力增幅劑就會對身體帶來極大的負擔,即使這改良版已經減緩了副作用,但一口氣使用如此大劑量的增幅劑終究遠遠超出軀體能承受的程度。無疑將是一期一會的宿命之戰,未曾參與過任何戰鬥也是因為如此,他的戰場只在這裡。如果要說活下來的方法,取得千鎖神劍的力量是最合理的目標,至於並非人類的他究竟能否得到認可則是另一回事。
先一步開始行動的,是靜穎,身邊的六柄SI同時開始運作。將山體之內的金屬給抽了出來化作眾多齒輪狀的盾牌,將鄰近的飛鳥控制住並且以另一項能力將其化作一隻隻巨大的怪物,並讓山上的植物增生並變形成眾多的樹矛。同時使用了六項能力來達成這些事情,緋凰曾見過與之相似的能力,但的確有些不同。與之相對,審判者不屑地用右手中指一比,然後數以萬計的黑光劍雨跟純白星芒從天射落。碰觸到黑光劍的會被高溫燃燒殆盡,碰觸到白星芒的則會被衝擊波所粉碎,其威力遠遠凌駕於現世一切能力者的極限。靜穎所創造出來的怪物幾乎是一瞬間就被殺盡,齒輪盾牌化作微塵,樹矛幾乎只能稍稍減少一點對手的攻擊密度。但是夠了,靜穎還未使出全力。另外四柄SI開始作用,光箭、闇球、冰椎、火隕同時顯現,其中猶以能吞噬光芒的黑暗團塊最有效果。而且不只如此,他接著又啟動第十一與第十二柄劍,顯化出暴風之爪與劇毒之霧朝著審判者侵襲而去,前者能輕易割裂鋼鐵,後者則能腐蝕任何東西。
然而即使如此,挑戰審判者依舊是不可完成的偉業,無盡疊加的黑光劍雨跟純白星芒將其全都粉碎。可靜穎的目標並非擊敗審判者,而是設法奪取千鎖神劍,因此在審判者應對攻擊的同時他乘著羽蛇闖向烏鴉雕像。可是在審判者眼裡他可真是被小覷了,將範圍收縮之後以更高密度的攻擊殺向羽蛇,絕不容區區的齒輪、樹矛、光箭、闇球、冰椎、火隕、風爪、毒霧構築起來的多層次迎擊火網阻擋自己。即使被這八重攻擊層層削弱,殘餘的威力還是足以輕易粉碎第二階段的BESP,但靜穎的牌可還沒打完。他使用了第十三柄劍.指引之劍的能力,能影響受意志控制的東西,扭曲其行進方向。因此,鄰近靜穎的純白星芒紛紛轉向撞擊了黑光劍雨,綻放出了高熱與衝擊。
雖全然不認為自己受到了威脅,可審判者確實感到焦躁,對於自己無法迅速排除Bug存在而感到不耐。從十字架上增生出十來條額外的光之繩索飛射出去,繩索本身的強度遠遠勝過其他技法,連緋凰的魂殺血刃都無法將其斬斷。對於這樣具有連續性的攻擊使用扭曲方向並不是很安全的做法,因此靜穎立即使用了第十四柄劍.束縛之劍的能力,能影響受意志控制的東西使其停止活動。那十餘條光之繩索大半就這樣停滯在空中,剩餘的一條則被羽蛇輕易繞過,和烏鴉雕像的距離不斷迫近。為此,審判者終於忍無可忍,決心一鼓作氣結束掉這場鬧劇。
從空氣中凝聚出一支有著雙翼的灰白色細長投槍,審判者手指一指,這雙翼投槍便射了出去。下一瞬間投槍側面雙翼一拍,整支投槍便憑空消失又隨即出現,出現在靜穎的胸口之前。顯然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投槍便貫穿了靜穎的心臟後連同羽蛇的身體一起釘到了地上,此為與碧綠的槍騎相同的貫穿時空之槍矛。然而,在使出這必勝的一擊之後,審判者的驚愕更勝先前——因為他其實沒有擊中靜穎。投槍槍桿上,一張靜穎的照片破裂飛散,沾染到的血液只有羽蛇。下一刻釘穿羽蛇的投槍化作光點消散,而羽蛇的羽翼則隨即被純白星芒炸得粉碎,再也無法飛行。
從一開始,羽蛇的存在就是陷阱,龍傲知道自己負責的是誘餌工作。林靜穎早已發動了第十五柄劍.紀錄之劍的能力創造出了自己的幻影在羽蛇的身上,與樓蜃的記憶投影非常相似但投射而出的紀錄而非記憶,因此才需要使用照片這種圖像儲存物品做為媒介。審判者本以為靜穎無法獨自飛行才會需要羽蛇,卻沒料到這是陷阱,全然沒想到這是要讓他推測不出靜穎可能分頭行動這件事。然後,為了應對靜穎的多層次迎擊火網時審判者選擇收縮了範圍以加大攻擊密度,這也正是靜穎所計畫得到的。因為審判者原本的地圖式攻擊讓幻影戰法幾乎失去意義,這麼一來就得到了隱身後迂迴前往烏鴉雕像的可能性。
終於查覺到了這點,審判者立即重新擴大攻擊範圍,以較疏的攻擊密度去搜索敵人位置。靜穎當然無法以肉身挨上純白星芒的破壞力,只能重新架起多層次迎擊火網保護住自己,因此曝露了位置。距離已經比先前又近了很多,但終究無法觸及烏鴉雕像,放鬆下來的審判者重新凝聚新的雙翼投槍準備確實地葬送這名不速之客。他認為靜穎的速度無法在那之前取得千鎖神劍,事實也的確如此,新的投槍完成並消失之時靜穎仍未抵達目標。就這樣,投槍出現在靜穎的胸口之前,不留任何思考時間便將其貫穿——本以為應該是這樣的。然而,已經知道投槍能力的靜穎在看到投槍消失的瞬間就使用了第十六柄劍.剎那之劍的能力,能讓持用者的時間急遽擴大乃至於外界時間彷若靜止那般的能力。其結果,在靜穎的眼中投槍忽然就出現在自己胸口前,但他隨即從容不迫地側身閃過之後繼續趕向烏鴉雕像。
時間停止這樣誇張的能力當然無法持續,在審判者眼中靜穎忽然短距離瞬間移動閃過了攻擊,只能認為他的時機把握的確精準。可是,在抵達千鎖神劍之前還存在著最後最大的屏障,那便是默示錄的裁決十字。只剩下最後幾公尺的距離,可那是不可能跨越的幾公尺,層層疊疊的黑光劍雨與純白星芒不容許穿越。不只如此,因為已經離烏鴉雕像與十字架過於接近的緣故,十字架的光之繩索將展現出更高的密度與硬度,絕非靜穎的束縛之劍所能抵擋。而結果也不出他所料,靜穎隨即被光之繩索綁住,在最後一刻只來得及將第十七支劍射向十字架。不管那支劍有什麼能力都無所謂,審判者很清楚自己的強大,區區第二階段的SI不可能破壞他的十字架。
「贏了······你的聲音無法傳達,那妄言在這裡被我粉碎。」審判者心滿意足地看著被綁住的靜穎。
「你以為我在謀取的是自己的幸福嗎?幫助他人,是我與生俱來的使命。」靜穎笑著看第十七支劍.淨土之劍插入被綁在十字架上的緋凰下腹部,那是授予被刺穿者生命之力的SI。伴隨著靜穎的聲音,緋凰噴出的血液化作了滔天的海,比先前還要大上數十倍都不止,將整座哈米吉多頓山都給包裹了進去。不止如此,緋凰整具身體都溶化開來化作暗紅色的血水脫離了十字架,朝烏鴉的雕像飛了過去。
「爆!」審判者右手手掌握拳大吼,他還有應急的王牌。空中那巨大十字架頓時爆了開來,白色的光輝掃過,無數血液蒸散消失。
靜穎的身體也被炸飛,但是,那道闇紅色的血水終究還是到了烏鴉雕像的嘴前化作了一隻纖細的女性右手。緊緊的抓住了烏鴉雕像的嘴中那柄刻滿黑色符紋的長劍,劍顎處有著羽翼的形狀。在碰觸到的剎那,一股力量自劍中傳來。遍布於天地之間的鮮血全都倒卷回來,吸回了那隻右手之中後急速變形,變回了緋凰的樣子。一根手指頭都沒有少,徹底壓制了能力的反噬。
然而,即使遇到接二連三的誤算,審判者也依舊為這種情況做好了對策。在碰觸到千鎖神劍的瞬間就能得到極為巨大的力量,可是要掌握那力量需要一點點時間,得到過於巨大力量的瞬間恍惚感是致命的破綻。也就是在此時此刻,在拿到卻沒有取下神劍的這一瞬間,要把握住魂魄被填滿力量的恍惚霎那攻擊。為此,在引爆十字架的同時審判者放掉了黑光劍雨與純白星芒的控制,全心全意凝聚新的雙翼投槍就是要在這一剎那擊斃緋凰。可是,就在這超時空投槍即將瞬間移動的瞬息之間忽然被打歪了,一條不應存在於這世界的巨大蛇尾居然把趁著他把所有注意力全投入在緋凰身上的電光石火之間中斷了他的行動。
錯失了唯一的機會,只見緋凰一拉,千鎖神劍就脫離了烏鴉雕像的嘴中握到了她的右手上。嘴巴裡的東西一消失,就有強烈的嘶鳴聲從烏鴉雕像口中傳出,有如億萬隻烏鴉一起啼叫。這聲音將傳達到世界的給一個角落,這是宣告結束的末日鐘響。
「你——」審判者驚訝地喊了出來。
「忘了我的存在是嗎?這也難怪,畢竟我一次攻擊也沒發出過。雖然沒能親手擊敗魔王,但擊敗他的使者也算是不錯的戰果對吧?」羽蛇.龍傲愉悅地笑了,像是年少時稱霸遊戲的他。在被雙翼投槍貫穿之時他的確受到了致命傷,但第二階段BESP沒那麼容易死,他拖著重創的身體潛入地下等待時機。在靜穎製造齒輪盾牌時將山體內的金屬都抽了出來,造成了土壤變得很是稀疏鬆軟,提供了他穿入穿出的基礎條件。之後就是自己判斷什麼時候該攻擊,他知道自己的攻擊傷不到審判者,所以目標就是打斷關鍵的一擊。結果只能說是極度卓越,將審判者最後的計畫無情地破壞,成為通往勝利不可或缺的一角。
「去吧,最後的人子——願妳往後的路途充滿祝福與欣喜。」身體已經破裂得不成樣子的靜穎為通過蠱毒儀式的緋凰獻上了最後的祝福。
三年前,靜穎和樓蜃討論時樓蜃曾說過魔王的目的或許就只是製造出一樁又一樁的悲劇,將痛苦與災禍無止盡地灑落。在那時靜穎想到了一個非常危險的可能性要預防,就是魔王是否真的打算讓人活著通過蠱毒儀式呢?乍看之下折磨人的重點在於逼迫被選上的主角不得不殺死自己的友伴與愛侶,那確實是很痛苦和絕望。但有一個更絕望的劇本卻是即使犧牲了一切最後卻還是徒勞無功這種結局,如果魔王只是基於惡意而行動,那規劃出這種劇情也很正常。即使祂還有意圖做其他整人計畫,那樣絕望的劇情發展對魔王來說恐怕很難拒絕。
結果靜穎的猜測大致命中了,作為證據便是審判者的力量實在強得太過離譜。即使是抵達第三階段能力的緋凰或是相當於十八個第二階段ESP的靜穎與龍傲組合都無法摘取千鎖神劍,必須兩方結合才成功達成現在的戰果,若依照原本預言的方式來做的話只有單一一個ESP去單挑審判者的話根本不可能勝利。也就是說,這實際上是一個死局,是打算讓人互相爭奪最後生還者的位置而無謂地互相殘殺最後絕望地死去的劇情設計。即使魔王不是這麼計畫的,心中的某處肯定帶著這樣的思維,才會將審判者的力量設定得如此強橫。而且,從魔王曾叮嚀審判者不准在最後之戰放水這點來看,毫無救贖的結局的確是祂為這蠱毒儀式準備的悲喜劇。為此,作為人類祈禱的化現,靜穎想要貫徹自己與生俱來的使命——為人類創造美好的未來。這樣下去人類將會徹底滅絕.所以靜穎才會花這麼多時間準備.就是想確保最後有人可以通過末日審判得獲新生。最後活下來的人是樓蜃、還是緋凰、或者是其他人都無所謂.靜穎想要的只是有人能活下來這個真實.那是他唯一的道標。
審判者很清楚如今一切都結束了,不過,得要按照原定計畫好好做個了結才是。雖然過程遠遠超出他原本的預期.可是這結局或許不錯.因為他的確已經用盡了全力戰鬥卻依然敗北。這麼一來要件就都完成了.最後活下來的人是作為審判者友人的緋凰.這著實是無可挑剔的劇情發展。只是看到同為虛假存在的靜穎能如此以自己的使命為傲.審判者的確在心中感到難以言喻的酸苦。
「第零號制御術式解放,物質除卻虛數法陣展開——『寂滅世界.邪聖頌歌』!」
「寄語銀蓮、頃刻朽落而去——『死滅世界.枯亡萬城』!」
默示錄整本散了開來,化作無窮白光遍佈天地,凝聚出成千上萬大大小小的光之十字架。然後這萬千十字架就一起爆開,無窮聖歌之音一起響起,有如億萬信徒一起歌唱似的,把烏鴉啼叫之音也給壓了下去。千萬重的光芒狂放而出,將靜穎與龍傲那殘破的軀體連同整座哈米吉多頓山炸成飛灰,甚至連烏鴉雕像跟審判者自己都一起毀滅。下頭的大地——更準確的說是整個美洲的西半部——俱一起被炸碎沉落,這便是審判之章裡最後的陣式.寂滅的聖頌歌。
在十字架爆裂之前,千鎖神劍就已經發出千道鎖鏈、萬重藍光來護住緋凰的身體。在那白芒之下,千道鎖鏈一剎那就化為虛空,但那藍光卻似乎蘊含著莫大的力量將白芒給擋了開去。追根究柢,那千道鎖鍊本身不過是一種兼具實戰功能的封印,在邪聖頌歌的龐大威力下被徹底粉碎實屬正常。隨著這封印破毀,劍身上的黑色紛紛脫落,化作有幽藍色光芒流動的符文長劍,變為金藍二色交錯的劍柄華麗閃耀。劍的真名是「萬城枯亡之劍」,也曾有被稱為枯萎魔劍的時候,乃是支配世界之主於異界.紫耀盆景所結交的盟友。
在光明散去的時候,視線所及之處幾乎都化成了虛無。連雲朵都被震散,天空之上,就只剩下空蕩蕩的緋凰一人。還有,一扇立於空中的壁畫,畫有門扉形狀的壁畫。按照常理,這扇門的後面什麼都不會有。但是,緋凰知道這門就是潘朵拉的寶盒,開啟者就可以得到最後的希望、生還的可能——只是,緋凰並非為了摘取希望而來。
「神,給我出來!」緋凰大喊,將劍刃刺進了壁畫中門扉的鎖裡一轉。明明是幅壁畫,卻有如真的門一樣向兩旁打了開來。
一剎那,天地昏暗。彷彿這世上的所有光明,全都要被這門內的東西給吞吸了進去一樣。但是,緋凰卻無所畏懼,飛進了門扉之中。同時,忽然有眾多閃耀著七彩景象的微小泡沫出現,伴隨著緋凰一起進入門裡。門中便是無窮黑闇、虛無一片,什麼都看不到。但就在那黑闇之中,一個身影毫無預兆的出現,緋凰當然知道這是誰。
紅寶石似的眼睛,柔順而漆黑的及腰長髮。穿著衣襬足以拖到地上的黑白二色寬大和服,肌膚潔白的妖嬈女性迎風擺動衣袖,就飄在緋凰的面前。隨著俯瞰此世之神的現身,緋凰本來只有黑暗的視界之中下一刻便發現自己所站的地方已經變成了黑白二色蓮花遍布的黑色泥池之上,渾沌的漣漪在神的玉足之下顯現波漾。傳說在生死邊界化現的渾沌蓮池之上,每一朵蓮花都象徵著一個世界,每一顆泡沫都象徵著一個靈魂。而伴隨著緋凰一同穿越門扉的眾多泡沫隨即落入泥池之中,化作了蓮花的養分消失無蹤。
「唉呀,人家這形態會不會很像阿飄?」女性愉快的說,聲音甜膩得十分詭異。雖然因為沒能看到原本預計觀賞的戲碼而稍稍感到一點失望,但是說穿了,終究不過是如汗水流到眼睛裡那種程度的不快。作為補償,她已經計畫了新的遊戲,準備為嶄新的絕望獻上喝采。
「妳就是神?那個愚弄我們的神?」緋凰的聲音冰冷。
「當然就是我。除了我,還會有誰有這麼優雅的興趣?」女性笑著說。緋凰沒有回話,只是舉起了劍,劈落。藍色的劍光噴出,直衝那黑髮的女性。卻只見她伸出右手食指朝藍光一點,那藍光就消散於無形。
「怎麼可以隨便就攻擊我呢?唉,現在的小孩子真是沒有禮貌。對了妳叫什麼名字?唉呀呀,我居然忘了先自我介紹。真是的,年紀大了就是有點健忘呢!妳可以叫我魔王,或著叫我『佩』也可以。」女性嘆氣,完全不理會緋凰的決意與殺氣,自顧自的說起話來了
「妳這個怪物,憑什麼剝奪我們的一切?」即使連一丁點的勝算都不會有,緋凰也不打算屈服。
「唉,妳怎麼會問這麼幼稚的問題呢?當然是因為你們加起來也打不過我嘛!」魔王輕鬆的說。緋凰沒有回話,只是又一劍劈出,藍光噴發。魔王這次連手都不揮了,只是眼睛看著,那藍光便自消散。
「唉呀呀,妳可是好不容易才到這裡的,生存機會來得不易呢!請不要浪費好嗎?難不成妳想死嗎?這好嗎?這可不好呢年輕人。未來還是很有希望的,不要隨隨便便就放棄。」魔王開始說教。
「死,又如何?」緋凰的態度冷漠,帶著執意再度舉起了劍。
沒有嘗試使用魂殺血刃,緋凰很清楚那種程度的武器比手中的萬城枯亡之劍要遜色百倍,其威力猶若螻蟻與巨象之差距。與之相對,魔王似乎是理解到不稍微動動手是沒辦法讓緋凰理解現狀的,於是從右手袖口中凝聚變化出了「忌魔刃.禍血蓮華」。那刀的構造類似於尋常的大太刀,只是漆黑的刀身上刻鏤有紅色的蓮花紋路,護手處則為蓮葉形貌。隨著刀刃顯現,如蓮花般綻放的紅黑色火燄開始在四周飛舞,無疑是為了製造氣氛而準備的。
即使對手穿著寬大和服這樣明顯不適合戰鬥的衣物,可緋凰絲毫沒有放鬆警戒地緩緩向前踏了一步,屏氣凝神。一瞬,魔王以肉眼不可能跟上的速度揮動刀刃,刀刃揮過的軌跡如焚燒了空間那樣綻放出花瓣般的漆黑火焰。這是不可能閃避的神速一擊,即使是抵達第三階段的BESP、或者如審判者那樣無比強大的存在也一樣。縱使能夠閃開,延燒而出的漆黑火焰依舊能追獵敵手,將任何活物焚燒成灰。
但緋凰依舊倖存,幽藍色的光芒覆蓋她的身體,將漆黑火焰屏蔽在外。而且,萬城枯亡之劍同時也強化了緋凰的身體,讓她以極限閃避之姿躲過了必殺的一擊。下一刻魔王隨即發出了第二斬,禍血蓮華向右上斜劈而來,速度依舊快得不可思議。可是,緋凰再度以些微之差閃過了第二劍,身體高速騰飛。僅僅兩擊,緋凰已經意識到了,魔王的劍擊雖然迅速且瀟灑卻不如何凌厲刁鑽,擺動的肢體與飄舞的衣袖顯得風雅華美的同時技藝似乎不怎麼精湛。要說的話,魔王注重畫面效果這點遠多過是否能高效率地斬殺對手這個戰鬥的基本常識。
遊走於被斬殺的邊緣,緋凰接二連三避過魔王彷彿能颳起一陣死亡之風的斬擊,比踩鋼索都要驚險十倍地避過全數斬擊。僅僅九刀之後,緋凰已經能在魔王擺出揮刀架式的瞬間就精準判斷接下來的斬擊軌跡。第十刀劈出,緋凰將身體後仰整個人向前滑行,禍血蓮華幾乎是貼著緋凰的胸口和臉部從上方掠過。同時,緋凰手中長劍削砍而出,魔王雖然立刻向後飛行卻依舊被削落和服衣袖的一角。
「啊哩呀哩,這是不是那種玩法?就是故意在戰鬥中破壞對方衣物慢慢羞辱?奴家的貞操看起來有危險了!」魔王用左手撫摸自己的臉頰,還故意面帶紅霞。
「想侮辱我的覺悟是嗎?我要殺了妳!」緋凰的語調冰冷的彷彿可以凍結空氣。
「這麼想被打臉嗎?那我提示一下,那世界所有生命全都是我的一部分喔?也就是說,你們的力量人家全都可以使用。妳的魂殺血刃也好,天衍的疊加分離也好,全都是我神力的一角。」魔王的左手打了個響指,空中隨即出現了一柄魂殺血刃。下一瞬間魂殺血刃就開始複製分裂,轉瞬間空中便有超過百支的魂殺血刃,而且數量還在持續增長。
「妳······」緋凰啞然。
「讓奴家問個問題吧——這些魂殺血刃是能夠使用獄斧神劈好呢?還是不能夠使用好呢?」魔王依然嘻笑,身影向後飄去。
「想用就用吧,我無所謂。」緋凰立刻提起精神。
魂殺血刃的數量無盡增生,簡單計算已經有數千支魂殺血刃了,讓緋凰冷汗直流,這般陣仗未免太過離譜。可是,不管敵人有多麼強大,該做的事情都不會改變。魔王手中的禍血蓮華如指揮棒那樣向前一指,鋪天蓋地的魂殺血刃就衝了過去。緋凰一揮劍刃,萬城枯亡之劍投射而出的幽藍色光芒便將數十支魂殺血刃粉碎吞噬,將其化為魔劍力量的一部分。要知道雖然這些複製品每一支都擁有跟緋凰的正版魂殺血刃同等的力量,可萬城枯亡之劍更遠遠凌駕其上,是足以擊沉大陸的神兵。
正當緋凰稍稍感到放心時,數道紅色奔影侵襲而來,魔王竟真的同時發動複數的獄斧神劈。那威力何等兇猛強大,即使是吞滅萬物的幽藍魔光也被擊碎了一小部分,可見得殺傷性質從根本上就完全不同。而且,下一刻數十發獄斧神劈轟擊而來。以超神速襲來的紅色奔影幾乎無法閃躲,那些死在緋凰手中的強者們也會同意,如今輪到緋凰自己面對這難題了。作為應對的方法自然只有一種,若無法閃躲便無需閃躲,需要的不過是毫無畏縮的突進。包覆緋凰身體的藍光大漲,然後以超高速度向前奔馳。
魔王似乎懶得去做瞄準,眾多紅色奔影如雨般射擊,雖然密集卻沒有刻意包夾對手。因此,緋凰像是一支銳箭那樣破穿一切阻礙向前,縱使保護身體的枯萎魔光接連被破壞也一樣。衝刺、衝刺、衝刺、衝刺、衝刺······左邊側腹被挖去,右耳連同髮尾被削斷,左前臂更是被整個擊碎,胸口肋骨過半折毀,大腿綻出血花。即便如此,即便緋凰的身體在這無盡襲來的獄斧神劈之下已滿目瘡痍,她也依舊以全速向前奔馳。幾乎整個身體都要支離破碎,緋凰終於穿越了以魂殺血刃構成的刀陣,來到了魔王的面前。
沒有錯失時機,魔王手中禍血蓮華斬出,緋凰這次沒有閃躲而是任憑那暗紅色的大太刀刀刃削斷她的心臟與右胸。操控著自己的血液來替代心臟的機能,緋凰在被斬中的同時將全部力量投放到劍上突刺。魔劍綻放熾烈幽光直直突刺魔王面部,距離那綻放愉悅的鮮紅色瞳眸只剩下短短兩公分——然後極為突兀地凝滯在空中。那樣子猶若撞上了不可視的牆壁,但萬城枯亡之劍理應無堅不摧,不該是這樣的。然而保護著魔王的守護法則實際上是凌駕「硬度」這一概念的假想屏障,若不具備與其相近規模的魂魄儲量,是絕對無法傷害到魔王玉體的。兩公分,這就是人與神之間無法跨越的差距,連一微米也無法再推進。
臉上毫無緊張感,魔王故作嬌柔地緩緩伸出左手,輕輕捏住了緋凰持劍的右手。緋凰雖然感覺不到絲毫力道,卻完全無法揮動右手了。說穿了,這裡依然是魔王體內的一部分,而緋凰也依舊是魔王持有的魂魄之一,始終都在魔王的支配之中。下一刻,緋凰的身體失去了全部力量,直接癱軟倒在魔王的懷裡。
「看來妳是不肯好好跟我走了,唉呀,不過這樣也很有趣。不然這樣好了,我給妳三個願望。代價是成為我的部下、聽從我的命令,以三千年為限。如何?還是說,妳仍執意選擇死亡?辜負這個世界的犧牲,自我滿足似的選擇死亡?」魔王輕撫緋凰的臉頰,下一刻緋凰所受的所有傷勢在瞬間就全數恢復了,只是依舊沒有辦法使出力氣。
不管如何,緋凰已經理解了,不得不理解了。看著魔王那散發著腐爛喜悅的笑容,禍血蓮華與漫天的魂殺血刃化作光粒子消散,緋凰理解到從最初這就無法稱之為戰鬥。挑戰神是沒有意義的,審判者從被創造之初就明白的事情,緋凰被迫理解了。
自我滿足?是這樣嗎?或許吧······或許是吧,緋凰無法否認。可是,她有她的信條,曾在樓蜃面前說過了那樣的誓言。縱使毫無勝算也要向天高舉叛逆之刃,不會成為神的玩物,這是她的驕傲。因此,緋凰很快就下定了決心,準備開口回絕——那一瞬間,緋凰腦海裡忽然響起了極為熟悉的女性聲音,簡簡單單的話語在她的胸懷中繚繞。
真是奇妙,已經背叛的她的聲音居然會在這時候顯現,以妄想來說未免太奇怪了。只是即使到了現在,緋凰還是很難理解為什麼天衍為什麼要背叛,真的就只是為了那預言嗎?積累了十年的相處時光,積累了十年的友誼與曾一同立下的誓言,在那荒謬的預言面前就這麼不堪一擊嗎?不能明白,唯有那熟悉的女性聲音確實迴盪在緋凰胸中,如果說是惡魔的伎倆未免太過迂迴。雖然不過是簡簡單單的一段話語,可是,卻有著難以拒絕的重量。本打算回絕魔王提議的緋凰頓時想起了那瘋狂的互相殺戮,想起了樓蜃最後的笑容,想起了樓蜃最後的心願。可以辜負他嗎?可以嗎?緋凰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最後的答案,已經清晰如水澄澈。
「什麼願望都可以嗎?」緋凰咬牙,淚水滑落。
「當然是有限度的,如果妳要我給妳無限個願望豈不是太糟糕了?再不然,妳取個要我永遠消失的願望也很冏。至於規則是什麼,一切都由我來判定。說吧,妳的願望!」魔王的態度顯然比阿拉丁神燈裡的魔神要囂張的多。
「讓時光倒轉,讓所有在地球上死去的人復活,讓一切回到往昔吧。」緋凰雖然知道絕不可能,但還是想試一次。
「讓時光倒轉那種事只憑我是辦不到的,讓所有在地球上死去的人復活也太難了。雖然我能操縱讓大多數的人復活,不過有部分的人已經不在我的體內了,也就無從復活起了。而且,一次復活所有的人也太超過了。看過七龍珠就該知道當願望有三個的時候,進行復活許願時就只能復活一個人,就是這樣。」魔王開始解說。
「那麼,第一個願望是:告訴我所有的真相,這個世界的事情、熾夜的事情還有妳的事情。」緋凰要求。
「這個沒問題,雖然問的事情有點多,不過我就當只算一個願望吧!首先呢,我是取得了太極荒神之權柄的新神,擁有掌管生與死兩界的能力。在相當偶然的情況下,我跟太易荒神談論過關於創造世界、制訂法則的技巧,他有他的方法,而我也有我的。這個世界就是我的實驗品,我將在我體內的眾多思念體分化,讓所有的一切發生在我的肚子裡。環境的一切都由我來設定,那地球也非真的地球,只是我架構的幻想舞臺。順帶一提,我還出了本設定集,叫做默示錄。可要是一切都跟以前一樣的話,那遊戲可就失去了可玩性,所以我設定了各種奇奇怪怪的能力給人們。反正一切都只是我的幻想而已,不怎麼消耗資源的,不像太易荒神的方法那麼麻煩。只不過為了避免遊戲沒有朝我希望的方向前進,我創造了個遊戲線上GM,也就是審判者。我必須再度強調,這世界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想,如若深淵遊戲之類的,也都只是我放置自己的記憶而已。這整個世界都有如海市蜃樓一般,只是我思念的投影罷了。而熾夜就是唯一的例外,她不會算在生存者之列,是因為她根本沒有死過,不需要依賴我的能力復活。她的本名是枯萎,我將作為盟友的她的思念體從本體抽離出來,放進了幻想的世界裡。與你們一起生活,給予她新的人生,那是我對她的承諾。最後,我之所以要舉辦生存者遊戲的原因,是為了享受看你們互相殘殺的樂趣。老實說,我的確沒料到樓蜃會是這樣子的笨蛋,也沒料到靜穎會這樣橫插一手。可是吶,我最喜歡像這樣的笨蛋了,笨蛋總是如此的令人著迷不是嗎?最後,還有一件事情。我之所以要給妳三個願望,是為了讓妳這憎恨著我的人為了願望而不得不成為我的玩偶,這實在太有趣了不是嗎?」魔王一臉愉快的解說。雖然沒看到原本期望的戲碼而失望是事實,但她一向樂觀,對於各式各樣具有戲劇性的變故也感到相當有趣。
「那麼,第二個願望:讓在地球上死去的人們安眠,不要再愚弄他們的靈魂。」緋凰要求。
「沒問題,同樣的遊戲反反覆覆的玩也是會膩的。」魔王倒是很乾脆。
「請讓樓蜃復活,這就是第三個願望。」緋凰直視魔王的雙眼。
「嘛,果然是這個願望。為了避免妳反悔,這要等三千年之約期滿之時,我才會實現。」魔王說。
「妳會毀約嗎?」緋凰用質疑的眼神看著她。
「這個嘛,要看心情,機率大概是一半一半吧。」魔王坦承。
「那麼,我將效忠於妳。」緋凰半跪了下來。即使只有微渺的可能性,她也要去追尋。即使只有一絲光芒,她也不願意放棄。這次,就以三千年的歲月,來去換取一次奪回羈絆的機會吧!
「很好,趁著我們說話的時間,我已經在現實世界幫妳製造好一具身體了。現在,就讓我把妳的思念體轉移到上面去吧!還有枯萎也是,該轉移回原本的容器裡了。稍後我再跟妳聊一下這次旅程有不有趣,我可是還算認真地設計劇本了。」魔王微笑。

——達成目標的記憶使者含笑躺入棺柩,完成使命的祈禱化身愉快化作煙花,一切念想沉落渾沌蓮池之中。
——身纏蠱毒祝福、倖存到最後的一人得獲新生,縱使心已遍體鱗傷,依然決心挽回失落之物而邁出腳步。

<魔王遊戲蜃都篇V◇蠱毒祝福◇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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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第三篇章的改動量非常之多,可說是多得出乎預期,主要是靜穎這個新增角色製造了大量的篇幅。除此之外,把龍傲加進來這點我身為作者感覺很開心,當年沒寫到龍傲實在太可惜。不過為了避免喧賓奪主,所以龍傲一直壓到最後面才出來一下,以免出現舊角色過度搶鏡的問題。除此之外還有新增出來的戰鬥戲碼,以及嘗試將<<敵神狂想>>的設定跟魔王遊戲進行統合,不過效果似乎不太理想。嘛,雖然花費了很多功夫,但這應該是我改得最開心的篇章。另外,因為結局有一部分感覺塞進去很破壞連續性,所以放到了後面的蜃都篇EX-I◇夢醒時分◇了,與其說是補充性質不如說是正傳的一部分。
原則上接下來要修改的是第四篇章,不過那個失敗作感覺是救不回來,很想直接飛越去原創新篇章。嘛,反正舊稿也只剩第四篇章了,就試著稍微調整一下看看好了。大致上來說,以我身為作者的角度,第四篇章想重溫的部分只有舊角色出場的地方······

<魔王遊戲蜃都篇        終>

創作回應

恆、僕らtime flyer
宇智波班XDDDD
2023-02-19 08:30: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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