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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魔戰歌:恐懼之王》卷一罣礙.17

山容 | 2018-03-27 10:38:14 | 巴幣 2 | 人氣 234


卷一:罣礙

17.


哈耐巴一離開矻矻山,黛琪司立刻抓出藏在石縫裡的袋子甩上肩頭,彎腰把褲子的束口綁緊。同樣打扮的五世帶著準備完成的鼠人,從下風處的坑道走出來。

「準備好了嗎?」黛琪司問。
「準備好了。」奇科羅點點頭說:「往東南方前進,我們可以沿著人虎的叢林邊緣,翻過苦蔭山直達終端之谷。」
「聽起來太簡單了。」槍恩皺起眉頭說:「事情會這麼順利嗎?」
「沅裘告訴我,他帶隊摸進樓黔牙時走的就是這條路。這條路已經半廢棄了,一般豬人不會在這一帶閒晃,邊境哨站的守軍又被調來矻矻山支援,我想我們可以冒一點險沒關係。」黛琪司說:「如果再不行的話——奇科羅,我們的備案是什麼?」
「跑進人虎的叢林。」奇科羅露出悽慘的笑容。「人虎下手比較快,比較不會折磨獵物。」
「這想法未免太積極正向。」槍恩搖搖頭。娜爾妲臉色慘白,似乎隨時會昏過去。
「你們不需要這樣冒險。」她說。
「我們總不能直接殺進樓摩婪,把豬人皇帝的腦袋割掉吧?」黛琪司說:「那樣太沒有挑戰性了。」
「黛琪司!」
「我知道。」她握住娜爾妲的手。「我知道你擔心我們,不過我相信漂流之人提供的情報。等把亞儕打醒之後,我保證會帶著大批狼人,過來踹開樓黔牙的邊界。」

「你最好快點。」槍恩望著落日說:「哈耐巴走很快,他應該已經到兩條橋了。」
「我最好把還沒說完的笑話留到下次。」黛琪司和五世輪流和娜爾妲擁抱。老羊們也趕來了,把好幾袋的苦艾酒塞給奇科羅,要他替羊女們背著。
「木栗先生、艾先生,還有長薄耳小姐。」奇科羅哽噎地說:「我真的很抱歉我給你們帶來這麼多困擾。」
「你把黛琪司送到亞儕身邊,過去就一筆勾銷了。」老艾草說:「你其它同胞的事我們不會說出去。」
「他們就拜託你們了。」
「快點!」槍恩說。
「不要催了。」黛琪司依依不捨地結束第二次擁抱,放開娜爾妲,跟著槍恩走進黑夜裡。為了這趟任務,他還特地向坎曦兒要了一枝長槍帶著。黛琪司和五世帶著採藥用的短刀和手杖,奇科羅有匕首,但裝飾大於實用價值。畢竟說實話,黛琪司不覺得他們和軍隊打起來有勝算。與其帶一堆武器拖累腳步,不如輕裝上路,盡快溜過豬人背後。

他們一路往南方前進,除了奇科羅之外,三個羊人都抓著神術,絲毫不敢放鬆。黃昏最後的日光沉入山陵之間,樹影飄搖的山林小徑,每個暗處彷彿都藏著危機。
黛琪司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這是一個很詭異的感覺,就好像看見接骨木在開花的季節枯了一片葉子,某種詭異的徵兆不經意闖進她的心中。
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

離別的苦楚還留在她心中。她傷心難過,覺得自己背叛了長槍軍團。去找亞儕是正確的決定,可是黛琪司還是忍不住覺得自己很可悲。看看五世,她同樣熱淚盈眶,奇科羅還在自責自己的爛鼻子,沒有辦法提早發現糧食出了問題。他們都有問題,這些問題折磨著他們。月光下,槍恩的肩膀愈走愈垮,若有似無的酸臭飄在空氣中。


「槍恩!」黛琪司猛然伸手抓住前頭的槍恩。
「怎麼了?」槍恩慌亂中回過頭,兩人同時在心海和現實對視。發生在別人身上的異狀總是比自身容易看穿。

他們被攻擊了!

槍恩雙手一揮,箭步打橫長槍擋住從黑暗中竄出的豹獵人!

「快跑!」他大聲喊道。
「想跑嗎?」豹獵人獰笑。「你們——」

黛琪司用盡全力一棍敲在豹獵人鼻子上。豹獵人尖聲慘叫,放開槍恩向後躲避。

「我老早就想來這麼一下了。」黛琪司冷酷地說。
「他們來了。」五世指著樹林中亮起的火光。「我們被包圍了。」
「快跑,豹獵人馬上就會回來。」槍恩說:「不要讓哈耐巴的心血白費。逃出去搞定亞儕,我來搞定他們。」
「你自己保重。」

這大概是有史以來最差勁的告別了。黛琪司帶著五世和奇科羅,卯足了勁往南方奔跑。這是陷阱,誘捕逃亡者的陷阱,設下陷阱的人故意只用少少的人,組成鬆散的包圍,以免他們走出矻矻山時發現破綻。如今他們遠離矻矻山,無法折返求援,豹獵人就撲上來了。他們只能往前跑,不停地跑。

荷圖斯勒也針對這一點做下防範了。豹獵人的味道從一個增加成兩個,鍥而不捨地追在他們腳步後。

「你跑去哪呀?可愛的小羊女?」豹獵人的神術迅速貼近,黛琪司趕緊矮身躲過一波心術攻擊。如果他們的神術被擊中,現實中也會受到影響。
「你們為什麼要跑呢?瓦蜇想跟你們玩呀!」

哼哼哈哈的笑聲迴盪在心海裡,混雜著惡毒的心術。如果不是五世和黛琪司合力召喚出一陣清醒的風圍著三人,頻頻回頭的奇科羅說不定早就淪陷了。

「不要再回頭了!」黛琪司厲聲警告。「他們要是抓住你的心,你跑得再快也躲不了了!快看前面,我們的方向對嗎?」
「我們、這裡、我——」
「快點看清楚!」
「我們太偏向南方了!」奇科羅尖叫著說:「月亮在東邊,我們太偏南方了!」
「這正是我的打算。」黛琪司說:「快跑就對了。」
「你們想去哪呀?」豹獵人嘻嘻笑說:「你們絕不可能躲過我們的追蹤,為什麼不趁早放棄呢?你們是膽小鬼,不敢面對敵人嗎?」

憤怒。黛琪司使盡全力,用神術將暗藏在嘲諷裡的憤怒推開。豹獵人要她生氣,轉頭面對敵人他們沒有勝算。

「黛琪司小姐?」
「快跑,不要囉嗦!」

叢林愈來愈茂密,月光掩蔽在濃密的樹蔭後,豹獵人的氣息追著他們的腳步。黛琪司不停向前奔跑,不時還要分散注意力壓低五世和奇科羅的頭,以免豹獵人突然揮出的爪子刮破他們的腦袋。她把心海中大部分的工作交給五世,努力替她應付來自現實的騷擾。她感覺得到豹獵人在戲弄他們,利用恐懼和憤怒步步將他們逼上絕路。

回頭的道路已經被軍隊堵死了,此時此刻他們三人只能往前跑,打在臉上的樹枝和陰風像惡靈的手,意圖拖垮他們的步伐。某個沉重的形影突然出現,幾欲壓垮他們拋在後頭的道路。

「那是——」
「不要回頭。」黛琪司拉著五世繼續跑。
「大士啊,黛琪司,槍恩有危險了!」
「我們管不到他了!」

沒錯,就是這麼一句苦澀的話。槍恩說的沒錯,如果他們沒有逃出樓黔牙阻止亞儕,就再也沒有人可以阻止失心瘋的羔仔了。他們一直跑,不知道跑了多遠,潮濕腐爛的臭氣傳進黛琪司的鼻子,引領她走向一條永無止境的逃亡路。他們到底跑了多遠?豹獵人又要追到什麼時候?

分心的五世絆了一下腳步,豹獵人發出哼哼唧唧的恐怖笑聲,心術早一步像閃電一樣打在五世身上。弱小的羊女忍不住大聲尖叫,用神術替同伴承受攻擊的她,禁不住突然暴增的情緒壓力,向前撲倒在地。

「五世!」黛琪司趕忙煞住腳步,回頭擋在同伴身前。一瞬間她恨死了自己無能。如果她再厲害一點,有和亞儕相同的技巧,可以一邊行動一邊自由發出心術,也不會讓五世獨自承受這麼多壓力。她看不清五世的臉,但是恐慌虛弱的味道非常的重,重到幾乎掩蓋了五世身上原有青草氣味。

「對不起……」五世哽噎地說:「如果我能再多撐一下……」
「不要說話。奇科羅,幫我把五世扶起來。」
鼠人發抖的身影撐起羊女。「黛琪司小姐,豹獵人呢?」

彷彿回答他的疑問一般,豹獵人尖銳的笑聲響起,兩道黑影倏地出現又消失。漆黑潮濕的叢林伸手不見五指,兩對閃閃發光的恐怖眼睛盯著他們。

「想起什麼了嗎?」第二個豹獵人的聲音說:「當初鐵蹄歐客也是一樣,孤身困在黑暗中,只能哀嚎等死。他在死前,還求我放過他的兒子呢!」

黛琪司沒有回話。她全身的血液好像凍結了,趕緊抽出短刀握在手上,壓低身體展開雙臂擋著同伴。

「你休想傷害他們!」她對著豹獵人吼道:「就算要死,我也要拉你當墊背。你大可以試試看,看我和狼人比起來,哪個更兇狠一點!」
「你算是不錯了,可以跑這麼遠。值得我自我介紹,嘉獎你一番。我是瓦棘禮,這是瓦蜇。」
又是嘲諷的笑聲,刺耳得令人寒毛倒豎。

「記好了嗎?我們要把你們拖回智者腳下邀功,當她問起的時候,千萬不要說錯名字了。」瓦棘禮沉重的喘息聲貼近黛琪司的後頸,在她反應過來前,厲吼劃破夜空——


戰鬥的時候,槍恩常常分心。
他曾經有一次騎在馬上,揮著長槍衝進豬人的軍陣,逼命的時刻卻想著當初長槍將軍漢尼塔也是這種英姿。黛琪司向他轉述過葛笠法和亞儕的大戰時,他也不自覺地把自己帶進那種情境裡。

他抓著神術,尖銳的長槍往前刺,心海裡一有微小的波動,立刻抽回武器踢出硬蹄,攻擊近身的豬人。他在黑暗中視力不佳,在心海中的感應正好可以彌補不足。沅裘雖然愛生氣,但是他教的技巧真的有用。神術是用來防禦的,心術在戰鬥時用的不多,掌控得宜卻能收到意外的成效。

槍恩對著周圍拋出暗示,粗糙不成形的心術掠過心海,貼上豬人士兵模糊的投影。這種感覺好像以前在溪邊打水仗,他對外撒出去的水珠其實沒有半點殺傷力,但是毫無防備的士兵們卻會被這些心術凝成的水珠影響,不知不覺中專攻槍恩可以事先防禦的位置。

藉此他能操控士兵的動作,要一挑十根本不成問題。每個士兵出手之前,都要先撥開腦海中錯誤的暗示,支離破碎的動作在槍恩眼裡根本像老羊的土風舞一樣笨拙。
槍恩沒有手軟,槍尖對準士兵的咽喉迅速刺出,一個個挑斷他們的脖子。他擋住士兵愈久,羊女逃離的機率就愈大。如果沒有意外,哈耐巴已經被抓住了。應該由他來擋住豬人士兵,槍恩去赴約才對。那個大角笨蛋就非要以身犯險,說什麼也不肯讓別人代替他去找那個畸形的荷圖斯勒。

他最好撐著別死,否則槍恩就自己殺去的底深淵把他拖出來!
槍恩躲過對準他胸口突刺的寬劍,翻身踢出蹄尖。蹄尖傳來噁心的柔軟觸感,豬人士兵摀著眼睛哀號,向後撲在同袍的劍上。太好了,豬人的隊伍開始亂了!再多拖一點時間,坎曦兒和黛琪司應該逃出矻矻山了。

一股詭異的壓力掠過心海襲向槍恩!槍恩急忙抓緊神術,傾盡全力擋下這一波攻勢。羊人們對氣味非常敏感,槍恩記得這個氣味和觸感。離開山泉村的第一天,這股噁心的氣味徹底毀了一個人類渡口,設下陷阱等他們自投羅網。

小渡口的人類都是無辜的!槍恩認識他們,叔叔們帶他們這些羔仔到小渡口去的時候,賣船票的茉莉阿姨都會給他們糖果。可是這個氣味,這個豬女卻毀了一切!

沸騰的憤怒掐住槍恩的脖子,等他發現自己因為過度生氣,全身筋骨肌肉僵硬緊繃時已經太遲了。豬人士兵的攻勢減緩,退開兩邊讓穿著長袍的豬女通過,火光中鋼青色的長髮,光芒閃爍的利眼,使她心海中的投影更加駭人邪惡。

這個豬女想必就是她了,呂法翁娜,害死葛叔叔的呂翁夫人。


「真想不到區區幾個奴隸,也要我們大費周章。西蠻人雖然墮落了,但也曾是豬人驕傲的血脈,可以抵抗鐵蹄衛隊倒也沒這麼令人吃驚。只是你們這些羊人,和狼人一樣什麼麻煩都不放過。早知如此,當初我就該殺光那個無名小村的每個人才對。」

兩條繩子繞過槍恩的脖子,強撐著神術的槍恩,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能夠抵抗。只能任由繩索由上往下,一圈一圈綁住他的身體四肢。有個士兵搶走他手上的武器,揮拳將他打倒在地。兩對膝蓋壓上來,幾乎要把他的臉壓成肉餅。

「把他綁好,押上怪胎車。等我的豹獵人回來了,這些搗亂份子可以在裡面互舔傷口。運氣好的話,我還能給各位來點餘興節目。」呂法翁娜陰沉的微笑比什麼都還要噁心,豬人士兵受她的笑聲鼓舞,不斷鼓噪鬧動。槍恩的腳和手被捆得死緊,心海中的壓力緊緊束縛著他,不給他任何一點機會。他想試著和其他人聯絡,卻像被關在玻璃罩裡的老鼠,對著透明的厚牆束手無策。

這就是長槍軍團的末日了。槍恩閉上眼睛,努力對抗心海中的威脅,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

結束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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