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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葬在校園下的我們 第二章:抉擇

夜川霖 | 2022-04-27 09:40:25 | 巴幣 40 | 人氣 361


楔子:點我
上一章《異樣》:點我

       韻雅跟彥宇回到教室時,所有人都看了他們一眼,除了講台上的老師仍在滔滔不絕。其它去校園中央找亦尾的人,在收到消息後早早回到了教室。

       他們回到座位上,心怡給了兩人肯定地微笑後便轉過頭。此時主任走進了教室,跟上課的老師打了招呼後,便希望韻雅跟彥宇能出來,心怡在韻雅後面拼命指著自己,主任則不耐煩地瞪了對方一眼。心怡的表情從原本的嬉皮笑臉,變成了懇求的苦瓜臉,雙手合十地拜託主任順便帶上自己,他才無奈地跟老師多要了心怡。

       「主任,他們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聽說失蹤的學生回來了是嗎?」老師疑惑地問道,禿掉的頭頂微微反射著日光燈,讓主任瞇了下眼睛。「我聽說十五年前好像也……」

       「沒什麼,不要多問,有些消息不一定是對的,您才來到我們學校三年而已,不要想太多,好好教書就好。」主任招手讓那兩位學生快點跟自己出去。「各位同學繼續上課,請務必注意自身安全,遇到陌生人不要隨便靠近。」

       他們三人就這樣遠離教室,來到了最初談話的地方。主任用手抵住嘴唇示意要他們保密,接著從襯衫口袋抽出寶亨涼菸,點燃後用力吸了一口。

       「好多了。」主任長嘆一口氣,煙霧便從口鼻噴洩而出。「亦尾跟嘉惠抓到人了?」

       「對,他們分別抓走了陳軍楷跟王研藝。」韻雅著急地說:「主任,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在這種情況下,普通人當然什麼都做不到,畢竟——」主任將臉朝向一邊吞雲吐霧。「那孩子力量太過強大,如果不是她掀起遊戲,也不會讓我們變到這般田地。」

       主任仰望著天空,思考著這場雨究竟會下多久?

       「主任,你認識楊芊卉嗎?」心怡突如其來的問題,讓主任有些訝異。「艸字頭的芊,花卉的卉,年紀應該跟你差不多。」

       「楊芊卉……」裕謙思索了許久後,緩緩地說道:「不認識,不過姓楊的倒是認識不少,怎麼了?發現了什麼嗎?」

       「沒什麼,就只是問問而已。」心怡給人的感覺有些怪異,韻雅從沒看到她這樣過,內心不明白發生什麼事。

       「不過我經歷的那場遊戲,第一個被抓的女生就是姓楊沒錯,但不叫楊芊卉。」主任的話讓心怡的眼神有些敵意,但很快就變回原本開朗的模樣,韻雅其實注意到了,原本想問些什麼,最後仍決定打退堂鼓,雖然這一年多來,她跟閨蜜幾乎形影不離,但此時此刻卻有種陌生感,好像自己從沒認識過心怡這個人。

       「剛剛的會議是我以教務主任身份第一次參與,這才赫然發現學校裡存在很多知情的老師,在配合高層的人默許這場遊戲。」主任嚴肅地將煙蒂給捏扁後,扔進下水道裡。「董事會為了預防麻煩,希望我們老師們對這件事情保持緘默,至於有哪些老師有問題我很難跟你保證,這需要你們自己來判斷了。」

       「為什麼他們默許這些事情?學生的命對他們來說一文不值嗎?」韻雅不解地問道。

       「他們比較在乎校譽跟名聲問題,雖然不認同,但我可以理解他們這麼做的原因。如果惹怒那個孩子會導致事態變得更加嚴重,那不如讓事情就這麼發展下去,只要找不到失蹤學生的屍體,那懸案就會永遠跟我們明玉高中無關。」

       「主任,你是不是還有事情沒告訴我們?被帶回來的同學們,是不是都有些奇怪?」心怡的眼神有些銳利,裕謙對此表示不解,甚至有些困惑,這小丫頭性情真古怪,一下子會怕他,一下子會撒嬌求情,一下子又對他很有敵意,到底哪個才是她真正的情緒?

       「什麼意思?」韻雅聽了有點不明白。「嘉惠跟亦尾怎麼了嗎?」

       「有嗎?」裕謙回憶著三十年前的記憶,被找回來的同學,除了每天都很恐懼且充滿戒備之外,好像沒其他問題了,行為也沒表現出恐懼外的異樣。「妳指的有些奇怪是指哪方面?」

       「他們……沒什麼。」心怡搖頭,韻雅原本想追問,卻被對方給打斷。「我有點擔心慶鴻,他正跟保健室阿姨單獨相處。」

       「妳說保健室的護士?」裕謙仔細思考後,想起之前翻閱資料時發現對方有許多工作紀錄,資歷十分深厚,卻在十四年前突然來到明玉高中後,就不曾再離開過,他始終不明白為什麼,也曾在受傷擦藥時跟對方聊過些許過往,得知她曾有個兒子,卻在多年前失蹤了,直至今日都沒被找到。

       失蹤?她的兒子是在哪裡失蹤的?

       「你們去保健室看看狀況,如果發生事情就跟我說。韻雅跟彥宇,我對宗教幾乎不熟,所以我只有一個要求,就是你們在做事之前要經過無數次的思考,也要記得跟我討論。」

       兩人點頭答應,主任便讓他們離去。望著他們遠去,裕謙也長嘆一口氣準備離去,卻在轉進走廊時撞見穿西裝打領帶的男人,這人他再熟悉不過,尤其是不久前開會對方就坐在正中間。

       「看來你打算介入。」董事會的公關倚靠在牆邊,神情嚴肅地說:「你知道我們是為什麼要讓你來參與這場會議?」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教務處還有事情等著我處理。」

       「莊裕謙,十五年前你就應該嚐盡苦頭了。」

       「那是你們董事會在搞鬼,不然——

       「不然?」公關抿嘴笑道:「難道你也認為她死了嗎?」

       「你……你不過是這些年才進來的,根本對所有的事情一無所知。」裕謙咬牙切齒地揪住對方的衣領,公關則泰然自若地看著他,內心篤定裕謙連打自己巴掌的勇氣都沒有。

       「真正一無所知的人是你。」

       「就是因為你們從沒當過受害者,所以我們註定達不成共識。」裕謙推開對方,想往教務處走去。

       「你當年的小女友也在這所學校。」公關的話讓裕謙停下腳步。「你難道不想找到她嗎?難道你真的覺得她已經死了嗎?」

       裕謙轉過身去抓住對方的衣領,面色氣得漲紅,緊抓著對方的衣領,舉起手想打爛公關那張爛嘴,可始終揮不下拳頭。最終對方撥開他的手,嘴角勾起鄙視的笑容離去。

       三人抵達保健室時,發現嘉惠跟亦尾仍在床上睡覺,原本淡綠的床單被泥巴上了一層迷彩,保健室護士則翹著腿喝奶茶。

       「你們三個怎麼啦?找同學嗎?」護士問道。

       「不好意思,請問剛剛在這裡的男同學呢?」心怡不安地問道:「就是剛剛在顧那兩位同學的人。」

       「我不知道,剛剛外出上個廁所,回來人就不見了,他沒回教室嗎?」護士這般說道,韻雅注意到亦尾一旁病床的簾子被拉上,便走上前,伸手準備將其拉開,卻被對方給阻止了。「不要隨便打擾病人休息。」

       「我不會打擾,就是看一眼,也許我的同學在裡面。」韻雅說完,便將簾子拉開,沾滿泥土的研藝倒臥在床上。看見好友回來,韻雅卻絲毫不覺得高興,反而震驚地望向身後的護士,對方絲毫不帶感情地眼神,頓時讓她怒火中燒地質問道:「妳就這麼看著整件事情發生?」

       「我不懂妳在說什麼。」對方仍舊不慌不忙地回答。

       「你們是老師!老師不是應該保護學生嗎?」

       「這是誰下得規定?古人?法律?難道說父母就應該捨己保護自己的孩子嗎?」護士神情仍舊平靜,棕色的瞳孔映照著韻雅扭曲的表情,她輕鬆地將韻雅推開,上前去替研藝蓋好棉被。「血氣方剛是年輕人的專利,因為你們不需要付社會責任,才能把所有事情想得這麼簡單。」

       「妳是不是發生過什麼事?」彥宇問道,只換來護士回瞪一眼,好似戳中了對方某個秘密。「妳是不是曾經參加過遊戲,等等,讓我猜,參加遊戲的人不是妳對吧?」

       對方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瞪著彥宇,讓整間保健室充斥著刻意的沉默。正當韻雅準備再次開口時,保健室外傳來急促地腳步聲,嘉惠的母親來到了門口,看見躺在病床上的女兒,心中的石頭徹底放了下來。嘉惠的母親來到護士面前,不斷向對方道謝,讓心怡心中有股酸澀感梗在喉頭。

       韻雅見狀,也只能氣沖沖地走出保健室,彥宇跟心怡則跟在後面。

       「所有人都想回家。」護士說道,使彥宇停下了腳步。「只有你們平安無事,對那些受害者真的公平嗎?」

       「生命不是用這種方式去衡量的。」

       彥宇說完,便快步地離開這裡。嘉惠的母親來到女兒病床邊滑手機報平安,護士則回到座位上,望著桌墊下的老照片,上面是她跟兒子的合照。

       十五年前,她兒子也就讀這所學校,那天是兒子的生日,她準備了蛋糕跟一本書,跟丈夫在家等待孩子的歸來。但當晚兒子沒有回來,取而代之的是刺耳的電話聲響,以及兒子失蹤的消息。

       護士將照片取出,當年兒子班上不斷有人失蹤,她以為校方會加強取締,也以為警方會破案,不曾想到真相遠比想像中的詭譎。

       她眼角餘光注意到門口站著熟悉的身影,樣子神似自己的兒子,但就在轉頭的瞬間,對方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中。果然不可能會回來了吧?不論交替再多學生都一樣,她的兒子不會再回來了。

       此時亦尾在床上偷偷注視著護士的背影,嘴裡喃喃自語地想起身去觸碰對方,但最後仍選擇什麼都不做地繼續躺著。


       跟上腳步的心怡看見韻雅倚靠在樓梯間的牆壁抹臉,她也上前在一旁倚靠著,感受著對方逐漸加快的呼吸節奏,聽著外頭大雨沖刷的吵雜聲。

       「我果然不能認同。」韻雅深吸一口氣。

       「我也不認同。」心怡答到,但韻雅卻搖頭。

       「我是說那個孩子。」她眼神充斥著殺氣,但又有幾分同情的情緒表露在捲曲的眉間。「雖然鬼怪也曾是可憐人,但作惡是事實,這樣的怨靈到底值得我們幾分同情?」

       「妳的同情是用什麼價值去衡量的?」跟上來的彥宇,針對韻雅的矛盾作出提問,讓對方頓時有些錯愕。「妳口中的同情到底是出自善良?還是根據對象的狀況去做雙重標準?如果是出善良,妳又為什麼要憑對象去做選擇?妳到底想不想終結整個遊戲?」

       彥宇來到韻雅面前,嚴肅地望著她說:「我不會幫妳做決定,因為選擇權在妳手上,我只希望自己合作的對象是個意志堅定的人。」

       兩人對望了許久,韻雅想了會後咬著嘴唇,看得出來這問題相當困擾,畢竟是從小就被鬼怪侵擾的人,要她現在做出決定,根本不可能。

       「不用急著回答我沒關係,妳多花點時間慢慢想清楚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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