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黑的夜空下馬車停靠在草地上,天上有著星辰與銀月點綴著,一絲月光揮灑下地面是夜晚的少許光明。
眾人圍著升起的營火休息,營火上放著正在烤的簡便糧食,像是乾燥的麵包與火腿,都是些又硬又難啃的食物,但我也無法對其有什麼大意見……因為那確實是長期保存食物的好方式。
將麵包從上頭拿下來,用小刀切開內部,抹上一層鹹奶油再把火腿片塞進去,完工後今天的晚餐就完成了,在怎麼說也比現場獵一隻兔子火烤來的好一些吧?
愛蘭一邊抹著鹹奶油一邊開口問:
「去到新西恩後你們有想先做什麼嗎?」
「四處走走呀~」
愛妲霏雅面色放鬆的笑道,她還伸出手直接從營火上拿起麵包,顯然不覺得烤好的麵包以及火源很燙。
「你們是不是忘了我們是去討伐魔物的?」
愛妲霏雅一臉疑惑的看著我,過了幾秒後反問:
「是沒錯呢,但我們也能一邊到處走走不是嗎?」
正常情況下她說的沒錯,只不過……那是正常情況的話。
「新西恩近期遭受魔物的圍攻肯定不是一個適合觀光的狀態,就算去觀光看見的大概也不是城鎮本來的模樣。」
倒不如說可能會看見被破壞的房屋、擠了許多傷員的教堂與醫館、正在忙於構築防禦工事的士兵等等……
「綜所上述,現在不是一個適合觀光新西恩的時期,我認為討伐魔物是主要目的,次要則可以協助重建該地,我多少也會一點治癒術,幫助當地的神官與醫師是可以的。」
治療術的基本學程是每個魔法師都要面對的基本課程,至少在需要的時候治療術可以緩解傷勢,在一定程度上使受傷的人丟失性命的可能降低許多。
關於治療術,屬於一種獨立列出來的賦予魔術,她能夠賦予物體增強再生或是自動癒合等狀態來進行緩解傷勢,治療術分為不同的屬性下還會有些許的不同特質……
但它並沒有很複雜,稍微研究一下就會有眉目的程度。
「好主意!不愧是夏洛特!」
愛蘭回應著,隨即拿起晚餐就咬了下去,露出了一副滿足的神色咀嚼著。
「稱讚我是應該的,可沒好處喔。」
有些佩服她能把這種又乾又硬的東西吃得如此滿足……
也可能是我都吃太好慣了吧,畢竟賢者宅子提供的食品大多都是精緻加工過後的,雖然也不到粗糙的就不吃那麼挑……可就是不喜歡啊。
愛妲霏雅點了一下頭後三兩下就把麵包吃下,她用著那副清澈的眼瞳凝視著我,讓人感覺她是不是想說些什麼?
「妳有想說什麼?」
她搖了搖頭,苦笑了一下後說:
「其實是還想吃點東西呢……
還是說我現在去打獵!?」
她說到一半突然站起身子一副肯定的大聲說道。
「現在天那麼黑,到處跑不好吧?而且這一帶魔物應該比較多。」
就怕她遇上什麼危險,我知道她不弱……只是意外這種事,都很難講。
她這時抖了抖耳朵,轉頭看向一旁,睜大著眼睛說:
「有強盜正在靠近呢。」
愛蘭聽聞立刻站起了身子,同時間將大劍從一旁拿起,戒備的看著周遭。
箭矢劃破黑夜飛了出來,咻!一聲傳入耳朵時下意識的轉過身子,箭矢從身旁飛過,愛妲霏雅則伸出手單手抓住箭矢,輕輕的用手指一掐箭矢便硬生折斷。
「沒事吧?」愛蘭看著我問道。
「姑且沒事,但我火大了。」
偷襲我啊……這群人還算聰明,從魔法師開始下手,我可不喜歡好好的一趟旅途被強盜糟蹋……不還手是不可能的。
把出劍刃對著箭矢飛來的直線方向:
「多重風元彈.弱化!」
快速凝結的風元彈朝著前方以擴散狀射出,由於刻意弱化了威力導致它不會取人性命,原則上我還是不喜歡殺人的,除了必要殺死的對像我是不想下殺手的。
「啊啊啊啊!好痛!」
「老大!我好痛!」
幾陣慘叫頓時冒了出來,轉過頭撇了愛妲霏雅一眼時她的手上纏繞了無數的強風變成了一把風鑄成的大弓,她看著另一側說:
「交給我吧!」
「那我?」
愛蘭疑惑的看著我,看上去並沒有需要她出場面對的空間。
「去幫我把被打倒的人綁過來。」
「好!」
愛蘭的話音剛落——
愛妲霏雅輕輕用手彈了一下弓弦,一陣狂風朝著弓對準的方向吹出,大量的植物被連根拔起,還可以聽見盜賊們的一陣慘叫,其狂風大到可以聽見如同炸藥般的巨響。
「這樣應該就解決了,他們應該不會死吧?」
愛妲霏雅歪過頭看著我,看上去她是在問我這些盜賊吃了這一發會不會死……
我並不肯定這樣不會死,這衝擊把肋骨什麼的都打碎我都不覺得奇怪,但是彼此猜測不如直接看看他們的狀況。
過了一會之後愛蘭用繩子把他們綁起來並帶到了我們身旁,看上去是六個年輕的強盜,他們都一身狼狽的模樣,其中他們的老大看起來是一個年近30的男子。
「偷襲我們做什麼?」
面對我的提問時,他們的老大皺著眉頭,略不滿的回:
「還不是生活太差了!現在各個村莊都可能被魔物滅掉,失去家園之後除了當個強盜靠搶東西維生還能怎樣?到處都沒人想幫助我們這些難民啊。」
「就算如此,搶劫又奪人性命也不能不合理化。」
「我倒覺得你們可以想辦法去融入新的城鎮過生活呀?」
愛蘭接著我的話語說道,我認為她說的並沒錯,城鎮雖然不歡迎難民,但是對於很好的勞動力還是會歡迎的吧?
「我看你們根本就沒見識過什麼是糟糕的生活,只會空談著這些好像很正確的言論。」
老大一副嗤之以鼻的態度回應道,這讓我有些不爽,說得像是我不諳世事——
從我的立場來看,面對這種情況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掠奪他人過活才是最幼稚的,既然貴為一個人就應該尋找能夠與其他人共存的好方法!
「我說的就是應該做的事情,當強盜不僅危害到其他人也更可能使自己丟了性命,如果我們要殺你們的話你們就已經全滅了,難道你不明白嗎?」
「嘶……」
老大頓時啞口無言。
「話雖如此,我想給你們鬆綁然後放你們去王都找份正當的工作過生活,但是你們至今搶劫的行為還是要受到懲罰,困擾的點是我們正朝著新西恩趕路,沒有空把你們帶去王都。」
簡單來說我們現在沒空特地把他們帶去王都受審,然而我覺得現場放了他們也不會達到我想到的結果……
老大瞪了我一眼後說:
「那妳就儘管困擾吧?看妳是要趕去新西恩當什麼英雄還是要把我們這群惡棍送去受審啊!」
聽上去就滿是挑釁的意思,不過這一點挑釁還不足以使我的怒氣湧上心頭。
轉頭看向海爾,海爾也看著我。
頓時靈光一閃……
「召喚術:動物使魔召喚。」
一陣光芒匯聚後一隻貓頭鷹使魔組合而成。
「去幫我找布蕾雅老師,讓她派煉金的分身體把這群盜賊帶去王都吧。」
貓頭鷹使魔點了一下頭後轉頭就飛向王都,緊接著——
「召喚術:動物使魔召喚。」
將狼群作為依據召喚大量的狼形使魔出來,幾名盜賊見狀後顯得有些害怕,無數身上有著魔紋的使魔狼圍在我的周圍等帶著我的指示。
「幫我守護這些人的安全。」
狼群隨即散開圍在盜賊的周遭戒備著,看上去這樣就沒問題了。
愛蘭看了看後說:
「果然還是夏洛特厲害呀!連召喚術都能用。」
「誇我是應該的,只是這等級的召喚術是非常簡單的。」
忍不住揚起了嘴角,那麼簡單的法術都可以被當成很厲害的魔法師,這種感覺真的讓人心癢難耐。
愛妲霏雅伸了個懶腰後躺了下來,看著我與愛蘭說:
「沒其他事情的話我先休息了!晚安。」
她剛說完就閉上了眼睛,沒多久就睡去了。
愛蘭走到她的身旁坐下,看著她的睡臉,面色溫柔的說:
「好像是一個可愛的妹妹呢。」
「是啊,不過強盜的問題也在魔物毀滅城鎮的同時越發嚴重吧。」
轉過頭看著那群年輕的強盜,我知道他們也不是出於想當強盜所以當強盜。
此時他們的老大回:
「除了我們之外還有很多強盜四處在攔截帶著食物與錢財的馬車,大多都是城鎮被毀滅之後不得已當上了強盜啊。」
他的話語更加肯定了我所想的狀態是真切的問題。
「不過那光靠我們解決不了,就算抓了許多盜賊好了,根本的魔物問題沒有解決就沒有意義……」
真不曉得現在的世界各地是否都是這等狀況……
「魔物問題要怎麼解決沒有頭緒,算是目前的難題吧。」
「不是打倒位於新西恩的魔物就好了嗎?」
愛蘭一臉遲疑的看著我。
「那也只是讓新西恩暫時不用面對魔物威脅,實際上布蕾雅所見的威脅也還沒有解決,那才是魔物問題的根本,第一道諭示就是關於魔物之海的,顯然與現在的狀況有所關連。」
老大此時抖了抖身體,連忙喊:
「諭示?什麼諭示!?還有妳剛剛說大賢者怎麼了?」
「我是布蕾雅的學徒,大多魔法師稱我為白貓頭鷹的魔法師,為了解決魔物問題才開始冒險的,不過現在也才邁出第一步,能說的也不多,首先就像是你們剛才聽聞的,要先解決新西恩的魔物威脅。」
老大睜著圓眼睛望著我,看的出來他正覺得難以置信。
愛蘭皺著眉頭表現的一副十分困擾的樣子,當下我並不知道他在為了哪一點困擾,直到一會後她說:
「至少先從我們能做的開始!我是想這麼說……
可是看見了這些流離失所的人,才覺得我們的行動根本就太慢了!」
「那也不能怪我們,我們也才知道這些消息沒多久,在這之前誰也不知道狀況會演變至今,何況今後還有阻止與改變的機會。」
理性思考的話,後悔自己行動太慢沒有意義,該做的是制定出今後的方案以及如何拯救眼下的新西恩,不斷後悔本身也不會改變已經發生的既定事實,為此這只能算是感性用事。
「說的也是,還是夏洛特聰明呀!」
「稱讚我是應該的,我可不會道謝喔。」
馬夫此時才緩緩的從車上走下來問:
「強盜這麼快就收拾完了?」
他下車後將視線放在被捆起來的強盜們上頭,我想他剛剛在愛妲霏雅注意到危險的時候就跑上馬車躲避了吧?
「我剛剛有派使魔去找人帶走他們了,明天照計畫繼續朝新西恩出發。」
馬夫聽聞後點了一下頭,隨即再次走上馬車休息。
強盜中的老大對此撇開了視線,彷彿很沒有臉面對馬夫一般,眾多的強盜也都是一副羞愧的樣子,如此看上去——
他們顯然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人。
「那麼能拜託妳先守夜嗎?大約四個小時後叫醒我,換我來守夜。」
「沒問題!」
愛蘭對著我豎起大拇指以示肯定,於是我走去馬車旁躺了下來,閉上雙眼入睡……
黑暗之中感覺有什麼人影站在自己的身前,她微微的笑著,依稀能看見她那漆黑的長髮以及身上的華麗服飾,黑色搭配紅色的組合十分有特色,上頭的蕾絲以及繡花紋特別精緻,可卻又沒辦法細細的記下來……
「!!!!????!?!?????!!??」
她似乎說了什麼,然而我半個字都聽不懂。
她又接著開口繼續說,然而聽進耳中的依然是完全無法理解的聲音,意識也相當朦朧,完全看不清她的長相,再次閉上了眼睛一切又安靜了下來。
冒險的第一個夜晚就在這個不明所以的夢境中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