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華,醒來!快點!」蓮華感到一陣晃動,迷濛睜眼看見都月一臉驚嚇抓著她肩膀, 「妳怎麼這麼笨,我跟妳說不能接近了。」
「我——?」蓮華想起昏倒前不由自主地接近葵牙,頓時嚇出一身冷汗, 「我在哪?發生什麼事了?」
「妳差點被吃了,白痴。」
蓮華徹底清醒過來,她躺在一個沙發上,身上蓋了件薄被。接過都月給的熱可可,握在手中,鎮定了下心緒 「後來發生什麼事?」她只記得被葵牙打昏,然後就到夢主那邊去了。
都月沒好氣的瞪她, 「不是跟妳說過葵牙根本不能克制自己了嗎?要是昨天我沒有及時發現,葵牙早就死了。」
「死?沒意識的時候我比較危險吧。」
「妳——」 都月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狠狠的翻白眼, 「妳自己去看啦!靠,你們那種事情還要我說嗎?不要閃瞎我好嗎。」
閃瞎?
她究竟都在說啥。
蓮華抱著奇怪的心情重新回到那個房間,一開門整個震驚。
被鎖鏈牢牢綁住在角落的柱子上的葵牙渾身紮滿繃帶,繃帶上全被沾濕了血水連帶地板上都被抹了一片的紅,就算遠站在門口都聞得到腥味。朦朧的眼流出許多淚,地上濕了一大片,不知道是淚水還是血水。整個人處在半昏厥狀態,看來有點奄奄一息。
「昨天他好像有清醒一下,我先說喔,那些傷似乎是他要克制自己弄出來的。」 都月靠在門邊,無力嘆口氣, 「已經幫他做初步的治療了,但他還是一直傷害自己,所以我索性把他綁著了。」
「我以為......」蓮華手足無措垂下頭,一股說不上的情緒在內心蔓延。
「妳以為妳可以幫他,但是妳在害他啊,他自己知道這樣,所以之前求過我,讓妳不要被他怎麼了。」 都月喃喃地說。
但是......她答應過婕妮,要重新回到過去。
如果連接近都會讓他痛心切骨,那怎麼辦?
但是現在害他變成這樣的兇手還沒找到,再放任繼續下去,下一個會是誰?
不接近,就會失去機會,葵牙就連恢復的機會都會沒有。
「都月——我......我可以在這邊一陣子嗎?」
「妳還要靠近?」都月提高音量,不滿地說, 「照理來說你們根本不關我的事,我可以不做,但是妳這樣未免太過火了吧?」
「我不會再靠近了。」蓮華堅決向都月保證, 「但是我不能讓他繼續這樣下去啊,我要等他清醒的那瞬間跟他說,這根本沒關係。」
都月抿了抿嘴,到最後嘆了氣, 「那妳別再靠近了。」說完都月渡步離開,把空間留給她。
等到腳步聲遠去,純晶出現在蓮華旁邊, 『他的意識在很裡面,很微小,如果妳要等機會,那要有耐心。』
蓮華點點頭, 「純晶,妳覺得......」
『要不要出發?』 純晶望著葵牙發愣, 『我不知道葵牙怎麼想的,但我腦海中只有夢主是我以前認識的人。如果現在碰到以前認識的人,我應該完全認不出來。』
「他跟我說過,不要再深入下去了,不要再接觸古戰。」
『妳覺得呢?』
「他應該碰到危險,所以這樣警告我,但是我非去不可。」蓮華握緊拳頭, 「這一切都是古戰引起的,古戰的事情沒有落幕,就會有更多的葵牙。現在知道了有幕後黑手,更不能逃避。」
『但是我怕妳也變得跟葵牙一樣,被害成自己迫不得已的樣子。』 純晶瞪大眼,憂心忡忡地說: 『那很糟糕,不是嗎?』
最不想要的樣子......
「我已經沒有什麼可以輸了......」蓮華沈默了下後直言正色: 「葵牙變成這樣,如果我沒有見過婕妮,我應該真的不想活,想死了。」
『幕後黑手真的好可惡啊。』
「他不能原諒。但是我們沒本事找到他的話什麼都是白搭的。」
純晶呆呆的看著蓮華。
她站起身,悄悄地往葵牙靠近。
『蓮華!』 純晶傻眼, 『妳不能靠近他!』
蓮華停住半餉,咬牙繼續前進, 「我不要現實這麼殘酷,我只有這個可以賭了。」
葵牙相似察覺到什麼,動了動,微微抬起頭,眼神很無神麻木。
蓮華小心的擺低姿態,用像平常講話的口氣, 「葵牙,你聽得到嗎?我不怪你。」
他眼中閃過某種情緒,淚流得更多了。
「不怪你,我不怪你,真的。」蓮華深吸一口氣, 「沒有什麼好責怪的,我不誠實,沒有對你們坦然,怕自己殘忍的那面會傷害到你們,但是、但是——真正傷害你們的,是我沒有用心。
「你們很用心照顧我的感受,為什麼我不能多信任你們一點?我把所有痛苦、害怕、孤單,深鎖在自己內心深處,不讓任何人看見,我隱藏、以為可以無視這一切、我以為我可以就此驕傲的逃避,但我錯了,早在我不相信誰的時候,就什麼都沒了。」
真可笑。
想到過去的自己,真的很好笑。
蓮華始終害怕、忘不了,一但相似的場景,就開始逃,逃避自己的心,孤僻鎖在高塔上,只為了那根本不值得的東西。
「所以,你不要再哭了,那不是傷害。」蓮華平靜地說,「你讓我看清什麼才重要,如果......為了過去,忽略眼前的事情,那才是傷害。」
空氣開始震動,葵牙身上浮現許多深藍紋路,表情掙扎,良久,眼睛開始冒血。
「不要免強了,不要,葵牙!」葵牙痛苦的看著蓮華,後者大吼: 「你不要免強自己!」
「......不對......我......的......錯......」葵牙費盡力氣,血滴滴答答的打在地上,「......我......的......」
呢喃聲越來越大,也越來越痛苦,開始出現撕心裂肺的慘叫。
求救?他想求救什麼?
有什麼在威脅他?
有人在傷害他?
「......我......」
蓮華終於忍不住了,右手一個蓄力,跑向葵牙。
葵牙始終緊緊咬牙,牙齦也滲出血來,但他知道蓮華要做什麼。
真正的葵牙,只要一個眼神,就夠了。
蓮華腳一滑,趕緊抓住床的欄杆,然後撲向葵牙,右手拍上他的額頭,他緊閉眼,奮力抵抗快失去的理智。
漸漸的,右手散發藍光,等藍光快消散時,他吐出無聲的話語。
蓮華看也不看,另手反拍在他後腦,他就暈了過去。
這時蓮華才鬆了口氣,趕緊離開他,到門邊時,純晶馬上靠上來, 『妳在做什麼嚇死人了!』
「只是讓他好睡一點,不知道夢能力可以讓他睡多久。」蓮華無力嘆息。
『妳保護他?』
「他知道我要什麼,」蓮華避開話題,「他把時間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