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不喜歡家訪,因為我小時候就討厭被家訪。何況我們還會在個案家中聞到怪味,我的保險呢!我的職業傷害賠償呢!會計、會計——』
姜維迦在座位上畫著不知是什麼的人體結構圖,這時組長輝哥過來,問:「維迦,你上次去家訪個案是什麼時候了?」
「我?啊哈,哈哈哈——我突然肚子好痛,先上個廁所……」
輝哥伸手擋他:「少來了,你已經兩個月沒有出去了,趁最近長官在處理別的事,還沒注意到你的公出率太低,趕快出去家訪吧。」
姜維迦嘆氣:「輝哥,有件事藏我心裡很久了,我們這中心是周一到周五上班,個案也是周一到周五上班,你說家訪能訪誰呢?」
輝哥拍拍他的肩膀:「可以訪到家人也很重要,自己說自己,和別人說自己,經常可以獲得不同的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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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往常的在中午時段,姜維迦來到辦公室找許恩妃。許恩妃看見他愁眉苦臉的模樣,好奇地問:「你已經兩分鐘沒來打擾我工作,我以為你辭職了。」
「嗚嗚啊啊嗚嗚啊。」姜維迦直接趴在桌上,發出一串哀號,「明天我也不會來了,我被要求去家訪了。」
許恩妃不解,一邊整理著一邊問:「你們不是本來每個月都固定會出去一到二次家訪嗎?」
「是啊,但我想盡辦法逃了兩個月,還是被抓著了。」
「你為什麼不喜歡去家訪?」
「我不是不喜歡,我是覺得別人過得好好的,結果有陌生人來我家,問我一堆鳥問題,還想留給公家機關做紀錄的。」
「那不就是不喜歡嗎?」
「好啦!」
「我認為,你要家訪的對象大多並不是『過得好好』。大多人礙於『家醜不外揚』的傳統觀念,或者被家庭成員要求封口,無法向外人輕易訴說家中困難,有些人則是刻意隱藏家中狀況,你不會知道是什麼原因,除非你親眼見證,所以家訪還是很有必要的。」
「妳從來不站在我這邊說話耶。」
「我站在你這邊,才和你解釋意義。」
「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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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烈日太陽下,十月也相當炎熱。姜維迦和朱俐一路訪到下午,在某位個案住址的社區柵門前,等著有人來開門。
姜維迦抱怨著:「這公寓社區簡直像豪宅區,個案怎麼一個個都住得比我們還好?裡面有水池和噴泉耶!」
「有錢才買得起藥唄。」朱俐一邊往裡面探著,一邊說:「這傢伙跟我喊窮了好幾次,要我替他申請物資福利,結果住在這麼好的地方?」
姜維迦靠著柵門:「哼,還真是幸好有來家訪,要是送福利的人來這,估計未來審核要更嚴格了。」
過不久,一名穿著褪色鬆垮襯衫,光頭魁武的男人前來開門:「是藥癮中心的朱小姐嗎?我是阿杰,讓你們久等了,我一個人住,房子滿大的,快進來吧——」
『哼,訪什麼家人,根本沒家人能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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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到阿杰先生的家中,才發現雖然如沙發、時鐘看起來新穎,但更多的是老舊故障的電器,衣櫃吊著許多寬鬆破洞的衣物,廚具也有許多早已鏽跡斑斑。
朱俐才發覺阿杰先前沒有說謊,並問:「阿杰先生,這裡是不是有些家具是房東本來就附設的?」
阿杰點頭:「是呀,得感謝這裡的房東,用便宜的價格讓我們這些有困難的人住。」
朱俐問:「什麼樣才算有困難?」
「我是做工的,有個兒子在虛榮都市讀大學,但我年初腰傷發作,斷了收入幾個月,再租市區的房子就沒錢給小孩付學費,幸好找到這公寓的房東,她專門收經濟有困難的人,房租算得比市區普通小房還便宜,簡直是天使。」
朱俐才點了點頭:「還真是第一次知道這件事,所以說,你才跟我說要申請社會福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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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公寓的家訪後,朱俐開著車,姜維迦則在一旁用手機傳訊息給許恩妃。寫到:「嘿,妳說得還挺有道理,今天訪了一個讓我們兩次反轉觀念的案,挺有意思的,回去和妳分享。」
朱俐眼角餘光看見姜維迦眉笑眼開,忍不住嘲弄了句:「唉唷,傳訊息給女朋友哦?」
姜維迦馬上蓋住螢幕:「妳才傳訊息給女朋友!」
「我還想說怎麼最近你這麼聽話,穿著低調了,禮貌得像個小紳士一樣,所以是和隔壁恩妃主任哦?」
「沒有,專心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