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14.
托里肯搭乘電車前往甘城市的甘城鐵路總部。沿途中電車窗外的風景從偏僻的郊區慢慢變成了大樓林立的景色，托里肯漸漸因為高樓的阻擋而看不見天空，耳朵聽見的聲音也漸漸被車群和人群的聲響佔據。
甘城市已經是這麼大的城市了阿，市中心和外圍的發展都很迅速，肉眼來看也能感覺到甘城市的居民數量比起前幾年多了很多。托里肯看著窗外的市容景貌心想著。
某種程度來說甘城市成了一個剛興起的城市，也因此大部分的大樓不僅新穎，道路規劃、建築設計也都很完善和出色，沒有一點老舊的感覺。
只要再過幾年這裡就會發展成一個大城市了，也因此甘城鐵路才會有了建新式購物中心的主意吧。
托里肯下了站，他只走了一百多公尺便看見一棟二十幾層的大樓，那棟大樓便是甘城鐵路的總部。
進去之後來到寬闊鋪著大理石磁磚的大廳，在與櫃檯的接待員說明來意後，托里肯獲得了訪客名牌。
「阿~三角龍先生。」
電梯間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行銷總監您好。」托里肯點頭致意。在行銷總監的示意下，托里肯和他一同走入電梯。電梯內是深褐色的木質牆面還有淡黃色的打光。
「已經一個月沒見了阿…話說電梯好大啊。」
「因為社員數多，每次上下班和午餐時電梯都人滿為患…你那邊的事情怎麼樣了?」
「…已經好了。」托里肯想了想決定保留點回答道。
行銷總監聽完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電梯門的金屬反射倒影。
「三角龍先生，等下在簽約時我們有一些事情會告知你。」他保持平淡的眼神淡淡地說著。
「…我明白了。」
我需要了解好這裡的狀況。隨著電梯門開啟，兩人一同走出電梯。這裡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利益和立場，包括行銷總監在內，這間公司的許多人勢必會因為各種因素而有話不說，我必須掌握公司裡的情況避免陷入麻煩。
果然是大公司阿，一旦進入這裡工作就算是一個職場人士了。看著行銷總監的背影托里肯想著。
這裡已經不是原本樸實的樂園了。托里肯讓自己內心保持平靜，專注於眼前。
行銷總監領著托里肯沿著附有些微裝飾的白色牆壁走過鋪著藍色地毯的走廊，接著再穿過一扇扇精巧的黑鋼框木門後進入一個玻璃牆組成的小會議室。
會議室裡已經有兩人坐在淡黃色長方形辦公桌的一側。室內一角被從百葉窗傳來的太陽光給佔據，令處於陰影中的兩人身影有些陰暗。
「我帶托里肯先生來了。」隨著行銷總監與兩人打了招呼，托里肯和他一同坐到辦公桌的另一側。
托里肯小心翼翼地坐下時也觀察了下另外兩人，兩人都穿著西裝，一位是稍有年紀留著一些灰髮頭髮倒梳並帶著後方框眼鏡，名牌上顯示其職稱為招聘經理；另一位年紀較輕，從臉蛋上來看似乎也只有三十出頭的年紀，留著短髮，而沉厚的劉海和低垂沒有情緒的眼睛給人一種而可靠的沉重感，名牌上的職稱是第一營運部副部長。
「托里肯先您好，我是人資部的招聘經理，也是負責甘輝廣場執行長候選人的負責人，這位是營運部的副部長雙月。」
托里肯有些緊張地與招聘經理握手。雙月則繼續坐在位置上，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托里肯。
「阿，雙月也真是的，每次接待外賓都沒有什麼好臉色。」行銷總監愜意的靠在椅背上。被說話的對象依然不為所動。
「托里肯先生，關於契約合同以及甘輝廣場的事情，請容我向您說明。」招聘經理客氣地說道，同時看了看雙月。
「是的麻煩你了。」
隨著簡短的寒暄後，招聘經理拿出資料夾，並向托里肯一張張說明契約的事宜。托里肯事先已閱過對方傳來的電子影本，在確認後也蓋章簽字。
漫長的過程中基本上是招聘經理與托里肯的交談，行銷總監除了在一旁向托里肯友好的確認說明外，還幫忙端咖啡出來給在場的人喝，而雙月則全程不發一語地看著。
「…這樣簽約就算完成了，托里肯先生，有問題的話歡迎聯絡我詢問。」
「哪裡，還勞煩各位這麼長時間。」
交流的過程很順利的進行著。
「托里肯先生，您已經正式成為甘輝廣場的執行長了，不過我們有一些事情需要先告訴您，希望您能配合。」
「明白了。」
托里肯不禁有些緊張的傾身向前。
「是這樣的，我們這樣做有些對托里肯先生不好意思…其實我們甘城鐵路內部還沒有公布要新建的甘輝廣場執行長人選，確切來說，目前對外宣稱是要在接近廣場完工時由處理甘輝廣場事宜的甘輝廣場委員會、人事部、高層和常務董事從一批提名候選人名單中決定委任。」招聘經理的臉色帶有些不好意思。
托里肯腦中飛快的運轉，也馬上明白他說的話。
「那，現在我的簽約不就是所謂的內定了嗎?只是為什麼…」
「托里肯先生你先別擔心，其實打從一開始執行長之位就已經由高層決定好了，一些人比如這間會議室的人也都知道，只是沒有告訴別人而已。」
招聘經理溫和地解釋道，但語氣中仍帶有一絲緊張。
「嗯，這背後原因有點複雜，三角龍先生，簡單來說你是高層之間在經過推薦討論後決定的，幾位常務董事也同意，不過因為甘城鐵路是大集團，這種事需要給股東交代，所以需要有個流程。在集團內有多個事業部門，各部門都希望獲得更多預算，而甘輝廣場是今年的重點投資項目，所以有關購物中心的一切不僅受到整個集團的關注，也讓集團內許多單位和職員希望…呃，參與進來。」
行銷總監轉頭苦笑著對托里肯說明。
「更別說是購物中心的執行長職位了，如果現在公布人選會引起很多不滿，嘛，不過內定這種事也是業界常事了，所以三角龍先生你不需要有太多負擔。」
「呃，謝謝。」托里肯儘量讓自己保持平靜。
「是的，托里肯先生，您是受到高層推薦還經過人資部審查的，是我們希望委任的人選，只是……」
招聘經理為難地看向行銷總監，他心有神會，對桌子另一頭一直沒發言的人說起話來。
「喂~雙月副部長，接下來的你要說明嗎?」
雙月聽完後沉思了一會，接著用沉著的眼神看著托里肯說:「……只是從現在到上任的過程之間可能需要委屈你一下，因為甘輝廣場是集團主要事業部門之一，不動產部門的項目，占了集團很大的預算，其他事業部或是單位他們很眼紅於這個大蛋糕，得利也好破壞也好，都會想方設法插上一腳。而現在廣場執行長之位除了有很多有資深職員想爭取之外，一些派系也想安插自己人上去擴增影響力。」
雙月瀏海下的眼神淡漠，然而冷峻的聲音下有著無形的壓迫感。
「哈哈，雙月說話還是一樣難聽呢。」
雙月無視行銷總監的打哈哈繼續說著:「所以說很多人覬覦這個位置，並且多少對執行長已經內定這件事有了底，因此他們接下來除了會在各方面給予委員會壓力，他們也多少會找機會將你撤下來。」
托里肯緊張地吞了吞口水。雙月低垂的眼眸將這些看在眼裡。
「正因為這樣我們才會在這裡簽這份幾年期的正式合同，這是你的保障兼我們的承諾…也是盡量不給沒站邊的人添麻煩。」
雙月看向招聘經理，後者不好意思的連連哈腰。
「事情就是這樣，托里肯先生。」招聘經理說。
「希望您能暫時不說這件事。但您還是需要參與甘輝廣場委員會的例行會議。」
「委員會…是指甘城鐵路集團內由參與購物中心開發的人員組成的委員會對吧?」托里肯從行銷總監傳來的簡報說明想起這件事。
「是的，以集團旗下的不動產事業部門為主，還有協助計畫進行的計畫推行組和企業風險顧問公司的人員，去一起規劃購物中心的開發建設，而托里肯先生是未來領導需要參與，我們會讓您以計劃顧問的名義參與，但比較偏旁聽性質，而且會議也會有好幾個顧問。」
「而且托里肯先生您已經報名MBA的學程了吧，這樣這段時間您就可以專心進修的事，也不用擔心集團其他人的壓力了。」
招聘經理的表情顯然對這個結果感到滿意。
招聘經理說得有道理，也是很正確的選擇。托里肯心想。
然而托里肯的心裡莫名地對此感受到不對勁，托里肯覺得照這樣子去做似乎並不是他所想要的結果。
他低下頭思考，一時間辦公室裡沒有人發聲，其他人都默默看著托里肯。
「請問?」托里肯抬起頭看向經理和雙月。
「是的，請說。」招聘經理專注地傾聽。
「請問我可以參與委員會的規劃嗎?」
「咦?這個嘛…」
招聘經理和行銷總監都不自覺地看向雙月。
看來話事權是在這一位副部長身上阿。托里肯心想。
雙月依然用他淡漠的眼神看著托里肯。
「可以，這本來就是計畫顧問的權利。」
「嗯…」行銷部長有些不解的看著托里肯。
「為什麼你想參與規劃呢，你不是還有MBA的課程嗎?」
「呃!是，是的!只是…我覺得只是旁觀會議的話…是不夠成為稱職的執行長…」
托里肯的話一說完，經理和總監都不禁愣住，一時間都沒有反應過來。
「那個，我是說我應該更深入參與，才能不負各位的信任，更勝任這項委任。」
托里肯還在擔心自己說錯了什麼話，直到兩人的表情轉變為放鬆才放下心來。
「哈哈，真想不到，這樣的話這段時間你會很累喔。」行銷總監笑著說到。
「是，是阿，可是，我感覺到我想要這麼做。」托里肯緊張的搓手，手指不禁觸碰著戒指。
托里肯看見雙月平淡的眼神瞇了一下，那僅僅只有一瞬間，又或許是托里肯多想而已?
「…要參與規劃的話就必須出席大部分的會議，知道嗎?」
「明白了!」
「…那合約的事情今天就先到這裡，各位辛苦了，明天是甘輝廣場委員會的第一次會議，請總監帶托里肯出席和介紹該注意的事情。」
「是~」行銷總監懶散的回應。
雙月直接站起身示意談話結束。招聘經理帶著笑容跟托里肯握了握手，便和行銷經理一同離開會議室。
托里肯才剛收起契約合同的紙本，才發現雙月還待在會議室。
「那個，很感謝雙月副部長讓我參與規劃，給你們添麻煩真是不好意思。」
托里肯緩緩的鞠躬，雙月只是看了一眼，接著把會議室的門關上。
「你是魔法居民對吧，黃色的三角龍。」
「咦!是，是的，我有戴神符的……」
「我看的見…今晚你有空嗎?」
直到雙月站著並和他共處一室，托里肯才感受到這位副部長的威嚴感。
名牌訂製的黑西裝，大概一百九十公分的身高，他的大眼睛即便是低垂著眼眸仍感覺炯炯有神，厚重的短髮劉海則給托里肯穩重深刻的印象。
「是，是的，有空。」
雙月拿出名片交給托里肯。
「今晚到這間俱樂部找我，我們有一個聚會，我有一些事到時一起告訴你…關於魔法國度的事情。」
「謝，謝謝。」
托里肯緊張地接下名片後，雙月低下頭看了看托里肯，然後離開了辦公室。
15.
「快把東西搬進來。」
「東西好多阿，我們能在下班前把東西擺完嗎。」
「有人有明天會議的座位表嗎~我需要確認位置。」
「妳擺錯了，杯子盤子應該要放座位右側。」
「會議室外的餅乾茶包這樣排可以嗎?」
「把每張椅子和桌子都對齊好，不然主管注意到會不高興的。」
「其他的備用品先放到壁櫃裡。」
下午的大型會議室有十幾位女性職員們來回穿梭其中，為明天的大型會議提前放置茶點和布置。
「每次開會就叫我們總務部的女性來布置，真麻煩。」
「哼，參加會議的人才不會管茶點擺盤呢，偏偏長官還要檢查…」
「比較貴的餅乾應該要擺前面拉，便宜的藏後面點。」
森瀨沒有說話，只是默默聽著大家抱怨和寒暄，以及觀察著這些同仁效率低下又沒有實質效益的會議室布置。
真是浪費人力資源，然而這種根深蒂固的企業禮儀即便是正在經歷改革創新的甘城鐵路也無可避免吧。森瀨心想。總務部的大家會有一些自嘲抱怨也無可厚非。
「聽說明天這裡的會議室是要開甘輝廣場規劃的會議耶。」
「那個新型購物中心阿，真好啊。」
「聽說連建築規劃都才剛開始，等建成都要好幾年後了。」
「話說森瀨，我記得妳是會議的一員對吧，好像是那個叫計畫推行組的成員。」
「喔不是，我確實隸屬計畫推行組，但我處理的是不同的案子，今晚會加班。」森瀨回答。
「哇，真是辛苦了。」
森瀨微笑給予回應。加班、參與計畫、寫報告書這些事情對於一般職且朝九晚五的同仁來說確實難以想像。
雖說她很能理解大家的感受，但也因此而清楚她與跟她同職等同事之間的距離。她身為職員的最低職等，卻能夠接觸眾多高層與之交流，在被徵詢管理決策意見之餘，甚至能參與集團的改革方針。而這些都得益於她的能力和身分的輔助。
「請問燼小姐在嗎?」
走道出現一位穿著商務米色襯衫式洋裝的女性，上面的名牌顯示法務部合規經理。
「森瀨，有人找妳喔。」
「好的。」
森瀨走上前和對方對視一眼，然後兩人有默契的走到無人的地方。
「組長有事情嗎?」
計畫推行組組長沉思一會，接著說出她此行的目的:「燼小姐，我今天過來是希望請妳加入計畫推行組的甘輝廣場項目的。」
「不好意思，我目前正在處理其他案子，沒辦法同時處理兩個計畫。」
組長只是平靜地看著森瀨:「這次是金融課對吧。」
森瀨將身體靠在牆上:「金融課孳生幾隻老鼠，最好趁他們年紀小及早撲殺比較好，不然可是會影響到集團利益的。」
「燼小姐的想法我懂，可是這次我還是親自前來拜託妳，甘輝廣場是大項目，計畫推行組裡有能力的人加入越多越好。」
「可是那很吃力不討好阿，又不是非要我不可……是雙月副部長拜託妳找我對吧。」
「……你們之間的關係我不想過問，但這確實是他的要求。」
「嘖。」森瀨皺起眉頭。
「是需要我這個破壞獸解決掉敵人是吧…雖說參與購物中心企劃的話就有機會能打擊更多大人物就是了。」
組長不發一語的看著這位在集團內不斷清除他人的職場獵手，眼前的燼森瀨不論職等或單位，在短短的入職時間內便揭露多起他人工作錯誤或是弊端黑幕使其離職或懲處。她看不清森瀨目的為何，但森瀨的能力和對公司的貢獻有目共睹，而她自己也一點都不想站在這位惡女的對立面。
「明天就是委員會第一次的正式會議了，希望燼小姐鄭重考慮，如果妳願意，我也會向營運部申請給妳獎金和津貼。」組長轉頭看向會議室的方向。
「我會想想的。」
隨著森瀨的回覆，組長點了點頭便轉身離去。
「森瀨~我們已經布置好會議室了，可以回去囉。」
其他總務處的組員開始成群結隊的走出會議室。
「了解。」
森瀨說完後慢慢走回會議室，諾大的會議室每個位置已經被布置好紙本簡報、名牌、茶點、麵包。
「……」
她漫無目的的走著，除了讓自己暫時散步，也思考著組長的提議。
「雙月的要求阿…要推辭也不是不行。」
這個項目大概會需持續三年的時間，假如參與進來，她會投注大量時間和心血在這上面。而她也會有機會接觸各部門的黑料，打擊眾多高層人員。
可是感覺這一切好空虛阿。透過透明帷幕森瀨看著大樓外的景色。
看著外景，她暫時放空思緒，拋下工作、要處理的對象…還有她的身分。
「那個…妳好。」
隨著旁邊的搭話聲，森瀨轉過頭，看見一頭三頭身的黃色胖三角龍站在會議室側門。她往下一瞄，對方的名牌上為訪客，而綠色的領帶上還掛著可以變成人類樣貌的神符。
森瀨只有見到對方的第一眼，她的身體深處卻彷彿發生劇烈的震動，重力的混亂如橫衝直撞的球敲擊著她的靈魂。
森瀨多少了解這代表著什麼。
「是。」
「那個，我的名字叫托里肯，是計畫顧問，明天會來參加甘輝廣場會議，阿哈哈…第一次來這裡還蠻緊張的，所以想說來看一看現場…話說這房間還真大啊。」
名叫托里肯的三角龍緊張的搓著手，紅色的虹膜反映著其純真的性格。
「…明白了。」聽完森瀨的回應，托里肯鬆了一口氣，然後環顧四周。
「在找什麼嗎?」
森瀨走向他，每走向托里肯一步她的內心就越感覺混亂。
「嗚…找我明天的位置。」
森瀨走向門口的貼紙，觀察了下座位表:「這裡，會議室的最側邊，計畫顧問的桌子，沒有規定要坐哪裡。」
「那明天來時得坐最前面呢。」矮小的胖恐龍緩緩地說，觀察著側邊的桌子區域。
「那個。」
「是!」森瀨一發聲，前方的托里肯驚的跳了一下。
「你是魔法居民嗎?」
隨著森瀨的提問托里肯緊張的直冒冷汗。
「那，那個，怎麼這麼問呢?」托里肯戰戰兢兢的用兩隻手指互相戳了戳。
「因為我面前站著一隻黃色的恐龍布偶。」
內心暗流湧動，心房內的怪獸伺機而醒，蠢蠢欲動的躁動著，等待著，觀察著。欲要破壞，亦或是接近體內的歸宿。
16.
托里肯原本就從行銷總監那知道甘城鐵路裡有一些人知道魔法國度的事情，然而他沒想到光是今天第一次來到這裡就有兩名人類能夠無視神符看見他的布偶樣貌。
眼前這位認出托里肯是魔法居民的是一位外貌上年紀很輕的女性，雖然托里肯有些不敢相信，但她看起來竟然就跟優奈一樣差不多只有十八歲左右的年齡。她穿著貼身的西裝外套內搭白色T恤還有米色的及膝裙，腰部系著帶有裝飾的黑色腰帶，而胸上的名牌上寫著「行政服務課」。
她留著淡金色的短髮，髮色從髮根至髮尾由淺至深，透白的面容下留著一雙如紅寶石般的眼睛，深邃的彷彿能洞察人心。不知為何，她的左眼上方留著一小截白色的角。
托里肯透過她頭上的小角猜想對方應該也是魔法國度的居民，因此才能看見他的布偶樣貌。
「阿哈哈，是的，我是來自魔法國度的三角龍托里肯，請多指教。」
希望別人不會發現他是內定好的執行長這件事才好。
「話說這裡的魔法居民還真多啊，好像很多人都能看出我們這些布偶呢。」
「這倒是，甘城鐵路這幾年收納了一定數量的魔法居民為員工，所以有一些人類員工能夠看出神符下的布偶外貌。」
她低下頭有些好奇的打量著托里肯，托里肯害羞地縮起身子。他應該不是那種容易吸引別人眼球的人吧。
「來看過會議室後感覺如何?」她靠在桌子上看著托里肯。
「這個阿…」托里肯環顧四周。巨大的會議室，排列整齊的茶點簡報，還有玻璃窗外的大樓景色，眼前的一切都不禁令托里肯心頭一緊。
「阿，說實話，感覺好緊張啊…嘛，雖然說我其實根本沒什麼好抱怨和要求的。」
脫離習慣已久的樂園，來到曾是樂園對手的公司，執行長之位的事情，明天的會議，MBA的課程。托里肯不否認這些生活轉變所帶來的壓力，但他也清楚這些都是理所當然的。
想到這裡他不禁捏了捏左手上的戒指。
那位女性職員對此沒有回應。
她沉默了一會，然後緩緩開口:「…說起來……我明天也會參加會議呢。」
「嗯，真的嗎?」托里肯抬起頭。
「是阿，我是甘輝廣場委員會的計畫推行組的一員，會參與購物中心規畫和建設。」她淡淡的微笑道。
「你如果有需要我們可以互相聯絡，你是計畫顧問，或許我們有機會互相合作幫助。」
「那真是太感謝了!我剛來這裡，沒什麼認識的人，我也會儘量幫忙的…嗯，話說我有聽過計畫推行組，只是不清楚他們的細節。」
托里肯感激地說道，而她也微笑給予回應。
「所謂的計畫推行組是由營運部從各項部門抽調人才出來外派組建的外部小組，人數從四十到七十人不等，目的是靈活支援和評估各項計畫和新企劃，達到發揮人才價值和創新整合，加強集團內計畫運作的穩定推進。」
「因為甘輝廣場是大項目，所以至少會有三十名計畫推行組成員會加入委員會的會議。」
「這樣子阿。」聽到對方的身分，托里肯不禁有些矜持起來。
「我叫燼森瀨，行政服務課，叫我森瀨就可以了。」
森瀨微笑的伸出手。托里肯感覺到臉頰一紅，但還是與森瀨握了握手。
「請，請多指教，森瀨小姐。」
黃昏的暮光照射進會議室裡，兩人達成了短暫的交流和協議，托里肯的布偶身體在光線的映照下泛著光澤，罩著一層柔和的光輝，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森瀨那金色的髮絲與深紅的虹膜，在光影交錯間顯得黯淡無光，彷彿隱藏於陰影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