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傍晚,還沒到點下班的朱俐和陳黛西在座位邊聊起了八卦。後者說:「朱俐啊,妳覺得維迦看上誰了?」
朱俐小聲地說:「妳也覺得他最近老是春風得意的樣子吼?」
「一定是!一個男人的外表變得得體,還改正壞習慣,肯定是被心愛的女人下令。我覺得不是林蓁沛就是周辰,我投周辰一票,他們老是走在一起,妳呢?」
「我覺得他們只是朋友,蓁沛或對面的恩妃比較配。」
「蓁沛是同期還有可能,恩妃怎麼可能啦!人家長得美麗大氣,條件也是一等一的,怎麼可能看上我們維迦?」
「話不是這樣說,人家維迦也有優點,很懂逗女孩子開心,心思意外的細膩,很懂怎麼卸下他人防備。我覺得恩妃雖然美白強,但性格太孤僻了。維迦是平常太屁孩,但心理上很強,兩個人剛好互補。」
「真的還假的啦!很難想像這兩個人走在一起的樣子耶,那蓁沛怎麼說?」
「直覺,如果不是恩妃,維迦和她也有點曖昧,還有行政辦公室那個呆瓜美女尹芝恩,他們兩個人平時沒交集,但我覺得性格也是互補,如果一開始他當的也是行政人員,估計現在就有戲了。」
姜維迦恰好要下班,頂著公事包晃了過來,看她們倆婦女鬼鬼祟祟,好奇地問:「唷,在聊什麼呢都?」
陳黛西和朱俐相視一眼,異口同聲地回答:「沒事,沒事,很無聊的話題而已,沒事。」姜維迦則持以非常懷疑的表情盯著。
*
『我發覺日常休閒愈來愈重要,否則一天接著一天上班,總覺得除了工作以外的人生就沒什麼正經事。所以除了打電動,我開始喜歡自己料理來吃,調酒來喝,還會去健身房扁個沙包,練個格鬥術,想像有一天把吵死人的王八蛋壓在地上磨蹭……說到這,我很好奇,一般人的日常生活是什麼?』
這天小組會議結束後,同事們像以往一樣留在裏頭閒話家常。向來不參與同事活動的姜維迦,這次不只留下來,還主動提問:「你們休假或下班後都在做啥來著?我就是打電動,打嘴砲,打人。」
朱俐想了想:「我整天都在讀書,考完空中大學還有社工證照和護理師證照考試咧。」
陳黛西說:「都在帶小孩呀!你不知道有小孩後哪裡還有什麼私人時間,上午要早起做飯,下午要接放學,晚上要幫忙洗澡哄睡覺,就連吃飯都還要盯著小孩吃咧。」
輝哥聳了聳肩:「我會和朋友去爬山,到處走走散心,不然平常面對長官壓力實在太大了。而且山上手機信號不好,不會接到電話,哈。」
同樣的問題問向其他較為友好的同事,林蓁沛說:「我會去運動耶,我有固定去健身房,或者會和家人朋友去看看電影之類的。哦!當然還有咖啡,壓力一大,咖啡就得泡下去。」
周辰則說:「我都在喝酒耶,和女朋友喝,和家人喝,和朋友喝,自己喝,我好像已經連續喝第六天了。」
洪惠鈴說:「漫畫、小說、遊戲,宅女的生活就是這麼樸實無華。」
再去另一端辦公室問許恩妃,她說:「在你又一次探索我的私生活之前,你打算不先關心那位飲酒過量的同事嗎?」
姜維迦才停下田野調查:「周辰?她那樣很正常,我和她喝過,千杯不醉的,還是翡翠郡人,翡翠郡人的基因裡面有酒精一樣,每個人都特別能喝。」
「喝不醉也不代表飲酒過量不成問題,聽起來是有原因的。我認為你如果真心把對方當作朋友,你是應該關心一下她近況。」
「哎!我原本就要去問的,現在妳說了就變成妳叫我去我才去,會害我看起來變得很無情無義啦!」
「這裡只有我和你,誰看到了?」
「第四面牆啦!」姜維迦氣噗噗地走出去,許恩妃還是沒聽懂他在說什麼,搖搖頭便繼續辦公。
*
當天下班,姜維迦找了周辰一起吃晚餐。他們在一間美式餐酒館中,姜維迦注意到這次她沒有點酒水,便順勢問起那件事:「嘿,所以妳稍早說到最近一直在喝酒,經過我自己一個人思考並完全沒有和別人討論,想問問妳最近一切都還行嗎?」
「哈哈,被你看出來了嗎?」周辰笑著嘆氣:「其實,不太好,感覺沒有好好休息,每天都好累哦。」
「發生什麼了嗎?」
「前幾天一直和女朋友吵架,後來是暫時和好了,但我很累,所以搭火車回翡翠郡老家休息,結果她帶著許多朋友跟來了,所以周末我也一直在應酬一樣。」
「我的老天鵝,妳感覺怎麼樣?」
「她的朋友們說話相當不經篩飾,我不是很舒服,有些人甚至會拿對我而言很真摯的話題開玩笑,心情也變得很差。有種無法休息,沒辦法喘氣的感覺。」
「我最討厭拿沒禮貌當真性情的自來熟小王八了,來,我去幫妳痛扁他們一頓,一拳一個小朋友,一人一罐寶路吃!」
「哈哈,你有這份心我很感動了,但現在想到回家得繼續面對問題,就想用酒精澆醉自己。」
『要是恩妃,她會怎麼說呢?』姜維迦思考著,然後清了清喉嚨,嘗試像恩妃一樣端正的坐姿,還有語氣:「作為輔導他人的工作者,自我身心被影響,除了影響到輔導他人的品質,生活品質也會下降。那麼,妳有考慮過稍微休息一下嗎?」
「我有想過等這周末再回去一次,但我怕她又跟來。我是愛她,但我也需要自己的空間,我感覺好久沒享受自己一個人的時光了。」
姜維迦說:「妳有試試看和她說清楚,妳們的感情沒有問題,但妳需要稍微休息嗎?」
周辰低下視線,想了許久,「我也想,但在剛爭吵完不久提這種事,我怕讓她更不安,我們共同朋友太多了。」
『情人間有太多共同朋友就會這樣,一旦吵架不僅你尷尬,他尷尬,中間人也跟著一起全更尷尬。』但姜維迦沒有這麼說,而是繼續溫柔地說:「辰吶,妳很照顧周圍每個人的感受,妳很善良,但妳得知道,妳自己也是一個人,周辰如果不好好對待周辰,是不是有點殘忍啦?」
周辰點了點頭,「我不知道該怎麼做,越累卻越睡不著,就一直喝酒了。」
姜維迦拍拍她的肩:「今晚就別喝了,和女友說一下,打個電動,然後好好睡一覺吧。如果心情不好,哥們我在呢,或者林蓁沛,反正她晚上沒睡隔天也會喝咖啡的。」
周辰笑了,「謝謝你,我會試試看的。」
餐館門外,朱俐和陳黛西經過,他們看見姜維迦和周辰如此貼近,陳黛西便驕傲地拍拍胸脯:「我就說是周辰對不對!」
*
隔了一周,姜維迦進辦公室前恰好在電梯遇見周辰,他便問:「嘿,這周末過得還行不,有休息到嗎?」
周辰微笑:「其實有耶,我從周五休假回家,好好睡了一覺,什麼都沒做,也有事先和女朋友談好,今天起床挺有精神的。」
「讚,沒有酗酒了吧?」
「不算酗,但有喝一點。哈,我家人也很愛喝,看我回去就又準備了許多啤酒和美食招待。」
「好吧,慢慢來啦,和藥癮一樣,有在減少就是勝利,少一點都是贏。」
兩人笑著搭上了電梯,一旁聽著的許恩妃感慨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