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罪惡
「親愛的黛芙妮，距妳離開月桂鎮已經過了三年九個月又十四天。我仍是無時不想妳，我現在身體稍微欠佳，不能親自替妳摘玫瑰，但我仍是每天請人替它們澆水，確保它們每日都在為妳盛開，綻放依舊。妳在城市的工作一切順利吧？願一切都能如妳所願。我只盼妳過得開心，有空閒時，妳願意的話，能再回來月桂鎮看看。」
吉爾將剛寫好的信唸一遍給莫瑞先生聽，問：「就這些了？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
莫瑞先生躺在病床上，「沒‧‧‧咳‧‧‧沒有了‧‧‧寄出去吧‧‧‧咳‧‧‧吉爾‧‧‧」
「我知道了。」吉爾將信封好，拿起桌上那朵玫瑰往屋外走。
走至屋外，吉爾未將信投進郵筒，而是放回莫瑞先生的信箱，並將那朵玫瑰重新放回園子裡，與其他玫瑰一起。
這場景，碰巧被迎面而來的柴克撞見。
柴克：「你還要這樣下去多久？」
「呦 ，柴克。」吉爾朝柴克點頭。
柴克將吉爾拉出園子到街上，確認四下無人，才說：「我問你還要這樣下去多久？」
吉爾：「直到莫瑞先生還需要我為止。」
「你瘋了嗎？天啊！」柴克失笑，「已經三年了！三年！早在三年前你就該告訴莫瑞先生，黛芙妮小姐因為害怕他的面容，已經永遠離開月桂鎮了！而不是讓他誤以為，黛芙妮小姐因為照顧病危的親戚，去了城市，因緣際會之下，在城市裡得到一份好工作，從此事業蒸蒸日上，忙得不可開交，沒時間回來月桂鎮。你覺得這個謊能瞞多久？」
「三年九個月又十四天，」吉爾糾正，「瞞得比我預期的久了。」
柴克咋舌，「嘖，你到底懂不懂?你該停止冒充黛芙妮小姐與莫瑞先生通信了！是時侯該讓莫瑞先生知道真相了！是時後讓他知道，黛芙妮小姐早在三年前就已背棄他了！」
「「是時後」?」吉爾冷笑，「柴克，你的「是時候」是指什麼時後？是指現在莫瑞先生病危，禁不起一絲打擊的時候嗎？你覺得在這個任何一點有關黛芙妮小姐負面消息都足以使他陣亡的時後，告訴他黛芙妮小姐早已拋棄他是最佳時機嗎？朋友，你還真會挑時機啊。」
柴克：「之前你總因為莫瑞先生病情嚴重，不敢告訴他真相，才會一拖再拖‧‧‧但他的病情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每況愈下了啊！你要瞞到什麼時後？你甚至為了莫瑞先生，放棄你的前途啊！」
吉爾搖頭，「不關莫瑞先生的事，那是我自己的選擇。」
柴克：「怎麼會不關？城市裡一直派人來邀請你去表演，你知道這是多千載難逢的機會嗎？鎮上誰不是夢想著有一天能離開月桂鎮去城市發展，卻都苦無機會。而你！大好機會就擺在眼前，為什麼卻選擇讓機會白白溜走?」
吉爾搖頭，「我並沒有放棄機會，柴克。只要我與我的琴藝仍在，將來我一定能去城市。但莫瑞先生現在猶如風中殘燭，我若不在他身邊，誰能照顧他？我的人生還長，他的生命卻只剩這最後一段‧‧‧」
柴克：「放心吧，我相信莫瑞先生一定還能活上好一陣子的‧‧‧重要的是，你快去城市表演吧！別再這樣耽誤自己的時間了！」
柴克深知吉爾的才華，他不忍心看著吉爾為了莫瑞先生的事，一直困在月桂鎮上，是以不斷勸阻吉爾。
吉爾：「我很感謝你，柴克。但‧‧‧」
柴克：「就知道你不會答應‧‧‧我已跟莫瑞先生說了，現在只能靠他來勸你了！」說完一把拉著吉爾進屋。
吉爾一驚，「你跟莫瑞先生說了什麼？」
柴克：「說你因為要照顧他，三番兩次將城市表演的邀約推掉，要他勸勸你‧‧‧放心，黛芙妮小姐的事我隻字未提。」
說話之間，兩人已來到莫瑞先生床邊。莫瑞先生躺在床上，奄奄一息。
莫瑞先生：「吉爾‧‧‧咳‧‧‧信‧‧‧信寄好了嗎‧‧‧咳‧‧‧」
吉爾：「是，寄好了。」
莫瑞先生：「嗯‧‧‧咳‧‧‧謝謝你‧‧‧咳‧‧‧有客人？」
不等吉爾回答，柴克率先出聲：「莫瑞先生，是我，柴克。今天我來，是要請你勸勸吉爾，有關上回我們說的事‧‧‧」
「柴克，是你啊‧‧‧」莫瑞先生微笑，「歡迎‧‧‧咳‧‧‧我正打算等吉爾寄信回來時跟他說的‧‧‧咳‧‧‧你也來了，很好‧‧‧很好‧‧‧咳‧‧‧」
「莫瑞先生先吃藥吧。」吉爾將水與幾顆藥丸遞給莫瑞先生。
「咳‧‧‧謝謝你‧‧‧」莫瑞先生將藥服下。
休息了一陣，莫瑞先生才緩緩開口：「吉爾，你打算什麼時後去城市？」
吉爾一愣，才說：「我‧‧‧等莫瑞先生狀況好一點兒再說吧‧‧‧」
莫瑞先生搖頭，「我的病是不會好了‧‧‧只會越來越糟‧‧‧但看樣子，一時片刻也還死不了‧‧‧這樣你不知道要到何時才能去城市‧‧‧別浪費時間了，快去吧‧‧‧」
吉爾不答，心想：您這副模樣叫我怎麼放心一個人去城市‧‧‧
柴克深知好友心思，「放心吧，吉爾。我來照顧莫瑞先生。」
吉爾：「你？」
柴克點頭，搔頭說：「你也知道，我在自家的物流中心當送貨工人，就算一陣子沒去工作，我想我老爸還是能養我的‧‧‧你就放心去城市吧！莫瑞先生交給我來照顧，只不過等你去城市發達後，可別忘了我這個朋友。」
吉爾感動，「那當然！謝謝你，柴克。」
吉爾早就想去城市了，但擔心莫瑞先生，月桂鎮的人都害怕莫瑞先生，不可能有人願意來照顧他。現在連莫瑞先生都開口了，柴克又這麼說，遂覺得此刻前往城市或許可行。
莫瑞先生：「謝謝你，柴克。唉‧‧‧給你們兩個年輕人添麻煩了‧‧‧真是對不起‧‧‧」
吉爾：「莫瑞先生說這什麼話?沒有先生教我彈豎琴，我哪有能去城市表演的機會？」
莫瑞先生嘆道：「就算有琴藝，也不見得有機會‧‧‧吉爾，你知道一直來邀約你表演的是什麼人嗎？」
吉爾：「什麼人？我只知道對方來自城市‧‧‧」
莫瑞先生：「那天你放在桌上的邀請函，我透過摸印戳得知，那是來自城市舞臺的邀請‧‧‧」
柴克驚問：「城市舞臺？」
吉爾問柴克：「你知道那個地方？」
柴克點頭，「我曾聽我老爸提過。城市舞臺位於城市的表演中心，是所有藝術表演者最想登上的殿堂，聽說只要能在上面表演，便代表你能在任何地方表演、登上任何舞臺。我老爸曾去那裡送過一次貨‧‧‧據說那地方連城市人要站上去都很難了，竟然會要你這個來自不知名小鎮的小子，真有你的！吉爾！你的琴藝真的這麼好啊？」柴克越說越興奮。
莫瑞先生：「他們會一直邀請吉爾去表演，不完全是因為吉爾的琴藝‧‧‧你們從小在月桂鎮長大，不清楚城市舞臺‧‧‧在上面表演的都是才華洋溢者沒錯，不過，並不是有才華的人都能站上那個舞臺‧‧‧那裡是最盛大的舞臺，只屬於最棒的表演者與觀眾。觀眾都是些上流社會的大人物，要取悅這種等級的觀眾可不能只有才華，而必須得才貌兼備‧‧‧」
說到這裡，吉爾柴克一凜，似乎都隱隱猜到莫瑞先生接下來所言。
莫瑞先生：「當時，我在城市裡參加各式大大小小的比賽，皆獲得亮眼的成績。那時的比賽是採淘汰制，若是一路順利晉級的話，就能獲得在城市舞臺表演的機會‧‧‧我果真順利拿到能登臺演出的機會‧‧‧不過，在城市舞臺表演有一個規則，便是不能佩戴多餘的配件，舉凡帽子、假髮等，這是為了確保舞臺上的表演者是在眾人的見證下一路參加比賽、過關斬將才站上來的，並不是假手他人‧‧‧而這多餘的配件，當然也包含面具‧‧‧」
柴克：「請等一下，莫瑞先生。其他比賽有這項規定嗎？若沒有的話，您在其他比賽時若是戴著面具的，那麼登上城市舞臺時不管面具有沒有取下，他們都認不出您吧？這樣根本無須將面具取下。」
莫瑞先生：「我當時也是這麼說的，不過，舞臺方表示，規定便是規定，若不遵守，將會直接取消表演資格‧‧‧我答應了，前一天前往舞臺採排時，我才剛取下面具，只聽得一陣尖叫，我連豎琴都還沒來的及碰，就被趕下臺了‧‧‧」
吉爾低喃：「怎麼會‧‧‧」
莫瑞先生：「他們說，在這舞臺上表演是要娛樂觀眾的‧‧‧我這張臉別說是取悅觀眾，根本只會將觀眾嚇跑‧‧‧當下就取消我的表演資格‧‧‧換成比賽獲得第二名的人來表演‧‧‧」
柴克氣憤：「怎麼會這樣！太可惡了！」
「我從來沒見過我的長相，」莫瑞先生自嘲：「想必很可怕吧?」
柴克：「所以‧‧‧莫瑞先生的意思是‧‧‧城市裡的人一直邀請吉爾去表演，不單是因為吉爾的才華，還看上他的長相？」
莫瑞先生：「吉爾的確很有天分，將來繼續努力，一定能成為偉大的豎琴家。不過，當時他才剛學會彈琴不久，實力並不足以使城市舞臺多次邀請。我從人們的反應聽出，吉爾的樣貌應該是很不錯的‧‧‧」
豈止不錯?他的臉根本是天賜的禮物，便宜這臭小子了。柴克心想。
莫瑞先生：「若我猜得沒錯‧‧‧城市舞臺應該是想將吉爾培訓成一個成功的表演者，用他的琴藝與容顏，取悅城市那些上流社會的觀眾‧‧‧」
吉爾：「若是這樣，那我不能去。莫瑞先生，那裡是背棄您的地方啊！我怎能用您教的琴藝，去那種地方表演？用您的音樂，去取悅那些遺棄您的觀眾？」
柴克：「當然要啦！吉爾，你就當作是在替莫瑞先生復仇啊！」
莫瑞先生搖頭，「別說什麼復仇不復仇的，我從未想過這些‧‧‧我只希望，吉爾能往機會多的地方發展。城市裡的人或許不比月桂鎮的人來的好，但資源、機會一定比月桂鎮來的多。吉爾去了那裡，他的才華能被看見，這對他的未來才有助益。」莫瑞先生抬起頭，對吉爾的方向說：「吉爾，你是個善良的孩子，謝謝你一直以來，為我做的一切。我只希望接下來，你能好好的去過你的人生，不要因為我，限制了你的將來‧‧‧況且，踏上城市舞臺表演，一直是我的夢想，我沒有機會實現，希望你能替我完成。你用從我這裡習來的琴藝登上城市舞臺表演‧‧‧我的音樂能登上城市舞臺，是否代表我也站上城市舞臺了呢‧‧‧」
吉爾聞言，半晌，才說：「我知道了，我會去的。帶著莫瑞先生的夢想與我自己的，一起登上城市舞臺。」
柴克歡呼：「萬歲！」
莫瑞先生忽然嘆道：「吉爾，你真美！」
「可不是嗎？」柴克搭著吉爾的肩，「他是全鎮長最好看的！我敢保證，這張臉就算到了城市，也能使他們驚豔！」柴克得意的炫耀著好哥兒們的外表。
莫瑞先生微微一笑，「不，我想人們不懂吉爾的美。他們看到的，只是他的外表。」
吉爾輕輕一笑，他知道莫瑞先生在用一句話感謝自己為他所做的一切。
吉爾聽懂了，柴克卻沒懂，繼續說：「看到外表還不夠嗎？他這輝煌容顏堪比男版維納斯，人稱阿波羅之子呢 !」
莫瑞先生知道向來憨實的柴克不會自己說出這種話，他會這麼說一定是鎮上的人都這麼說，輕嘆：「吉爾，如果你是上天最得意的傑作，那麼，想必我便是祂的失敗品了。」
吉爾搖頭，「不，莫瑞先生，您只是墜落於人間的天使。」世人無法懂您的美，懂您這個折翼天使的價值。
莫瑞先生嘆：「就算是天使，也是斷了羽翼的瑕疵品。」
在一旁的柴克更不解了！他不懂兩人為什麼忽然談起什麼上天、天使，更不懂莫瑞先生的話裡包含多少心酸與無奈。
看柴克一臉茫然，吉爾：「時候不早了，快回家吧，柴克。」
柴克心想：時候不早了？說什麼傻話?不還是大白天嗎？
吉爾懂柴克在想什麼，推著他出門：「好了，我送你出去。」
柴克：「我先告辭了，莫瑞先生，您保重。」
莫瑞先生點頭微笑，「謝謝你來看我，柴克。」
「所以你真的會去城市吧？」
「嗯。」
「太好了！真不愧是莫瑞先生，只有他才勸得動你。你還真聽他的話啊！」柴克雙手交叉枕於腦後，「你也差不多該替自己的未來想想了，別老是掛念著莫瑞先生的事。」
吉爾：「‧‧‧其實，我決定去城市，除了證明莫瑞先生的琴藝，還有另一個目的。」
柴克：「另一個目的？」
吉爾：「我想去探聽黛芙妮小姐的消息。」
柴克驚，「黛芙妮小姐？！」
吉爾著急回頭，低聲說：「小聲點！莫瑞先生聽力很好。」
「黛芙妮小姐已經三年沒消息了‧‧‧」柴克試著降低音量，「這段時間，你不是仍在努力打探她的消息，卻一直沒結果嗎？我以為你放棄了，怎麼還想著這件事？」
吉爾：「在月桂鎮要打聽城市裡的消息不容易‧‧‧不過，要是能去到城市，更棒的是，站上城市舞臺，我想，一定可以大大增加找到黛芙妮小姐的機會。」吉爾說的希望無窮，雙眼閃閃發亮，彷彿此刻他已站在城市舞臺上，而黛芙妮小姐就坐在觀眾席，他正一眼從人群中認出她。
柴克：「我說你啊，什麼時候才肯放過黛芙妮小姐？人家都逃到城市去了，你還要一路追過去？是時候該放下她了吧，不管是你，還是莫瑞先生。就算真的找到她了，又怎麼樣？她不可能會愛莫瑞先生的‧‧‧」
吉爾：「我沒有要她與莫瑞先生在一起。過了這麼久，莫瑞先生仍是心繫著黛芙妮小姐‧‧‧他的病越來越嚴重了，之前醫生說，他是靠著一絲存活下來的意志力，才得以活至今日，一旦他放棄生存，隨時都可能離開人世‧‧‧而那唯一使他活下去的動力，不會是那個背棄他的城市舞臺，更不會是這個對他冷漠的小鎮，而是那個活在他想像中，燦爛完美的女孩─黛芙妮小姐。因此，我想找到黛芙妮小姐，請她來看一眼病危的莫瑞先生，就只是一眼也好，希望她能來跟莫瑞先生說些話，說什麼都行，只要能鼓勵他活下去，或許就能使莫瑞先生的病出現轉機。」
你不怕她說些刺激莫瑞先生的話，直接給他的病情致命一擊嗎？到時就不是轉機而是危機了，柴克心想。
這些話柴克只敢在心裡想，他不忍對吉爾說。吉爾說這些話的神情純真的像個孩子，彷彿堅信世上存在會飛的小馬，只要他去了城市，會飛的小馬就會載著他馳騁天際。
柴克：「所以你這麼快就答應去城市，是為了完成莫瑞先生想站上城市舞臺的夢想，以及尋找黛芙妮小姐？」
吉爾點頭，「沒錯。」
「天啊，吉爾。你真是瘋了。」柴克不敢置信的低喃，「我以為你終於能稍微替自己著想，沒想到，到頭來，你還是全為了莫瑞先生。雖說他教你彈琴，不過也是以你當他的信差作為回報，現在他生病，又全是你在照顧他，你做的已經夠多了。我從以前就想問，你為什麼這麼為他？」
「不全是‧‧‧為了莫瑞先生‧‧‧」吉爾答的勉強，隨即嘆口氣，「我只是替莫瑞先生感到不平。你也知道，莫瑞先生那麼有才華，無論是豎琴還是對這個世界的見解‧‧‧他不同於一般人，本應該在更高、更亮眼的地方一展長才，施展抱負，他理應被一群懂得欣賞他音樂的觀眾包圍，應該有一群崇仰他知識的追隨者，跟隨在他左右，與他分享萬物哲理，絕對不是像現在這樣，孤身一人在床上，與病魔抗衡‧‧‧」
柴克：「莫瑞先生沒有親戚嗎？」
吉爾：「他從未提過，如果有，早就會來找他了吧‧‧‧」
柴克點頭，「也是。」
吉爾：「莫瑞先生明明那麼有才，卻因為長相，終其一生不得志‧‧‧我卻因為這張臉，至今人生路上得以順遂‧‧‧總覺得‧‧‧怎麼說?有些...罪惡感?我因為這張臉獲利，同樣的，有人卻因為臉而受苦‧‧‧」
「所以，」柴克試著理解，「你幫助莫瑞先生的同時，也削減了心中的罪惡感嗎?」
吉爾有點確定的點了點頭，「且至今我仍無法確定‧‧‧黛芙妮小姐會離去，是因為我嗎？我替莫瑞先生與她通信真的是‧‧‧欺騙她嗎？我這麼做到底應不應該？」
「你不用這麼想的，吉爾。」柴克嘆：「每個人的命運不同，你做的已經夠多了，無須洗清那本來就不存在的罪惡。」
「唉，這實在太不公平了。上天真是跟莫瑞先生開了個殘酷的玩笑‧‧‧我不單是因為罪惡感，也因為莫瑞先生教我彈琴，給我至城市發展的機會；與他的談論，使我整個人的眼界視野都開闊了許多，這些我都無以回報莫瑞先生，因此，我想盡我所能的幫助他。」
柴克點頭，「我明白了。在你去城市的這段時間，我會好好照顧莫瑞先生的，你放心去吧！」
「謝謝你，柴克。」吉爾感激的擁抱柴克。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