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序曲
「抱歉!等很久了嗎?」女孩跑向站在街角路燈下的男孩。
「不!我也才剛到而已…」男孩搔頭,女孩的出現著實令他開心。
雖然男孩這麼說,但現在正飄著小雨,女孩從男孩被雨水浸濕的肩頭得知,他應在此站了好一會兒了,微微一笑,挽著男孩的手臂:「我們出發吧!布魯諾。」
女孩突如其來的舉動令布魯諾心花怒放,領著女孩往前走,紅透了耳根。
「為什麼邀我來?我知道今天是最後一場,不過…和吹得一手好口琴的布魯諾不同,我不懂音樂,來了怕也只是浪費錢…」女孩悄聲說。
兩人已入座。這裡是城市舞臺,是最盛大的舞臺,只屬於最棒的表演者與觀眾。場內氣派輝煌,兩人只覺得進到另一個世界,與其說這裡是表演廳不如說這裡是皇宮!到場的觀眾幾乎全是上流社會人士,放眼望去,都是報紙上的熟面孔,他們個個珠光寶氣、盛裝出席,夾雜在人群中的布魯諾與女孩看起來和周遭的一切格格不入。但布魯諾不在意,畢竟,他們一身寒酸的打扮早在剪票口便引來了難關,只要能進來會場,能現場聆聽這場演奏,他人的言語與目光根本不算什麼。
「這票是客人的…前幾天幾個客人在店裡賭博,把這票也賭進去了,最後他們當然只拿走現金,這票是我打掃時在桌子下撿到的…」
布魯諾在一家小酒館打雜工,酒館裡每天不乏喝酒賭博的客人,他們賭的東西不只金錢,常常把一些身上的東西也賭進去,像是懷錶、領帶、菸、車票等…但通常客人們賭到酒酣耳熱之際,常常會吵起來甚至大打出手,最後只記得把錢帶走,這些雜物隨著客人們的扭打散亂至酒館各個角落,最終落入其他客人或是負責打掃的布魯諾手中。前些日子,布魯諾打掃時發現夾在桌腳下的兩張音樂會門票,他一直很仰慕這位演出者,別說布魯諾,全城市懂音樂的人都仰慕吉爾先生─當代最偉大的表演者,大家都知道今晚將是吉爾先生退休前最後一場音樂會。喜出望外,布魯諾邀了心儀很久的女孩一同前往,除了偷偷愛慕她很久,布魯諾邀請女孩還有更重要的原因。
「今天是吉爾先生最後一場表演固然重要,但還有更重要的…」布魯諾故作神秘的笑笑,「妳等會兒就知道了。」
準備室
「叩叩叩」一陣輕敲門聲。
「請進。」
「打擾了。吉爾先生,距離您的登臺演出剩最後五分鐘。」
「我知道了,謝謝你,奈特。」
奈特敬禮出去。
吉爾先生正站在鏡子前整理領結,回應奈特的除了一口溫柔嗓音,以及那一如既往的溫暖微笑。吉爾先生有堪稱足以點亮全市的笑容,他的笑容見過的人都說那是又亮又暖的笑容,能融化萬物。雖然吉爾先生今年已經六十八歲了,歲月在他的俊臉上似乎停滯不前,他彷彿仍停留在四十幾歲成熟優雅的模樣。吉爾先生帥氣的不可思議,奇怪的是,縱使年邁,吉爾先生的金髮仍是比白髮多,金髮閃亮的懾人,幾撮白髮藏在那頭與金色雙瞳相映成輝的金髮中,見過他的人都對這使眾人驚豔的臉龐讚不絕口,除了容顏,吉爾先生的豎琴演奏同樣聲名遠播。他那被譽為「上帝之手」的雙手,在豎琴上總像施了魔法般飛舞,天籟便會從那靈活的手指間流洩至觀眾耳裡。沒人能解釋吉爾先生的一切,沒人知道為什麼他的笑容這麼溫暖,他的琴聲那麼動聽,正如沒人能解釋那雙彈奏豎琴的神手,為什麼看起來那麼粗糙、歷盡滄桑,那不是一雙貴族之手,而是一雙做過苦力之手,一雙吉爾先生這般人物不該擁有的手。也沒人知道,吉爾先生與其所屬的樂團〈莫瑞先生交響樂團〉裡的莫瑞先生是什麼關係,傳言交響樂團裡並未曾有過叫莫瑞的樂手。
吉爾先生整個人就是個謎,在這注重背景、人脈、財富的時代,一個一無所有者是如何一躍而成現今最偉大的表演者,何況他又是來自月桂鎮─那偏遠的鄉下小鎮,到底是如何得到今天的地位,無人知曉。
據說吉爾先生喜歡人稱他為吉爾先生而非皮爾斯先生也是源自月桂鎮的習俗。這小鎮既偏遠人口又少,人們習慣以名字相稱,感覺比較親切,似乎是想削減彼此之間本來就夠近的距離。況且人口少,幾乎沒有同名的人,偶爾出現同名者,才會說出姓氏以茲區別,是以彼此之間也不太了解對方的姓氏。人們尊重吉爾先生家鄉的習俗,因此都稱吉爾先生為吉爾先生。
今晚是吉爾先生最後一次登臺演出,地點位於城市的表演中心─城市舞臺,這裡是最盛大的舞臺,只屬於最棒的表演者與觀眾。
吉爾先生身著燕尾服,看著鏡前的自己,雖然眾人都稱羨歲月對自己極為仁慈,但眼角的細紋在他眼中卻是那麼明顯,毫不留情提醒他歲月的足跡,卻仍不損這人稱「輝煌容顏」的英俊程度,反倒更替吉爾先生增添成熟的韻味,說明他是個走過風雨且智慧的男人。
吉爾先生對著鏡子裡的自己輕聲說:「終於是最後了呢…莫瑞先生…」
五分鐘後,吉爾先生登臺。光是他的現身,就使全場歡聲雷動。他先向臺下一鞠躬,展現其翩翩風度,再用笑容點亮臺下觀眾,才開始表演。
「我的天啊!」女孩驚呼,雖然她曾在電視報紙上見過吉爾先生,但親眼看見本人卻是第一次,而電視報紙又怎及得上真人?女孩瞬間震懾於眼前絕美的容顏,不禁驚呼出聲。這聲驚呼換來前座一位大亨的回頭瞪視,他厭惡的注視彷彿正在說:也難怪妳會驚訝!像妳這等身份的人又何嘗親眼見過吉爾先生?
女孩對此並不以為意,她向來以自己為榮,並不會因身份地位看輕自己,即使自己是這般格格不入,也未顯半分彆扭不適,反倒是格外珍惜這能踏入上流社會娛樂場所大開眼界的機會,顯得異常興奮,她的坦率天真,是最使布魯諾著迷的一點。
「這吉爾先生也長得太俊了吧!很難想像那張臉孔為人類所有…他真的是人類嗎?還是其實是天神?」女孩不敢置信。
布魯諾笑說:「第一次看見吉爾先生的人都會這麼說!妳放心吧!吉爾先生是人類沒錯,只不過有不少傳聞…」
女孩問:「什麼傳聞?」
布魯諾:「妳能相信,像吉爾先生這般身份地位的人,竟然不是出自名門世家嗎?」
女孩搖頭,「怎麼可能呢?」依現在這個重視身份、背景的時代,一般人不可能踏上這樣的舞臺,縱使你再怎麼有才華亦然。
布魯諾:「這是真的!這裡可能看不清楚,但吉爾先生的雙手有很多傷,據說是他年輕時四處打零工所留下,身上聽說也有許多傷口─那些養尊處優的貴族不該會有的傷…且在吉爾先生的年代,吉爾先生致力於推廣讓窮人家子弟也能登上藝術殿堂─城市舞臺,這是否正說明了,他很有可能是出自窮人家?」
女孩回想,「聽你這麼一說…好像有聽聞過此事…」 她不像布魯諾是個熟知吉爾先生新聞的忠實樂迷,只得盡力回想。但吉爾先生極富盛名,尤其是他年輕時努力用音樂改變社會一事,頗為人津津樂道。這事引起社會上正反雙方熱烈討論,有人說吉爾先生逆時代潮流而生,想法新穎,有的人卻認為吉爾先生有政治目的,想混亂這個社會的制度。就這樣,討論還沒結束,吉爾先生已老了,要從樂壇退休了,這些聲音遂漸不了了之。
布魯諾:「這事在當時可是鬧得滿城風雨呢!因為從未有人想過,平民也能站上城市舞臺表演。但吉爾先生曾說過:「藝術就是藝術,不應有貴賤貧富之分。」在他的年代,他曾多努力改革,在社會上掀起軒然大波…但如今,吉爾先生老了,一個人的力量還是敵不過社會潮流,雖然在他年輕的時代曾在音樂界激起改變的聲浪,但終將被社會主流思想淹沒…雖然現今仍是看重身家背景,但與吉爾先生身處的年代相比,已改善許多了。〈莫瑞先生交響樂團〉便是一個不看身家背景的樂團,總有一天,我要進入樂團!我要讓吉爾先生知道,他一直以來的努力非徒然,他已灑下了希望的種子,」布魯諾轉頭看向女孩,「在所有貧民子弟心中。」
女孩見布魯諾說的慷慨激昂,知道他很仰慕致力打破社會階層的吉爾先生。此時她才明白,布魯諾會這麼景仰吉爾先生,不單只因為吉爾先生的音樂天賦,也因為他對像布魯諾以及自己這樣處在社會底層者的關心與付出。說到音樂她可能不懂,但改變社會這股激昂的情緒,她可不會像前者這樣無動於衷。實在很難想像,一個非貴族之人能在他的時代有這麼大的影響力。就算說他致力於幫助窮人,也不代表他出身貧窮,或許只是他特別善良而已,女孩心想,繼續說:「就算非出自貴族,也可能是爆發戶吧?總之,他不是像你我這樣的一般人…你能想像一個平凡人家的子弟站上這舞臺嗎?」
布魯諾:「這又是另一個傳聞了…」
女孩:「什麼?」
布魯諾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有人傳說吉爾先生詐財,騙了有錢人家的財富,並於一夕之間成了爆發戶…如妳所見,吉爾先生很英俊…傳說他騙了有錢人家的小姐…」
女孩搖頭:「我不相信。」看一眼臺上的吉爾先生,只覺正以溫暖微笑對著觀眾的人不會做出這種事。
「對啊!我也不相信。」顯然布魯諾對女孩的反應很滿意,「吉爾先生在城市的風評極佳,大家都知道他是個多麼好的人,不會做這種事。不過,吉爾先生是爆發戶這件事卻是真的。吉爾先生非城市人,他是從偏遠的小鎮來的。除此之外,大家對吉爾先生的背景實是一無所知,才會給他捏造各式傳聞…可能是吉爾先生認識的人皆已逝世的緣故。我想,真相只有上上個世代的人才會知道吧…」
女孩知道布魯諾有多期待今日吉爾先生的退休演奏,「別想這些事了,先專注於眼前的表演吧!」
布魯諾微笑點頭,她知道女孩也是第一次踏入城市舞台,興奮之情不亞於自己。
女孩對這場演奏固然興奮,但心情激盪不及布魯諾的萬分之一。布魯諾擅於吹口琴,吉爾先生之於熱愛音樂的布魯諾,如同天神一般的存在,而此時天神就在距離他幾尺的地方演出,叫他怎能不激動?布魯諾熟知吉爾先生每一首曲目,他一面聆聽曲子,一面向女孩介紹各曲目欲傳遞的故事,女孩聽得津津有味,鄰座的聽眾也偷偷豎起耳朵聽布魯諾講解,畢竟他們大多數人不懂音樂,不懂吉爾先生,只知道出席當今最偉大的表演者退休前最後一場演出,是多麼高雅且理所當然的一件事。
演奏來到了尾聲,布魯諾興奮的對女孩說:「來了!快聽這一首曲子!這是我約妳來此的原因!」
女孩:「為什麼?這首曲子怎麼了嗎?」
布魯諾:「吉爾先生正在表演他最後一首曲目─〈黛芙妮與玫瑰〉。這是吉爾先生最家喻戶曉的曲子,曲中寫一位喜歡玫瑰的女孩名叫黛芙妮。」
女孩一愣,「名叫黛芙妮的女孩?」
布魯諾微笑點頭,「這名叫黛芙妮的女孩如玫瑰般美麗,她的愛情也如同玫瑰,美麗卻帶著刺。曲風先是熱情,遂轉為有些憂愁與無奈,讓人聽了充滿遺憾之感。不過這是改編版,是吉爾先生中年之後將原曲改編而成的曲目。原版的〈黛芙妮與玫瑰〉據說是寫一名叫黛芙妮的女孩,如玫瑰般嬌豔欲滴,也如玫瑰般象徵美好的愛情,人人都想摘下那一朵芬芳。曲風輕快甜美,讓人聞之心情愉悅,對愛情充滿無限嚮往與綺麗想像。」
女孩細聽樂曲,只覺得曲子真的如同布魯諾所言,先是開朗活潑,彷彿能看見一對熱戀中的愛侶正熱情奔放的享受愛情,但曲風最後卻轉為悲傷蒼涼,讓人聽了不禁搖頭嘆息,不懂音樂的人也能聽出這段愛情雖有美好的開始卻是無疾而終。
女孩雖不懂音樂,聽著聽著,心中卻不禁興起惆悵之感,問布魯諾:「原版的曲目和改版後相異大嗎?」不知道原版的愛情是否有好的結局?
布魯諾側頭一想,「原版的〈黛芙妮與玫瑰〉就像是情竇初開的少年男女對愛情抱持希望與期待,迫不及待欲品嚐戀愛的甘美;而改版後的曲子則像是努力去愛過了,卻被這美而危險的愛情傷的體無完膚,對這段刻骨銘心之戀留下惋惜。嗯,這樣的確稱得上相異很大呢!吉爾先生這幾十年來,每場演奏都會表演這一首。年輕時的吉爾先生,會在表演完原版後,對著臺下觀眾呼喊他想找一位名叫黛芙妮的小姐,雖然聽說往往會有很多自稱是黛芙妮小姐的人去找吉爾先生,但從吉爾先生多年來不輟的尋找,看來真正的黛芙妮小姐並未出現。吉爾先生中晚年時演奏的便是這改版過後的曲目,並未再尋找黛芙妮小姐,人們都推測他被黛芙妮小姐傷的很深,放棄尋找了。吉爾先生終生未娶,城市裡的人流傳是因為黛芙妮小姐,而真正的黛芙妮小姐為誰,縱使人們猜來猜去,始終沒有下落,也有人推斷她是死了。總的來說,黛芙妮小姐與吉爾先生皆是這偌大城市裡的一個謎,一件傳遍街坊巷弄的軼事。」
女孩:「吉爾先生一直在找這名叫黛芙妮的小姐?」
布魯諾點頭,「這就是為什麼我想約妳來此,黛芙妮。我知道吉爾先生要找的人不可能是妳,當他和他的音樂風靡世界時,妳我都還未出生。我只是覺得這個故事很美,想和妳一起分享,僅此而已…」布魯諾說完,眼神飄移。
黛芙妮不打算放過布魯諾的欲言又止,「僅此而已嗎?」
布魯諾重新正視黛芙妮,「妳知道我多仰慕吉爾先生,他的故事、曲目我竭盡所能的去調查,但他真的如同一團謎,什麼都查不出來…他一直在找尋的黛芙妮小姐的形象,在他早期的職業生涯裡曾公諸於世…他形容的黛芙妮小姐,聽起來…簡直跟妳一模一樣!」
「這怎麼可能呢?!」黛芙妮失笑,「你剛才也說,吉爾先生與他的音樂風靡世界時,你我都還未出生!這曲中人又怎麼可能是在說我?」
布魯諾搖頭,「我知道不可能是在說妳,我只是想…或許…」
黛芙妮知道布魯諾接下來要說什麼,連忙打斷他:「據我所知我是家族裡唯一的黛芙妮。」
「是…是嗎...」布魯諾看起來頗吃驚,「因為根據吉爾先生描述的黛芙妮小姐,根本與妳一模一樣,若他正在找尋的黛芙妮小姐不是他的朋友,我還以為他是在說妳呢!本以為他正在找的黛芙妮小姐是妳家族的人,但妳說妳家族除了妳並未有人叫黛芙妮…這倒奇了…」布魯諾搔頭一笑,「可能這只是巧合吧?」
兩人齊看向舞臺上的吉爾先生,只見吉爾先生在燈光照耀下更顯耀眼璀璨,他就像頂閃閃發亮的金冠,為天神所屬,不小心落入凡間,被供奉在這焦點的最高殿堂上,受眾人景仰。
曲畢,吉爾先生起身向觀眾敬禮,觀眾們紛紛從臺下丟許多玫瑰上來,由於吉爾先生最為人熟知的曲目〈黛芙妮與玫瑰〉,觀眾們自己理解為吉爾先生應與黛芙妮小姐一樣喜歡玫瑰,因此總會在吉爾先生表演結束時,獻上大量玫瑰給他。
吉爾先生抬頭,一瞥臺下,看見黛芙妮的身影,不禁一愣,那是黛芙妮嗎?她為什麼仍那樣年輕?歲月難道帶不走她的容顏嗎?
伸手揉揉眼睛,下一秒,全場觀眾站起來鼓掌喝采,剛才的黛芙妮,已消失不見。
果然是幻覺嗎?吉爾先生心想。
「布魯諾,謝謝你,今晚很愉快。」黛芙妮站在家門前說。
「沒什麼,我很開心妳玩得愉快。」布魯諾靦腆,隨即想起一事,「對了,妳的名字是誰取的?怎麼來的呢?」
「是我過世的祖母取的。」
「是嗎…真好奇她為什麼這樣替妳命名…」
黛芙妮搖頭,「天曉得,我對她一無所知。」
布魯諾聳肩,「總之,今晚很愉快,晚安,黛芙妮。」
「晚安,布魯諾。」黛芙妮轉身進屋。
布魯諾目送黛芙妮進屋,才轉身離去。
黛芙妮站在玄關,將脖子上的墜鍊取下,墜鍊掛著一個小匣子,上面有個小按鈕,黛芙妮輕輕一按,蓋子彈開,裡面是一個年輕女子的照片,女子長得跟黛芙妮一模一樣。
黛芙妮看著照片,母親的話響在耳邊:「妳的名字是妳祖母取的,她說妳長得像極了她,有著她的五官、神韻,就連笑起來的酒窩也像她…妳出生時她已生了重病,她知道自己是來不及看妳長大了,要我將這墜鍊給妳,好讓妳記得,妳有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祖母…她愛妳,黛芙妮,儘管妳從未見過她,妳看,她替妳打了這條墜鍊,上面還鑲有妳的名字…」
黛芙妮輕撫上面的名字,輕聲說:「抱歉,布魯諾,我對祖母並非一無所知,我知道她的長相,知道她深愛我…我也知道母親錯了,這條墜鍊不是祖母替我打的,這是祖母的東西,這上面鑲的不是我的名字,是祖母的名字。至於她為什麼要改名,我想,這個秘密將與祖母一起,永遠長眠了…」緊握手中墜鍊,喃喃的說:「希望的種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