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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間教父 01-17:同夥

古今變 | 2022-08-27 21:41:24 | 巴幣 160 | 人氣 278


第17 章同夥


  此言一出,洛薩因頓感五雷轟頂。這十多年來他身在地獄之中,與前未所知的個種勢力糾纏,只覺得自己就像是困在井底的青蛙,無意間跳出去看到人類的村莊,對那片陌生的天地感到既新奇又惶恐。歷盡艱難之後好不容易才找到方向,卻在走到村口的剎那,發現在村莊之外有更加遼闊的世界,而原先的村莊只不過是大河裡的一葉扁舟,受到更加巨大的洪流推移拉扯,也只能逆來順受。
  饒是定力過人,他也花了一段時間才讓心緒穩定下來、詢問帕什維爾:「什麼?你…您的意思是…?您確定嗎?」
  帕什維爾沉吟了一會兒,說:「直到現在我也無法完全肯定,其實就算聽到他親口承認,也沒人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我的故鄉有句格言:『將所有不可能的選項排除之後,剩下的選項即使可能性再怎麼低,也會是真相。』代代的帕什維爾花了漫長的時間,已經徹底否定了其他的可能性,而剩下的線索並都支持這個推論。」
  他停頓了一下才接著說:「更何況有人從另一個方向追尋過來,也得到相同的結論。」
  洛薩因問:「還有別人在尋找聖杯?」
  帕什維爾搖了搖頭,說:「不,那人追查的是第一罪,他想找到第一罪的弱點。」
  他稍微抬起頭,眼神隨著思緒飄向遠方,慢慢的說:「我循著叔父留下的線索,前往『蒙沙瓦』城寨的遺址調查,但那時『蒙沙瓦』城寨幾經戰亂,只剩下一片廢墟,而附近龍蛇雜處,只能勉強算是在十字軍的控制之下,調查進行得並不順利。直到某天我聽到旁人議論,提起在過去幾年間經常在附近出沒的可疑人物又回來了,就想去會會此人。」
  「我原本還在好奇能讓這些三教九流的人物都覺得可疑的傢伙,到底是什麼來頭,結果一目了然。那人從外表就十分啟人疑竇,五官的輪廓、泛黃的皮膚、深色的直髮和眼瞳與我所見過的人種都不相同,據說是從遙遠的東方前來經商。十字軍、異教徒和蠻族對這顯眼的外人都不怎麼歡迎、經常為難他,但這人本領高強而且狡詐多智,每次都能化險為夷。」
  「據說曾經有十字軍的騎士想去將他捉來審問,他就故意把那名騎士引上天候惡劣的高山,那名騎士自恃武勇、緊追不捨,直到被冰雪困住。他告訴騎士到了晚上將會冷到連血液都結凍,不想死的話只能剖開馬的肚子、躲進馬腹裡避寒。那名騎士冷到捱不住,最後只能照做,結果被躲在一旁的他趁機打暈、劫走裝備財物,又將馬的肚子縫起來。」
  「這人原本大概是打算假扮成十字軍,沒想到卻又遇上蠻族的大軍,一看見他的裝束就要動手。他連忙說山上有吃人的野獸,他是從山上逃下來的。蠻族不信,他就帶他們前去剖開馬的屍體,拉出垂死的騎士,然後大叫又有怪獸來了。等受到驚嚇的人群再度聚攏、搞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後,這人早已不見蹤影。像這樣把對手耍得團團轉的故事很多,蠻族甚至給他起了個外號,翻譯過來的意思約莫是『卑鄙的外鄉人』。」
  洛薩因心裡打了個突,但決定保持沉默聽帕什維爾繼續述說:「我對此人進行過幾度試探性的交鋒,雖然彼此都沒認真,但我已經清楚認識到此人的武藝絕不在我之下。而且即便我自認行事謹慎,好幾次還是差點著了他的道。幾番鬥智鬥勇之後,我們開始有點惺惺相惜,在簡短的交流之後,知道彼此的目標頗有重疊,於是決定合作。在交換過手頭上的情報之後,我們更加確定『蒙沙瓦』城寨就是關鍵。」
  洛薩因知道這二人來自天南地北,而且都不是輕信他人的角色,在蒙沙瓦相遇想必都懷疑過對方的動機,從彼此試探到決定合作的過程,恐怕不是幾句話就能輕描淡寫的帶過,不過這並不是重點,所以他也不再多問。
  帕什維爾說:「那位『卑鄙的外鄉人』提到他與羅馬帝國的神秘組織『黑手』頗有淵源,立刻就引起了我的興趣。要知道羅馬帝國皇室從很久以前就開始圈養一批直屬於皇帝、專門幹髒活的死士,到後來更發展成所謂的『黑手』;一直在暗中追剿聖杯護衛隊就是這幫傢伙。直到西羅馬帝國式微之後,他們仍舊配合教廷、與英格蘭各國一起防堵『卡美洛』,同時在暗地裡追查蘭斯洛特和聖杯的下落…」
  這時洛薩因終於忍不住插嘴,提出一直卡在他心中的疑問:「稍等一下,羅馬帝國在接受基督教之後,為何還要繼續對『聖杯』護衛隊採取激烈的手段?不是應該釋出善意以迎回聖物嗎?卡美洛的亞瑟王又為什麼不乾脆獻出聖杯議和?這不是與教廷聯手、光復不列顛的大好機會嗎?」
  帕什維爾凝視著洛薩因,慢慢的說:「因為羅馬皇室和教廷的動機並不單純,他們想要染指聖杯,是害怕聖杯的秘密會威脅到皇室和教廷的權威,甚至妄想要……這一點請恕我暫時無法明說。總之蘭斯洛特一行人在不列顛的時候還算順利,因為英格蘭眾王國彼此並不齊心,有不少空子可以鑽。但是一渡過海峽,就進入蠻族的勢力範圍,同時還要應付『黑手』的伏擊追獵。他們只能東躲西藏、且戰且走。」
  帕什維爾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到了避無可避的關頭,他們只好在蒙沙瓦築城抵抗。線索到這裡就斷了,沒有人知道這場戰役的結果如何,蘭斯洛特等人也從此不知去向。奇怪的是,教廷和黑手追查聖杯的舉動也隨之中斷。就好像燒得熾烈的柴火忽然間化為死灰,卻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看了洛薩因一眼,接著說:「『卑鄙的外鄉人』告訴我,他一直在尋找第一罪和黑手的弱點,發現黑手曾經有二次重大的轉折。最早羅馬皇室陰養死士,對於如何制約那群不怕死的人一直感到十分棘手。羅馬好幾次的改朝換代都跟這些傢伙的背叛有關,甚至有幾位皇帝就是死在他們手上。直到君士坦丁大帝接受基督教之後,開始從一出生就灌輸成員們基督教思想,並且讓他們深信皇帝就是神的代表,對皇帝絕對忠誠的『黑手』這才成形。這是第一次的大變革。」
  他伸手指搔了搔下巴略顯雜亂的絡腮鬍,然後說:「第二次的大變革,就是他來到蒙沙瓦尋找線索的理由。最初的黑手以如今所知的『驕傲』一脈為主,雖然也吸收、聯合許多不同的勢力,但始終只把他們當成小弟使喚。但是從某個時期開始,他們接納並且扶植這些勢力,這才逐漸演變成現在的眾罪。」
  「更重要的是,黑手在西羅馬帝國覆滅之後,仍然與教廷合作拓展教會的勢力,意圖中興羅馬帝國;卻在相同的時間開始與教廷分庭抗禮。他原本以為是羅馬皇室的遺孤與教廷不合,可是卻發現羅馬皇室從那時起也變成名義上的共主,而不再像過去那般被當成至高無上的存在。」
  洛薩因仔細回想,他的印象也是如此。羅馬皇室死絕之後,除了第一罪引咎退位,造成眾罪齊聚地獄爭權,似乎並沒有更大的影響,甚至也沒聽說他們試圖再尋找羅馬皇室的後繼人選。
  帕什維爾眉頭微皺,繼續說:「據『卑鄙的外鄉人』說,他查到一切都與某一任的第一罪有關,就是此人在繼任之後開始一連串的變革,可是繼續追尋下去卻找不到多少線索。只知道當時似乎發生過重大的事件,許多『驕傲』的高手,連同前任的第一罪都在那個事件中殞命。『卑鄙的外鄉人』費了許多工夫,好不容易才查到蒙沙瓦這個地名,可是幾次前來都找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跡,明顯有人徹底抹消了相關的訊息,而需要如此費心保守的秘密,必然至關重要,所以他決心追查到底。」
  帕什維爾搖搖頭,然後說:「二方的線索在蒙沙瓦交集,卻只是途增更多的謎團。只不過我們都察覺對方有所保留,又經過了幾番的……切磋之後,才同意將彼此壓箱底的秘密都說出來。『卑鄙的外鄉人』拿出一塊老舊的皮革,上頭寫滿沒人看得懂的符號和圖形,據說是從第一罪那邊得來。那些符號如果單獨出現,我大概會把它當會是小孩的塗鴉,或是某人在計算數目時隨手畫下的東西;但是湊在一起就讓我想起不列顛北部流傳的『歐甘 (Ogham) 字母』,我既無法讀懂,更好奇第一罪身上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帕什維爾咬了咬牙,似乎十分懊惱,深吸了一口氣才接著說:「他既然拿出了這東西,我除了指出它可能的來歷之外,只好將聖杯的秘密透露一部份讓他知曉。沒想到此人聰明絕頂,我還在苦思其中的關聯時,他已經解開了這個謎團,而且想必已經猜到聖杯的真相……」
  帕什維爾的神情彷彿遭受重擊、眉宇間蒙上陰霾,緩緩的說:「我還記得他當時左手拿著那張皮革,右手虛握、好似拿著酒杯,接著雙眼在左、右手之間輪流掃視,然後二手慢慢合攏、終至交握,然後說出:『第一罪就是蘭斯洛特』。」
  帕什維爾瞪大雙眼,似乎回想起當年聽到這個推論時的訝異之情,過了一會兒才說:「我還記得當時我僵在當地,舉起手想要指責他異想天開,卻凝在半空、說不出一個字來。花了好一陣子才強自鎮定、將零星的線索全部串連起來。我不得不承認,這個結論看似荒誕,卻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帕什維爾低下頭,深陷的眼窩變得陰暗,只有雙瞳閃爍著微光:「當時的事態應該是這樣……蘭斯洛特等人坐困愁城,他們有不能離開的理由,可是忠心耿耿的『黑手』已經包圍了他們,而後方還有受教廷指使的蠻族軍隊正在逼近……該怎麼做呢?換成是我,我會怎麼做?蘭斯洛特當時又是怎麼做?」
  他的語聲越來越低,到後來已經近乎低吟:「…只剩下一個選擇,那就是使用聖杯的力量;讓心懷信念的人轉而順從他們、心懷惡念的人接受制裁。」
  他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同時慢慢抬起頭來,然後說:「這個推論雖然不無道理,但終究需要證據,於是我向『卑鄙的外鄉人』商討那張皮革,至少讓我抄錄個副本也好,沒想到他卻很乾脆的將它送給我。現在回想起來,此人的智謀著實高明,當我才想好下一步該怎麼做時,他恐怕已經計畫到了十步之外。他猜出了聖杯的秘密,就想到我不會輕易放他離開,就算技不如人,也要跟他糾纏到底。而他將皮革送給我,一方面做了人情給我,又讓我有事可忙,短時間內無法再跟他囉嗦;而且他反正無法解讀皮革上的內容,正好交給我代勞;第一罪倘若想要追回此物,這個燙手山芋也被轉交到我身上。」
  帕什維爾苦笑著說:「可惜當時我沒想那麼多,長久的追尋好不容易有所突破,一心只想快點找到佐證,於是立刻動身北上、想找到能夠解讀這些字符的人。也是我運氣不錯,還沒渡海就遇到一群因為維京人而流浪到大陸來的不列顛人,他們雖然也無法完全讀懂皮革上的內容,卻看出那是一封書信,而開頭應該是收信人的名字,發音近似於『拉斯拉特』。就憑這個名字,就讓我決心折返、設法潛入地獄找第一罪驗明真相。」
  接下來的事情洛薩因身歷其境,不需要帕什維爾再作進一步的解說;於是深呼吸了幾下、再次詢問:「第一罪真的就是蘭斯洛特?」
  帕什維爾沉吟了一下,說:「其實我依舊沒有確切的證據;但如果這個名字對他而言毫無意義,那麼當年就不會在我即將說明一切的時候就擺下殺陣、急著封我的嘴,更不可能在交還那張皮革之後放我一馬,還告訴我去哪裡尋找聖杯。」
  洛薩因這才知道帕什維爾並不是憑藉真本事從第一罪手下脫身,但是他想不出第一罪既然決定出手,又有什麼理由能讓他放帕什維爾安然離開;只能選擇相信第一罪就算不是蘭斯洛特,或者說是繼承蘭斯洛特這個名號的人,也必定有很深的淵源。
  讓他更感到好奇的是聖杯如何能讓「黑手」產生如此劇烈的轉折,讓他們原本追獵的對象,變成他們的首領,甚至順從的接受改變。帕什維爾和「卑鄙的外鄉人」顯然都對聖杯的力量深信不疑,這才推導出這樣的結論。
  洛薩因心想:「帕什維爾謹言慎行,那人更是足智多謀,他們倆一致的判斷想來不至於失準。難道聖杯並不只是一件珍貴的遺物,還蘊含著什麼神奇的力量嗎?」
  只聽見帕什維爾說:「我按照他的提示,果然找到了這件遺物,而且經過試驗之後確定是真品。」
  洛薩因揚了揚眉,心想:「試驗?如何試驗?莫非是透過它的力量來判別真偽?」
  帕什維爾再度咬了咬牙,接著說:「可是同時我也察覺『卑鄙的外鄉人』再度領先了我不知多少步,他早在多年前便已探明真相,並且採取行動,最終達成了他的目標,也就是殺死第一罪。」
  洛薩因心頭一震,帕什維爾淡淡的說:「是的,我知道他已經死了,只是屍體不知所蹤。以當時在場的人來研判,我推測應該是『整骨師』改變了他的形貌,您再藉先前那場葬禮讓他安息……要對您說聲抱歉,其實已經來了一段時間、暗中觀察眾人的一舉一動,也在墓地那邊找到了一件熟悉的東西,如果他還活著,一定不會遺落此物。」
  他探手入懷,掏出了一塊泛黃發黑、如同破布的物品,洛薩因不必細看也知道那必然是他所提到的皮革書信。事已至此,再抵賴也是無用;於是回應:「那麼您現在打算怎麼做呢?」
  帕什維爾說:「我的使命是迎回聖杯,但是現在事態已經出現變化,非但聖杯的…性質已經大不相同,更重要的是聖杯的秘密已經不再是秘密。『卑鄙的外鄉人』針對第一罪到底是私怨,還是另有目的?如果他別有用心,那又會如何利用聖杯的力量?如果讓他知道詭計得逞、第一罪已經死亡,那他又會如何處置?」
  他望著洛薩因說:「所以我十分樂意保持第一罪還活著的假象。在您離開的這段時間,我也擅作主張、模仿他的手法暗中處理了幾位不速之客,相信能讓意圖刺探之輩更加摸不清真相。只是有件事情我一定要確認。」
  洛薩因問:「何事?」
  他凝視著洛薩因,一字一字的說:「您是不是瑪門的同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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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回應

Reineke
聖杯的性質發生變化?我出戲到冬木的聖杯了XD
2022-08-27 22:0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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