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在2月結束前開始連載了,這次會分成五段刊出
歪七扭八的上一章番外篇請見此→Unholy 第三章番外篇:夢
照之前慣例,歷史背景和翻譯會整章結束時再放
先放上推薦搭配這章閱讀的BGM,後面有點吵就是了
附上私心覺得跟故事很搭的歌詞→[翻譯] [歌詞] Bad Omens - Nowhere To Go (2022)
同步更新於艾比索
第四章:審判
The truth is rarely pure and never simple. ─ Oscar Wilde, The Importance of Being Earnest
真相鮮少純粹,且絕非簡明。─奧斯卡‧王爾德,《不可兒戲》
(阿姆斯特丹,1838年冬)
細雪仍不斷從傍晚的天空飄下,灑落在林地、屋頂與渴望歸家的人群之上,像條了無生氣的厚毯覆蓋曾經蓬勃嘈雜的街市。班尼迪托抱著麵包和乳酪走進花園,在園丁小屋前停下腳步,抖落帽沿的雪花後進屋。他摀起嘴咳嗽,沾染手掌的血絲使他感覺寒意加劇。
「你病了。」布萊克伍德倚在窗邊說道,灰色雙眼流露愠怒。
「不該在你來訪時讓你看到我這副狼狽樣。」他努力擠出笑容。
「你知道你的時間所剩不多。」
「我知道。」
「別告訴我你想以人類之身死去。那不值得,小班,那毫無意義可言。」
「但如果這就是我的選擇呢?」他定睛注視吸血鬼醫生。
「你依然相信祂?那個虛無飄渺的上帝?在你經歷這一切之後?」
「我從未停止相信。」
布萊克伍德握緊拳頭。
「你真是個冥頑不靈的……」
「班尼爺爺?」男孩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亞伯拉罕?」班尼迪托連忙擦掉血跡。
「我們會再見面的。」布萊克伍德跳出窗框。「老友。」
「下次再見。」他點點頭,接著為男孩打開門,憐惜地掏出手帕擦拭沾染雪花的雙頰。「今天在學校過得如何?」
「一如往常地無聊。」亞伯拉罕注意到敞開的窗戶。
「因為老師們教得太簡單?」他關上窗。
「大概吧。沒任何東西比你說的故事更有趣,雖然海倫總覺得你的故事很無聊就是了,哈哈。」
「被你稱讚真讓我受寵若驚,但學校課業還是很重要啊。」
「我想要四處探險,走遍全世界,就像綠騎士與胖神父一樣。我不想再待在這個死氣沉沉的地方。」水藍雙眸在燭火下閃爍著期盼。「我想要你和海倫跟我一起去冒險。如果我能這麼做,你能一直陪伴我們嗎?」
倘若上帝願意多給我一點時間。
班尼迪托感到語塞。
「答應我,班尼爺爺,答應我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亞伯拉罕握住他的手。
「我……我會的。我向你保證,亞伯拉罕,我會的。」
此刻,他感到更加寒冷。
~*~
(議會,尼爾巴托爾,1854年11月)
暗紅光暈從地表亮起,旋即化為刺眼強光。亞伯拉罕踏上石砌地板時幾乎無法站穩腳步,暈眩感使他快要無法握緊手中的李斯頓刀。
舉目所見全是血紅雙眸。
無數渴望鮮血流淌的血紅雙眸。
他看見威廉男爵的管家施密特、紫夫人,和瓦爾尼,他們已在高聳成層的坐席中就位,與族人們狠瞪著他。
他像是具被推進解剖劇場的死屍,即將被噬血怪物生吞活剝。
「就讓審判開始吧。」
端坐寶座的紅袍女人宣佈道。
「我不會對你們這群怪物坐以待斃!」亞伯拉罕舉刀怒吼,毫無餘裕留意來自伏拉德的拳頭,這讓他只能慘叫著倒地。
「宰掉那雜碎!」身穿華服的托加公爵尖聲吆喝。
「解決他!」更多吸血鬼跟著附和。
「不然就讓我們親自動手!」
「那暴君無權這麼做!」一些族人高聲反駁。
「別讓兇手逃過法律制裁!」
「用不著你們多嘴。」伏拉德低聲咒罵,輕而易舉地甩開撲向自己的年輕醫生。「給我安份點!」
「你這個騙子!」
「這句話還是留給你自己比較好,凡赫辛醫生。」他變出長劍擋下對方攻擊。「你早該說出實話。」
「我不是兇手!」亞伯拉罕吃力地倒退。
「我也希望如此,但顯然事與願違。」
「你們只不過想要一個代罪羔羊罷了!我不會被你們審判!」
「那就死吧!」他再次予以痛擊。
「噢!」亞伯拉罕再次被揍倒在地,但立刻從外袍掏出一把銀粉朝伏拉德的方向撒去。
「混帳!」伏拉德憤怒地打下響指,土石構成的尖刺成群從地表爆出。
「嘖!」亞伯拉罕只能狼狽地閃躲。
「你打算在審判前就殺了他?」紅袍女人一派輕鬆地詢問伏拉德。
「全看他的造化。」伏拉德聳肩回答。
「如果凡赫辛死在你手上,議會和主戰派恐怕都不會太開心。」
「那麼我很樂意讓大家都不開心。」他將長劍插進地板,一根巨大尖刺轟然竄出,從背部刺穿亞伯拉罕將之高高舉起。
鮮血從亞伯拉罕口中湧出。
李斯頓刀自失去生命的年輕醫生指間滑落然後鏗鏘墜地。
歡呼與不滿噓聲同時淹沒聽覺。
紅袍女人不為所動地觀察眼前所見,狡黠笑容隨後從她的嘴角揚起。
「你真的不是個好演員,瓦拉幾亞暴君。」
「愚蠢的觀眾不需要好演員。」伏拉德從縮回地底的尖刺上抱起亞伯拉罕的屍首。
所有雙眼驚駭地瞪視理應斷氣的年輕醫生倒抽口氣動了起來,被尖刺刺穿的巨大傷口轉眼間便被新生血肉填滿。
「他媽的騙子!他們簽了契約!」托加公爵氣惱地尖叫。
「我……我還活著?」亞伯拉罕眨了眨眼。「這就是契約的力量?」
「沒錯。」伏拉德忍下搓揉金黃髮絲的慾望。「很痛嗎?」
「已經痛到毫無知覺了。」
「可以想見。」
「但我確實殺了威廉男爵。」
他的話語讓所有聲響靜了下來。
「……什麼?」伏拉德無法置信地瞪視他。
「是我殺了他,伏拉德,我有理由這麼做。」
~*~
(阿姆斯特丹,1839年春)
他想說服這只是場惡夢。
班尼迪托死了。
他多希望這只是場惡夢。
亞伯拉罕在日出時分與眾人佇立於園丁小屋的灰燼前,無語地注視著,無法阻止淚水不斷從雙頰滾落。
「多麼可怕的意外……」小女僕啜泣起來。
「他是多麼善良的老好人……怎麼會……」馬車伕摘下帽子低下頭,沒有勇氣直視眼前景象。
「聽說班尼迪托已經快病死啦。」幾個好事的僕役交頭接耳起來。
「肺癆嗎?我聽說是肺癆?」
「廢話。我整天聽見那老頭拼命咳嗽。」
「有沒有可能是他病到想不開才……」
「噓!別再說了!」
或許是傾倒的燭火,或許是只有上帝知曉的原因,園丁小屋昨夜燒了起來,但沒有任何呼救聲傳出。僕役們急忙取水來滅火,但無法阻止小屋陷入火海。隔日,眾人只能聚集在燒毀的房舍前低聲議論,躺有病重老園丁的破床在火舌肆虐下坍塌崩毀,只剩焦黑遺骸散落其上。
「他是個好園丁。」亞伯拉罕的父親評論道。
「別哭,亞伯拉罕。」亞伯拉罕的母親輕撫他的肩膀。「班尼爺爺已經不再被病痛纏身了。」
「但他死了!死了!」他頭也不回地衝出花園。
海倫沉默地望著他的背影。
「我希望你們能用最快的速度清理這片狼藉。」亞伯拉罕的父親命令成群僕役。「別讓我兒子一直見到這可怕景象。」
亞伯拉罕在班尼迪托的葬禮當晚躲進閣樓,當海倫找到他時,他仍未停止哭泣。
「我會陪在你身邊。」海倫將他緊摟懷中。
水藍雙眸絕望地注視她。
「別離開我。」
他親吻海倫。
海倫將他抱得更緊。
他們滾入舊家具之間。
他不知道這個吻會把兩人帶向何種結果。
但時間過得飛快。
~待續~
凡赫辛在各種意義上都挺失控的,先幫跟他有感情戲的角色們默哀一分鐘ˊ_>ˋ
(布萊克伍德:這就是所謂的一個鍋配一個蓋="=)
(伏拉德:你他媽在公三小@皿@)
(作者:反正大家遲早會知道你的私心啦ˊ_>ˋ)
(伏拉德:欸)
(凡赫辛:我感到屁股一陣惡寒)
(伏拉德哭著跑掉)
(班尼迪托:所以我是被火化了嗎=H=)
(作者:很顯然ˊ_>ˋ)
(班尼迪托:但我是個神父耶ˊHˋ)
(布萊克伍德:怎樣啦我就是想用燒的Q"Q)
至於班尼迪托與布萊克伍德的最後談話,就待之後的段落揭曉囉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