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來臨,山腳下的某間私人廟堂。
「師父,你聽這些條件是不是很荒謬。」阿炎哥恭敬的給師父端上茶。
「呵,我們用算命找雞,這就很合理嗎?」老長摸了摸三尺長的白鬍鬚,看著佛桌上的王爺像,「雞場主人不是普通人啊,我看放棄那隻雞好了。」
「師父!您不是說要讓廟堂恢復過去的光彩,就需要--」
「好啦別說了,如果得罪陰陽山的主人,不用說恢復光彩,我們都會有生命危險,既然沒辦法遵守條件,那就只能放棄了,另尋他路吧。」
「是。」
「話說阿水呢?他不是騎車載你上山嗎?怎麼就你一人下山?」
「我去見阿妹仔的時候,阿水說要在外面等我,結果我出來就只看見機車,鑰匙還插在機車上,人不知道去哪裡了。」
師父挑起眉,聽出了某些端倪,接著無奈的嘆氣,「農場主人是不是有跟你說山裡的規矩?」
「有啊!她說不能抬頭什麼的,下山的時候確實有東西敲我的安全帽,但我都沒有理會,快到山腳後就沒繼續敲了,可是沿路上我也沒看見阿水。」
「算了、算了,阿水那傢伙平常也沒做好事,整天吃喝嫖賭,你也一樣,不要每次跟那群酒肉朋友混,再這下去會完蛋!知道嗎?」
「是……」
阿炎哥把倒完的茶拿去廚房清洗,隨後看見有一隻雞在窗邊緣賊頭賊腦的徘徊。
拉開玻璃窗,那隻毛絨絨的雞立刻衝到阿炎哥腳邊打轉,咕咕咕的叫聲引起師父的注意,花了一點時間阿炎哥才把雞抓住,拿去給師父瞧瞧。
「師父,今天要不要吃點補的啊?有一隻烏骨雞飛進來耶!」
「你敢吃來路不明的雞,我可不敢,把那隻雞放回陰陽山上吧。」
「嗯?您怎麼知道牠從哪裡來?」
「別多問,把那隻雞放回去!快去!」
阿炎哥抓抓頭,困惑師父為何要如此著急,不過師父說的也對,來路不明的雞不要亂吃比較好。
隨便找個塑膠袋包住雞,雞掙扎的時候阿炎哥意外看見雞左腳上有一枚銀戒,銀戒上刻著廟堂王爺的名號。
這銀戒是師父特別請人特製的,還有王爺加持過,世界上僅有一枚。
拉扯幾下之後阿炎哥發現除非把雞腳剁斷,不然根本拿不到戒指。
「咕。」
雞發出顫抖的聲音,雙眼瞪得圓大,眼神中透露出求救的訊息,但在阿炎哥眼中,這隻雞只是在害怕而已,大概是知道自己要被宰了很不安。
「雞仔,這是我兄弟阿水的戒指,怎麼會在你身上?」阿炎哥自嘲似的笑了笑,因為他正在跟一隻說話。
「咕喔。」
雞發出低沉的哀鳴,挺起來有些無奈,阿炎哥並不知道這隻雞想表達什麼,只知道雞在亂叫。
把雞放在腳踏墊上,阿炎哥騎機車到陰陽山入口,便把雞野放在附近。
「咕咕咕咕。」
雞猛烈的拍打翅膀,貼在阿炎哥腳邊打轉,堅持不離開。
阿炎哥看雞這麼親近他,附近鳥不生蛋、陰冷又多肉食野生動物,心中突然湧起難以言喻的憐憫之心,善心之音化作一條長鞭不斷抽打的他的大腦。
--養他吧!
這種想法一閃而過,阿炎哥猶豫不決,畢竟他家住在鬧區公寓,不太適合養雞,雖然租約快到可以搬家,可是要搬去哪裡呢?
「算了、算了。」
阿炎哥跳上機車,想要趕快催油門離開,不然留越久越不捨那隻雞。
「咕--!咕喔--!」
雞跟著跳上機車,在腳踏墊上縮成一團。
原本沒有特別喜歡小動物的阿炎哥,剎那間被這隻雞可愛的模樣感化,怎麼忍心把這球小小的雞丟在荒郊野外呢。
阿炎哥還是把雞帶回家了,還傳簡訊跟房東說要搬家的消息,隨後開始在網路上找適合的房子。
原本以為雞會大吵大鬧或亂大便,沒想到雞非常安靜,坐在鋪好的報紙上面盯著阿炎哥,牠似乎知道自己能活動範圍,也知道不能隨便亂叫。
「雞仔,我看你這麼有福氣,就叫你發爐吧。」
「咕咕咕咕!」雞非常不滿的拍著翅膀,但阿炎哥沒看出雞的不滿。
就這樣,阿炎哥為了無時無刻照顧發爐,從那天起他就不去喝酒玩樂,認真上班賺錢買雞飼料跟養雞設備,去廟堂也會帶上發爐。
原本面容憔悴的阿炎哥,三個月後就變成文質彬彬的陽光暖男,不過他每次出門都隨身帶一隻雞,這讓原本想追求他的女性倒退三步。
阿炎哥並不在意,因為除了工作之外,廟堂的任務也讓他忙得沒時間談戀愛,最近廟堂信徒變少,師弟們也漸漸不來了,很多事情都交給資深門徒,或是師父自己處理。
這天,師父突然把阿炎哥叫到廟堂裡。
看著阿炎哥肩上的烏骨雞,師父搖頭嘆氣,掐指一算臉色更差。
「阿炎,『那隻雞』差不多也覺醒了。」師父面有難色,拿起羅盤喃喃說著,「就算王爺放過『那隻雞』,但別人也不一定願意放手啊。」
「師父,『那隻雞』究竟是什麼?為什麼各大廟堂都想要牠。」阿炎哥原本以為是發爐怎麼了,結果師父似乎比較在意那隻天選之雞。
「唉,阿炎你現在要認真聽師父說的話,這可能是師父最後一次,告訴你王爺想傳達給我們的訊息了。」
阿炎哥神情緊張,肩上的發爐也伸長脖子盯著師父。
古有云:
天雲混沌,冽風肆。
司晨無鳴,生靈亡。
白鳳啼鳴,撼蒼穹。
素羽赤冠,鳳凰降世破邪崇。
「阿炎聽清楚了嗎?」師父摸著鬍鬚感慨的說。
「聽到了,意思王爺不太會寫詩,平仄跟字數都不對,這樣嗎?」
師父眼中失去高光,抄起旁邊的雞毛毯子朝阿炎哥小腿抽去。
「閉嘴!還不快拿紙筆來抄訊息!」
「師父!你怎麼突然打人啊!」阿炎哥摸著有些紅腫的小腿,去旁邊的櫃子拿出文具,把剛剛的訊息抄下來。
「把這段話傳達給雞場主人,她自有定奪。」
「喔。」
阿炎哥雖然一頭霧水,但還是把紙條放進口袋裡,騎著機車前往陰陽山,路途中坐在腳踏板上的發爐一直瑟瑟發抖,似乎很害怕上山。
怕歸怕,也沒嚇到跳車,阿炎哥就這樣平安的把紙條放進雞場外面的信箱裡,發爐則顫抖到下山為止。
剛下山沒多久,天空混濁起來,彷彿是將顏料全部到在一起攪拌後的噁心顏色,周遭也瀰漫了一股濕氣。
阿炎哥有種不好的預感,帶著發爐回到廟堂,接著來到王爺旁邊的書房裡靜心打坐。
唉,希望別發生什麼事才好啊。
廢叭:
抱歉了王爺,不會寫詩的是作者XD
其實廟會的開光雞都挺可憐的,雖然有人說現代會好好照顧
但在新聞或一些文章上,可以知道還是會把開光雞亂丟
奇妙的是,開光雞都很有靈性,特別乖,所以在路上遇到開光雞,要對人家好一點
畢竟為了人間的安危,捨命破除邪穢,結果卻被亂丟,這樣做才會遭天譴吧
再補充:除了開光雞,還有帶路鴨,都很可愛,但不要撿回家三杯啦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