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五人 Accusefive [ 好不容易 Finally ]
我相信每一首歌，都有一段故事，藉著旋律縈繞和歌詞點綴，在每個人的腦海中勾勒出與眾不同的人、事、物。希望各位一同站在這首歌的肩膀上，聽我細細道出我所望見的、一段男與女的原創物語──
十二月十九日，跨年即將倒數和街上因聖誕節來臨漸漸染上紅綠的氛圍下──
「我等等還要去英文大考班，有什麼話之後再講吧?」女孩哈出的熱氣瞬間化成一團白霧霧的水氣，消散於空氣中。
「小詩，我今天是特地來找你的，聖誕節快樂。吶，這送給妳。」男孩掀開黑色繡著「XX高中」側背包的前葉，小心翼翼將裡頭的紅色長布掏出來，輕放在女孩受寵若驚之餘，抬到胸前的稚嫩雙手手掌上。
「什──?你瘋了嗎?圍巾很貴吧，我看百貨公司都要3000元以上欸，都要考試了還花錢花時間去跑一趟……」略帶凌厲的口吻輕聲斥責著眼前的男孩，女孩順勢將暗紅色圍巾繞在自己的脖子上，左右調整成最舒適好看的角度。不巧地，一個位在圍巾底部，拇指般大小的破洞明晃晃地露了出來，恰巧就和其他布料服貼在女孩的左側胸旁。
「噯──?品質差成這樣?」絲毫沒有考慮過這圍巾可能出自男孩手中的她，以為是專櫃的不良品而出聲吐槽。
「唉、小詩，這我花一個禮拜的晚上織的……作為兩周年的禮物，應該恰如其分吧?破洞的部分……我真的沒時間織第二條了。」男孩頓時垂下頭，雙手搭在女孩的肩上，從女孩的視線中僅能看到他雙唇緊閉、雙眉倒垂，彷若在等待不知何時的審判一般，以如此的站姿靜止著。
『就罵我吧，反正小詩就愛口是心非，回家肯定會好好把這半失敗品收藏起來的。』準備好接受女孩的冷嘲，男孩有十足的把握，眼前的她會愛上這份暖心又貼心的禮物，待會口頭上吐出的話僅僅是為了掩飾她真實的感情罷了。
「……」女孩首次於人生中強烈地感受到自己對於事物的後知後覺所帶來的後果。
『這是他親手織的?那個家政課作品進度吊車尾的他?沒想到我竟然口不擇言地罵了他為我精心準備的兩周年禮物?』霎時感到愧疚，又對男孩傻傻的心意給融化而雙頰發燙的她，啞口無言，只能愣愣地盯著男孩垂下的頭頂看。
殊不知，他們早已吸引了群眾的目光。原因無他，男孩女孩見面的地點就在人潮洶湧的捷運站出口，而且又是一對同樣身著白制服、黑色下半身服裝的明星高中小情侶。
此刻女孩不知該如何是好，像是求助般微微揚起頭睥視著一旁，才赫然發現他們已成為人群的焦點。『呀──』女孩於心中大叫。
同時，女孩也被男孩「沉默地等待她出口說些什麼」的舉動給困擾著。究竟該表面嘲弄他織圍巾的技術，還是誠心感謝他掏心肺準備一星期的兩周年盛禮?而類似後者的選項，她從未挑選過。
『我怕他把笑他的話當真，而且不知怎地，這條圍巾真的、好暖和。』女孩心忖。
寒流來襲的當天傍晚，氣溫隨著太陽下山驟降至個位數度，暗紅色的手織圍巾補足了邪惡的溫差，暖得女孩臉頰發燙。抑或是，她正害羞地不知所措。
整座城市儼然放慢了腳步似的，等待她的開口將世界打回原本該有的軌道上──
『『城市滴答 小巷滴答 沈默滴答』』
這粗糙卻又精緻的寬圍巾，更替代了男孩搭載雙肩上的手──
『『你的手慢熱的體溫』』
傳遞給她專屬於她的、來自男孩的溫暖。
「……?小詩，你不罵我嗎?代表你喜歡這個禮物對嗎?是吧!」然而，打破沉默循環和停滯的時間的，是那男孩異常高亢的聲音。
「我?啊?很……很好啊!啊不是!我是說是是是是是是說────爛透了!一堆人在看你送的這破毛巾……啊啊啊我不是那個意思對不、起???……咦不對，是你的問題，搞砸了啦!都你啦!」女孩將滾燙的臉蛋盡可能埋進烏麗的長髮和圍巾中，掩飾各種來路不明的情感所聚集而成的羞赧。
男孩跳起，猛地左右擺頭瞧，「沒有啊?小詩?人雖然很多，但沒人在看著我們啊?」人潮又恢復了那驚人的流動速度，彷彿剛才女孩感受到的視線不曾存在過一般。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翰翰!沒有人要考學測前還在織毛巾送女朋友的!還織了一個一個大破洞!聖誕節也還很早!不管你了，我要去上課了，要遲到了!」噠噠噠地踩著短跟包頭黑鞋一個勁走了起來，女孩只想暫時逃離心愛的人身邊，以表達方才使她難堪的抗議。
『『方向錯亂 天氣預報 不準 雨傘忘了拿』』
「哎──怎麼會，我看你還表情很開心地圍了上去。況、況且聖誕節那天我們都要模擬考怎麼可能見面，所以才想說兩周年一起送禮物給你……等、等等，那個方向是往捷運站欸，這裡才是補習班的方向吧?!」
「答、答、答答、答答答、答答答答答答、嘩──────」登時間，在高空中凝結成的水氣化作雨水，出其不意地砸落在來往行人的頭頂上。
「呀!!!我沒帶雨傘……」急忙轉身又發現此狀的女孩慘叫，今天可謂是人生中數一數二慘烈的日子。
只見男孩倏地從腰間掏出一把傘，湊近女孩並催促著她趕緊向前行，「抱歉，小詩，耽誤到你時間，如果不喜歡圍巾的話之後再還給我吧。我先送你去補習班，嗯?」
傻傻的話語、笨拙的體貼、老實的表達愛意，都是女孩是缺少的。而這些男孩都有，而且做得非常好。
雨傘下的兩人互相配合步伐的頻率，壓低身姿盡量減少被雨水濺到的可能性。
『『我的手無處安放 包括我的心 像旋轉木馬』』
兩年的交往時間，對高中來講已經是一段長壽的愛情。儘管如此熟悉彼此的存在，女孩還是對於將手勾在男孩後臂上的這個舉動感到害臊，而不輕易行動。
被男孩的雨傘給保護著的她，又再次地被他的溫柔給攬獲，女孩覺得必須得說些什麼，不然就對情人太無情冷淡了──
「翰翰，謝、謝謝你。」她小聲囁嚅道。
「蛤??????雨聲太大我聽不到!!!!!」
「謝、謝謝你……兩周年快樂，我、我、我也愛、愛你…………」
「蛤????什麼??????大聲一點啦小詩!」
「……………………笨蛋翰翰!大笨蛋!」
「!!!!!??真謝謝我女朋友肯叫我的暱稱，前輟詞就免了謝謝!!!」
『這時候你就聽得很清楚啊!啊不好像只有這時候我會特別大聲……是我的問題嗎?!』女孩在心中邊抗議邊自我反駁著。
雨勢漸大，從捷運出口前往補習班途中的小鬧劇將隨著抵達目的地而結束。而當時此刻的兩人皆由衷祈禱著，這場雨和這趟路程，若能永久地延續下去，那該有多好──
（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