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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遊戲永歸篇III◇願祈溯回◇

夜嘯荒星滅 | 2021-10-13 12:00:02 | 巴幣 0 | 人氣 74


——那一幕深深烙印在鰈溯的瞳孔上面,一度被淚水模糊的雙眼無法閉上,積捲著震撼與痛苦的記憶彷彿撕裂靈魂。那一天,陽光灑落在銀杏葉上閃耀出金黃色的光彩,美麗得像是這世上的一切都受到了祝福那樣。所以,在那銀杏之路上與所愛的她擁吻的那一瞬間,鰈溯幾乎相信那一剎那的幸福將延伸到生命的盡頭。
——而後,在短短幾分鐘後,他所有的願望都破碎了。破空而至的狙擊子彈、塗抹開來的血與腦漿、癱軟倒落的嬌柔身軀······在夢境中無數次折磨著他的景色,只要閉上雙眼似乎就會看見那一天的絕望。從那天起,只要看到金黃色的東西,絕望的記憶就會復甦起來而不自覺地咆吼。
從那一天起,已經過去了一年的時光,可鮮明的記憶依舊攪動著他的情緒。醫師告訴他這是明顯的恐慌症症狀,可即使按照醫囑執行,他的痛苦也沒有因此減輕多少。或許,能夠治癒他的只有時光與新的希望,足以將被鮮血塗紅的金色畫布重新上色的相逢。
某一天,終於無法忍受變得如此陰沉的鰈溯,一位信仰聖母教會的同事推薦他前去教堂找神偶大人傾訴。雖然對所謂的宗教不感興趣,但如果有什麼方法可以減輕這股灼燒內心的煎熬,那他願意被欺騙一回。就算是謊言也好,就算是欺詐也好,什麼天堂、什麼來生都無所謂,如果聖母教會能帶給他新的希望的話都可以接受。
接受了自己成為迷途羔羊的事實,鰈溯踩著沉重的腳步緩緩走向聖母教堂,祈禱同事所說的那位神偶大人真能給他什麼足可抹去傷痛的慰藉。教堂的外觀就如想像中那樣雄偉而莊嚴,石造建築散發著歷史感,未曾造訪過教堂的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以後踏入了教堂大門——那一瞬間,跨越門的那一瞬間,他感受到一陣難以形容的不協調感。
教堂的牆上有黑白二色蓮池的壁畫,兩旁有整排鑲有紅寶石的銀製禮器,第一眼的印象是個相當奢華的教堂。然而,現在的鰈溯完全沒有餘力去在乎這種事情,因為這個地方顯得十分詭異。教堂之中居然一個人也沒有,不只如此,銀製禮器上居然閃耀著白色燭火。在驚懼之中,鰈溯轉頭看向入口處,卻只能看到黑與白的迷霧遮蓋住了入口。
感受到難以忍受的恐怖,鰈溯一頭撞入迷霧之中,衝了過去。然而,迷霧之外並不是原本的戶外,而是彷彿鏡像世界的聖母教堂。唯一的不同之處,是銀製禮器上閃耀的燭火並非純白色,而是彷彿能吞沒光明的漆黑火焰。從那黑色燭火,有陰鬱的叫喊聲傳遞而出,像是凝縮了這世上一切悲苦的哀嘆之聲。
每一盞銀器之上的黑色燭火都各自搖曳著嗟怨之嘆,鰈溯以踉蹌的腳步走近銀器,迴響著的悲嘆之聲愈加猛烈了起來。就在這個時候,從那眾多的黑色燭火中飄出了漆黑的光粒子,像是具有形體的黑暗本身。每顆光粒子都震鳴出近乎人聲的哀嘆,將絕望、悲苦、執取、憎惡編織成了煉獄的叫喚,像是萬千死者一同高聲哭喊似地。
忽然間,鰈溯感覺自己雙腳彷彿踩在淤泥上面,低頭一看竟是屍山血海般的死亡河流。殘破屍體與濃稠血水在鰈溯的腳邊湧動,整間教堂的內部都逐間涌積了血水,而視線的黑色光粒子逐漸凝聚成了人形。從輪廓來看上去是一個高而消瘦的的面具男性,只是看不到肢體而且從衣服到面具全是漆黑的色調,就像是這煉獄世界本身的化現那樣。
「你是什麼東西!」鰈溯驚慌地喊叫著。
「我是能實現你願望的存在,如此而已。」詭譎黑影的聲音就像是萬千人群一同訴言那樣,層層疊疊到無從分辨的聲響。下一刻,濃濃白霧開始自門口流入,逐漸在漆黑衣物之下凝聚出純白色的肢體與形貌。即使如此,即使變得更接近人類的輪廓,這怪物依舊模糊如霧影般搖曳。
「這裡是哪裡?」鰈溯看著血水開始退去,自己的衣服卻沒有絲毫真的沾上血水的痕跡。也就是說,這一切都不過是幻象,無法理解究竟是如何造就的幻象。濡濕身體的血水觸感,沁入鼻中的腐爛臭味,這全都不是立體投影之類的玩意可以偽造的。
「你應該知道的,這裡是你本將墬落的地方,悔恨之河繚繞的地獄。」
「我是活人,我還活著。」
「的確,所以你還有選擇的機會。啊啊——你實在是用非常美味的悔恨呼喚了我,所以,我在這裡給予你一次奇蹟的機會。來吧!高聲叫喊出你的願望,除非你已經一無所求。」
「我想要,再見到鶈燕一面。」鰈溯顫抖地說出願望。
「只要再見一面就行了嗎?你所渴望的就只是這樣嗎?如果你是個聰明人,就該試著只用唯一一個願望盡可能達成最多的事情。」詭影提示。
「我希望她能夠復生,希望她未曾死去,難道你能夠做到這點嗎?」鰈溯的話語有幾分認真連他自己都說不清。
「噢,究竟是可以呢、還是不行呢?不好說吶!」詭影的話語中帶有某種嘲諷。
「什麼意思?」鰈溯不悅地看著搖曳著的詭影。
「讓死者復活?翻轉沙漏讓時間倒轉?你想要的是哪一種呢?嘛,我這邊倒也沒寬大到讓你自由選擇。首先,過於廉價的奇蹟只會令人生厭,所以我想先確定你有多少覺悟。為了再度與所愛的那個她相逢,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軟弱不堪的靈魂,無法跨越艱苦殘酷的地獄道路。」詭影似是想要警告。
「想在這裡退卻,才需要覺悟吧!如果有機會卻就這樣放棄,我不可能原諒自己。所以,就讓我乾脆地發下豪語吧——請給予我一次挽回命運的機會,不管代價是什麼,我會支付所有必要的犧牲。」鰈溯想要表現得更強硬。
「一次?只要一次就夠了嗎?你真的覺得擁有一次機會就能夠成功嗎?你難道只是想試試能否創造奇蹟嗎?要做,就要傾盡所有,不留退路。做,或是不做,只有這兩個選擇。所謂的嘗試看看不過是懦夫的託辭,而我對不上不下的傢伙沒有興趣。如此看來你的覺悟還不夠啊!抱持著玩樂心態的傢伙是不可能得到幸福的,你,不配擁有通往奇蹟的機會。」詭影的聲音顯得相當不屑。
「等等!我,並不是沒有覺悟!我只是沒想到可以得到很多次機會,真的只是這樣。」鰈溯趕緊辯駁。
「你是否敢誓言,直到成功之前永不放棄?」詭影質詢。
「是的,我可以。」鰈溯立刻點頭。
「你是否敢誓言,決不讓鶈燕死去?」詭影繼續發問。
「真的,我可以。」鰈溯趕緊點頭。
「我給予你最後的考慮時間,十分鐘內向我宣告誓言——人子呦!可別讓我感到無趣了。」如霧氣般晃動的詭影似乎散發著喜悅。
「沒有那個必要,答案已經很明顯了。我在此宣誓:決不讓鶈燕死去,直到成功之前永不放棄。」鰈溯大聲叫喚。
「啊啊······就該這麼說,不,是只能這麼說。能否跨越命定絕望的勇氣,就儘管展現出來,我會在舞台之下愉快地欣賞的——祝賀吧!為愚者的誕生獻上禮炮!無知的供物選擇了地獄的道路,此刻正是盲目羔羊登上舞台的剎那!」詭影張開了雙臂,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歡喜笑聲,像是在譏諷來者的自不量力那樣。
從黑色燭火之中,無數的哀嘆迴響著聖母教堂,讓鰈溯不由得因為緊張而握拳。從詭影的黑色衣物部分開始延伸,數十條如霧氣般模糊的黑色彩帶伸出,開始逐漸覆蓋鰈溯的視線。不多時,眼前全是一片漆黑,哀嘆之聲也不知不覺消失無蹤。正當鰈溯想要發問的瞬間,黑色彩帶全都在破碎消散,消融在璀璨的金色陽光之中。
足以喚起他對回憶的恐懼,華麗時分的銀杏樹有著絢爛的金色光彩,一如記憶中的那一日。將波浪狀長髮染成了粉色,帶著微微紅暈的美人閉上雙眼,正等待著親吻的她如此令人懷念。一瞬,鰈溯伸出雙臂緊緊抱住她,淚水無法抑制地流過臉頰。曾一度以為已經永遠失去的事物,如今再一次回到臂彎之中,奇蹟真的發生了。
印象中,大約是在親吻的十分鐘後發生了槍擊案,必須要趕緊找出應對的方法。可即使理智知道自己不該沉浸在懷念之中,鰈溯也無法立刻擺脫這股傷懷,畢竟奇蹟來得實在有些突然。雖然那詭影散發著彷彿惡意波動般的氣息,如讚美詩般謳歌著地獄的苦痛,可的確為他實現了願望。
「不過就是一個擁抱,用得著感動到哭出來嗎?」鶈燕開著玩笑。
「我回來了,鶈燕,我回來了······相信我,這次一定會拯救妳的——」
「——在我們初次邂逅的時候,你就已經拯救我了。所以,先冷靜下來,好嗎?我會慢慢聽你說發生什麼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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