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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遊戲仙跡篇V◇血讎悲夢◇

夜嘯荒星滅 | 2021-07-14 12:00:06 | 巴幣 2 | 人氣 207


荒廡的大地之上,稀稀疏疏的人們重新開始耕種,準備讓一切回歸往昔。雖然僅過了百年時間,人們還沒有完全恢復,但生機已經萌發了芽。今日,許多人都看到了那天際有一道炫目至極的金光閃過,便就消失於視線的盡頭。那團金光穿梭過無數大山大河,終於來到了陰陽門的舊址,也是陰陽仙國的首都六陽仙谷。金光的目的顯而易見,直接衝進了六陽仙谷靈氣最為濃郁的中央地帶,幾棟屋房豎立其中。從屋房中顯露的仙氣,金光中的孤星已然明白現在只有三位真仙在此處。換言之,陰陽門真仙並未盡數留守總壇。
正當孤星思索之時,巫皊已放出了三道五色霞光之柱轟下,往有真仙居住之所掃落。這種打招呼的方式,實在是再乾脆不過了。三團光芒從房中飛出,在空中聚在一起。沒有任何談話的空間或打算,三位真仙都感覺到這股決意,以及殺念。
既然沒有交涉的餘地,那就以實力了卻外敵,這才是正確的選擇。不過,他們卻在這一瞬間了一個誤解,一個嚴重到足以喪送性命的誤解。會在只有三人時進攻純屬時間上的偶然,卻被三人認定為來襲者實力不足以應付六大真仙聯手,才會抓三人外出的時間。因此,錯過逃走的惟一機會,更是錯過了讓另外三人活命的機會。
「不用緊張,我已經用心念傳法通知他們了。隨即都會回來,我們只要拖延時間就好。」太陰仙君說。他全然沒有想到如果敵人的實力遠在己方之上時應該如何,完全沒有。畢竟即使是寰琊好了,若是沒有虛空寶鏡在手,恐怕也不能將他們六大真仙一起殲滅。只是如今的巫皊,除非是如御鳴那般敵手,否則再無可懼。
留守六陽仙谷的三大真仙,便分別是昊天仙君、八卦仙君、太陰仙君。面對外敵,三人當然要竭盡全力施為,一出手便沒有任何保留。
昊天仙君身邊的六面昊天鏡全都發出了無比強烈的青光來,帶有震散法術的力量,往天穹上的金光團湧去;八卦仙君則一抖法袍,足足飛出六十四座掛陣在三人周遭組成了盾牌,準備迎接敵人的攻擊;太陰仙君亦是採了守勢,放出十八塊石碑在空中組成一座小諸天封靈大陣守在周圍,黑色的光輝形成了環。
而天上的那團金光則散去了光輝,純金色的天鳥身邊纏繞了多達六百萬道的各色劍光放了開來。頓時便將整座六陽仙谷都給罩了進去,密密麻麻,多到遮蓋整片天空的地步。但三人真正應該注意的敵人,還在萬千劍光的後面。
巫皊重組為太上碎冥爪,裝在人偶的手上自天空衝下,一爪抓落便將青光割裂開來。隨後一握,一股無形巨力就將青光寸寸碎裂成光點散去。接著手掌張開,五道裂縫蔓延而下連續裂破十五座大陣,巫皊則趁隙衝了進去。
小諸天封靈大陣形成的黑色光環立刻擋到了三人身前,昊天仙君也迴轉六面昊天鏡朝巫皊照了過去,青光暴衝。而巫皊的反應,卻依舊是一爪抓出,割裂萬物的一爪。青光跟黑環都碎了開來,不只如此,就連構成黑環的那十八塊黑色石碑都碎了開去。十六團黃光從碎掉的黑色石碑中飛了出來在空中合一變成一個老人的樣子,正是被困千年的句取山山神。
趁著三人組成的防禦態勢全術瓦解的瞬間,那六百萬道劍光全都直衝下來,其勢撲天蓋地。卻在即將斬中人的瞬間分出兩張赤紅色的畫卷,上面用金紅色的墨水素描出蓮花之貌,乃是通體由淨火赤蓮劍光組成。一捲就將失去防護的昊天仙君和八卦仙君一齊捲走,卻是希望保全此兩人性命。
剩下來的太陰仙君,卻是茶桌上的杯具與餐具,不,是悲劇與慘劇的集合體。三人雖不算弱,但比起碧闇洞天的執法使還差了一截,更遑論在這百年間將實力大幅提升的巫皊了。這人偶已被巫皊祭煉到直逼真魔的地步,已能真正發揮太上碎冥爪的威力,絕對足以將三人都給撕成碎片。
漆黑的魔爪舞動,還維持人形的太陰仙君直接就被扯下了手腳,裂成了片狀。
「哀嚎吧!像豬一樣地哀嚎吧!」巫皊的眼中充滿了狂暴的火焰,透過人偶的瞳孔暴射出來。
太陰仙君當然沒有慘叫,身為元神之輩的他根本沒有痛覺那種東西。被切碎割離的身體化成了黑色的顆粒,快速凝聚成了一顆黑球,正是太陰元神的真貌。他現在已查覺到了真相,面前的這個敵人不是他們可以對付的。今天,會死在這裡。
但他並沒有用心念傳法通知另外三人不用回來了,因為他還期望能靠其他人來救。無需勝利,只要能逃掉就行了。就算不能全員生存,如果能利用其他人拖住這個怪物,讓自己逃掉也就夠了。再不濟,至少也不要一個人死,太悲慘了。一邊想,太陰仙君已經將遁速提升到了極致往其中一個方向疾飛出去,嘗試一下逃跑。
當然,這個行動早在實行之前就已經確定無用了。巫皊一抓一撈,太陰仙君就被割碎撈進了巫皊的掌心。而掌心中立刻開出了一扇太一玄北之門來,將太陰仙君吞了進去。
「是該做點布置了,這可是祭祖大典呢。」巫皊的語氣裡帶有笑意,臉上卻沒有絲毫笑容。

收到遇襲消息的三大仙君心裡頗為緊張,以最快的速度快遁了回來。
等他們抵達時,看到的是讓他們無法置信的景象。在高空之上無數劍光將天空徹底封住,那劍光之多之廣,到了萬物皆被掩蓋的水準。但從劍光之中,昊天仙君和八卦仙君的法力氣息依舊旺盛,顯然並未受到重創。只是這劍光多得簡直沒有止盡,才讓兩人無法突破衝出罷了。
但怪異的卻是在地上,一老一少兩人坐在椅子上對聊,渾然無視於天空上的戰鬥。問題在這兩人散發的法力,卻又淵厚的絕不似無關之人。然而,發出傳訊的太陰仙君卻已經不見,讓三人搞不清楚狀況。可在感覺清楚老人散發的法力之後,三人立刻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山神爺爺,我先去將此事做個了斷吧!」巫皊站了起來。
「不需要我幫手嗎?」句取山山神關心的問。
「放心,我不過是要去宰殺幾頭豬罷了。」巫皊真心露出微笑,沒錯,她此行是來宰殺對手的。
「那我就在旁邊看了,有危險我會立刻幫忙的。」山神說。巫皊只是笑了一笑,就飛上了半空,看著趕到的太陽、少陽、少陰三大仙君。
「你們也太慢了,我很期待你們趕著送死呢。」巫皊嘲諷。
「太陰呢?」少陰仙君搶先問。
「死了,被我殺了。」巫皊從容的說。
「不可能。從他傳訊到現在才過這麼短的時間,不可能完全煉殺的。」少陰仙君不以為然。
「呵,其實對我而言時間已經很足夠了。不過我剛剛是騙你的喔,那頭豬確實還沒死,現在還躺在我肚子裡呢!因為我很期待你們四個一起露出絕望的表情,那樣一定很有趣的。」巫皊摸了摸自己的腹部,一臉剛吃下美食十分陶醉的樣子。
「用不著誇大自己的實力,我們是不會被嚇跑的。居然特地找人困住昊天跟八卦,還趁著我們不在,可見妳根本不像妳自己說的那麼有把握。」少陽仙君也產生了誤解。拿出了一桿白色小旗,發出了一道純白清氣射了過去。卻將精神用在警戒下方的山神,不知道他會不會忽施偷襲。
太陽仙君則射出十二面金牌來,合而為一化作一道金色光幕斬出,準備一擊就將對手了斷;少陰仙君撐起了一支傘來,一轉就有萬道黑氣一起垂落,直攻巫皊。巫皊此時仍舊穿戴著太上碎冥爪,但卻是雙手各一,體型小了不少。
右爪一揮,那萬道黑氣跟純白清氣就都暴散開來,將旁邊的山壁削出了巨大的裂縫。左手的爪子卻只是悠悠伸出,隨手一捏,那金色光幕就崩散開來變回十二面金牌被巫皊握住。然後五色霞光在上面轉了幾下,太陽仙君就感覺到那十二面金牌都已失去了感應,附著在上面的法力已被徹底抹去。如此輕描淡寫的一擊,竟然就奪竄了太陽元神的法器。
「都過了千年還在用這種玩意,真是無力。」巫皊左手的太上碎冥爪化成了無數符籙,將十二面金牌都收進了體內後在身邊飛舞了起來。看到這般符籙變化,三人當然都已經明白對手是誰了。
「符籙門的餘孽,可別太得意了。」少陽仙君怒吼,連人帶白色小旗一起衝了過去;少陰仙君則將自身融進傘中,旋刺鑽了過去;太陽仙君也衝了上去,亦以元神直擊,已是拚命之態。
全力一擊,三大仙君已是毫不保留;不堪一擊,巫皊心中只是如此評價。
飛舞的符籙組成了太上返靈鏡,一震,就將少陰真傘跟太陽元神震退了回去。同時右爪一伸,竟破去純白清氣硬生生插進了少陽仙君體內,將白色小旗抓住硬是將其拔了出來吞進自己體內。隨後太上返靈鏡又變為太一天帝紹書,無數金色篆文一一飛出,將少陽仙君砸飛了出去。接著又是故技重施,右爪一伸硬生生插進了少陰仙君體內將少陰真傘拔了出來,手段粗暴至極。
在這短短的交鋒時間,已讓他們完全明白,這對手的強完全超出了他們的預料。立刻放棄救出太陰仙君和奪回法器這種天真的想法,三人同時往不同的方向飛遁而去,企圖能逃得性命。但這樣的舉動在巫皊的眼裡,就跟求勝一樣天真。
「以庚金為骨、蓮木為皮、霜華為血、煉獄為髓、重塵為肉、以我為核,縛神之五柱牢,降!」巫皊唸咒,太一天帝紹書散落開來插進土中。
無數道巨大煉獄火柱從地下暴衝出來,化為漩柱沖天而起。接著庚金之殼將無數道巨大煉獄火柱覆蓋住,而後千斤重塵帶者霜華流水以庚金煉獄之柱為骨附著而上,最後長出蓮木之籐將整個外殼覆蓋,形成了二十五根圓柱相結為牢狀。光芒滿溢將整個六陽仙谷都給籠罩,卻頗為低矮,未將空中的劍陣罩進去。
但五柱牢發出的五色霞光,卻穩穩的將三大仙君震了回來,衝不出去。
「因為等你們等太久,害我無聊到佈下了這座大陣呢。」巫皊微笑。事實上在剛解決太陰仙君後巫皊就立刻讓一小部分的身體潛入靈脈的會點,將靈氣給凝聚起來並且慢慢張開大陣,只待射入符籙啟動。
「當初主張攻滅符籙門的是孤華,不是我們。」少陰仙君決定靠遊說保命。
「我知道,所以我很快就會送他一起上路。放心,你們會死在你們曾經極力奪取的力量上面。」巫皊嘴角含笑。
「等等,就算妳殺了我們符籙門的人也不會復生。復仇是毫無意義的,妳會得到的只有空虛而已。」少陽仙君決定站到道德的至高點去。
「哎,你們能不能有點新意?這種老掉牙的道理我怎麼會不知道?將來空虛也無所謂,只要能在殺死你們的時候感到愉快就好。」巫皊說。更重要的是,巫皊是個不斬斷過去就無法前進的人。只有將所有的哀嘆與狂怒都葬送到思念的盡頭裡去,才能得到自由,才能脫去枷鎖。
「用魂靈悲賦吧,這樣至少能逃掉兩個。」少陽仙君提議。
「有道理,那你用吧。」太陽仙君理所當然的說。
「為什麼不是你用?」少陽仙君不以為然。
「投票表決吧,看看要犧牲誰。」少陰仙君主張。
「不用投了,我看就算有結果也不會有人願意犧牲吧?」太陽仙君忽然笑了。他怎麼能不笑呢?大敵當前居然還在思索要怎麼推別人去死,沒有比這更可笑的了。
「我是很有慈悲心的,就給你們一個打敗我的機會吧。」巫皊手一張,一團黑光就飛了出來。那黑光無比衰敗,正是被煉化掉大半力量的太陰仙君。
四象元神齊聚,沒有多說什麼話就在空中合一,變成灰濛濛的乾坤一氣斬靈劍。攜帶著足以劈開大山的力量,化作一道灰色長虹橫劈出去。目標卻不是巫皊,而是那縛神之五柱牢的其中一根圓柱。
在乾坤一氣斬靈劍的莫大威力面前,那一根圓柱一斬即斷,斷成了兩截。就在即將衝出五柱牢範圍時,乾坤一氣斬靈劍忽然炸了開來,崩成了碎片。
「忘了告訴你們,我在太陰的體內埋了三道秘印呢!好,如此一切都結束了。」巫皊微笑,整個人融進了五柱牢之中。然後那二十五根圓柱就快速變形為一面巨掌將飛散的元神都給收了進去,然在再重組成球形,將四象元神層層饋壓。所謂五柱牢即是五行造化生衍通柱之密牢,乃通五行之力、造化之巧,最擅變化封鎖。那球不斷的收縮變小,最後,又變回了巫皊的樣子。
一聽到這句話,孤星立刻就將劍光全都收了回去,放出了昊天仙君跟八卦仙君。早已用氣機感應知到了整場戰鬥的兩人沒有企圖繼續戰鬥,而是立刻遁飛而去消失無蹤,巫皊也沒有追擊的意思。
「巫皊,跟我回去句曲山一趟吧。」句取山山神提議。
「不,時候還沒到,當年的主謀現在還剩一人,我要解決掉他以後再回去。」巫皊說。
「需要我幫忙嗎?」句取山山神問。
「不用擔心,就只剩下一人而已,絕不是我的對手。山神爺爺就先回去好好休養吧。」巫皊說。
「那妳千萬不要逞強,妳的父親絕不希望妳因此而死的。」句取山山神御起了黃光,就這樣飛遁而去。
「再見了,我會找時間回去看你的。」巫皊揮了揮手。但巫皊沒有想到,這竟是她最後一次見到山神。
「老實說,我覺得孤華會比陰陽門六真仙還難對付,絕不是能輕易擊敗的對手。光是我們所知道他擁有的鎮派法器就有青雲藏劍瓶、陰陽封界榜、諸天九大神劍,更遑論其他可能隱藏起來的法器。恐怕就算妳我聯手也沒有多少勝算。」孤星說。
「沒錯,所以我才讓山神爺爺先走,我不能讓他去冒這個險。還有你也是,這是屬於我的戰鬥,你就不用參加了。」巫皊說。
「事到如今妳再說什麼笑話呢?要是妳就這樣死掉了我可是很頭痛的。就讓我跟妳一起去吧,如果真有個萬一,大不了用幽湖洞天令一起逃掉,也好過死在那裏。」孤星說。
「也是呢,還有幽湖洞天令在,看來我們能沒有後顧之憂的與孤華一決死戰了。不過在那之前,我得先閉關將四象元神完全吸收,讓功力更上一層樓再去。」巫皊說,兩人隨即飛離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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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個宇宙,天璧法陣的增加終於停止,到了第三十三層已是極限了。
「想要繼續往上祭煉,就得先找到太素荒神才行了。」龍祖表示。
「太素荒神顯然已經殞滅。妳看看,從現在的天璧已經能看出太素之權柄已然粉碎,散落到三千世界裡去了。要等其重新自然凝聚,恐怕得等上三大阿僧祇之年數才有可能。」紫耀說。
「看來的確如此。如此一來,我們恐怕得慢慢等了。」龍祖表示。
「不必,以我們的力量使用如今的天璧的話,就能將三千世界一一收取進去。這樣的話太素之權柄的碎片就不必跨越世界凝聚,速度可以快上無數倍。只是畢竟天璧還不夠完善,要將實際上多到數不勝數的世界線全都收束又只能一個一個來的話,恐怕也得花上恆河沙數之年。真是麻煩。」紫耀說。
「那收束世界就靠你啦,你可是主持人呢!我的部分已經完成,就先走哩。」魔王變回了人形,牽住琉璃的左手後就以一腳踏破虛空,走出了這個世界。
「嗯,一切就靠你了。」龍祖亦破碎虛空,穿界而去。
「紫耀,你就慢慢弄吧。」十邢也穿過宇宙之壁離去。
「也好,就用來打發時間吧。」紫耀對於工作全被推到自己身上倒是毫無怒氣,只是移動到另一個宇宙去催動天璧翻轉。只見那天璧每翻轉一次,整個宇宙就收縮一分。宇宙越縮越小,而靠近的星辰更是直接被吞進了天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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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湖洞天內,魔王牽著琉璃的手漫步在鋪滿紅寶石的走道上。到了盡頭,手輕輕一擺,是請坐的手勢。琉璃也沒有客氣,就直接坐到了這整座宮殿唯一的座位上去。但琉璃沒有想到的是,魔王也跟著坐了下來,跟琉璃擠在這個座位上。
「時候差不多了,我們來看看巫皊的復仇之戰會死得多慘吧。」魔王愉快的說。手一揮,牆上的壁畫就變成了映照,映照出孤星跟巫皊的現狀還在一座山谷中修煉。
「還沒有開始打嘛!而且你沒事要巫皊慘死做什麼?況且我記得你說過要給玩具們死前一點救贖,就這樣死掉的話救贖在哪?」琉璃不滿。
「有點道理耶!不然我增加一下巫皊一方的勝算好了,免得打鬥太過一面倒。而且也可以省下等待的功夫。」魔王伸手一按右眼,一道黑白二色的渾沌魔光穿入牆中然後消失無蹤,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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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關已經持續了三十幾年時間,就連巫皊都開始有些著急,因為她沒有忘記緋凰曾經說過的九百年之期。時間似乎也快到了,必須要在那之前完成才行。就在巫皊擔憂的此刻,忽然間就感覺到渾身法力一震,困鎖住真魔軀體極致的關隘無聲無息破碎。原本遊走於身體內部未能完全吸收的元神殘靈都被軀體徹底吞了進去,融進身體百脈之中,將元神之力徹底容納。一鼓作氣就破入第六道境,練就天魔之軀,可說是莫名其妙。
雖然說巫皊所吞噬的敵手在法力方面確實足以讓自己進入第六道境,但若僅僅只是如此的話,卻是遠遠不夠的。想要修成第六道境,還需要某些機緣巧合,才能破去無形的阻礙踏入第六道境。否則天魔就不該如此稀少了,永劫門門主也早該修成天仙元神。在這之中有著太多天命之力在干涉,不是僅憑人力就能突破。但巫皊能夠感覺出來,剛才有一隻無形的手臂在撥動著命運,將命運往其所期待的方向拉去。
不,不只是如此。不只是突破到第六道境而已,巫皊感覺得到自己的法力在突破到第六道境之後還在不斷攀升。這種提昇極不自然,雖然冥冥之中有無形的推手推了巫皊一把,破去了力量的關隘,但並無外來的力量灌注進巫皊的體內。這力量是由巫皊自體不斷湧現產生,有些類似魂靈悲賦,卻又絕非如此。
如果真要說的話,就是迴光返照了。或許,是冥冥之中的命力在鼓動著自己吧,運命之星燃燒了起來。天命的力量已踏破了極限,即將放出足以粉碎一切敵人的光輝。這樣說來,最後一戰過後,或將命盡,又或許,將會法力盡喪。但不管怎麼說,討伐孤華之役是絕不能再等待了。燃燒命運的力量必不能持久,只能盡快找出孤華一決死戰了。不過,這樣也好。若非如此,恐怕沒有擊敗孤華的可能。正當巫皊思索此事時,忽然發覺指尖閃出一點火花,是五色霞火。雖然也是太一天禁真符略上的法術,但卻是巫皊未曾修練過的力量。不只如此,太一天禁真符略上巫皊未曾修成的其他法術也一一閃現,甚至連不曾記載的法術都自然創發了出來,潛藏在天禁真符神魔體內的真正力量在完全覺醒。
「孤星,我們出發吧。」巫皊站了起來。不能夠再遲疑了,恐怕時間已經不多。至少,一定要讓那罪首伏誅。
「我知道了,現在就到不知凡界去吧。」孤星點了點頭。巫皊則立刻變化成了太一玄蛇梭,讓孤星進去之後就開始疾飛而去。速度之快,居然足足是迦樓羅天鳥遁法的十倍。不但如此,甚至還一邊飛一邊挪遁虛空,不斷縮短距離。這種異常至極的速度,就連孤星都感覺到了詭譎的氛圍。
「妳怎麼了?」孤星有點擔憂。
「沒問題的,我只是終於突破到了第六道境,法力大進而已。對了······我有些未曾說出口的話想告訴你,為了以防萬一就將內容封存在這封信中,如果我死了的話就打開來看。」巫皊用法力製造出一封信交給孤星。不,不只是那種程度。從巫皊身上散發出來的力量之強,已強到足以斬破一切阻礙。這種力量,絕不是初修成天魔之軀的人可以擁有的,就算是幽帝也不會有如此狂暴的力量。這力量有如火炬,燃燒著巫皊的命運。
「巫皊,活下去才有意義。」孤星忍不住說。他認為那封信的內容多半是要他好好活下去、不要因為她的身亡而內疚之類的話語,不會是什麼有實質意義的信。
「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請陪在我的身邊。當我用盡最後一絲力量的時候,守護我。」巫皊忽然說出了這樣的請求,就連她自己都感到訝異。她不想死,即使,她知道自己恐怕非死不可了。
「那就交給我吧,讓我成為妳的盾牌,為妳擋去最後的災厄。」孤星應允。
「既然如此,我就要毫無顧忌的全力出戰了。孤星,照我的計劃行動。」巫皊說。
「沒問題,我一定會為這戰鬥畫下完美的句點。」孤星右手握拳宣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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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兔三窟,孤華在不知凡界的洞府有足足十三個,每個都佈下了無數陷阱。然而,在短短的時間裡已有整整五個洞府被徹底毀滅了,其中包含隱匿得最好的那一個。來自不知名處的追跡者顯然擁有過人的追蹤探查能力,能夠感測自己的法力。這樣看來,逃遁也沒有意義了。不如就在這個最堅固的據點等待,以逸待勞。
當然,是該做一些準備,好好的迎擊對手。從布置在各據點的映照之器,孤華已經瞭解了這次的對手,就是千年前的天禁真符神魔。當初留下的禍胎,終於來到了這個地步。但是,孤華的心中沒有絲毫恐懼,也沒有絲毫後悔。人生在世,成道之法,惟掠奪而已,正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欲求長生之法、永生之道,就該奪天地之一切,只為己身而活才是仙家之所歸、道術之所仰。這個道理,是孤華的師傅告訴他的。而孤華從來沒有忘記這一點,而且發揮的比他師傅更好。
看了看手中的青雲藏劍瓶,沒有人知道,就連孤華這樣的人都會真心愛過一個人,如母親一樣敬愛的人。所以,孤華才會徹徹底底相信師傅傳授給他的一切,並且貫徹到極點,徹底吸收為自己的人格特質。所以,在那個冰天雪地下的太古洞府中,當師傅找到了青雲藏劍瓶的時候,孤華毫不猶豫的就從背後用短劍插進了自家師父的心臟,那僅停留在第二道境的師傅根本不可能活下來。
「師傅,這是妳教我的。」孤華看著短劍,這是師傅贈與自己護身用的法器。孤華的師傅則緩緩的轉過身來,鮮紅的血液如泉水般流出。那表情,那眼神,孤華一生都不會忘記。沒有預料中的怨毒,沒有想像中的詛咒。
「很好,不愧是我引以為傲的徒弟。」師傅的臉上充滿了欣慰,孤華的確承繼了她所擁有的一切思想。從小養育孤華這個孤兒到大、帶他拜師陰陽門的她,就這樣緩緩倒了下去,臉上不帶有一點痛苦與悔恨。
孤華的臉上沒有任何一滴淚水,只是冷漠的拿起青雲藏劍瓶收起來,然後就繼續前行。帶著師傅所傳授給他的一切,繼續前行。
任何人都可以當作道具利用,任何人都可以當成垃圾捨棄。這就是孤華人生的惟一註解,惟一道路。只是這一點,從來沒有誰知道,孤華也從不告訴任何人。只是默記著那傳承的話語,踏過血肉與骨骸鋪成的道路,走向未來。被他踩過的同伴遠多過敵人,又或許,他根本沒有同伴這種東西。
「雁舞,準備出戰吧。」孤華說。一個身穿綠衣的美貌女人走到了孤華的身旁停住,便是孤華的妻子雁舞。
「敵人真有那麼危險嗎?」雁舞無法相信這世上還有孤華無法擊敗的對手。
「敵人是前所未見的強,只要一個閃失便要身死道消,絕不能出絲毫差錯。可惜誅天遲遲不肯臣服於我,為了困住它,陰陽封界榜也無法動用。但勝算仍然是有,還未到絕望的時候。」孤華說。永遠不要去思考自己能不能贏,而該去想如何能贏,這點孤華非常清楚。
「那我的性命就交給你了,請告訴我如何迎擊吧。」雁舞說。雖然兩人都不過是真仙之境,但孤華所擁有的法器,絕對足以讓他連天魔都能痛擊。不論敵人是誰,只要發揮全力,就沒有畏懼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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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們找到的第七個據點了吧?」空中的巫皊看著眼前的海中平台,上面什麼都沒有,只是平坦的荒地。
「嗯,不知道孤華會不會就藏身於此呢。」孤星隨手就射出十萬道劍光,朝海中平台射落。無疑的,這次抽中了大獎。一面陰陽天璣寶鑑飛出,太陰黑光法環從中放出立刻就將那劍光逐一侵蝕消滅,抵住了進攻。
「不要全力出手,用三分力量就行。」巫皊叮嚀,隨手放出一團五色霞光,就這樣壓了下去。孤星則放出兩百萬道劍光來,組成二十座劍陣壓了下去,將海中平台層層包圍。
就在這個時候,遠在比兩人所處之境還要更高的極高空,一股凌厲無匹的殺意降臨,連同絕殺地步的攻擊一起。第一擊,就是千柄祭煉到第八層法陣的風雷之劍一齊斬落,其威勢之盛絕對足以斬殺真魔。不只如此,在風雷之劍中還藏有三十六柄暗紅色的赤焱飛刀,有著能切開妖軀的銳利。
這一擊的威力,甚至趕超孤星現在的全部力量。沒有任何保留,孤星一口氣就將剩餘的四百多萬道劍光全都放了出去,組成無數道一線雲天之劍正面攻了上去。可巫皊卻似乎不甚在意,只是放出了一輪純粹由法力組成的霞月飛了上去,輔助劍光擋下了這風雷之劍。
但是,孤華的攻勢可還沒有結束。從前方,一座巨大的古戰車從遙遠彼端飛奔過來。前面由十八匹戰馬拉動,後面的車中則坐著孤華一人。此物乃是上古道派南天門傾全派上下之力煉製,名曰南華古車。不論是戰馬還是戰車本身,全都是由多到無可計數的細小法器組成,可說是設計精巧至極的頂尖法器。威力絕不下於一般的鎮派法器,頂多是力量比較分散一點罷了。
十八匹戰馬都張開了嘴,金色的火球噴吐而出。戰車上的三十三根槍矛則全都閃出了紫色的電光,帶著咆哮聲衝出,其威力絕不下於上空的襲擊。
「很好,終於肯現身了啊。」巫皊微笑,身體化為太一玄北之門準備將攻擊給吞進體內。
然而,此時,真正的必殺一擊才出現。從兩人的右方,雁舞腳踏菊花台座而出。身邊八柄諸天神劍全都飛出,聯合雁舞身上發出的菊刺劍芒組成了極其簡易的諸天八大劍陣一齊進攻。每座劍陣都約略只有千道劍芒,遠遠不足以布下完美劍陣。但即便如此,這八柄神劍仍攜帶著斬開萬物的道力,朝兩人飛刺過來。鈞天風舞劍陣、梵天流明劍陣、征天玄羅劍陣、封天鎮界劍陣、蒼天命祈劍陣、斷天分流劍陣、清天幽虛劍陣、黃天運轉劍陣全都衝了上去,無疑的,兩人已無暇回應這一次攻擊。
巫皊身軀一轉空間就裂了開來,兩人一起遁破虛空而去,閃開了這一擊。但那無數的攻擊立刻就將孤星放出的劍光一一粉碎,雁舞跟孤華匯合到了一處,快速清光了殘留的術法。等到劍光與五色霞光都清除完畢之後,雁舞往兩人逃遁的方向看去,表情頓時僵在了臉上。
「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雁舞無可置信的凝望著北方。在那一邊,一個巨大到超越常人想像的巨球飄浮著。
那巨球綻放出五色霞光,將碰觸到的海水跟島嶼全都吸了上去附著到球的表面,不斷向外堆積。僅現在的直徑就已經有了萬米的誇張大小,而且還隨著時間不斷增大,膨脹到不可思議的地步。那正是巫皊將身體分散為無數的符籙,並且將先前收在體內的圓球狀五柱牢給放了出來。將其以法力延伸操縱,變得有如人偶一般,只是體型大了點······沒錯,大了點。
但在孤華的眼中,卻查覺到了對手的法力遠遠超出了自己的預估。要操縱如此巨大的實體巨球,就算是天魔也難以辦到,但這人卻藉由身體的分化散布來完成了這一點。更重要的是,從那巨球中蘊含的法力看來,對手恐怕已經將體內的法力大部分都給釋放到球中。將巨球強化到了極點,化成了極端暴力的凶器。
正當孤華思索如何應付巨球之時,巨球的吸引膨脹就停住了,開始綻發著五色的霞火。整顆巨球一震,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聲,然後就朝孤華的方向衝了過去——雲破散,海二分,嘯聲吞天。逃?不,敵人的速度太快了。
「雁舞,來給敵人迎頭痛擊吧。」孤華沒有做出什麼手勢,只是法力一震,南華古車就發出無數道火影雷光朝巨球轟了過去。雁舞則依舊操縱了諸天八大劍陣攻了過去,沒有什麼改變。那千柄風雷之劍也轉動了方向,朝巨球橫射了過去。
正大光明,全力對擊。巨球發出的光芒變得更加劇烈,狠狠的撞上了那層層攻擊。天與地都發出了巨大的哀鳴,法力的碎波將附近可見的一切全都給徹底粉碎,連同那海中平台也是一樣。地上的陰陽天璣寶鑑也被震碎,毀滅的力量不斷向外蔓延,將災厄散播了出去。
諸天八大劍陣全都插在了巨球表面,劍芒貫穿了進去,引起了隆隆破碎之聲。風雷之劍亦是嘯動,將巨球插出許多裂縫來。但巨球放出的滔天法力亦是反震了劍身,已有無數劍芒崩散,一支支風雷之劍接連化為丸狀飛了回去,顯然再繼續攻擊就要破碎。可孤華真正的一擊,卻在面前。南華古車發出了萬丈紫芒然後倒捲回來,講整座南華古車都被紫光所包裹化為直徑千米的紫球正面撞上了那滔天巨球。
彷彿就在一個呼吸的時間裡,天與地同時毀滅了七次。方圓百里內的海水全都被推了出去,就連海底岩脈都要碎裂飛散。雲彩更是萬里晴空,不再見絲毫雲霧。而在那天空,孤華腳踩仙劍直立。至於南華古車中的孤華則持續駕著戰車前進,將古車中封存的法力全都釋放了出來讓原本開始龜裂的紫光球罩恢復了原狀,甚至還變的更加厚實。
雖然此處已是化外之地,但方圓百米內還是有生靈居住。但無疑的,不管是人類還是動物全都被震成了肉泥乃至於飛灰,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在古車的撞擊之下,巨球裂出了巨大的裂縫來,車中的孤華卻倏地表情一變。這是陷阱,孤華已然發覺了,巨球不是裂開而是張開了嘴。整顆巨球的法力全都倒抽了回來,從那裂縫裡噴射出來。極其純粹的濃縮的燄光流將古車與外界的連結徹底沖斷,車中的孤華頓時失去了表情,目光呆滯。
「孤華你怎麼了?」雁舞傻住,她根本不知道做在自己旁邊的只是孤華的人偶,而人偶一旦失去了和本體的連繫也就不會自主行動了。正當雁舞驚慌失措的此刻,更糟糕的變化便產生了。
紫光球罩裂出個洞,一個槍頭貫穿了進來,正是太上破陣槍。隨即就是濃烈至極的五霞燄光流湧了進來,雁舞就連一句遺言都沒有說出的機會就跟孤華的人偶一起被吞了進去,元神滅卻敗絕。
方才趁著燄光流的掩護,巫皊將分布於球中的身體全都凝聚了回來化為太上破陣槍,果然一擊就刺穿了紫光球罩。正當巫皊準備將目標換為上空的孤華時,卻愕然驚覺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在自己的身邊,不知何時竟有三十六柄赤焱飛刀橫立。先前竟隱匿得無影無蹤,恐怕是躲在雁舞的劍芒裡。
沒有給巫皊重新散開軀體的時間,三十六柄赤焱飛刀一起炸了開來化作三十六團焚天赤焱焚穿了燄光流,纏到了巫皊的身上。這炸開法器的手法即是將原本就是由法力凝聚的法陣一次性以法力的形態釋放出來,也就等於是毀掉了法器本身。有如魂靈悲賦一般,已是玉石俱焚的戰法。
巫皊的身體瞬間就被火焱所包裹,全身的法力頓時紊亂了起來。而巫皊的人偶則是瞬間被焚毀,但巫皊本身只是深深低吟了兩聲,渾身法力連震了三下。那焚天赤焱就全數崩散開來,隨後就被身邊的燄光流吞了進去。但這短暫的時間裡,孤華已做出了最凶惡的最後一擊。真真正正,拚上一切的最後一擊。
七萬九千五百四十三張符籙從天空射落,全都爆了開來,化作絕滅萬物的一擊。一百三十九顆原本應當用來吞時增加功力各色神丹也飛落下來,同樣全都爆了開來,內中蘊含的法力全都化成了攻擊轟落。不只如此,還有九十三件不知從何而來的法器也一起放出,毫不遲疑將其引爆,全都轟向巫皊。至於諸天八劍是由已死的雁舞操縱的,也就沒有引爆。跟南華古車都被已被巫皊轉手饋壓了起來,不可能引爆。
此擊之下,就連整個區域的空間都在這一擊當中扭曲變形,根本就無法利用挪遁虛空來逃離。巨大到驚世駭俗的巨球,居然只支持了不到十秒鐘就灰飛煙滅,不留痕跡。然而,身處這滅世一擊之中央的巫皊卻沒有絲毫緊張,只是看著從自己體內飛出的八張符籙。早在討伐陰陽門之前就準備完成的八張符籙,終於在此時此刻發揮了用處。
「八重秘印,齊一封解!」
分別刻有小諸神羅五蘊秘印、大諸玄靈四相秘印、行諸界動無常秘印、法諸影藏無我秘印、悟諸天盤寂滅秘印、德諸無懼除穢秘印、願諸止觀持戒秘印、諦諸劫滅四正秘印這八重秘印的符紙都同時解了開來,法力並沒有往四面八方散射,而是對準了上空釋放出來。一道濃厚至極的霞光以柱狀沖天而起,完全沒有施招時間可言,就將這從四面八方襲來的攻擊中開出了一條裂縫。暫時將攻擊排了開去,然後自己就從這裂縫中穿了出去。
引爆法器之後發出的攻擊是無法再調整的。可即便如此,還是隨即有部分還沒爆炸的神丹跟法器立刻調整了方向,朝巫皊引爆了過來。這一次,巫皊卻已無暇閃躲,身體就被炸成了碎片。碎片立刻又重祖回了人形,雖然身上的法力已大幅衰減,但巫皊身上看不到任何傷口。幸虧已經衝過了威力最強的部分,剩餘的威力已是巫皊所能承受。話雖如此,若非巫皊修成了天魔不死軀,這餘威仍足以將她徹底毀滅。如果不是命運的奇蹟給予了她這樣的力量,至此勝負便已揭曉,命運舞台的觀眾們為此微微一笑。
看向天空,巫皊一出手就射出了十二面金牌朝上空的孤華斬了過去,正是從太陽仙君手中奪竄的法器。孤華的身邊已經沒有任何一件法器,只是御起了遁光就朝東方飛去。但十二面金牌卻倏地炸了開來,化作暴虐的金光以數倍的速度衝去,將孤華炸得粉碎······粉碎成了銀白的碎片。無疑的,這個孤華也是人偶。
整個戰場已經空無一物,不要說孤華了,就連一滴海水都不能看見。巫皊輕輕閉上了雙眼,敏銳至極的無形感應圈不斷擴散,無止盡的向外張開。最後,巫皊終於感覺到了些微的法力擾動,距離極其遙遠。遠在高空之上,已超過了天穹大氣,幾乎到了宇外星空的高度。無疑的,先前的攻擊孤華都是由這超高空的位置發動攻擊,還特地設置了人偶隱瞞自己的真實所在。事實上,如果有了解孤華的人的話,就會知道孤華從不讓青雲藏劍瓶離身。本體一定是有拿劍瓶那個,但知道的人是並不存在的。
虛空破碎,巫皊不斷縮短距離疾飛。從這星球的一端追到另一端,終於來到了孤華的面前。坐在一架純黑色的亙古星舟之中,這就是明明沒有天仙修為卻能飛到逼近宇外星空的原因。這亙古星舟便是孤華最強的盾,也是最快的移動法器。
「領受死亡的鐵鎚吧,這是你應當走向的末路。」巫皊說,身體化作太一天禁玲瓏煉妖塔分出無數霞光觸手來就要將孤華捕捉。
可孤華當然不是坐以待斃之人,立刻駕了亙古星舟轉動方向,避開觸手疾馳而去。以太一天禁玲瓏煉妖塔的型態竟追之不上,只好變作太一玄蛇梭才跟了上去。但發出的霞光砲卻是威力不足,偶有擊中也無法破開亙古星舟那堅固至極的舟壁。但如果變作其他威力強大的法器,卻又會被他逃掉,根本沒有用處。
最後的兵法,就只剩下了一種,最強的一種。巫皊的身體飛快重組,化作了有如八卦盤的東西。但在中央卻非兩儀而是一個星芒的符號,外邊亦非八卦而是八個古樸的異色符文,正是八大秘印。
「太一神魔盡滅秘符,八印齊解!」
巫皊體內剩餘的所有法力都在瞬間全都釋放了出去,一剎之間,霞光有如爆發的海潮般將整艘亙古星舟徹底籠罩。光輝僅一閃即逝,在這連思考時間都沒有的時隙裡,整架亙古星舟就跟裡面的孤華一起消失無蹤了——不,還沒有。一個極小的元神碎片仍然存在,只是幾乎沒有絲毫力量可言,就自然從高空墬落了下去。法力完全用盡的巫皊也無法飛行,跟著墬到了地上砸出了一個大坑。只是天魔不死軀依然強健,並沒有受傷。
但此時巫皊體內的空間忽然碎裂了開來,那是命力過於燃燒造成的反轉,剝去了巫皊的體內世界。原本封存與躲藏在其中的孤星、南華古車、諸天八劍、純白小旗、少陰真傘,還有一個平凡至極的玉盒都掉了出來。巫皊將玉盒撿了起來打開,裡面放著一支紺碧色的髮簪,沒有絲毫特色可言。孤星知道,這是約略在千年之前,孤星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幫我插上去吧,我沒用過這種東西呢。」巫皊露出了毫無陰影的笑容,終於,她再也沒有任何枷鎖在身了。
「我試試,不過我也沒用過呢。」孤星拿起髮簪,小心翼翼的插進了巫皊的紫色長髮當中。差點就掉了,趕緊捲了幾下頭髮以後再插進去,勉勉強強固定。
「載我一程,一起到句取山去吧。」巫皊提議。
「榮幸之極。」孤星化作了金色天鳥。兩人已全然不顧就掉落在旁邊的孤華元神碎片,那碎片已衰敗至極。即使不加理會,也會立刻崩解消散,徹底死滅。但那碎片卻在此時發出了哀鳴,內容恐怕就連孤華自己都沒有料到。
「師父,救我啊!」
看著曾經在無數個晝夜裡幻想的仇敵就這樣匍匐在自己腳邊哀鳴,巫皊連一句話都沒有說,就轉身跳上了天鳥的身體。然而,異變卻在此刻出現,一面黑色的令牌從天鳥體內飛出射到地上。五色光芒從幽湖洞天令中綻放,一個漆黑的身影就悠步走了出來,寶石般的紅色眼眸望著孤華最後的碎片。
那人一身幽暗的氣息,墨色的長髮如水瀑落。孤華跟孤星都立刻發覺,這是自家師父。沒有問為什麼她還活著,孤華所有剩餘的力量都化作了最後一句話語。
「師傅,我沒有做錯任何一件事。」孤華的最後聲響。
「是的,你所思所行皆為正道。」魔王的雙眼深深凝望,彷彿要看穿孤華的最後一絲渴求。一直不偏不斜的走在邪魔異端之正道上的孤華終於得到了這最後的救贖,信仰的惟一終點,已沒有絲毫留念。元神碎片就此崩散,化成了黑白二色的光點散去,再也不復存在。原本封存在體內的青雲藏劍瓶、陰陽封界榜,以及三道不同的天地奇氣跟數不盡的練器材料都掉了出來。
孤華的真正來歷其實是來自紫耀盆景中的華德貝特.普利茲的轉世,是為了得到長生不老不惜一切手段的瘋狂之人,甚至不惜為此捨棄人身化作蝠魔。過去,欠缺才能的華德貝特極端性的依靠外物來抵達長生大道,而今生在魔王的引導之下自是走上了全然相同的道路。
為了觀賞奎安德的正義被折斷的戲碼,魔王才刻意將本該由奎安德封印的華德貝特一同轉生到這個世界,想讓奎安德轉世的孤辰完成當年沒能完成的劇情發展。因此現在的魔王心裡其實是有些遺憾的,原本預計要讓孤辰跟孤華這兩個自己親手造就的人互相廝殺。卻沒想到這兩個光與闇的雙生子雖然同在一個時代裡縱橫,卻未曾對峙、也不曾並肩作戰就各自消亡,著實太過可惜了。但也無所謂,魔王立刻放下了惋惜的心情,因為更好玩的玩具已經擺到了她的面前。
「師傅,孤華也是妳的弟子嗎?」孤星感到相當驚奇,卻沒有警覺到其中可能代表的意義。
「嗯,順帶一提,孤辰也是我的徒弟喔!孤辰、孤星、孤華······你們是被我所欽命的三顆孤寡星辰。」魔王有些得意的說。她一腳踏出就破碎了虛空,移到了天鳥的背上、巫皊的身旁。
「原來如此,難怪我就覺得我們的名字怎麼這麼像,原來都是師傅取的啊!」孤星完全誤解了重點所在。
「妳就是琉璃提過的那人嗎?」巫皊保持著強烈的警覺,微微向後退了一小步,眼神裡充滿了敵意。
「沒錯。說起琉璃,她雖然對眷養少女沒有興趣,我倒是很想試試呢。」魔王一邊說一邊伸出了右手朝巫皊的胸口過去。
正當孤星想笑著說沒事不要玩襲胸的時候,事情就發生了。巫皊伸出左手企圖擋格,魔王的手卻穿過了她的左手,插進了她的胸口。那一瞬間,巫皊的口中發出高亢至極的吟叫聲,簡直不像是巫皊的聲音。同時,巫皊的手腳乃至於臉部都快速的顫動,顯然在承受著凡人難以想像的痛苦。
「喲,美味可口的少女啊,妳為何叫得如此愉悅呢?」魔王一邊說一邊將嘴貼上了巫皊的唇,給予其深深的一吻。
當魔王的唇離開的時候,巫皊的臉上已經沒有痛苦的神色,眼眸深處只剩下了一片虛無。身體軟倒了下去,魔王立刻攔腰將其抱起,然後跳到了地上。死人不會痛苦,也不會悲泣,更不會顫抖。
孤星立刻變回了人形,用無法理解現狀的表情看著抱住巫皊的魔王。
「師傅!這是怎麼回事?」孤星質問。
「看了還不明白嗎?你這孩子真是個傻瓜呢!不過沒關係,我會好好的教你的,這是作為師傅的責任。我剛才是用手強行將巫皊的靈魂從她的肉體上剝離出來,由於天魔的靈魂跟肉體是完全融合的,所以這個過程會有點痛苦。大概就像被用一千支刀割裂著身體,同時用煉獄的火焰焚燒再加上一千隻手剝下血肉的感覺。然後我就用嘴巴把巫皊的靈魂給吃了下去,誠實地說相當美味呢,不愧是千錘百鍊的靈魂。」魔王一臉陶醉的樣子。
「妳為什麼要這麼做?」孤星語氣中的憤怒已漸漸蓋過了疑惑。
「哎,傻瓜就是傻瓜,當然是因為好玩了。你不覺得你這副表情很妙嗎?不過不用急,更精采的還在後頭。雖然巫皊的死在劇本上是早就標好的,但原本不是由我來親自動手。可惜孤華的表現實在是不盡人意,只好由我這個導演兼編劇親自下海了。呵,劇本與實際演出的差異所在亦是一種樂趣呢!僅是巫皊這妍麗又冷靜的女孩死還是不夠的,為了讓你更有上進心,你猜猜我還殺了什麼人呢?不要一臉癡呆,快猜猜看。」魔王催促。
「妳到底是什麼意思?」孤星依舊狀況外。
「真是笨呢,我說過了,我很期待你的痛苦哀鳴。那就將故事從頭開始說起吧,你的所有親人全都是被我用咒法除去的,就是為了讓人認定你是天煞孤星。讓你飽受一切孤寂與悲傷,在痛苦中來到我的身邊,走向我替你安排的道路。當然了,在那之後你出身的村莊也沒用了,我隨手就將其殺個精光,一個不留。不過這只是開始,精采的還在後頭。當你遇見飛廉的時候,我刻意以黑瞳的型態出現,就是要逼你們等到七修門的人來到,好讓你立刻品嘗一下才剛結識就立刻失去朋友的感覺。可惜因為夢繫之花的緣故向後延遲了一點,但也無關緊要,我要讓你看看更多絕望與悲亡。首先呢,我放出了天妖闇蝶,然後遊說了魔宗跟妖王們還有精靈,全都在我的牽引之下互相廝殺。你看看,這大地上的生命幾乎已經死絕,你認識的人們幾乎都奮戰而死。而他們的死一點意義都沒有,除了讓我恥笑以外就沒有用了。唉,他們全然不明白自己小丑的身分,還以為道路是由自己選擇的,卻不知道全都只是按照我的劇本演出而已。你不覺得很可笑嗎?玄幽、弦雨、孤辰、飛廉、韓無醉、金豬法王這些曾與你結為朋友的人連自己其實是在誰的意念下死亡的都不知道。什麼正義?什麼守護?他們根本救不了任何人,也得不到任何東西。滿心以為天命操之在己的人們彼此獵殺爭逐,卻從未發現戰爭後面的陰影。說起來巫皊也真是幸運呢,她可是被我親自吃掉的,至少不算死得不明不白。唉,其他人真是太可悲了,不過沒有關係,你比他們更可悲。有時候無知是一種幸福,知悉一切的你啊!現在感覺如何了?」魔王抱著開心的表情看著孤星。
「妳這麼做有什麼好處?」孤星的眼神中有火焰在燃燒,那是憤怒也是迷惘。
「好處?你這麼說就遜掉了。身為至高無上的天怎麼能如此低俗呢?用艷麗的瘋狂色彩渲染我的庭院,用漆黑的絕望顏料塗滿我的戲台,這才叫格調。我要品嘗更多瘋狂與絕望、悲傷與憤怒,這是我的祝福、我的詛咒,你看看你、你看看你,你的表情是何等的扭曲而悲痛呀!這可真是令我愉快,快告訴我吧,怎樣才能令你更加憤怒?如何才能使你更加悲狂?對了,殺掉句取山山神如何?你跟他有交情嗎?你還認識什麼人呢?快告訴我吧,我幫你殺死他,你知道我是最和善的。」魔王用惡意的言語挑動著孤星的情緒。
「夠了,已經夠了,怪物!」孤星怒吼,他已不想再聽這惡魔的耳語了,剛再生出來的數十萬道劍光斬出。
「唉!你怎麼這麼沒有風度呢?你連天仙之境都沒有怎麼能跟我作戰呢?說說你還需要什麼振奮精神的東西吧?有什麼需求我會盡量滿足你的。放心吧,你所擁有的親友我都會為你清除的。至於法器之類的我絕不會干擾你的,好好累積你的力量再來向我挑戰吧。等你踏過親友與仇敵的血骸以後再站到我的面前,用你那滿懷憤怒的劍刃插進我的胸膛吧!我會期待那麼一天的。不過在那之前,你可得好好堅持下去才行。如果你想自殺也可以,我會接收你的靈魂再度轉生,然後給予你新的責難與苦痛,等待時機來臨的時候再讓你這一世的記憶覺醒。哇,這一定很有趣,你要不要考慮自殺看看?放心,你下輩子一定能過得比這輩子更慘的,不要懷疑我虐待人的能力。」魔王開心的說,劍光被她身上散出的黑氣給震了開去。孤星這次沒有怒吼,但那彷彿要將魔王撕成碎片的的殺意卻已經從眼神中暴射了出來。
「很好,要保持你這樣的眼神呦!記住,一千年後的今夜到幽湖洞天來,我會在孤高之神座上面等你。不要提前也不要延後,在那以外的時間我都不會打開幽湖洞天跟外界的連繫的,好好的養精蓄銳吧。對了,記得永遠都要心懷希望。因為這樣,你的悲鳴才會更加悅耳、哀泣才會更加迷人,我可愛的悲運之子啊!品嘗這甜美的詛咒,享受魔之狂愛、天之寵幸吧!踩著我的影子、踏著我的路標,不斷朝我追趕過來吧!孤星,我相信你的勇氣一定能拯救世界的!」魔王不斷的狂笑,黑色的旋風捲過,魔王跟她懷中的巫皊屍體一起消失。

——下一刻,回到幽湖洞天的魔王抱著頭蹲在地上痛哭。
「好過份!琉璃為什麼要打人家的頭?」魔王梨花帶淚的造型,一臉委屈。
「你沒事殺了巫皊做什麼?我還蠻喜歡那女孩的說,沒辦法讓她復活嗎?」琉璃問。
「因為我、吃、醋!琉璃怎麼可以喜歡人家以外的女孩子呢?至於復活雖然沒什麼難的,靈魂還在我的體內,不過復活她要做什麼?」魔王嗤嗤竊笑。
「算了,你就是這種人。」琉璃深深嘆了一口氣,似乎是提不起勁認真阻止魔王。
「好啦,我們再度展開旅程吧。」魔王站了起來,一臉愉悅地抱住琉璃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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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消失了以後,孤星茫然看著天空。連續七個日夜都一動也不動,就只是維持這僵硬的姿勢。七天過去了,孤星忽然無聲啜泣了起來,眼淚滴入了土壤。淚水留乾了以後,人將化為英雄或者瘋魔,而孤星不知道自己會走向哪一方。終於做好心理準備的他用顫抖著的雙手打開巫皊留下的信,出乎意料地,信中似乎已經預見了故事的進展。
「『孤星,你有聽話在我死後才打開這封信嗎?殺死我的人會是孤華,或者是你的師傅,我不確定』······妳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了嗎?為什麼不肯事先告訴我。』」孤星一邊唸信一邊喃喃自語。
「『琉璃跟你的師姐緋凰都告訴過我你的師傅有多危險,但我不能告訴你,那樣反而可能導致悲劇提前上演。那個或許是足以掌握命運的怪物,從他的掌心中逃脫的方法,我不知道。我能夠想到的方法只有一個:去懇求琉璃,讓她將你解放。雖然沒有任何證據,但如果琉璃姐姐認真起來的話可能有辦法阻止你的師傅,或許。只是我也不知道琉璃的下落,很抱歉,我沒辦法為你做什麼。最後,謝謝你,孤星。』」孤星讀完了信,單膝跪下。
孤星開始遙想起了過去總是不斷的失敗,即使偶有成功,也只是等待更大的哀傷而已。心中的想望,在孤星的腦海裡盤旋。在村莊裡的時候,孤星渴望能不再失去親人,為此竭盡了心思卻徒勞無功。他從不憎恨村裡的人,因為那樣的狀況下被排斥是很正常的事。雖然不正確,但沒有憤恨之理。
在焚雲古戰場的時候,孤星希望那些參與奪寶的人能夠活下來,不要將性命枉費在那種地方。可那些人卻幾乎在誅天的劍刃下死絕,救不了任何一個人。在浮雲軒的時候,孤星希望能協助他們擊退閻羅宗的圍攻。結果浮雲軒被徹底攻滅,所有人只能各自逃逸。在仙魔戰爭蔓延的時候,孤星企圖連合幽湖洞天內的眾人調停戰爭。結果仍是越演越烈,死亡人數不計其數,整片大地都為之荒廢,生命的軌跡沒入了塵埃。在人類對上妖族跟精靈的時候,孤星一直希望能和談,結果卻不得不跟曾是自己朋友的夢繫之花交戰。依舊是到逝去的生命淹滿了山谷以後,這場戰爭才告終結,而孤星什麼都沒做到。
還有,巫皊請託著當她用盡最後一絲力量的時候要守護著她,自己明明答應了。明明自己是多麼的希望能夠在戰爭結束了以後一起到句取山祭祀的,明明自己是多麼的希望能在巫皊放下了過去以後一起前進的。雖然沒有約定,但兩人明明就期盼著鬥爭結束以後的美好未來。期盼著走過高山與平原,期盼著踏遍海洋與湖泊,從極北的冰河到熾熱的樹林。明明帶著如此多的期盼與希望,可巫皊卻一直壓抑著自己全心全意的修煉法力,就為了消滅那仇敵。好不容易,孤華死了,一切過往都該沉入海底,將往嶄新的未來邁進。不是以符籙門亡靈的身分,而是以巫皊這個人的身分。
可一切美好,就在夢想即將成真的剎那破碎。沒能依照承諾守護著她,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沒有!巫皊死了,就死在自己的面前。而自己居然什麼都沒做,所有的幻夢,如今都已經徹底粉碎。那個總是以亡靈自居的女孩,如今已經不在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救不了任何一個人,甚至就連在自己身邊的人也保護不了,這樣的自己,到底算是什麼?算什麼算什麼算什麼算什麼算什麼算什麼算什麼算什麼算什麼算什麼算什麼算什麼算什麼!現在,前面已經沒有路了。回頭,就是滿山的屍骸,身邊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幽湖洞天也再不能回去,那個地方,有怪物居住的那個地方,孤星再也不想回去了,再也不想回想了。
自己的人生,從頭到尾就只是一場笑話。什麼天煞孤星,什麼機緣巧合,什麼拯救,什麼守護,全都沒有絲毫意義。忘掉那個怪物,獨自踏上旅程嗎?這會是最好的選擇嗎?只要從今以後再也不跟任何人接觸,那怪物就不會為此殺人吧?自己就不會再害死任何人了吧?捨棄所有尋求朋友與愛人的渴望,放棄情感的歸依,或許這是對自己而言最好的道路吧。
但自己能夠遺忘嗎?但自己能夠寬恕嗎?但自己能夠放棄嗎?能夠遺忘這悽涼而悲苦的過去,繼續向前嗎?能夠寬恕那奪走一切的魔怪,無視那滿山的屍骸嗎?能夠放棄阻止那怪物的機會,只是冷眼旁觀這世界繼續被她摧殘嗎?將內心的渴望封鎖在蒼白的軀殼裡,從此孤獨的活下去?眼淚越流越多,孤星忽然站了起來大笑,笑聲越來越響,直要鋪天蓋地。
「不,絕不!我,絕不會放棄的!」
「如果妳這麼期待死亡的話,那麼,我一定將妳葬送到深淵的盡頭裡去!」
咆哮的聲音停了下來,不管是哭聲還是笑聲都徹底斷裂。淚水已經乾涸,失去的再也不會回來,再也不笑了,再也不哭了。
道路只剩下了一條,往下走吧,一直到地獄的最深層裡面去。讓地獄的業火焚燒他的靈魂,焚毀他的身軀,焚盡他的一切吧!只要能讓那魔怪沾染這憤怒的火焰,燒盡她的狂行就好了。此身可以承擔更多的苦,更多的痛,更多的哀愁,更多的悲怒,更多的絕望,更多的悽狂。如果此身所承受的所有劫難,都只是為了一個目的的話。那就這麼做吧,就照那魔怪的想法做吧。
已經再也不能擁有或追求幸福了,已經發生的悲劇不能挽回。但是,至少,不要再讓其他人跟自己一樣去承受這苦,至少要阻止這悲劇的再度發生。絕對不能有絲毫的退卻。就此斬斷自己的所有情感與未來吧!從此以後,只為了一個目標而活,只為了一個目標而前進。一千年後,他一定要讓她知道引火自焚的滋味。

——孤星,渴望無心無淚的悲命之子,終於踏進了名為英雄之路的棘道。

        ========◆========

一千年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這千年裡,孤星做出了非常多的準備。為了這一場決戰,為了這一場絕不能敗的決戰。必要消滅那黑暗中的陰影,不惜一切代價。否則,終有一日,這世界會毀於那魔怪之手。首先,孤華的遺物裡有三道天地奇氣就有孤星需要的最後一道天地奇氣銀灩幽芒之氣,另外也有六道劍匣所需的所有材料。孤星耗費了三百年時間,終於將乙木驚雷劍匣、蒼木天巽劍匣、銀華戮魔劍匣全都祭煉到了第八層法陣。然後將這六道劍匣融入自身元神,困鎖住真仙元神力量極限的關隘便被孤星一舉突破,修成了七色天鳥元神,踏入天仙之境。隨後,孤星又做了許多事情,例如操演煉化各大法器,確保自己的戰鬥能力確實超凡入聖。
但孤星並沒有找任何人當作同伴,好便於進攻幽湖洞天,一次也沒想過。因為他知道這戰鬥將有多麼兇險,勝算縹緲。絕不能連累到其他人,即使這場戰鬥並非只為了他自己也一樣。不過為了避免缺乏對上第六道境者的實戰經驗,在只剩兩百年時間的時候孤星到了星宇閣向寰琊挑戰,一對一的對決。結果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鏡,一息之間,寰琊就已經敗在孤星的手裡了。百年後,孤星更是聲名大震。因為他孤身到了大魔國挑戰核心機構,同時對上了幽帝跟十一位真魔聯手,將其盡數擊潰之後從容離去。從頭到尾一個人都沒有殺,只是把他們打得灰頭土臉。
從那之後,沒有人不知道孤星這個人。他的傳說連同他手中那純白無瑕之劍都成為人們的飯後話題,那柄無人不知的殺伐卻滅之兵刃.誅天。很多人都好奇孤星是怎麼馴服這孤傲狂霸的神劍,但孤星除了交易與挑戰之外從來不與人交談。沒有可稱為朋友的對象,從遑論從他口中得知幕後真相。但說穿了,其實不過是個無比簡單的承諾。
距離約定的時間,現在還剩下三個月。坐在樹上,孤星輕輕撫摸著純白的劍身,看著那幽幽的湖水綻放著漣漪。忽然,孤星射出一道碧綠色的蒼木天巽劍光就將湖水劈了開來,水花四濺。
「時間還沒到果然不行,算了,是該先做出一些準備了。」孤星飛了起來,足足有千萬道劍光從他身上飛出,有如雨般射落。往四面八方散去,範圍不斷擴大,許多村莊都被涵蓋其中。看到這飛來橫禍,各個村莊的人都不斷逃離劍雨的範圍,心裡怨嘆著這不知從何而來的兇神。但他們沒有人注意到,這劍雨雖然威力莫沛,可卻連一個人都不曾傷過。雖然破壞房屋,但人要攜帶走的東西同樣未曾受損。
這七色劍雨說得上是孤星的象徵法術,在明白是施術者是孤星的狀況下,並沒有任何人出來抗議此暴行。要挑釁這無敵的怪異天仙也太過冒險了,況且他不過是驅逐了一個範圍內的居民而已,以現在的荒地之多也沒有什麼人口問題。這幕後的理由簡單至極,孤星不確定戰鬥一定會在幽湖洞天裡面開打。如果戰場在外面的話,那附近村莊的人恐怕一個都活不了。為了以防萬一,必須先行驅散才行。
日子過得相當快,約定之日,在孤星的期盼下迅速來臨。不,以孤星的主觀意識而言,或許這是極其難受的痛苦沉默吧。今晝,是孤星這千年來最漫長的一日。誅天那純白無瑕的劍刃漂浮的孤星的身前,發出象牙般的潔白光輝,冷冽的聲音從其中發出。
「孤星,我希望今天等來的不是你謊言的破碎。」誅天說。這句話,立刻就讓孤星想起了千年前剛將誅天從陰陽封界榜中放出來時,這一人一劍交換的誓約。

「誅天,把你的力量借給我。」孤星那時這麼要求。
「得到了我的力量,你,想做什麼?我,不需要無用的主人。」誅天問。如果答案不能讓他滿意,那麼,他絕不會跟隨。
「我要你我並肩作戰,誅殺那世間至凶、至惡、至強之魔怪!誅天,那魔怪是足以匹敵世間一切力量的無上天妖,我需要你的力量。」孤星如此回答。聽到了這段話,誅天的劍身發出狂暴的笑聲。不是嘲笑,而是得意至極的笑。
「我終於等到像你這樣的人了,你所期待的敵手也是我的宿願。既然如此,就讓你我一起踏上黃泉的道路吧。」誅天滿意的說。誅天本名乃是諸天劍派想要挑戰那傳說中的先天荒神所鑄,威力無雙。作為承其名的誅天幻神而言,挑戰世間所有的至強者便是他的心願。但那是一條自我毀滅的道路,只要無止盡的挑戰強者就必定會遇到足以抹殺自己的敵人。所以誅天想要的御使者只有一種,那就是,想跟他一起狂戰至死的求道者。若是像孤華那樣只是想活的長長久久的人,是不可能得到誅天認同的。

「放心吧,我所承諾的絕非謊言。今晚,我們最後最強的敵手就將出現在我們面前。不管輸贏,我們都不可能活著離開。」孤星從樹上飄了下來,誅天也在他的手臂旁跟著飄了下來。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天色居然無聲無息暗了下來,有如漆黑的墨水在天空染開。
「求之不得。」誅天等待著狂戰之末日已久,身體發出咆哮刃鳴之聲來,伴隨著純粹的殺意一起衝進了湖水之中。
這是戰書,兵刃嘶鳴之戰書。夜,已至。宛若回應這挑戰,八股氣息自湖面衝出,全都散發出真魔層級的法力。
來者何人?當然是魔王座下八部眾。孤星一下子就感覺了出來,除了自己認識的五人之外,緋凰跟龍帝都只是以人偶出戰。至於迦樓羅則是新人,亦為真魔。心裡明白魔王肯定是想玩闖關遊戲不會第一戰就傾盡全力攻過來,才會自身不出戰,而且讓緋凰跟龍帝只派出人偶。
「各位,我此行只為誅殺魔王而來,並不想跟你們交手。」孤星面無表情的說。
「哈哈,想殺師傅的話最好還是死在我們這裡就好,不然你會死得更慘。」摩呼羅迦嘲笑。
「孤星,你現在立刻離開,我們不會追擊的。」冥月一點都不想跟這個與自己頗為熟識的師弟生死相搏。
「師兄,你知道隱藏在幕後的真相嗎?」孤星看著冥月,想知道冥月是不是打從一開始就知道所有的事情。孤星實在不願意去相信,多年來如此熟識的他,竟會是那魔王.佩茵的幫兇。
「我不知道什麼真相,但我知道你已經叛門離去,這樣就夠了。」冥月嘆氣。
「果然如此呢!那就放手攻過來吧,我不會劍下留情的。」孤星手中誅天綻發出白玉般的光氣,巨大的壓力開始擴散了開來。
「叛徒,你就死在自己的狂妄之下吧!」帝釋天冰冷怒言,便有十八座白光大印從他袖中飛出砸落;幹闥婆雙手撫琴,無數音符化為利刃斬出,萬千兵刃紛紛化形;迦樓羅金翅一斬,百餘萬道燦金劍光就噴灑而出,直刺孤星;摩呼羅迦雙袖一舞,三十六個碧綠毒環飛出,每一個都附著侵蝕生命的魔性之力;緊那羅只是高歌一曲,歌聲就化為諸般飛禽走獸衝出;冥月依舊撐起了百骸遮魂傘,與身邊飄著的一百零八桿都天鬼王旗同時噴出了黑氣,十幾萬道黑光一齊罩落;緋凰的人偶放出了一團刀光出來,龍帝的人偶則乾脆不施法術,直接一爪就抓了過去。
而孤星卻沒有放出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一擊來破去所有攻擊,他只是一步踏出,又一步,身形若隱若現、似虛還實。有如閒庭信步一般,孤星在撲天蓋地的攻擊下緩緩走過,卻沒有任何一道攻擊傷到他的身體。說得上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姿態優雅至極。
萬般妙法從他身邊穿過,虛空在他腳下破碎。就這樣,從容的走過了八人的防線,到了他們身後。踏碎虛空的步法,以及諸天九大劍陣裡的清天幽虛劍陣的真正妙處,在孤星的步法中完全展現。天鳥元神本來就是劍光凝形,而誅天另外祭煉的諸天九大劍陣陣圖已全融進了孤星的道法元神之中了,能以元神模擬清天幽虛劍陣的的穿梭隱遁之力也是理所當然之事。
當然,若非孤星的元神恰好是劍光凝形的話,當然不可能修成這種元神變化。原本元神變化是以原本的元神真形最強,但孤星將陣圖祭煉進元神之中後的這元神九變亦為元神真形,法力能完整發揮而不會受到形態限制。
「各位,請不要再做無謂的纏鬥了。」孤星仍舊面無表情,從一開始就沒有絲毫變化。而清脆的破碎聲,同時從各處傳了出來。
帝釋天的白光大印.九秘、幹闥婆的琴.腐蝕的月光、迦樓羅的金翅劍芒、摩呼羅迦的碧綠毒環.生死絕、緊那羅的萬獸奇音陣、冥月的百骸遮魂傘、緋凰人偶放出的刀光、龍帝的一根爪子,全都在同時碎了。無影無蹤,無聲無息。
短短一千年的時間,斬斷心靈的他,竟已走到了如此地步。強到了無可匹敵,強到了天下無雙。八部眾幾乎都立刻查覺到了,如果他想要的話,現在會有六具屍體擺在地上。
「原來如此,你的自信不是狂妄。但是,我們受了師父的命令,非得在這裡擋下你不可。各位,看來我們只能出王牌一決勝負了呢。」帝釋天嘆氣,他實在沒有想到居然會甫一交戰就會被逼到這種地步。
除了緋凰跟龍帝以外,其他六人幾乎同時打開了體內空間,原本被拆了六部份的圖卷再度合一。封印在圖中的街景就飛了出來,顯像於地上。這張圖卷可非凡物,乃是在仙魔戰爭時八部眾個別獵捕大量的人所製成。無數仙家、魔道、佛門之士都被煉入其中,甚至連某些山河之神也被煉了進去。此乃需由八部眾合力祭煉才能完成的幽湖洞天至高奇物八部天魔總壇陣圖作為核心,將無數生靈活生生煉入其中化為虛影鬼靈,煉成這麼一條魑魅魍魎哀鳴悲泣的塵骸魔京之妖境.鬼哭魔街。
孤星看著無數亡靈的虛影被投射到這片大地,戰亂、瘟疫、饑荒、焚城、風捲、海淹、火煮、刀刮、釘殺、石砸、冰結、雷轟、沙葬、毒蝕,諸般世間一切之災厄就一起投影了出來,在這世間演出悲泣之狂劇。明明只是亡靈之影,卻有無盡祈願心求之力從這鬼哭魔街當中衝出,灌進了主持陣圖的六人體內。這便是幽湖洞天的無上妙物,將活生生的生靈煉為鬼物,並將其困鎖於亙古之煉域當中。藉此讓他們散發出祈求與咒詛之力,灌注於魔陣之主,便能使法力暴增兼能借由祈求咒詛之力施展原不可行之妙法。只是,此物需要由八部天魔御使才能完全發揮這鬼哭魔街的莫大威力。
在放出這鬼哭魔街之後,八部眾立刻就在空中合而為一,化作了一尊八部天魔。體型巨大無比,乃是一隻高數公里的巨獸。上半身是四頭八臂的四面神魔,分別朝著四個方向。下半身則是八條修長神龍,那八張巨大的龍嘴一張,八部天魔總壇陣圖連同放出的鬼哭魔街就一起吸進了八部天魔體內。無數鬼哭靈泣之聲從八部天魔體內傳出,祈求咒詛之力不斷供給八部天魔使用,無形的威壓之力越來越強。
面對這一連串的動作,孤星並沒有去打斷或趁機截殺敵人。他還在思索著,如何在不殺的情況下擊敗他們。不過,這可不代表孤星是傻傻站著等敵人完成準備後挨打。當八部天魔抬起了頭,才明白這世上居然有比他們還要巨大的怪物。
足足一千萬道劍光跟諸天九大神劍在空中組成了九座劍陣,乃是鈞天風舞劍陣、梵天流明劍陣、征天玄羅劍陣、封天鎮界劍陣、蒼天命祈劍陣、斷天分流劍陣、清天幽虛劍陣、黃天運轉劍陣、誅天葬荒劍陣,每一座劍陣都由百萬道劍光組成,誅天葬荒劍陣更是用了兩百萬道劍光。這諸天劍派未曾湊出的千萬道劍光,孤星竟是一人就將其完成了。九大劍陣隨即就在空中合而為一,化做了九天靈驅劍陣。不再似過去孤星動輒就要放出數十上百座的劍陣,威力分散而易擊破,如今這力量凝練合一便再無破綻可言。
籠罩了方圓數十公里的九天靈驅劍陣緩緩降落,劍光七彩繽紛,華麗之極。八部天魔下半身那八條神龍一起仰起了頭,八道金色的龍焰噴吐而出,朝天噴射。直接就噴進了九天靈驅劍陣之中,毫無阻礙可言,就這樣穿透了過去。
九天靈驅劍陣具有清天幽虛劍陣的特性,而孤星本身亦有,密度不夠的攻擊根本不足為懼。在九天靈驅劍陣即將斬中的瞬間,八部天魔的八隻手臂結出了四個古怪的大印,一股詭異莫名的力量湧了出來。九天靈驅劍陣包裹住了八部天魔,卻刺不進去。那力量用肉眼全然不可見,甚至無法用氣機感應完整的呈現其力量的流動,可說是全然不似任何仙家魔道之法。
這種力量孤星卻是知道的,那是幽湖洞天最為崇高的祕法,神魔八大令法.亡魂魅鬼念思。必須要先建立思念之塔或鬼哭魔街令思念體凝聚思念鬼祈之力,或稱祈求咒詛之力,最後凝聚神魔八令,威力便難以估計。原本想過要是他們凝聚出了神魔八令,這場戰鬥會很難打。但顯然這鬼哭魔街規模還不夠大,不足以凝聚神魔八令。
不單如此,就連這神魔八大令法中的守護法令都不能完全發揮,威力實在太弱。當然,這是因為他們的對手是孤星的緣故。現在的孤星,就算寰琊跟幽帝聯手也沒有資格跟孤星一戰,更遑論未完全的的八部天魔了。
「抱歉了,諸位。」孤星元神一轉,連同九天靈驅劍陣一起變化了特性。整座劍陣變形成狹長之貌,長達十幾公里。在變化的那一剎那,九天靈驅劍陣就已呈現光幕的形態,將八部天魔攔腰穿了過去——斷天分流、鈞天風舞之劍軌!八部天魔慘遭腰斬,無數的黑血噴灑而出。孤星立刻操縱九天靈驅劍陣從斷口處穿進了八部天魔體內,一路鑽了進去,將八部天魔從內部全都攪爛。最後貫穿表皮射出,那巨大的身體如今已成了數不盡的細小碎肉,就連最大的一片都不超過常人的大小。
但孤星卻未能毀去鬼哭魔街,在劍光即將擊中陣圖的時候,陣圖就被一道血光捲走,消失無蹤。恐怕是緋凰透過蜃中樓的空間通道將陣圖給收走了。那無數碎肉在空中各自凝聚,六團肉塊飛快重組。至於以人偶之身出戰的龍帝跟緋凰自然不可能有重組身體的能耐,已經在方才那一擊當中徹底毀滅了。而肉塊還沒重組完成,周遭數十公里內的天與地就都變成了黑白二色,一股難以形容的詭異法力將六團肉塊的法力都給饋壓了起來。
孤星的身邊有一卷已經打開的榜文,正是陰陽封界榜。那榜飛快捲了起來,被困在其中的六團肉塊頓時就被陰陽封界榜吞了進去,饋壓到了內部空間去了。他本來也就是這麼打算,魔王以外的敵人沒有殺死的必要,擊敗後饋壓就是了。
原本氣勢磅礡的八部眾,就被孤星如此輕易的擊敗了。看向平靜的湖水,孤星的眼神只餘下千年寒冰般的冷硬。進去以後,不論勝負,都不可能再活著出來了。保持著早已準備好的覺悟,孤星沒有再看這世界最後一眼,毫不猶豫的就衝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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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另一個宇宙裡,一顆叫綺羅星的星辰外有一個比星辰還大的宇宙戰艦停靠在附近,魔王跟琉璃就在裡面。都坐在駕駛艙的銀色座位上,身邊擺滿了金屬儀錶板,上面的按鈕之多之雜簡直是考驗人的記憶力。
就算是在這個以機械文明為核心發展的宇宙裡,這樣的宇宙戰艦仍舊是不可思議的發明。一般宇宙戰艦不過是一座大山的大小,這戰艦居然能比星辰還大,絕非任何人所能及。如此巨體在宇宙中居然還能橫飛自如,甚至搭載了蟲洞穿越系統,實際上使用了在回到地球探查時所遭遇的星之旅人的技術。對於魔王而言,這終究不過是以星之旅人的部分技術為基底讓體內那以兆計量的亡靈去構思設計的小東西罷了,頂多只能算是件玩具。而在面前最大的螢幕上,透過魔王的法力神通,幽湖洞天入口處的戰鬥已經全顯示在上頭。
「真是不枉費我對孤星的期待呢!這下子,我等了將近三千年的戰鬥終於快要展開了,以孤星現在的戰力一定可以打得難分難捨。不過在那之前,他還有一關得過呢。」魔王悠哉的說。
「什麼等了三千年?」琉璃疑惑。
「我一直很想知道一件事情,即使將靈魂賣給惡魔而身陷黑暗卻仍用手緊握最後一絲希望的祈願者,與為了拯救更多人而放棄自身所有光明與未來的求道者展開決鬥的話,就竟是誰會勝利呢?有著炙熱靈魂的魔徒和有著冰冷道標的聖者到底哪一方才是追求真正力量的道路,我早就想知道了。為此,我才費盡苦心設下了這個局。」魔王說。接著,魔王就將緋凰與孤星的故事都完整的告訴了琉璃,讓她知道他們所求為何。
「一邊是希望與私心,另一邊是絕望與正義是嗎?那一邊輸了都叫人不快呢。」琉璃苦笑。
「總得要有人輸的,我很期待那終局。現在,就讓我來替孤星的絕望與瘋狂加上一點柴火好了。另外那個星球已經沒有用處,是時候該吸收到我的體內了,就從現在起讓世界感受痛楚。」魔王一邊說一邊撕開了宇宙的壁,讓整艘戰艦都移動到了寰琊等人在的宇宙去了。至於孤星倒是已經進入了幽湖洞天,不在那個宇宙了。
「你要做什麼?」琉璃隨意的問,雖然她早就知道答案了。魔王沒有回話,只是以行動表明——鴉,開眼!
這世界從未有人見過這般絕望的景色。就連當初離巽佈下的巽離天刑大陣都遠遠不如,現在這才是真正的絕望。
天空有如墨染般的漆黑,整個星球都被籠罩在黑色的雲朵中,這倒也沒什麼。然而就在剛才,天空裂了開來,有如蒼天睜眼。但那眼睛,卻是暗紅色的鴉之眼。無疑的,是天外異妖黑瞳的分身,天劫.生死玄潮即將再臨。但這次出現的數量,卻已經全然超越了人類的想像,整個星球居然都被那眼所凝望。成千上萬,又或者有數十萬,如此之多相當於第五道境的鴉眼。
老實說,不可能生還了吧?正當他們如此想的時候,事情也正如他們所想。黑白二色的生死玄潮真真正正撲天蓋地淹落,整個星球在短短的一分鐘之內就被生死玄潮淹沒,三分鐘後這顆星球就連一個生靈也沒留下。十分鐘後更是連星球本身都被生死玄潮吞噬掉,便成了一顆黑白二色變幻的液態星球。
但是,早在天空開始龜裂的瞬間,寰琊跟幽帝就已經做出了動作。寰琊帶著整座星宇閣飛到了宇外星空,幽帝則是帶了十一位真魔,兩方都聚在一起看著面前比星球還大的戰艦。
「這到底是什麼鬼東西?居然一點靈氣波動也沒有,跟黑瞳的出現有關係嗎?」寰琊不明白,但他很快就會不需要明白。
「既然不是法器就不必怕,只是要銷毀這麼大的鐵塊也太過為難了。我們還是先盡量逃離黑瞳吧!」幽帝則將住意力放在那湮滅星球的生死玄潮上面。
但以魔王的觀點來看,他們實在該把注意力留在等一下搞不好會出現的人生跑馬燈出類的,反正他們一個也活不了。
戰艦內,魔王雙手有如在彈鋼琴一般飛舞。姿態優雅的敲過了無數個按鍵,居然還真有音樂聲從機器中傳出,類似提示音。
「好了,就讓我們來看看仙人魔頭大戰宇宙戰艦吧。」魔王愉快的笑著。戰艦的外殼開出了數以百萬計的縫,無數根砲管指向外頭。已經定位完成的飛彈暴射而出,自動補彈,不斷連環射出。短短十秒之內,幾千萬顆追蹤飛彈射了出來,從四面八方轟向這區區的數十人。
虛空陣結成了域,搭配星宇棋局將星宇閣穩穩封死。範圍收縮的極小,絲毫不敢大意,只打算先試試對方的攻擊能力。幽帝就乾脆的多,反正這些飛得頗快的鐵柱一點法力都沒有,不如給敵人迎頭痛擊。與十一真魔都是魔光大放,將這些來襲的鐵柱給通通轟爆,沒錯,真的爆了。無數的飛彈將這些法術給一一轟散,前仆後繼,幾千萬顆飛彈在短短十秒內全都擠到這狹小的範圍內,魔光瞬間就徹底暴散。幽帝連同十一位真魔全都炸成了灰,不折不扣的灰。
死得這般的慘,就是真魔也恢復不了,不過天魔就還勉強可以。幽帝勉力重組出了身體,卻已明白自己只要再被剛才那東西轟中一次就死定了。
「這是什麼巫術?為什麼沒有絲毫法力的東西會有這麼強的威力?」幽帝驚吼,立刻踏破虛空全速逃逸而去。幸虧飛彈海的攻勢停了十秒,否則幽帝就連講這些遺言的機會也不會有。第二波飛彈追蹤著幽帝,也隨之劃破虛空追擊上去,將幽帝再度轟成灰燼。這次,幽帝的意識徹底沉滅,再也沒有恢復過來。
「忘了說這架戰艦的飛彈有搭載空間跳躍系統,能夠追蹤你們造出的蟲洞跨越空間追擊呢。」魔王一邊喝著紅酒一邊悠哉的說,順便轉了幾下高腳杯。而這兩波飛彈炸完,星宇棋局連同寰琊放出的虛空陣都被炸得粉碎,毀滅得徹徹底底,只要再來第三波就絕對擋不住了。就在寰琊打算施展魂靈悲賦用性命送其他星宇閣諸人離開的時候,他忽然就聽到了自己的腦海裡傳出了聲音。
「不好意思,孤星那邊就要開打了,我趕著看現場轉播,就不陪你們玩了。」
當寰琊聽完這段話語之後,意識就徹底消散,完全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事實上,就在剛才那一瞬間,包含寰琊在內的星宇閣全員身上都出現了一個眼睛的符號,然後就爆成了碎片。被攝取的魂魄穿越戰艦的外壁,全都吸收進魔王的體內。
始終,太極荒神的先天權柄,不是任何後天生靈所能抵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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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湖洞天內,孤星站在進入過多次的走道上。軟軟的黃金地板,鑲滿寶石的牆壁。孤星感覺得到,在他進入幽湖洞天的瞬間與現界的通道就被徹底切斷了,再也沒有任何方法回去。但這對於孤星而言毫無影響,他從沒奢望過能回去。
忽然,孤星感覺到了異樣。從陰陽封界榜裡,一股妖邪之力綻放,與八部眾並不相同。孤星立刻將榜文伸展開來,放出內部空間的東西來看。當然,依舊是將其保持在封界壁之內。看著封界壁內,那六團肉塊已經全部不見。取而代之的,六隻暗紅色的鴉眼飄在其中,發出黑色的觸絲在扭動。而其中央,則是幽湖洞天令。
孤星立刻就判斷了出來,幽湖洞天令的真實面目就是封有魔王分身的道具,所以才有監視效果。而且當持有者虛弱甚至被饋壓的時候就能趁機反噬,吸收吞噬掉持有者的法力形成鴉之眼。換言之,打從一開始八部眾就是魔王的餌食,只是用來補充法力的道具罷了。
「魔王,妳就連忠心為自己賣命的弟子也要吞噬嗎?」孤星輕輕握了一下拳,隨後放開。
接下來的戰鬥,不用再想饋壓敵人了。與其讓他們被魔王吃掉,不如親手葬送他們,那樣還更好。正當孤星想把封界壁連同鴉眼收回去的時候,一股磅礡的法力延著通道湧了過來,乃是金色的咆哮雷砲,無疑是龍帝所發。僅這一擊,就足以證明龍帝有天妖的修為了。與此同時,鴉之眼也噴出生死玄潮,與咆哮雷砲夾擊同一處轟出一個洞來。鴉之眼立刻從洞中逃了出去,沿著牆壁快速縮進幽湖洞天之中。
然而衝破了封界壁的咆哮雷砲卻在孤星面前崩開,不是清天幽虛劍陣變化,那對於這般密實的攻擊並無用處。全身開始散發七色光氣,咆哮雷砲一碰到這光氣就潰散開來,完全不足以造成傷害。須知世間凡迦樓羅必剋真龍之屬,吞龍之能乃其特性。而孤星此時所用的便是吸收指定的七道天地奇氣修成七色天鳥元神才能修成的迦樓羅七海縱橫天鳥化身法中至高神通天鳥七彩琉璃神光,能破去真龍之屬一切神通,而且本身也是威力巨大。只是孤星的修為早就突破了迦樓羅七海縱橫天鳥化身法的範疇,也就很少使用這七彩神光。
沒有興趣在通道處慢慢前進,孤星取出了南華古車坐了進去,用七彩神光包住整輛車以後就向前直衝。一路破開咆哮雷砲直衝到了幽湖洞天碑前才停住,那卻是因為龍帝巨大的身軀堵在出口。也幸虧通道出口已經非常高聳廣大,否則還真容納不了龍帝這體型。而在龍帝的頭上一個黑色的身影佇立著,全身都被黑色的霧氣所包裹,亦散發出天魔層級的法力。
「是佩茵嗎?算了,反正都是敵人。」孤星斜舉誅天,坐在南華古車裡一劍刺出——征天玄羅、蒼天命祈之劍軌!
一劍穿天,一道七彩的軌跡貫穿了那黑色的身影,直通天際。但是,那黑色的身影卻在軌跡出現的瞬間就飛散開來,避掉了這一擊。飛散的紙片飛快重組,化作了孤星再熟悉不過的身影,紫色的頭髮輕輕飄動。
「很久不見了呢,孤星。」「巫皊」的表情一派開心。
「魔王.佩茵,這種無聊的手段是動搖不了我的。」孤星的話語依舊冷漠沉穩。
「好過分呢,我明明是好心讓你再見她一面。」「巫皊」一臉傷心。
「就算你派出更多的部下或魁儡兵,也是不能擊敗我的。不要再玩無聊的闖關遊戲,出來和我一決死戰吧。」孤星直接邀戰。
「不好意思,劇本是由我決定的,輪不到你來說話呢!而且你到底有沒有資格跟我本體打可還是未定之天。現在,你可是已經窮途末路了。多注意一下細節吧,你沒發覺那六隻遁逃的鴉之眼消失了嗎?還有你以為幽湖洞天這撲天蓋地的寶石只是裝飾品嗎?」「巫皊」笑著說,雙手合掌。在這一瞬間,四周的寶石全都快速生長,長出無數尖刺。從四面八方長出,將肉眼可見之處全都遮蓋了起來,而且朝南華古車的的細縫刺了過去。
但南華古車上泛出的光芒堅固異常,寶石刺根本插不進去就被震斷。但孤星卻沒有把注意力放在寶石陣上面,而是在他旁邊不遠處的幽湖洞天碑上。這塊孤星看過無數次的石碑現在龜裂了開來,露出了藏在內部兩千多年的東西。那是渾身發出銀色光輝的骸骨,手中握持寶石之劍,背上披著赤紅的披風,身體有黑絲纏繞。無疑的,消失的六隻鴉眼都寄居到了這具天魔之骸的上面,操縱此屍骨現身迎戰。
被三個第六道境者圍攻,當真說得上是窮途末路了。但孤星的臉上並無恐慌,彷彿這樣的局面早在孤星的預料之中。劍光在南華古車附近捲動,有如風暴般捲碎排出。但從那風暴之眼中一個銀白的身影穿了進去,握住寶石劍直接朝孤星刺了過去。同時,「巫皊」右手一指,大量的寶石刺懸浮起來,有如橫射的雨飛出。不,這密度的層級恐怕已經能算是瀑布了。
龍帝此次卻沒有再使用會被克制的真龍天生能力,而是將嘴跟十二隻金眼一齊睜開。一十二道箭形金光從瞳孔中射出,六支矛狀金光從口中射出,此乃佛門大神通九識現形中的眼識跟舌識之真法。而剛飛進南華古車的魔骸此時卻逆飛了出來,正確的說,是被千道風雷之劍一起轟飛出來。但那骸骨無比強硬,竟連風雷之劍也無法斬碎。
孤星左手拿著青雲藏劍瓶,同時身邊的陰陽封界榜自動張開。可此次張開的卻不是平坦封鎖空間,那現形的封界壁竟是歪斜扭曲的,甚至有其中一部分有三重封界壁褶皺在一起壓成了厚壁。而那部分,就在龍帝放出的金光前面將其擋住。這便是孤星操演陰陽封界榜所創出的秘術.扭曲疊合之壁,足以將其防禦能力以倍數增加,乃是孤星至強的盾。
而風雷之劍在斬飛魔骸之後立刻往旁邊一轉,跟南華古車的十八匹戰馬張開嘴放出的金色火球與三十三根槍矛閃出的紫色電光一起迎向了寶石刺的衝擊,將其擋了下來。孤星右手握著誅天,整個人從南華古車中滑飛而出,一劍飛斬。魔骸雙手握住寶石劍,用揮棒球棍的姿勢劈斬揮砍,對準了孤星的腰——光閃一瞬。當白玉般的潔光散去的時候,魔骸連同他手中的寶石劍一起斷開,崩散到了地上。
而那六隻鴉眼立刻脫離魔骸飛了出來,沿著牆壁飛快逃回了「巫皊」的旁邊,開始噴吐出大量的生死玄潮來。孤星立刻將南華古車收了起來,右手誅天再斬,潔白光輝再度滑過將生死玄潮劈出一條走道來。伴隨著風雷之劍將攻擊全都排開,孤星直衝飛了過去,目標顯而易見。
「看來數量優勢沒有用處吶!真是蛻變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那麼我也該以兵刃回敬了呢。一眼識,二耳識,三鼻識,四舌識,五身識,六意識,七末那識,八阿賴耶識,九阿摩羅識,乃佛曰九識,我以代行眾之名署令爾等護法者捨去無用之軀殼,聚九識之魂魄於天之翔宙,煉心魂於生之檻歌,現賦九識之魂降魔之劍形降世。聞我令,顯汝等之真形!」「巫皊」一邊說一邊彎下了腰,右手按住了龍帝的頭,開始唸誦咒念的語。龍帝那巨大的身體整個爆了開來,化作無數血肉飛泥,然後倒捲了回來在「巫皊」的手邊不斷凝聚收縮。最後化為一柄金色的長劍,雕滿了紫色的龍紋,佛門法力滿溢其中。有細小的電光纏繞其上,又有誦咒之聲從裡面傳出。此劍,乃九識帝龍劍。
握住了九識帝龍劍,「巫皊」飛撲斬落,孤星則逆劈而起。金黃跟潔白兩色光芒一閃即逝,錯身而過。在劍刃交擊的剎那一聲輕響發出,光芒破散,兩人各別浮空看著對方。沒有要再交談的意思,孤星現在只想消滅敵手。靠著陰陽封界榜已將生死玄潮擋在外頭,現在能專心對付面前的敵人。既然「巫皊」操御九識帝龍劍的威力不下於手握誅天的孤星的話,那麼,假借其他法器也就是了。
千道風雷之劍伴隨孤星飛舞,與諸天之輝一齊斬落。「巫皊」則左手一引,無數寶石聚成了千柄寶石劍來逆飛而起,右手握住九識帝龍劍逆轟而上。劍刃再度交擊,一閃,一滅,兩人再度分拆開來。這樣打下去恐怕不會有結果,孤星很清楚這點。既然如此,就只有一擊了結對手了。
「誅天,我們使用第一階律滅斬吧。」孤星對著自己手中的劍說。
「了解。」誅天立刻打開了自己的體內空間,將擊敗八部天魔之後就收起來的另外八柄諸天神劍給放了出來。九柄劍立刻合而為一化作了滅殺劍.碎天律,有如一千顆太陽一齊閃動的光芒暴放而出,光芒耀眼到連劍身都無法看到。
握住了劍柄,帶著這燦爛的萬道榮光,孤星暴斬劈落。不要說對手是一個人,就是一座小島也要一分為二了。若有誰見到這一擊,就絕不會將九九天缺散華劍芒視為劍訣之極了。
「巫皊」立刻在身前結出九面厚實的寶石盾,但這就好像用九片花瓣去抵擋狙擊槍的子彈一樣荒謬。九面寶石盾幾乎在同一瞬間就全部粉碎,「巫皊」只能舉起手中的九識帝龍劍,光芒萬丈的律滅斬就這樣狠狠的劈上了九識帝龍劍的劍身。
九識帝龍劍那堅硬無比的劍身在一瞬間就出現了大量的裂縫,孤星則滑飛過去,劍器再度分回九柄。這諸天九大神劍合一之後只能發出一斬就自動解除開來,短時間內不能再使用。不過也沒有需要了,有缺陷的九識帝龍劍不可能再對抗誅天的力量。但就當孤星一邊這麼想一邊回頭時,就感覺到了前方高能反應。
「魂去兮歸,八千兮滅。」「巫皊」唸著咒思,九識帝龍劍化作了一條光之龍咆哮衝出。渾身由光芒所構,以是將其生靈命力全數轉化在這一擊當中,威勢非凡。
一見此擊發出,孤星身旁的陰陽封界榜光芒大放。封界壁歪斜扭曲到了極點,竟有整整十三面褶皺壓成了最強之壁,硬是擋在光之龍的前面。一撞之下光之龍就有大半碎散,剩餘的部分卻還是朝孤星衝了過去。至於封界壁卻是全面爆碎,重新再生需要時間,短時間內是不能再用。
孤星則在此時施展了元神變化,化為一顆金球,正是最善防禦的梵天流明劍陣。光之龍撞上去以後就崩散開來,而金球只是微微散亂而已。但方才孤星撤回了陰陽封界榜抵擋光之龍,如今鴉眼所放出的生死玄潮組成的渾沌魔海.輪迴轉生便已無物阻擋,整個淹了下來。要是給沾染到了身體,就算是真仙也要融化進去。
而「巫皊」卻在此時變化成了太一神魔盡滅秘符,施展出了八印齊解。兩種攻擊一起出現,孤星知道現在氣息紊亂的自己是無法靠誅天劍陣對抗的。於是他立刻取出了南華古車引爆了此法器,萬道紫雷轟出,渾沌魔海.輪迴轉生在瞬間就被徹底轟散。八印齊解放出的瞬間也被抵消了不少威力,卻還是擊中了孤星。那金球立刻碎散,卻隨即重組回孤星的樣子,只是氣息更加衰弱了不少。
但就在這個時候,兩顆鴉眼居然化作了灰白色的煉獄之火,然後灌注進了太一神魔盡滅秘符裡。這是魂靈悲賦式的手段將生命全都轉化為能量,這一瞬間就將太一神魔盡滅秘符所需靈氣徹底填滿——太一神魔盡滅秘符,再解!
須知道八印齊解從產生攻擊到擊中對手間毫無任何時間差可言,所以絕對無法閃躲。因為軌跡是在攻擊產生的瞬間決定的,會直線指向目標所在位置,而且範圍無遠弗屆。但是,八印齊解從發動到產生攻擊卻是需要時間的,所以還有時間放出護盾防禦。而就在這一瞬間,孤星的手中出現了五張符籙同時放出。五道小諸神羅五蘊秘印一齊發動化作一面金色寶牆竟硬是將這八印齊解的威力擋去了大半,剩下來的也沒能造成孤星什麼嚴重的傷害。
但立刻又有兩顆鴉眼化作灰白色的煉獄之火灌注進了太一神魔盡滅秘符裡,竟是完全不給孤星喘息恢復的機會。又是一次八印齊解,可說是無賴至極了。那五張小諸神羅五蘊秘印符籙是孤星以孤華遺留下來的兩道對孤星無用的天地奇氣的其中一道為代價委託玄經門門主煉製的,方才便已用盡,不可能再依靠符籙之力。
「開!」孤星伸出右手,手掌張開。在那一瞬間一個巨大的空間接口從孤星掌心出現張開,只能直線攻擊的八印齊解全都轟進了異世界裡,完完全全沒能碰到孤星的任何一根羽毛。
在這千年之間,孤星除了修煉到超凡入聖以外,甚至還開闢了一個不太完整的洞天。要知道從來沒人會用體內空間去吸收對方的攻擊,那樣只會導致體內空間瞬間破碎,讓攻擊從自己體內爆出導致傷得更重。但洞天就堅韌得多,沒這麼容易破碎。話雖如此,不過孤星體內的洞天終究未足完善,剛才那一擊就讓洞天內的空間崩塌近半,不過裡面的東西都沒受創已經是一大幸事了。而最後兩顆鴉眼亦化作煉獄之火灌注進了太一神魔盡滅秘符裡,正當孤星想要接下最後一次八印齊解的時候,太一神魔盡滅秘符卻帶著滿溢的氣息飛散了開來,叫孤星愣了一下。
但孤星立刻又集中了精神,追著符籙,往幽湖洞天的中央飛去。孤星感覺得出來,現在幽湖洞天除了自己以外,就只剩下中央那最後一人。一邊飛,孤星一邊拿出了一顆殞離七轉神丹出來吃掉,原本衰弱的氣息快速復原如初。孤星早已料到這會是一場連番大戰,特以多出來的另一道天地奇氣換取了三顆殞離七轉神丹,就是用來修復元神的。
在中央那浮空的王座上,赤紅的身影靜靜的坐著,符籙在她身邊飛舞繚繞。
「孤星,你終究還是來了,但現在回頭還來得及。」緋凰如此勸說。
「回頭?不,我要讓她聽著我的問責,讓她知道自己所犯下的錯。」孤星帶著怒氣的說。
「但在我聽起來,你那是哀鳴之泣而非問責之。就算繼續走下去,你也只會失去更多東西。現在回頭,至少,你還能以那超凡法力稱霸這個世界,還不會失去一切。」緋凰說。
「那種東西根本不重要,她所犯的罪、她所行的惡,必不能饒恕。」孤星冷冷放話。
「你太過執著於注視那個處在黑暗中的身影了,以至於沒有看到你與那身影之間,那段漆黑的道路是多麼的漫長而崎嶇。佈滿了恐怖、惡質、絕望、扭曲、骯髒的陷阱,即使能越過那一切,你也得不到任何東西、任何救贖。放下吧,那個怪物不是你所能討伐。」緋凰說。她的眼瞳彷彿看著遙遠過去的自己,在仍能擁有夢的年代,敢於向天舉起叛逆旗幟的愚蠢身影。
「那也沒有關係,我早就知道會是那樣了。但是,即使要犧牲我所擁有的一切,我也要消滅那不應存在於世的惡。而且,其實我早就沒有什麼可失去的了,已經沒有什麼好害怕的了。只要站到她的面前,將劍插進她的胸口,那就好了。」孤星說。
「原來如此,放棄此身全部希望、此軀全數未來的悲泣者。那我所能做的事情就只剩下一件,以永恆的安眠給予叛道的聖者最後的救贖。」緋凰已然明白孤星的決意。
「如果妳企圖阻止我,那死的就會是妳。不過在動手之前我還有一件事情想確定,巫皊說妳曾經對她發出過預警,所以妳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事情變成這樣了嗎?魔王.佩茵所做的事情,打算做的事情,妳從一開始就知道了是嗎?」孤星身邊七彩神光湧動。在聽到佩茵這個名字的瞬間,緋凰不知為何露出了略帶自嘲的笑容,但那一絲笑意瞬間就消失了。
「······我是執行者,一直都是。她的計畫大部分都是由我負責實施的,因為調整細節很麻煩,所以大多都是交給我。不過,關於巫皊我的確不知道會變成這樣,因為她本不是計畫中的演員,被命定的角色只有你、孤辰、孤華三人。但我很清楚她賦予你天煞孤星的劇情和最後的走向,也就是說,在巫皊跟你成為同伴的那一刻起她的命運也被牽連了進來而註定了那樣的結局。既然結局是無法改變的,那至少要改變過程,所以我才警告了巫皊在時候來到之前完成自己的夙願。至少,能在落幕之前將願望達成,總是令人欣慰一點。」緋凰解說。
「巫皊的願望才不是那樣!妳到底哪裡懂她了?復讎不過是她的使命,不過是她的誓言,才不是她的願望。好不容易才得以克盡責任、好不容易才得以擺脫枷鎖、好不容易才得以詠頌新生······結果,她的夢想就這樣被破壞了,就只差一步啊!為什麼,妳為什麼甘為其爪牙,為什麼要為虎作倀?」孤星怒吼。
「因為我有一個夢,一個唯有那怪物能為我實現的夢。如果你認為我很愚蠢也可以,想嘲笑我也可以,我知道自己有多昏昧。但無益的對話就到此為止吧!我會讓你解脫,送你到無幽、無邪、無垢之淨土去。燬灼朱淚、焦焚修羅道上枯骨——『血世界.生死海』!」緋凰站了起來,符籙纏繞住她的身體結成了一件黑色的戰袍,正是與太一神魔盡滅秘符齊名的太上永夜天染戰衣。
原本就已經修成天魔之軀的緋凰穿上了這件戰衣以後法力更是暴增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更甚過方才三方合擊的壓迫感。而且還不只如此,孤星跟誅天感覺到的這股壓迫感不只來自於緋凰本身,還有整個幽湖洞天本身都在發出嘶吼。無疑的,作為幽湖洞天的操縱者,緋凰佔有絕對的地利。
幽湖洞天的無數座宮殿紛紛裂了開來,無數道血柱沖天而起讓整片天地都被血海所包裹,緋凰的身形也隱藏到了其中。
「緋凰,魔王到底去了哪裡?孤高之神座到底在哪裡?」孤星知道幽湖洞天除了自己以外,就只剩下緋凰了。
「人類無法抵達那裡,孤高之神座是只有真真正正意義上的神才能夠抵達的地方,傳聞位在樂園的內側與外側中間的夾層地帶。孤星,你不可能會成功,而且我將在這裡埋葬你那救世的狂夢。」緋凰左手橫舉神虛幻翔刀影、右手豎握魔劍,刀劍交錯成逆十字之形。身體散發出幽藍跟灰白二色的氣流纏繞全身,周圍則是血光狂閃,幻影流動。
已經不能再交談了,只剩下擊敗對手、不,是斬殺對手這個選項了。在無數幻影跟血海當中,孤星甚至連敵人的所在位置都無法探測了,無疑緋凰也已經將蜃中樓移動到了這附近。血海幻化出了無窮幻獸兵刃衝了出來,在幻影的籠罩之下,每一樣都是宛若真實。
蒼龍、朱雀、黑蛇、白虎、紫刀、綠槍等諸般幻獸與兵刃全都衝了過來,但這對於孤星而言毫無困擾可言,全都粉碎便是。劍光七彩繽紛的九天靈驅劍陣擴散到方圓數十公里,靠近的血之幻獸全被在瞬間斬碎,轟成了渣。但血海無窮無盡,隨又產生更多幻獸圍了上來,兼而變化更多。除了幻獸與兵刃還有無數人影飛來,包含孤星認識的所有人的樣子,但孤星的表情毫無改變就將其一一誅殺。幾乎讓孤星想不起來的父母一息間就碎成了血花,冥月跟巫皊也是一樣,又或者是其他人也沒有任何差別。任何人的外形都已經無法動搖到孤星的內心了,惟有殺,惟有心頭滅卻。
在那血海當中,幽藍的劍光一閃而現,伴隨著血海攪了過來。立刻就有百餘萬道劍光一轉,伴隨千柄風雷之劍襲出,就將這一擊給輕易化解。但近乎同時一道近乎透明無色的刀光卻斬破了餘華,直逼孤星。六層封界壁疊在一起擋在前面,這道刀光頓時消於無形。顯然不是神虛幻翔刀影的本體,只是洞天之力所化。
在九天靈驅劍陣、千柄風雷之劍、陰陽封界壁的聯合之下,防守進攻都近乎於完美無缺。血海中生出的無窮幻獸也毫無用處,只是反反覆覆被孤星削去而言。不只如此,九天靈驅劍陣越展越大,正逐漸壓縮這滔天血海的領域。再這樣下去,血海被破去也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但緋凰的牌可還沒打完,手一放,先前奪來的八部天魔總壇陣圖就飛了出來。滔天血海逆轉衝回,大量灌進了八部天魔總壇陣圖當中。在血海灌輸的同時,無數虛影鬼靈從八部天魔總壇陣圖中飛出,魑魅魍魎哀鳴悲泣的鬼哭魔街再現。但此次的鬼靈得了血海灌注,又有洞天之力融入,頓時便生出莫大力量來。擁有了血軀,是介在生死之間的異物。
這些鬼靈一誕生出來就發出更加慘烈真實的哀嚎聲,在緋凰的操控下朝孤星衝了過去,每一隻都帶第一道境層級的力量。但九天靈驅劍陣威力是何等凶猛,雖則來襲的亡靈多達百萬,卻仍在七彩劍光下一一破碎。可在緋凰增幅到極點的法力面前,鬼靈根本斬之不滅。血軀一毀就融入血海之中,隨又生出。
雖然又陷入了持久戰,但孤星卻感覺壓力比剛才大了很多。而且隨著時間過去,鬼靈越來越少,可感覺到的壓力卻越來越大。鬼靈們在血海中融煉合一,漸漸的,數量銳減到百分之一。僅餘萬隻鬼靈,可卻全有了第二道境層級的力量。而變化結合的速度相當快速,不多時,數量銳減到餘百隻鬼靈,法力推到第三道境。最後,鬼靈結合到剩下三十三隻。每隻都有仙家元神之力,更重要的是不死不滅,不管如何轟成碎片都能再生。
在這種情形之下,孤星不得不將九天靈驅劍陣、千柄風雷之劍、陰陽封界壁全都收縮到極小,採了烏龜般的防守戰略。三十三天鬼靈對九天靈驅劍陣,這戰鬥無疑非常漫長。不死的鬼靈、反覆再生的劍光,無疑都依靠著雙方法力的深厚程度。
身穿太上永夜天染戰衣的緋凰雖然法力深厚至極,而且又占了地利,但維持這三十三天鬼靈實在太過消耗法力。再加上孤星採了守勢比較節省法力,而且孤星似乎有可以恢復法力的丹藥,這樣耗下去輸的恐怕會是自己——緋凰如此思考。既然如此,就一鼓作氣攻破孤星的防禦吧。
「我等從噩夢的彼岸走來,又將到淒絕的深淵裡去。哀鳴悲泣的魑魅魍魎們,爾等之軀為血肉所拘之餓鬼食靈。現在,我等解開爾之第一道拘束,咆哮吧!啼哭吧!哀泣吧!飢餓的鬼靈們!」緋凰唸誦咒念的語。三十三隻鬼靈同時都頓了一下,接著,他們的樣子就從人類的外型變為難以形容的畸形怪蟲帶著鐮風朝孤星衝了過去,威力更甚先前。九天靈驅劍陣僅一個照面就被斬破了五分之一,劍光再生速度根本趕之不上,三隻鬼靈迅速的殺到了孤星身前。
「罰罪之劍乃火,焚天劍軌。」孤星手中誅天發出金紅色的火光一轉,那三隻鬼靈就一起腰斬破散退回了血海當中,此乃孤星自創的劍陣變化。
已無暇從容躲在九天靈驅劍陣中防守,孤星不得不握持誅天殺出,逐一斬破鬼靈的糾纏。但孤星隨即發現了一件事實,雖然鬼靈的力量確實增強了,可再生的速度卻變慢了。擋下了第一波之後雖然消耗了近三分之一的劍光,可第二波卻隔了許久才到,劍光復又再生完畢。這下子,又回到了持久戰。
不,不對。從緋凰的身上放出的法力已經變得更加猛烈,再生出的三十三隻鬼靈都停在空中,沒有立刻攻過去。這一次,真真正正要全力一擊了,孤星已感覺到緋凰流露的殺意。
「我等為噩夢的彼岸使者,又為淒絕的深淵死徒。徘徊於世的魑魅魍魎們,爾等聽聞我輩之令,現解放爾等一切拘束。暴走吧!撕裂吧!粉碎吧!將一切有形之物葬送!將所有無形之靈埋殺!滅卻現界之敵、化歸淨闇之零——『餓鬼道.貪食靈』!」緋凰再度唸誦咒念的語,身邊的八部天魔總壇陣圖燒了起來。
三十三隻鬼靈全都化作了灰白色的火球,一邊發出哭泣的聲音一邊飛向孤星。看起來似乎平凡無奇,但其每一隻鬼靈中蘊含的力量卻都足以重創天仙元神。更遑論三十三隻鬼靈了,其威力相當於三十三名真仙一起發動了魂靈悲賦。只要命中五分之一,就足以將孤星毀得連一點碎片都沒有。當然,這一擊之後八部天魔總壇陣圖就徹底毀了,鬼靈也永遠無法再生了。
面對從四面八方衝過來的鬼靈,孤星一步便踏碎了虛空,帶著整座劍陣往某個方向遁去。但鬼靈的力量同時也遁過了虛空,朝孤星追擊了過去。其中三隻鬼靈迅速撞上了孤星賴以護身的九天靈驅劍陣後爆開,整座劍陣頓時爆散開來,一時半刻根本無法重組。但承受了此擊,孤星便趁機衝過了鬼靈的包圍,一路狂衝。無數鬼靈追在後面,看起來就像拖著尾巴的彗星。最後,剩餘的三十隻鬼靈幾乎連成一線,追在孤星的後面——就是現在。
「開!」
沒有任何猶豫,孤星立刻就將放在洞天中的最後一張底牌給掀了出來,一個巨大的球體從洞天之縫中飛出。孤星頭上飄的巨球沒有絲毫美感可言,只是一顆由無數珍貴材料組成的不和諧體,一切以力量為優先。事實上,這顆球甚至不是法器,而是類似只能使用一次的符籙。用孤華遺留下來的材料將大量的法術層層封了進去,可說是極其純粹只要使用一次就會毀掉的道具。要知道所謂的法術都是有操縱上限的,如孤星的劍匣並非總共只能放出千萬道劍光,而是超過了這個數就無法控制了,根本沒有實戰價值,但這球卻正是為了克服這點才製造出來的。
最前方的鬼靈迅速插破了這顆球——或者說是繭——後原本被球殼所束縛在裡面的法術頓時找到了宣洩的出口,全都從這唯一的缺口中筆直的衝了出來。多得難以計數的劍光暴射而出,剎那間就將朝直線排列的鬼靈群暴衝了過去。說穿了,施加在繭的殼上的束縛咒法本來就受到內在劍光的迫壓而處在破碎的臨界上,只要稍加外力就會破出一個缺口來,劍光就會全朝外力的施加方向攻去。換言之,這放出的劍光孤星根本是無法控制的。而劍光的數量是十萬?百萬?千萬?都不是,是億,足足億道劍光就這樣衝了上去,跟鬼靈正面決戰。如果鬼靈擁有智慧的話肯定會設法迴避這無法轉向的攻擊,但完全解放的鬼靈就只懂得一往無前的狂攻,絕沒有迂迴的道理。
劍光跟鬼靈不斷暴散,有如兩根長棍正對交擊,爭奪唯一的軌道。連續的轟鳴聲不斷響起,敘述上雖然似乎花了不少時間,但實際上只過了連眨眼都不到的時間裡,億道劍光就全數破散。仍餘下一十三隻鬼靈衝了過來,顯然依舊有驚人威力。孤星隨即操弄身旁的陰陽封界榜,封界壁歪斜扭曲到了極點,整整十三面褶皺壓成了壁擋在鬼靈的前面。交擊之下兩隻鬼靈頓時爆開破去了封界壁,剩餘的十一隻鬼靈卻還是朝孤星直衝。孤星立刻就將陰陽封界榜引爆,化出了一百一十九面封界壁來,終於將剩餘鬼靈盡數擋滅。
雖然好不容易消滅了這三十三天鬼靈,可孤星完全沒有要稍微放鬆的意思。一股凜冽的殺氣早已繞過了封界壁從孤星的後面襲來,一道半透明的虛空刀影斬了過來。不是洞天之力幻化,而是真真正正的神虛幻翔刀影。威力非比尋常,絕非用幻化的劍光所能抵禦。孤星立刻握住誅天回斬,誅天與刀影甫一交擊那刀影就隨即錯開。緊接在後幽藍色符文長劍刺了過來,孤星身形一變就避開了這一擊。緋凰隨後又是握持枯萎魔劍跟神虛幻翔刀影交錯快斬突刺,刀軌劍式變換速度快異絕倫,招招相連,甚至快過了孤星元神變化的速度。到了第七十三斬的時候孤星終於避之不過,被枯萎魔劍削中了一劍,元神微微受損。
但也就在這段時間裡,孤星終於將散亂的劍光全都回收了回來,並漸漸將千萬道劍光都再生了回來。也將另外八柄諸天神劍取了出來,以九劍飛斬對上的緋凰的刀劍交錯。但身著太上永夜天染戰衣的緋凰法力何等威猛霸道,除了諸天以外的八柄劍一被擊中就被轟飛出去。雖然不至於被斬斷,卻不足以完全抵擋緋凰的猛攻。
更糟糕的是,孤星雖然以及習慣了手持誅天,而且創立了諸多劍軌密式。但使用的終究是仙家道術,被緋凰強行拉到了近距離以凡間武術對決實在是不利到了極點。雖然孤星已經放出了千道風雷之劍攻擊緋凰,但太上永夜天染戰衣的防禦能力亦是卓絕,攻擊根本破不了其自動防護,更遑論威力更弱的幻化劍光了。
再這樣打下去,孤星必敗無疑。需要一擊,需要足以破開緋凰一切防禦的一擊,才能夠逆轉致勝。對於孤星而言,剩下的方法就只有一個,原本預計要用來對付魔王的鬼牌。
「誅天,我要動用第二階律滅斬,你準備好了嗎?」孤星一邊說一邊將洞天內的最後兩件法器扔了出來,把純白小旗、少陰真傘飛出引爆,將緋凰炸飛了出去。
「來吧,從你提出這構思以來,我就一直在等待實行的時機。」誅天表示,另外八柄諸天神劍立刻融進了誅天之中化作了滅殺劍.碎天律。孤星身上的千萬道劍光連同千道風雷之劍也全都融進了滅殺劍.碎天律內,有如燃料一般在進入劍身後就失卻了自身的概念,化為純粹將滅殺劍提升到突破極限的境界。這一擊之後,千萬道劍光和千道風雷之劍都將不復存在。而且除諸天外的八柄諸天神劍也將受損,沒有幾個月時間不可能修復使用,而戰鬥中不可能有那種時間。
在滅殺劍的威勢突破了人類這個詞彙所應能達到的最高境界以後,原本耀眼無比的光芒反而收縮了起來,顯露出滅殺劍的劍身。潔白,溫潤如玉,看上去就好像通體由一塊巨大的玉璧所雕成。劍身與劍柄一體天成,而且劍側除了近劍鋒處以外都沒有任何稜角而顯得平滑如壁。上面有九條半透明的白線如火焰又如流水般在流動,而劍身的嘯鳴聲也隨之沉寂。可以說是沒有任何聲光效果可言,純純粹粹就是為了滅殺而存在。
在孤星的周邊出現了無數條裂縫,那是空間在龜裂的痕跡。已經不是踏破虛空的層次,而是真真正正在粉碎空間本身。就連構成世界的律都無法承受這樣的力量,還沒斬出就已經讓周遭的空間紛紛開始碎裂。真正施展律滅斬的時候,無庸置疑必然能超越人類乃至於一切生命應遵循的道規,來到足以將世界這概念本身斬滅殺破的地步。
這種層級的力量,就算是面對天魔也絕對能一劍徹底斬滅,遠遠凌駕在諸天劍派原先的構想之上。年僅約兩千歲的孤星竟然能到達這種境界,可說得上是不可思議了。而緋凰已感覺到了這股力量的超凡卓絕,整個幽湖洞天都在發出無聲的哀鳴。聆聽著世界的啼哭聲,緋凰將整個世界的洞天之力都收回神虛幻翔刀影中,隨後大喝。
「神虛幻刀.刀身解放!天地開闢之刀、萬物終結之刃——『修羅道.斷界斧』!」緋凰左手高舉神虛幻翔刀影指向天空,隱藏於太上永夜天染戰衣的衣袖之下的左手血管都浮現上來,刀柄雖然沒有變化,刀身卻不斷扭曲變長,甚至失去了刀本身的形體,化作一道極長的半透明灰白色模糊刀影,直通天際。
「我心乃火蓮、身為冰荷,此命唯斬律、生僅破規——『地獄道.律滅斬』!」孤星以右手握住滅殺劍並橫舉右臂,劍側輕靠在左肩上,劍尖指向後面,右腳微微向前一踏。
緋凰刀劍交叉斬出,灰白色奔影跟幽藍劍光轟落。孤星則一劍旋斬而出,在原地畫了一個圓。一剎,天籟俱寂,黑暗的奔潮閃現。
以孤星為球心,隨著孤星的圓舞斬,四周黑色的空間裂縫爆增到了有如海潮的地步。但那並不是通往單一世界的裂縫,而是由無數世界的通道所組成的裂縫,要是被碰到的話就會在瞬間被分解成比沙子還要微小千倍的存在葬送到三千世界的各宇宙去。這並非如荒神那般自由穿越宇宙次元的方法,而是完全純粹的毀滅道術。
那黑暗的死滅空間僅在萬分之一秒內就擴張到數十公里的範圍,遠遠凌駕在光速之上。不管是足以吞噬萬物的枯萎魔光還是足以斬開天地的神虛刀影又或者是上空飄浮的蜃中樓都在碰觸的瞬間就徹底消失,葬送到無盡的遠方裡去。死滅空間的擴張速度實在太快,在黑暗來到眼前之前之前緋凰甚至只來得及做出一件事情,就是將魔劍收回自己的體內空間。
在下一個瞬間,緋凰連同手中的神虛幻翔刀影都被包了進去。等到死滅空間散去的時候,整個幽湖洞天的空間大小已經剩下不到一半。而孤星傻了一下,緋凰的所在位置並非空無一物,而是有一團模糊的血肉正在重組再生。
「原來如此,是引爆了神虛幻翔刀影跟太上永夜天染戰衣的力量強行將律滅斬的力量隔絕掉大部分,難怪沒徹底死滅。」孤星立刻將剩下的兩顆殞離七轉神丹一起吃了下去,方才那一擊已將孤星的全部法力徹底耗盡。
將受損的八柄諸天神劍收回洞天之中,千萬道劍光重新再生出來,孤星再度持劍浮空。
將散落的血海重新凝聚了回來,血肉重組回原本的樣子,只是換穿了件赤紅色的大衣。緋凰右手依舊豎握魔劍,左手卻是橫舉魂殺血刃交錯成逆十字之形。戰鬥還沒結束,遠遠還沒。苦苦等待三千年的約定之日已經來到了眼前,絕不能在這個時候敗戰,絕對不能!
「神虛幻翔刀影就是幽湖洞天的根源,隨著它毀去,幽湖洞天用不了多久就會崩塌毀滅。尤其是剛剛那一擊律滅斬的威力更是會加快毀滅的步伐,你我分出勝負的時間恐怕剩不到十分鐘了。」緋凰再度衝上,刀光劍影連綿不絕的斬出,彷彿剛才所受的傷勢只是虛幻一般。
「既然妳我都將葬身在時空的亂流裡了,妳還是不願意告訴我魔王的所在嗎?」孤星舉劍一擋。
「也不盡然。這洞天的根源似乎原本跟某個世界是相連的,在世界破碎之後或許會陷落到那個世界的某個地方吧!不過在那之前我可得擊敗你,完成我最後的使命才行。」緋凰左手的魂殺血刃削到了孤星的肩膀。狂攻猛擊,應該身受重傷的緋凰竟然穩穩占了上風,完全壓制住了孤星。但孤星也沒有因此慌張,只是一邊招架一邊冷靜的思考逆轉的方法。
「孤星,看來我不能見證挑戰那黑瞳的場面了呢。不過能和眼前這敵手交戰到這一步也算很不錯了。」誅天忽然說。
「沒關係,我會用你的身體消滅她的,那份榮光必有你的宿願。」孤星一瞬間就明白了誅天的意思。
短短的吟唱之語,魂靈悲賦已然誦出。諸天的劍身綻放白色的燄火流動,有巨大的法力從其中湧出。
身為法器的誅天將會留下,但身為器神的誅天卻將不復存在。挾帶著白色的火焰,孤星一劍就將緋凰轟飛上天,白燄大漲。
「姊姊,再這樣下去妳會死的,不如我也使用魂靈悲賦好了。」一個身穿白色咒衣的少女身影從魔劍上投影而出。
「熾夜,如果必須犧牲妳的話,那勝利就毫無意義了。」緋凰立刻將魔劍收回自己的體內空間,以免她硬是要發動魂靈悲賦迎擊。看著千萬道劍光聯合白燄化成了六條神龍向上飛來。緋凰改由右手握持魂殺血刃高舉,刀身不斷扭曲變化作一道極長的紅色模糊刀影。
「對不起,或許我已經不能完成那願望了。但是,我還沒有結束,還沒有——獄斧神劈!」緋凰自言自語。
「獄斧神劈.再斬!」「獄斧神劈.三斷!」「獄斧神劈.四切!」
「獄斧神劈.五環!」「獄斧神劈.六連!」「獄斧神劈.七殺!」
「獄斧神劈.八埋!」「獄斧神劈.九吞!」「獄斧神劈.十葬!」
「獄斧神劈.一十一破!」「獄斧神劈.一十二屠!」「獄斧神劈.一十三滅!」
緊緊相連的十三擊,有如巨斧般將天地劈開。六條神龍全都斷裂消散,千萬道劍光盡數粉碎,而孤星卻已經將距離拉到了極近。緋凰的七竅一起流出血來,全都流進了魂殺血刃之中,其刃變得更加豔紅。
魔刀與仙劍、邪惡與正義、祈求與絕望、愛戀與憎惡、拯救與破壞······互相否定的戰鬥,來到了落幕之時。
「獄斧神劈.一十四毀!」「判罪之劍乃雷.亟天劍軌。」
「獄斧神劈.一十五棄!」「罰罪之劍乃火.焚天劍軌。」
「獄斧神劈.一十六弒!」「封罪之劍乃冰.凍天劍軌。」
「獄斧神劈.一十七宰!」「斬罪之劍乃影.斷天劍軌。」
「獄斧神劈.一十八夷!」「訓罪之劍乃界.海天劍軌。」
「獄斧神劈.一十九.終斬!」最後六斬,赤色光影顯露著血的豔麗。
「終罪之劍乃光.誅天劍軌!」六劍連環,純白劍身展現無情的鋒芒。
刀光與劍影閃逝,孤星抬頭看天,整個洞天都在崩滅,所謂的天塌下來大概就是這個狀況。他的身體被艷紅的血之刀斬成了三塊,左手更是整個被吞沒掉。但是元神一變之後又回復如初,只是氣息衰弱。
而緋凰依舊維持著最後一刀的姿勢,再也不動了。手中的魂殺血刃化作片片血色雪花散去,體內的空間破碎消失,魔劍再度出現。忽然間,緋凰的身體出現了黑光籠罩住全身,無數隻鴉眼以她為中心延展開來。
「真沒想到贏的是你呢!如果緋凰能夠斬斷情感犧牲枯萎的話,那麼現在死去的就該是你。這樣看來願不願意放棄情感正是能否擁有極致的強的關鍵吧!不過,若非如此,緋凰也就不是緋凰了。孤星,恭喜你通過了最後的考試,有資格成為我的玩樂人偶了。並非阻礙,而是測驗;並非勝利,而是通過;並非粉碎,而是達成。慶賀吧!榮耀地成為我玩具的你,我允許你擁有發起挑戰的機會,不過不是在這裡。試著到孤高之神座去吧!我現在指引你的道路,記住了:『當恆河的最後一顆沙礫流盡的時候,於黃泉的折返處來回七次。手握叛道者之證,踩過第一天之階往第四者的虛席走去。流下五滴隕神之血於禁忌之權柄,蒼穹轉動三次之後第五座於暗黑之天中現世,囚夢之死敵就在那前面。』」緋凰一邊以魔王的聲音授予預言一邊握住魔劍。孤星頓時愣住,不明白魔王指引的意義。他要的只有最後的戰鬥,而不是無止盡的追跡之旅。
「枯萎,妳是這麼想的嗎?那我便完成妳的心願吧。」魔王忽然這麼說,若隱若現的鎖鏈拖曳住她手中的魔劍穿破空間離去。而那無數的鴉之眼也快速消失,顯然正在移動到其他的世界去。
「不要走,現在就跟我一決死戰!」孤星大喊,誅天刺出。對方無所謂的態度,彷彿正是他無力的證明。
「以你現在的狀態挑戰我只是自殺罷了,看開點好嗎?隨便放棄生命可是不好的。如果想要達成使命的話,最好是像巫皊那樣盡可能做好準備之後再來。不用焦急,決戰的日子遲早會到的。」魔王用緋凰的臉微笑著,誅天刺進了她的胸口。下一刻,緋凰的身體化作了飛灰散去,幽冥的力量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退卻。然後,天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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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個宇宙裡,魔王跟琉璃合坐在圓桌旁的一張椅子上。更正確的說,是魔王硬要擠到琉璃坐的椅子上,其實旁邊還有三張椅子。
「我說你也夠無聊了,有必要這樣跟我搶位置嗎?」琉璃苦笑。
「哎呀呀,人家偶爾也想坐在琉璃的大腿上嘛。」魔王笑了一笑,背故意貼到琉璃胸前。
「以你的重量,這是在挑戰我的極限。」琉璃隨意說。
「吶,人家跟琉璃的體重可是完全相同的呢。」魔王表示。
「是、是,你這個複製人。」琉璃一臉無奈。
「哈哈,你要這麼說我也沒辦法呢。」魔王苦笑,臉上卻沒有絲毫苦澀。
「對了,你覺得孤星真的有機會殺你嗎?」琉璃好奇。
「機會當然是有的。等到恆河沙數之年過去,太素荒神之權柄重新凝聚的時候,只要孤星能夠設法得到那就有殺死我的可能。」魔王說。
「不過機率很小對吧?」琉璃問。
「沒錯,就是這樣才有價值,我會很期待下次與孤星的相會的。好啦,接下來要去哪呢?」魔王轉頭發問,兩人之間的距離趨近於無。
「好久沒見到夜雪跟德古拉他們了,他們三個還活著吧?」琉璃忽然問,看上去並沒有因為這過於貼近的身軀而動搖。魔王隨手一彈指,數條半透明的鎖鍊忽然浮現,都通往不知名的地方。
「看來都還活著呢,只是都在不同的地方。」魔王勾住了琉璃的脖子。
「來去找他們吧,很久沒跟當時黑暗勢力的伙伴們聊過天了呢。」琉璃解開魔王的手。
「那就走啦,順便開這艘宇宙戰艦來嚇嚇他們好了。」魔王從椅子上翻了下來,握住了琉璃的手。琉璃這次倒是沒有掙扎,只是順著魔王的手被她牽到了駕駛艙,臉上帶著輕鬆的笑容。接下來的旅程,還很漫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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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到紫耀盆景中近年最轟動的事,莫過於一個月前某個人到了早已沉落的紫華大陸上空,在那沒有任何生命居住的海洋上發出了驚天一擊。數百公里內的一切全都消失,海水不是被排開而是憑空滅卻。從那之後,海平面降了整整一百公尺,可見影響之遠。說起這個人,其實從他於一萬七千年前第一次出現時就充滿了傳奇,居然以一化六變成了六個人,而且修成了六種界力之後再合而為一。擁有的魔力之強已經超越了有史以來的所有賢者,達到了非人的層級。更可怕的是他在六大輔系魔法方面的造詣,尤其是化形魔法、屏障魔法、封印魔法,其中屏障魔法更是修煉到了九層屏障這種不可思議的地步。要知道就連傳說中的紫耀都僅止步於七層屏障而已,而九層屏障的堅固程度可是七層屏障的整整百倍。
當然,紫耀之所以止步於七層屏障的真正原因是因為紫耀根本不需要這種程度的屏障,無非只是玩具也就沒有繼續開發,但這人的本事確實已經超越了這世界古今所有人類了。而且無比詭異的,就連賢者也只能停留在人界數百年就得飛升星幽界,可這人卻已經滯留一萬八千年了。
如此可怕的一個人,如今剛走進海中泡沫的其中一間房子,純白的長衫飄動。而他的面前,一個有著黑色的短髮、碧綠色雙眼的女人坐在椅子上,身上穿的衣服散發著無機質的光芒。
「齊薇雅,我是來跟你告別的。」那人說,雖然在這一萬八千年來他總共只見過面前的人三次而已,卻還是前來告別。要說為什麼的話,大概是因為齊薇雅的身體是由隕鐵所鑄跟那個人一樣是器神的緣故,才讓他忍不住想再見一面吧。
「我知道,可惜茉奧芙前陣子才醒過一次,今天是不能再把她叫醒跟你告別了。」齊薇雅嘆了口氣。
「也沒什麼關係,把一年只能醒一天的機會用在我身上也太浪費了。況且我也只是想送妳一樣東西才來,馬上就要前往冰鏡大陸了。這是我煉製的護靈石,應該可以稍微延長一點茉奧芙的清醒時間。」那人拿出了一顆五色奇石遞給了齊薇雅,上面有各色光氣流轉。
「我替茉奧芙謝謝你。對了,你是要從冰鏡大陸的光之梯前往星幽界對吧?就算是以你的本領,那也是凶險異常呢。」齊薇雅隨意說。這一點那人當然很清楚,依靠氣機感應來判斷的話星幽界內相當於第五道境的天使多達八百多位,相當於第六道境的高位天使亦有十來位,勢力之強絕不可小覷。
「我知道。但孤高之神座或許就在星幽界,我非去不可。」那人,自然就是在時空亂流中飄蕩到這世界的孤星。
「那就再見了,祝你幸運。」齊薇雅揮了揮手。
「不,不會再見了。」孤星轉頭就走,化作一團七彩祥光破開海面,一飛衝天。
齊薇雅則走回了另一個房間,那房間的牆壁上刻滿了詭異的符紋,中央則擺了一個巨大的水槽,一個身穿綠衣的女人漂浮在裡面。
兩萬多年了,齊薇雅將茉奧芙的靈魂轉移到機械身體之後一直泡在白羽蛇所製的復甦聖水中保持靈魂不滅。畢竟茉奧芙不是魔女一族的人,靈魂轉移到鋼鐵上靈魂根本無法保存,必須依靠復甦聖水才能維持其存在。因此絕大多數的時間都在沉睡穩定靈魂,一年只能夠行動一天,超過的話靈魂可能就會溢散。四周牆壁的符紋也是為了封鎖靈魂而存在,是為了當靈魂散去時能重新凝聚回來而準備。從百年清醒一次到現在一年一次的地步,全是齊薇雅漫長的努力,因為,她絕不想再獨自一人了。
看著茉奧芙在水中漂浮,齊薇雅忽然想起了當年在紫炎域的死鬥。除了自己跟沉睡不醒的茉奧芙以外,奎安德、維克斯、萊特、佩莉婭,這些當初一起並肩作戰的人們如今都已經不在了。擁有不壞的身軀,卻沒有不死的友人。當孤星恰好在時空亂流中掉到了這房子裡時,齊薇雅其實是有點高興的。但是孤星終究是個旅人,僅滯留了一點時間就立刻離開,絕無多行交談的意思。
「等我找出完全固定靈魂的方法,我們就一起來去旅行吧。」齊薇雅看著沉睡的茉奧芙說,心想那一定會是一段愉快的旅行呢。
「如果想要的話,這點小事我可以幫妳搞定喔?畢竟是夥伴嘛!」一個睽違兩萬年沒有聽到的聲音毫無預兆地從齊薇雅背後傳來。
「妳這傢伙居然還活著啊?這麼說來,孤星所說的魔王.佩茵其實就是妳嗎?」齊薇雅靈機一動。魔王的長相並沒有太多特別之處,因此在孤星描述仇敵模樣時,她自是沒有想到那個佩茵其實就是早已死去的故友。
「嗯哼,佩茵啊······我當時故意使用這個名字其實是在跟一個部下開玩笑。是諧音梗吶,這個名字是我故鄉的某部漫畫的角色,其名台詞正是『讓世界感受痛楚』。作為暗示我覺得還算有趣,而且跟我另一個名字有部分重合,命名感覺挺少女人家可是蠻喜歡的。」魔王隨興解說。
「說起來,佩莉婭也不是妳的本名吧?」齊薇雅忽然想到。
「本名?那種東西有什麼用?我沒有名字,也不需要。」魔王搖了搖頭。
「這樣叫起來會挺麻煩的,還是固定名字比較方便。嘛!都兩萬年了,事到如今才突然出現是想跟我敘舊不成?」齊薇雅納悶。
「要這樣說的話,妳一點敵意都沒有感覺好奇怪啊!妳知道的,兩萬年前我屠殺了多少人,幾乎滅絕這個世界大半的生命。」魔王好奇。
「妳這話說的,難道妳忘了我是誰嗎?妳要消滅人類,關我魔女一族什麼事?」齊薇雅將事實與玩笑混在一起。
「啊!對了,忘了解釋我今天來正是因為枯萎想確認一下同胞的狀況。嘛,都過了兩萬年了,魔女一族的倖存者數量還是兩位,而且是相同的兩位。看來妳們這一族的延續問題很大啊!有沒有意願人工培植一下?我可以提供複製人技術。」魔王當然擁有各式各樣的技藝。
「枯萎之地的主人啊······我可以跟她聊聊嗎?」齊薇雅對跟隨佩莉婭的同胞究竟過著怎樣的日子挺感興趣。
「我是可以召喚她出來,但在那之前不是應該有更重要的事情嗎?舉例來說,像是要不要變造茉奧芙的靈魂讓她得以自由地操控機械身軀。」魔王提議,作為輪迴司要完成這點是很容易的。
「這就不必了。我雖然一點也不討厭妳,但茉奧芙可不一樣。」齊薇雅只能苦笑。
「這也太無情了,明明興建海中泡沫的住所當年也有我的一份的說。」魔王抱怨。
「我真不知道妳是認真的還是開玩笑。」齊薇雅扶額。
「人家一向是認真地開玩笑,妳沒發現嗎?」魔王依舊嘻笑著。兩個並非人類的傢伙就這樣一邊敘舊一邊聊著亂七八糟的事情,不久後枯萎也現身加入了這個奇怪的聊天團體,用魔女集會來形容或許意外的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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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永劫門的元神分化之法修成六大天仙元神以及六種界力,並且以其他力量取代了千柄風雷之劍重又得回了施展律滅斬的能力,再加上修成了六重九層屏障的力量。雖然失去了許多法器,但如今的孤星已經遠比在幽湖洞天時還要強了太多,強到了足以嘗試硬闖星幽界的地步。
在七彩神光之中,孤星渡過了海洋,來到了冰境大陸的上空開始尋找光之梯的入口。說來諷刺的是他所苦心追殺的仇敵其實就在他才剛離開的海中泡沫裡,但他對此一無所知,只能先前往星幽界尋找離開這世界的方法。
「魔王.佩茵,我一定會追殺妳直到天地崩滅的盡頭。」孤星自言自語,很快就感應到了光之梯的所在。
即使永遠身處於黑暗之中、即使亙古陷落在無光之地:即使必不得理解與相信、即使定不能全救與盡贖:即使此身受千刃所剮、即使此軀受萬劫所困:即使為人群所驅逐、即使為常世所離棄:即使不被祝福、即使要被詛咒:即使踐血、即使踏骸······可是,那也沒有關係。雖然這條道路佈滿了荊棘,扭曲的黑暗籠罩了未來,但孤星仍將朝著叛道聖者的道標一往無前的前進。沒有希望也沒有絕望,沒有悲傷也沒有憤怒,剩下的僅有信念。握住了手中的誅天,孤星獨自走向屬於他的路。
絕不回頭、永不回頭,就只留下孤寂的背影一閃即逝。

——縱使黯淡星光無法照耀前路,殘留在最後的孤寡星辰依然閃耀著光輝劃破夜空。
——歌詠著嗟嘆之夢、讚美著悲泣之音、譏諷著哀叫之聲,踐踏生命的扭曲神祇依然歡笑。

<魔王遊戲仙跡篇V◇血讎悲夢◇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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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時隔十餘年重新審視第四篇章,感覺沒有記憶中那麼糟,但打怪練功的環節既混亂又枯燥實在是意義不明。要說最大的問題是什麼,大概是我完全沒投放感情到仙跡篇的男女主角身上,忍不住把自己注意力放在緋凰等一眾舊角色身上。嘛,計畫上來說接下來首先會將蜃都篇做一個完整的收尾,然後會從幾個想寫的題材中選一個來試試。不過大長篇是已經不可能的了,以故事結構來說,很容易陷入像仙跡篇這樣無可轉圜的絕望發展。
雙儀篇、勇者篇、蜃都篇、仙跡篇這舊作的四大篇章都正式修改完成了,在故事順序以及許多細節上都有改動,往後也將以新的設定來發展後續情節。接下來的篇章預定不會按照時間先後順序來寫,部分篇章的時間可能交錯或重疊,我不想拘泥於此。想寫的故事還有很多很多,不過,或許是不會有那麼多時間跟精力寫小說就是了。

<魔王遊戲仙跡篇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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