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03、您所期待的和平終會到來（中）
「前輩早安。」
「早。」剛下車的K話說得含糊，嘴裡還咬著一塊吐司。看來是想趁著上班前幾分鐘跟天抉小聊一下，卻又趕著打卡，腳步顯得十分急促：「目前為止還習慣吧？」
「習慣很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年輕人，打起精神來吧！」他颯爽地撕下叼在口中吐司，重重拍了天抉的肩膀，著實讓他受到不小的驚嚇。「振作一點，一副垂頭喪氣的太不像樣。學校都沒有把你們教好啊？」
「不是那個問題……」
「吼吼，那就是你還是壓力很大嘛。心口不一的傢伙。」
K玩笑地說著，雙眼瞇成了一條線。然而，眼看天抉遲遲沒有回話，而是很認真地思考話裡意涵，一副心事重重，好像把他的話給當真了。
「喂喂，想什麼？如果你覺得壓力大的話，那可是我的失職啊。」K微皺了眉頭，語句裡出現困惑。「我都擺出和藹可親的樣子了，為什麼你還是那麼拘謹呢？還是說，你很懷念軍校裡的生活是吧？」
「那是不可能的。」
「你要是真的懷念我才害怕。哈哈，不過說真的，你們這些菜鳥小不點，是真的不夠耐操啊。」K將雙手叉腰，低聲嘆了口氣。「你們所受的訓練跟實際狀況相比，還是有點差距的呢。」
「前輩畢竟是上過戰場的大將，看過的大風大浪肯定比我多很……」
「啊──好了好了！過去的事情就別再提！我只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兵而已。」K將雙手比出了Y的姿勢，特地強調了語氣。「『小兵』而已，知道了嗎？」
「是小兵的話就不會進到艾麗榭爾了吧？」
「難說呢，凡事總有例外。」
正當兩人聊得正開心時，K突然神色一變，將眼神轉向他方。天抉跟著她的視線望了過去，只見總長的座車就停在不遠處。還沒能思考為什麼總長比他早出門卻比更晚進警局，只見下車的人可不只是總長……Jasmine也在一起。
「嘿嘿。你瞧，還說那兩個傢伙沒有關係？」K將頭一偏，躲到天抉旁邊咬耳朵。略帶玩味地觀察著兩人的互動。「鬼才信啊？」
兩個人並肩站著，聊著警局裡的公事。向來沒什麼表情、如同冰山美人的Jasmine，跟在總長旁邊時，竟是如此地有說有笑，就像妖精一般，紮成公主頭的銀白長髮隨著腳步微揚。如果今天是陌生人看到的話，也許真會誤以為他們兩個是情侶也說不定。
真的，就差沒牽手了。
「天抉啊，我看你真的得練習怎麼叫媽了。」
「噓！」天抉連忙低聲喝止。「前輩你說得太大聲了。」
他略帶恐懼地看向Jasmine，從她跟總長談笑依舊的模樣看來，顯然是沒聽到K的無禮之詞。真是幸好，不然等等又要在他面前上演一場暴力片了。
「關於今天的計劃啊，早上就在晴空塔跟邊境管制局的人聯絡，有幾個案子待審查；下午已經排定偕同二課進行搜查。另外，上個月的財務報表也已經統計出來了，再麻煩您看過；配置器材的部分，我會交由總務部門處理……」
「這些事情你打成書面傳給我就好。有問題再跟你說。」總長簡短地說著，碰了兩人的終端交換紀錄，他便收拾情緒，快步地朝天抉兩人走過來。
「總長早……」
「呦！總長！不是我在說，您一大早地就在把妹啊？」
K嘻笑地說著，甚至毫無禮節地一把拍上上司的肩膀。總長的反應卻是連根眉毛都沒動，淡然招呼K跟上他的腳步。
「K，交換一下，有事聊。」就這麼簡單交代事項，便像風一樣地把K帶走了。理所當然地無視掉天抉的道早：「Jasmine，我家孩子就交給妳了。」
什麼啊，那托嬰一般的語氣。
天抉無奈地垂下肩膀，轉身望向另個前輩。
「天抉，你今天先跟我走。」他回過了神，只見Jasmine收起了自己的終端，站在總長的車旁邊，打開車門。「我們去聯合醫院一趟。」
「請問要做什麼呢？」
「刑先生要我帶你認識一個人。打個招呼而已，馬上就放你回來了。」
Jasmine扶著車頭蓋，消光黑的烤漆倒映著她優雅的容顏，走到車的對面，首先上了駕駛座。但總覺得有些不對……這車分明是總長的啊？
一開始還覺得奇怪，不過仔細想想，連管小孩這種事情都可以委託了，顧車養車之類的雜事，只要總長一聲交代，也就通通算進她的職務了吧？天抉自嘲地輕笑了聲，瞧他們剛剛也是從同輛車下來的，換句話說，其實她每天都會在他家門前接送總長囉？
看著她游刃有餘地打轉方向盤、排檔，將車子駛離停車格，俐落的動作透露著她身為祕書的專業，確實是個相當可靠的女性。
想想她跟父親都是這麼都是這麼強勢的人，也不禁讓人懷疑，這兩人相處時到底誰要讓誰？天抉眨了眨眼，回憶著Jasmine的行事特色。實在很難想像在公事以外的方面，兩人會是怎麼互動的。
「Jasmine，妳上次的傷怎麼樣了？」
「沒事了，現在的整形外科很厲害的。」單手駕著方向盤，她捲起袖子往天抉的方向一挪。前些時候相當難看的傷口，現在就連半點疤痕都看不出。「上次謝謝你了。」
「不會，小事一樁而已。只是說，可以問問您是怎麼傷到的嗎？」
「問這個做什麼？」
「總覺得Jasmine這麼細心，不會犯這種錯呢。」
「喔。」她將手收回，將心思放回開車上。「沒什麼啦，就只是發生了點爭吵，不小心撞到而已。」
「很難想像您會跟人發生爭吵呢。」
「怎麼可能不吵架？那個人在某些方面可是固執到不行呢。」
「誰？」
「……」她沉默幾秒，忍不住碎碎唸了起來：「還有誰啊。衝著生理優勢就這樣亂搞，下次就用個男性身體跟他拚了……」
就算她話說得含糊，也沒有指涉對象，但大家心照不宣，天抉也聽出來她在抱怨著誰。然而，正打算進一步詢問時……
「K總不愛作正事，老是亂傳八卦，最好不要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我跟總長不是你們想像的那種關係。」卻被這麼鐵口直斷了。
「是嗎。」
「你在懷疑個什麼勁？」她收斂起笑容，彷彿想起了過去的回憶，從車窗外透進的光線，讓她的表情變得如此朦朧。「畢竟都做這行做了那麼久，了解太多，自然而然就這樣了……哎，隨便你怎麼想吧，反正你算是總長的親人，我就懶得解釋了。」
總有種越描越黑的感覺。
天抉看著她的表情，一時間竟然沒辦法以單一之詞去精準描述。
「Jasmine跟在總長身邊多久了？」
「在你出現以前就待著了。具體來說的話……」她放慢了車速，雙手在方方盤上輕輕敲打著。「可能十五還二十年吧，在轉來總局以前我們就是同事了，要算起合作時間也不知道從哪開始。」
這數字可不得了啊，甚至遠遠早於天抉被製造的時間點。正常人要是朝夕相處這麼長的一段時間，就算沒有互許終身、成家立業，也稱得上是難得一見的密友了。也難怪謠言會被K傳得滿城風雨，真的不是無憑無據。
……也許她比任何人都了解總長也說不定。
「但這麼聽起來，您跟總長的合作似乎……不是很和諧？」
「偶爾啦，不是常態。」她輕輕擺了擺手，笑著帶過這件事情。「我也只能就副手的角度作勸說，他不聽我也沒輒。」
「聽起來很無奈呢。」天抉啞然失笑。「都沒想過要換工作嗎？」
「嗯，久了就習慣了。秘書這工作太忙，交接起來肯定更麻煩，況且我也無法想像艾麗榭爾裡還有誰能接下這個位置。」Jasmine自信十足地笑著，打轉了方向盤，開上了高架道路。
此時終端響起，來電顯示是「老闆」，她卻放著給它響，繼續把話說完。「當然啦，以我的資歷跟經驗，去作別家公司的主管也是完全沒問題的。我只是不想站在頂端被人當箭靶射，秘書這職業比較適合我──出事總長扛，平常我幫他多做一點事情、多打點雜務是沒差的。喂？……喔，我才剛開上高架欸，那件事情我們晚點說好不？嗯，你忙你的。掰。」
「請問怎麼了嗎？」
「沒事。我們計劃不變。我們剛剛講到哪？」
「講到您當秘書的原因……那個，既然談到您的資歷豐富，那麼您在當秘書之前，是做什麼工作的？」
「工程師。國際聯合研究院的。」
「從來沒聽過的單位呢。」
「我想也是，這個名字你鐵定很陌生，畢竟是已經解散的組織……我舉個例子好了。」她敲了敲車窗，要他看向外面。那片藍天乾淨地過分，絲毫不見半點雲彩，也因此才能看到六角形的半透明接縫，把天空分割成無數個幾何圖形。「那片穹頂很漂亮吧？就跟真的一樣。」
「是啊。」
「那是我的團隊做的。」
「哎──！」
果然是強得不得了的人啊。難怪深得總長的信賴。
「基本上呢，艾麗榭爾的天空、地面跟道路、還有地下管線等等……你所能看到的區劃，幾乎都是我跟同事們一手設計的。至於另外兩項著名的技術，我也參與過一部份，不過那不是我擅長的領域，後期就沒再深入研究，交給其他同事處理了。跟刑先生認識大概也是從那時算起。」
「這麼說起來總長有段時間也是做研究的？」
「怎麼可能，他看起來像是研究員的料嗎？」
「那……」
「好像是哪個合作單位派來監工的……我忘了，有機會你自己問他吧。」她瞄了一眼時間，終止了這個話題。「總之我們快遲到了。繫好安全帶，我要抄捷徑啦。」
高架道路上就已經夠快了。去哪抄捷徑？
只見她話一說完，便把鞋跟整隻埋入油門，衝下地圖沒有顯示的分流道。
甚至來不及抓安全帶，又迅又猛地過彎，讓天抉整個身子撞上車門。
「等、前面是死路嗚哇啊啊啊啊啊──！」
能夠說謊不打草稿才叫戲精啊^^
明後兩天要寫點(我覺得)很有趣的東西，今天先偷跑更新了
嗯.....希望明後天寫得出來啦 (看著一山的paper說不出話)
呵呵呵呵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