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中篇/奇幻】《什麼？這座島被金髮美少女統治了！》：孔雀之珠03

時間回到現在


當梵再度踏上家鄉島嶼的土地的時候，他不僅大口大口吸著帶有泥土味的空氣，還當場四肢跪下整個人趴在地上。

「陸地！天呀，我終於抵達目的地了！」他渾身顫抖著喊著，聲音裡似乎有一絲哽咽。

「只搭了一個多小時的船而已，哪有這麼誇張。」薩斯姬雅說道：「我當初可是搖搖晃晃一百多天才抵達東方的。」

「一百多天……」梵打了個冷顫：「假使我待在船上超過一天，我大概會忘記怎麼追逐獵物。」

「或許有機會，應該安排一趟環島旅程。」薩斯姬雅又開始自言自語道：「我們不清楚帝國人的地圖究竟精不精準，倒不如實地測量一張更準確......你要一起來嗎？」

「我我我我我我我我不要啦！」

石虎少年聽聞後臉龐當場嚇得失去血色，猛地左右搖頭。

「你不來嗎......」

有那麼一瞬間，薩斯姬雅的撲克臉似乎有些黯淡了下來，梵也發覺她淡淡的神情中難得地流露出一絲失望。

接著她搖了搖頭，轉了個話題：「對於剛才那一隻從我們頭上掠過的巨鳥，你有聽說過什麼嗎？任何一種傳言或者謠言都好。」

事後回想起來，就連薩斯姬雅本人都感到十足驚愕。她曾在班達島見過五顏六色的天堂鳥，也見過只能用兩隻腳走路，看起來就像是過度肥胖的雞的企鵝。

「不，我也沒見過體型這麼大的鳥。」梵說。

另一方面，梵雖不像荷莉葉特或薩斯姬雅一樣有周遊列國的經驗，但他身為本地人也不曾在島上見過長得這麼大且五彩繽紛的鳥兒。

就在此時，一名身穿軍裝的年輕士兵走到薩斯姬雅面前。他的歲數似乎比薩斯姬雅小上三、四歲，但又比梵大得多了。

「接下來該怎麼做，大小姐？」年輕士兵問。

「我要二十名自願者全副武裝跟我下船，其餘的人留在船上看守，做好隨時戰鬥的準備。我可不希望回程的時候，我們的船已經被巨鳥給當作巢穴占據了。」薩斯姬雅冷冷地下達命令。

「遵命！」

就這樣，他們一行人整隊向內陸出發。

＊＊＊

季節已經步入仲秋，午後的陽光帶來的已經不是難以忍受的炎熱，而是使人感受到一股環繞般的溫暖。草原上吹著秋風，溫度沁人心脾。枯葉堆疊在土壤上，刺激出了略微腐化的味道。

眼前一片祥和又平靜的景色，反倒讓薩斯姬雅內心深處充斥不祥的預感。身旁安靜得不可思議——太靜了，靜得仿佛蒙上了一層死寂氛圍。一路上她沒看見一頭梅花鹿，也沒有看見任何大型動物，就連一聲鳥鳴都聽不見。

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身處於從未有文明人踏入的「化外之地」，他們隨時可能遭到當地原住民攻擊、偷襲，被迫以寡擊眾。面對人數上的劣勢，薩斯姬雅等人只能憑藉著嚴明的紀律以及先進的武器予以面對。

更何況是從未見過的大鳥怪物！

此刻，薩斯姬雅和梵並肩行走，其餘二十名手持火槍的士兵則以十人一排的縱隊隊形往前移動，正是為了隨時面對任何抱持敵意的不速之客。

「梵，你當初是怎麼認識你口中這群人的？」薩斯姬雅問。

梵思考了一下，接著回答：「在你們出現之前，某個完全沒見過的外族人士來到村子裏頭，希望以昂貴的代價收購我們的珠珠。」

「收購珠子？」

「是呀，可惜珠珠是非常重要的傳承品，因此我們拒絕了。」

薩斯姬雅一副饒有興味地撫著下巴，「真有趣，我第一次聽見這座島上有原住民主動以珠子作為交易商品。」她呢喃道。

「正因如此，我相信他們應該有興趣收購你們異族人帶來的珠珠。」梵說。

「雖然這麼問有些遲了點，但溝通方面應該沒問題吧？」

「我會講他們的語言，沒問題。」

「不愧是可靠的嚮導，連語言天分都很優秀。」她說：「我認為你是個可造之材，假以時日一定會成為非常優秀的男人。」

「就算妳這麼誇我，我也不會特別高興喔。」

「真的嗎？可是你的尾巴......」

「糟糕！」梵發現自己的長尾巴正在左右瘋狂擺動，他這才紅著臉抓緊它不放。

薩斯姬雅以手握拳抵在嘴邊，噙著一抹輕笑；而撇見這表情的梵梵暗暗心想著，原來她也會有這種反應呀？

不知不覺之中，一行人已經從淺灘走入肥沃的平原。高大的蘆葦和雜草隨處可見，也有好幾株樟樹聳立於附近。樟樹是薩斯姬雅目前在這座島上所看過最大的樹木，樹幹粗壯卻不高，濃密的枝葉也長得有些彎曲。

忽然間，掛在薩斯姬雅嘴角上的淡淡微笑瞬間消逝無蹤。

「所有人停下來，整隊！」

薩斯姬雅一聲令下，位在她身後的二十名士兵立刻佇足不動。他們眼觀四處，耳聽八方，絲毫不敢鬆懈下來。從過去到現在，上尉小姐幾乎從未判斷失誤過，因此她叫眾人停下腳步必然事出有因。

放眼望去，盡是一片綠油油的景致。微風吹來時刮過草葉、樹葉、花瓣，濃郁的草木清香氣息油然散發。除了幾隻蝴蝶在盛開的小黃花上翩翩起舞外，眾人卻沒看見任何動物，更別說人影了。

「怎麼一回事，大小姐？」一名下士問道。

「有人在監視我們。」她回答。

「我什麼都沒看見。」下士說。

「你沒看見不代表不存在。」薩斯姬雅說：「梵，你察覺到了嗎？」

「妳說得沒錯。」他的貓耳朝向前方轉動，密切地注釋著周圍的動靜。「大約有七、八個人躲藏在前面的草叢後方，另外還有約五個人躲在那幾棵樟樹附近。」

「野蠻人的伏擊？既然如此，我們先下手為強——」一名士兵正要舉起火槍，卻被薩斯姬雅給制止。

「我們是來這裡偵查和尋求交易，不是來引發戰爭的。」她說。

「感覺真不習慣呢......」一名士兵愣愣地說。

「畢竟上尉小姐常常將：我喜歡打仗，不愛和平。(j’aimais mieux la guerre que la paix)——這句話掛在嘴邊呢。」另一名士兵忍不住幫腔，引起一陣訕笑。

「荷莉葉特或許是個戰爭狂，但她只在有利可圖的情狀下才會大開殺戒。」薩斯姬雅嘆了一口氣，接著她向梵說道：「叫那些原住民現身，別躲躲藏藏的。」

梵點了點頭，接著開口高喊薩斯姬雅聽不懂的語言。她大概可以猜得到其中幾個南亞語系的變異詞彙，像是「出來」、「躲藏」等字眼。

過沒多久，附近周遭的草叢開始有了動靜；一個、兩個、三個，越來越多原住民男性從隱蔽處走出來。總共有十二名原住民。

「不要開火。」薩斯姬雅命令，深怕士兵會忍不住發動攻擊。

薩斯姬雅望著眼前這群原住民，意外發現他們的膚色比巴巴蘭人要淡得多。

他們衣著完整得體，身上包裹著還算精緻的布料衣物，不像其他南島民族公眾裸身或包裹單薄的獸皮衣。另外，這些原住民男人手上拿著盾、刀、標槍。這種標槍和巴巴蘭族射鹿的那種不一樣，沒有倒鉤、長線或鈴，槍頭也緊連在槍桿上。木盾則又大又長，可以很輕易地躲在其後。

這名女騎士一眼就看得出來對方是專業的戰士，而非毫無紀律章法的野蠻人或純粹的獵人。

其中一名綁著長髮的原住民走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手上的武器始終對著薩斯姬雅一行人。他在看見異國人牛奶色的膚色與紅色的頭髮時瞪大眼猛瞧，嘴裡唸著不知道是什麼的字句。薩斯姬雅猜想應該是某種驅魔詛咒。

「告訴他，我們沒有敵意。」她補充道。

梵說了幾句話，長髮原住民立刻用狐疑的眼光盯著少年看，接著開口用自己的語言跟對方溝通起來。

「他問你們是誰，又是從哪裡來的。」梵轉頭看向薩斯姬雅。

「假如我回答我是從七省共和國來的，你覺得他有概念嗎？」

「不可能。」

「旅人。」薩斯姬雅嘆了一口氣，說：「我們是來自遠方的旅人，前來尋求交易。」

梵將這句話翻譯給原住民聽，後者和他的同伴們嘰嘰喳喳地交談一陣子後，然後下了個結論似的點頭如搗蒜。

無論那是什麼，原住民戰士都都紛紛放低手中的武器，顯然對薩斯姬雅一行人放下戒心。這應該是好兆頭吧？薩斯姬雅心想。她命令自己的部下放下火繩槍以示善意，雖說對方根本不曉得這東西的作用。

「只要你們不擅自亂來，他們很歡迎客人前往村莊休歇。有什麼事情之後再談。」梵向薩斯姬雅轉達原住民的回應。

「太好了，他們的村子在哪？」

「大約往南方不到五百步的距離。」

「請他們帶路，我們就緊跟後頭。」

長髮原住民聽聞梵的翻譯後點了點頭，接著準備轉身朝村子的方向出發。

「對了，梵。我該怎麼稱呼這群人？他們可有任何名字？」薩斯姬雅問。

梵叫住走在前頭領路的長髮原住民，並將這個問題復述了一遍。

長髮原住民轉過身，這一回卻不是面向梵而是薩斯姬雅。

他用拿著長矛的手指了指自己，口中不斷複讀同一句讀音：

沃龍(vulung)

「沃龍，是嗎？」

「他們稱呼自己為沃龍人。」

梵與薩斯姬雅兩人互望了一眼，不約而同的朝著這名沃龍人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