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放你走？托恩說的是什麼時候的事？難道是指他和辛西雅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但他們最後一次見面不是在魔王城嗎？托恩為了救辛西雅而導致任務失敗，之後再也沒人見到托恩。那為什麼托恩的說法卻是放辛西雅走？
辛西雅做了什麼？
「這究竟怎麼回事？你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辛西雅你本來想做什麼？」這意外的發展讓布魯克傻眼。他看著辛西雅又看著托恩，急問：「那棵樹究竟是什麼？」
對於曾經教導自己的師傅，在情感上如同父親一樣的布魯克，托恩不敢隱瞞，再次對他道：「那是一棵世界之樹。」
「那是什麼？」從未聽聞有世界之樹這樣的東西。布魯克的懷疑地看著托恩。
倒是依芙馬上就聯想到宇宙之中，那棵連結著許多平行世界的世界樹。雖然這裡稱的世界之樹和他認識的那個世界樹不會是同一個，但依芙卻莫名地有一種熟悉感，伴隨著熟悉感而來的是一種潛藏於心的恐慌。像是在害怕著某種未知而來的事物一樣。
總覺得有什麼將要發生……依芙的心跳漸漸加快、冷汗滑過白晳的臉頰，手指不覺地顫抖。
他看向郯真，或許是想從郯真身上尋求一絲安慰，但郯真卻是一臉前所未有的平靜凝視著他。
像是個旁觀者，冷漠不帶感情，彷彿與己無關的疏離感讓他突然覺得眼前的郯真十分陌生。
他忽然有種莫名奇妙的感覺，是不是郯真都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了？但依芙很快地否定掉這個想法。郯真不過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舊人類，就算他的實力再強又怎麼可能和神一樣預知未來呢？
托恩繼續對陷入混亂的布魯克解釋：「十年前當我和辛西雅來到這個地方時，這裡就只有那棵世界之樹，沒有魔王，也沒有所謂的魔物軍。」
「你在說什麼？沒有魔王，那……這幾千年流傳下的傳說是怎麼回事？」
當年托恩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當時的震驚一點也不亞於現在的布魯克。
「沒有魔王的話，那讓你們深入魔域究竟是為了什麼？」布魯克問了和當時的托恩類似的話。
『那我們究竟來這裡做什麼？』
『來殺我的。』
「來殺我的。」辛西雅冷靜下來，表情異常森冷，說了和當時一模一樣的回答。
布魯克難掩震驚地看向辛西雅，辛西雅冰冷地回視他，彷彿說著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事到如今，在他們面前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辛西雅想，他們很快就會知道所有的真相，就像那天她和托恩到達這座神殿後，托恩也發現了真相一樣。
「因為我就是傳說中的魔王。」辛西雅冷冷地如寒冰般，一字一句拋出這令人震驚不已的消息。
正確來說，是將要成為傳說中魔王的人。
「這……怎麼可能？」布魯克看著辛西雅不敢置信地道。
依芙也是一臉難以接受地看著辛西雅。
辛西雅是魔王轉世？她哪一點像魔王了？魔王會像辛西雅這麼溫柔？這麼善良？會體貼人、照顧人嗎？
更重要的是，如果辛西雅真的是魔王，那為何身為系統的他會不知道這件事？
他焦急地看著托恩又看向郯真，期待任何一個人站出來否認這件事，但兩人皆是默不作聲，等於認同了辛西雅的話。
但……這怎麼可能？
「如果你是魔王的話，為何這麼多年來沒有人知道？為何你身上感覺不出任何一點魔物的氣息？」布魯克代替依芙將這些疑問問了出口。
「因為我現在還不是。」辛西雅看向巨大的世界之樹，微微勾起脣角，「這棵世界之樹可以幫助我成為魔王。」
那笑容有些諷刺。諷刺誰她也不知道，或許是命運、或許是抱持著目的將她養大的瑪玆諾格、又或許是她自己。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要成為魔王攻擊人類？你不是被人類撫養長大的嗎？為什麼要站到魔物那邊去成為魔王呢？」布魯克問。
「這都是為了拯救世界啊！」托恩沙啞的聲音代替辛西雅沈痛地控訴。魔域裡的瘴氣奪走了托恩眼中的光芒，得知真相的這十年歲月也將他從一個天真熱血的少年磨砥成一個歷盡世事，滿身瘡痍的青年。
「那是自古以來就存在於始源大陸上的世界之樹，它本來是給予世界光與暗，給予世界力量與生命的樹，但現在它在這裡的目的只剩下吸收這世界因紛爭而不斷產生的惡意……」托恩緩緩地道，很多事情是他後來在這十年間暗自走訪七國慢慢查探出來的真相。
「這種事情我從未聽說！」布魯克駁斥。
「當然，因為真相只握在少數人的手裡，師傅，您和我，還有始源大陸上的所有人都被騙了！」托恩的語調又快又急，恨不得將所知的一切托盤而出。
「您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始源大陸上有七個國家，明明各自的立場不同，利益互奪，卻能維持和平千年之久？就拿安多和我們弗蘭爾德來說，明明雙方長久以來都為了成為七國之首而互有爭執，卻曾未演變成巨大的衝突？又或者尤特和芬里拉，明明在爭奪聖山的問題上，好幾次要演變成戰爭，是什麼消弭了他們的衝突？」
「是世界之樹，世界之樹的根纏繞著整個始源大陸，它將所有在這片土地上的衝突、紛爭、惡意全吸收了，幾千年下來，隨著惡意的滋生蔓延，漸漸影響了世界之樹所在的這塊地方，形成了魔域，生長出以惡意為食的魔物。」
「為了不讓魔域的範圍更加擴大惡化，也為了阻止魔物愈生愈多，所以才必需每三百年將世界樹中的惡意像打掃一樣，將之『淨空』。」
托恩的那雙灰白色眼眸，應該已看不見任何東西，但說到這裡時卻是準確地轉頭對上辛西雅的方向，令辛西雅的心一陣緊縮，一直努力維持冷酷的表相幾乎崩落。
「所謂的『淨空』是指什麼？」依芙怯怯地，帶著一點不敢置信，開口問。
托恩怔了一怔，他很早就注意到這裡還有兩個他所不認識的人，但方才太過混亂，什麼事都來不及問，現在他才有機會開口：「你是……？」
「我是依芙，跟我在一起的人叫郯真，我們原本是打算來成為你的夥伴一起打敗魔王的，但現在……我已經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了？」他有好多好多的疑問，這一刻他懊悔自己先前的偷懶。他看著這個世界運作了好幾千年，卻從未想好好地了解過這個世界，只是日復一日地看著這個世界日升日落，重覆著千年來相同不變的軌跡。
就像世界樹說的，造成世界滅亡的原因或許很早之前就種下了，而他卻沒有察覺。
「打倒魔王的夥伴嗎？」托恩諷刺地一笑，「當你知道世界的和平都是建立在魔王一個人的犧牲下時，你還能說出要打倒魔王這種話嗎？」
「這又和魔王什麼關係？」布魯克聽到現在還是不懂，世界之樹和辛西雅成為魔王又有什麼關聯？
「要在不傷害世界之樹的情況下，『淨空』世界之樹身上的惡意，這種事只有辛西雅才能做到。」
「她的能力並不是我們以為的『淨化』，而是『吸收』。」托恩沈痛地道。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