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
大廳
小說 達人專欄

算計電極compubrain6-26 替妳抹去眼瞼上的血泊

奇箱 | 2022-10-05 21:48:20 | 巴幣 4 | 人氣 105


 
        無知的人犯錯本應給予改變機會。
 
        心智不成熟的人更是需要他人教導分辨對錯,以及與社會磨合的能力。
 
        0111並不是被告知錯誤後一再犯錯,而是完全沒有人告訴過她何為錯誤。正因0111持有隨意宰殺他人的龐大力量,才沒有人敢跳出來指責,才連告知錯誤的機會也未曾給予,任由天真的殺意充滿0111的人格。
 
        不論身心層面,接受過一次改變機會的roommate,只是不願意看到與自己經歷相似的0111不由分說被殺掉罷了。
 
        說是天真確實天真,但卻是經過歷練折磨後的反璞歸真。
 
        「可惡…明明真的…差一點…」
 
        狠狠用頭顱打擊地面,濺出身分不明的血液,彷彿自己的過去沒被拯救一般,roommate無法動彈的上半身不斷掙扎,他現在仍不懈於找出一絲希望。
 
        「夠了…roommate。」然而對他的努力,0111抽搐著上半身,淡淡說道:「對你們來說,這才是最好的吧。」
 
        「…?」
 
        「四肢沒有更換的話,三天左右就會壞死,我就是這樣的身體啊。」
 
        0111輕閉雙眼因為血漬而模糊的雙眼,任由肢體漂浮於無垠血泊之上。
 
        「不借用其他人的神經,身體就沒有感受,我甚至害怕不襲擊的話,會再也感受不到自己活著…對我來說吃人是字面上的生存條件,這樣的我不可能和受害的你們和平相處,就算設下你說緊急狀況,也很容易就能觸發吧。」
 
        「…我才不管妳身體會怎樣。」roommate對這聲告白沒有同情之意,站在指正對方的立場上斥責:「妳拿到0111也不是只會吃人吧,給我想想其他方法啊你這渾蛋。」
 
        「?」
 
        「如果想抱怨的話就改變一下作法啊!想要行動的話就做義肢啊!肉體會壞死就學好醫學啊!怎樣都無法自己解決的話就去求人啊!除了吃以外妳還有很多選擇不是嗎?你明明已經能隱約判斷什麼事情做了會招惹敵意,那就不要只依賴0111的功能而被牽著鼻子走,摸索方法解決自己的問題,那是用來優化妳的生活,而不是當作武器讓妳置身戰場啊,這樣就只會讓你永遠沐浴在敵意下變成怪物,只剩這樣的生存辦法而已啊。」
 
        要自己想辦法。
 
        這明明總是令0111感到頭痛的行為,但從roommate口中說出這種話,卻簡單的滲透至0111內心深處。
 
        難道就是不去想,才會總是被人敵視,才會落得這樣的下場嗎?
 
        「…可惡…來不及…啊啊啊…」
 
        Roommate想盡辦法要救自己。
 
        雖然討厭,但0100也想盡辦法要殺掉自己。
 
        兩人都為了達到自己想要的結局,傷透自己的腦袋。
 
        不能單純反覆使用0111,要在這之上絞盡腦汁。
 
        「…這樣下去,就會順0100的意吧。」
 
        自己會死,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終究會有一個被抹消。roommate會陷入自責,就是這樣的結局。
 
        0111不想這樣。
 
        雖然討厭0100是原因之一,但她更不想自己內心得來不意的這份情感,被改寫成其他樣貌而化為烏有。
 
        「roommate,你相信現在的我嗎?」
 
        「…0111?」
 
        「如果我說…我把你的話聽進去了…你相信我這句話嗎?」
 
        時間彷彿因為這話而凍結。
 
        並非理解困難的自我言詞,不再天真,卻帶有深意的真摯語句,第一次從0111的口中出來。
 
        「如果相信的話…就讓我放手做吧。」
 
        投票的話會是三票對一票。
 
        無法從污染的雙目確認眼神,更無法從殘缺的肢體判斷情緒。
 
        但0111終歸也想要活下去,保持現在的身心活下去。
 
        0111正在請求著自己。
 
        而必須要有人跨越威脅的恐懼,對未曾知曉自己錯誤的人們,伸出理解與原諒的援手。
 
        「至少要給一次的機會嗎…」
 
        一向靠自己蠻力與笨拙使用0111的她正嘗試新的做法,在承受善意後,正用她自己的方式對roommate做出回應。
 
        本來限制0111,是要讓她自己想通這一切,或是在結束改造後先對不諳世事的0111建立基本的常識,再往後從長計議,roommate是打算這樣對0111循循善誘的。
 
        但繼續這樣下去,別說是精心的計畫,就連粗糙的機會也無法給予了。
 
        「…一定會被technician虧慘啊。」
 
        雖然她總是說著不在乎生命,不過對自己做的蠢事,事後總是會很犀利的大作文章。
 
        Roommate停止頭部的蠢動,放棄身體的掙扎。
 
        「等等…你認真的嗎?」循著話題的流向,0100越聽越覺得不對勁,甚至不敢相信roommate最終會下與最開始完全相反的決定:「你真的要這樣做…真的要為了你那無謂的堅持,要把好不容易束縛住的0111解開?」
 
        0100很清楚,與自己使用槍刀攻擊雷同,對roommate而言0111身上的枷鎖就像是電源開關,不需額外構築程式,只要一個心意便能關閉,這樣切換的作業就算是身體殘破的roommate也辦的到。
 
        現在roommate相當於把手放在那個開關上,只差沒有按下去了。
 
        「說起來,妳害怕我放開0111的話,她會馬上找妳尋仇吧。」
 
        對0111的拯救,是把0100推向地獄的動作。
 
        「我和她終有一人得死…早在我選定自己的想法時便如此,在知道這前提下,你依舊維護了她…選了這個誰都不喜歡的選項。」
 
        自己像極了被押上處刑台的受刑人,對0100而言只要放0111自由,先不論roommate與technician的安危,0111一定會殺掉處處作對的自己。
 
        「換做你的立場,會感覺遇上了兩個瘋子吧。」
 
        「真是有自覺啊,老是選別人不會做的選擇,些微的偏差全部疊加,反而我被倒打一把。」0100眼見對方心意已決,反而沒有了剛才拼命說服的氣勢,回到最開始打照面,喝茶談吐時的端莊氣質:「今天就當你能五體滿足活下來好了…但往後的難關可不是都能帶著自以為是的憐憫或堅持度過,你終究會賠上性命,最後反而連能救的人也救不了。」
 
        正論終究是正論,事實上,roommate直到最後都沒能從正面駁倒對方。
 
        「我知道大多數狀況下,妳是對的。」然而roommate早就不在乎什麼外人:「這單純是我的堅持罷了,和為一般人著想的妳是站在平行線的兩端,這樣的我們是永遠達不到共識。」
 
        「是啊…我們無法相互認同。」
 
        即便是無理堅持與有理正論的對決,事態的走向終究還是依靠各自武力與策略這種現實面的博弈。
 
        0100想盡辦法,也確實藉一再偷襲而差點殺掉0111,要說為何失敗,也就只是因為一點氣運或是人數不利這些因素,或許有『第五人』的話今天就不會有這樣的走向了。
 
        而roommate也不能說是完全成功,甚至在自己的地盤裡被打得如此悽慘,連險勝也說不上。現在還要取代原先的善誘,在不得已的狀況下依賴0111。
 
        但如果這份信任可以貫徹自身堅持,那冒一點生命危險又何妨。
 
        roommate正式解除0111的所有束縛。
 
        「唔…」
 
        先是身軀立直,而後端正頭顱。
 
        血泊中的人形緩緩起身。
 
        即便瀝淨全身拘束,吞噬白絲造成的反動依舊在0111身上刻上無數傷痕。
 
        但是現實痛覺並沒有讓不善思考的她停頓,反而因首次使用思考而達成前所未見的寧靜。
 
        「…抱歉roommate,這間屋子還有你爺爺要住吧…但我可能會毀掉喔。」
 
        「…可以的話別拆掉水管,妳會受傷。」
 
        「呼呼呼…這時候還在擔心我啊…果然,你是我最上等的佳餚…真不想這樣放走你啊。」
 
        一模一樣的感想,卻已經沒有狂亂的食慾在0111心中了。
 
        比起僅能成為自己享受一時的糧食,不知從何時開始,0111有了更想讓roommate繼續活下去的念頭。
 
        「所以…」
 
        猶如做出道別。
 
        不,就是在做出道別。
 
        「如果哪天你要死掉的話,至少要把身體凍起來留給我喔。」
 
        臥在血池裡的roommate嘴角聽到這話,沒有意識的上揚些許。
 
        光是一瞥0111得出的些許答案,roommate便沒有後悔自己的行為。
 
        真是太好了啊。
 
        總算從那個只任由食慾支配自己的孩子畢業,有那麼一點點改變了。
 
        「…那妳得要先過technician那一關才行。」
 
        「嗯…這麼說定了。」
 
        只要想到未來會有這一餐,0111便充滿動力。
 
        畢竟對自己滿是敵意世界,現在已經釋出善意啊。

創作回應

更多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