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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魔戰歌:恐懼之王》卷二恐怖.9-1

山容 | 2018-06-04 10:49:56 | 巴幣 2 | 人氣 146


卷二:恐怖


9-1

終端之谷的夜晚,躁動不安一直是常態。戰爭來臨時,這裡是通往樓黔牙的前哨站,承平時期又搖身一變,變成接連各國的交通幹道。有句俗話說,堆成終端之谷的不是石頭和泥巴,而是錢和血。易書德認為這句話說得對極了。

從千年前,黑寡婦刺殺朱鳥開始,終端之谷似乎從來沒有平靜的時刻。伏魎河往西北直奔,流向這次戰役的關鍵,金獅戰團鐵巖城。易書德緊張的心情自從離開薩部陀之後,一直沒有辦法放鬆。獅人應該已經把是否參戰的答覆送到狼人手上了,如果答案是肯定,那金鵲皇朝的末日也不遠了。身居關鍵的翠雨公主,想必從來沒想過自己的決定會影響多少人的生死。她住在東瞾宮的殿堂裡,如果不是兩位兄長猝逝,這一生想必除了嫁人之外,都與政治徹底無緣。這樣的她,又要如何帶領金鵲往前走?

「令尹大人,夜深了,還要繼續等下去嗎?」馮貞說話時話音微微顫抖。他很緊張,還有跟在他們身邊侍從們,個個都是冷汗直流。超過兩千隻的狼人就在不遠處紮營,經歷了桂瀧南戰役之後,易書德很懷疑塔倫沃方圓百里之內,還有幾個人能夠安睡。

許多侍從和隨隊的士兵,不時把視線投向不遠處的城牆。只要進入城牆裡,駐守山關的大軍就能保護他們。在那片城牆裡只有人類和極少數的異族奴隸,沒有嗜血成性的狼人。

「再稍待片刻。」易書德說:「我等乃金鵲使節,狼蠻不敢擅動。」
「可是大人——」
「我說了再等片刻。」易書德斥退馮貞。碰了一鼻子灰的書記閉上嘴巴,跟著其他人躲在馬車旁發抖。他只是一個小小的書記,怎麼了解易書德的通盤計畫?與宓楊的聯繫,讓他成了金鵲皇朝中唯一能掌握狼人動向的人物,和葛亞儕的舊交情,是翠雨公主信任他的最大原因。好不容易抓到了一手好牌,他絕對不會再錯失機會了。從沒有權力的校尉,一年內躍陞到御兵台康衢堂令尹,這是他的大好機會,絕對不能錯放。

宓楊允諾會和他連繫,易書德就會等著消息上門。他的直覺告訴他,宓楊需要易書德,比易書德需要狼蠻更多。他不知道原因是什麼,但是狼人總有一天會露出馬腳。

易書德在夜色下等待,月光滴落在他們身邊,卻沒人有心欣賞。


「大人!」眼尖的馬夫用鞭子指向遠處。四個小小的身影在開闊的河谷裡趕路,其中一個身影忽前忽後,看上去似乎是在催促其他人加快步乏。原先盤踞在易書德心中的疑問,看見這一幕之後也漸漸淡了。這些人行色匆匆的樣子不像是為了狩獵,雖然黑夜中不大能辨識得清楚,但是憑著皎潔的月光,多少還是感覺對方的意圖。
或者,他們其實是誘餌?

不對,易書德要自己別傻了。如果要殺他們,薩部陀比山關戰境要適合多了。狼人不會在還沒準備好之前,任意挑起干戈。進攻山關戰境和桂瀧南的劫掠是兩回事,弄個不好全面開戰,只會把狼人好不容易握在手上的優勢賠光。

易書德等著。
這一個小團體的身影愈來愈清晰。其中三人的身影說不出的熟悉,第四個毛燥不安的身形,也讓易書德有了聯想。他等的人終於來了。

「你是令尹吧?」果不其然,出現在心海中的是宓楊的隨從百躍。「我把人帶來了。」
「人?」易書德反問:「什麼人?」
「汗宓楊說要交給你的人。」百躍的答案簡潔,顯然不打算多花時間和易書德閒聊。「他們說認識你,還說要給你好看。」
「什麼?」

百躍沒有回答,躲開易書德的神術山貓,跑出心海之外。不對,不是心海之外,易書德還感覺得他就在附近,只是不願意靠近人類,讓自己的神術繼續曝光。

「大人——」
「稍安勿躁。」易書德要手下閉嘴。百躍的話模糊不清,如果是誘餌的話,那他們已經踏進陷阱了嗎?

向他們跑來身影愈來愈清晰,易書德的眼睛也愈睜愈大。兩名羊女和一個鼠人?這就是宓楊說的王牌嗎?

「原來是你。」頭髮毛躁的黛琪司一看見易書德,劈頭開口就說:「這幾天真妙,見過的、沒見過的通通都來報到了。」
「我、我再也、我再也走不動了!」髒手指五世不顧禮節,大剌剌地席地而坐。百躍半拖半扛著奇科羅,把氣喘吁吁的鼠人一路拖到黛琪司腳邊。
「我的任務完成了。」百躍對黛琪司說:「我要趕快回汗宓楊身邊。這個是宓楊說的人類,記得要好好跟著他去見金鵲的公主。」
「我知道了,這一趟謝謝你。」

他們兩人嘰哩咕魯的賀力達話,聽得侍從和士兵們寒毛倒豎,不停地交頭接耳。被晾在一旁的易書德,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做何反應。羊女就是宓楊的王牌?金鵲的雄兵猛將也奈何不了的狼人,要靠一個羊蠻來抵禦?

黛琪司對百躍伸出手,他卻握住她的手指,湊到嘴巴前印下濕淋淋的吻。在眾人訝異的目光中,百躍舔了一下鼻子,連聲招呼也沒打四肢並用跑遠了。黛琪司收回手指,用衣服把他的口水擦掉。

「如果哈耐巴可以和娜——」
「不要傻了。」黛琪司打斷五世說話。「他只是有點可愛而已。比起來,哈耐巴比較壯,也好看多了,而且沒有尖牙。」

她轉向易書德,用審慎的目光將他從頭到腳掃過一次。

「我知道不應該怪你,可是不知怎麼了我就是不喜歡你。」她直截了當的個性還是沒改。「你還是亞儕的朋友吧?百躍剛才簡單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防濟遠死後,謝謝你還肯幫他注意金鵲的動向。我弟弟不知道怎麼道謝,至少我要表現一點誠意。」
「你太客氣了。」易書德暗自忖度她的誠意會是什麼。狼人離開了,他的手下們總算稍微冷靜下來,不再交頭接耳了。「不過我想這裡不是安全之地,要說話還請一起通過山關城門再說吧!」
黛琪司點點頭。「這樣也好,我有很多話要說,特別是跟你們的公主說。她和亞儕是朋友沒錯吧?」

她和五世不等易書德招呼,就逕自爬上馬車,掏出短刀開始剔雙蹄間的泥土。平素講究禮節的侍從們看見他們的舉止,嚇到嘴巴都要落在地上了。這也難怪了,除了馮貞之外,跟著他的人幾乎都沒見過羊女,根本沒見識過這些蠻族的粗魯行為。易書德有預感,通往百晉城的路,將會非常非常漫長。

可是往好處想,漫長也有漫長的好處。羊女想對翠雨公主說些什麼,易書德並不介意提前幫尊貴的公主分憂解勞。





如果要夜襲,今天晚上是完美的時機。晴朗的月夜,白日留下不少令人煩悶的熱度,乾燥了一點,但不影響大局。只可惜山關戰境的城牆太高了,要繞過終端之谷聳立的山壁,戰士們只怕在抵達前就已經耗盡了大半體力,沒辦法應付緊接而來的苦戰。狼人的戰士很珍貴,不能隨便浪費。

是故,在獅人有進一步回應之前,狼人們違背天性在夜晚休息,在終端之谷毫無遮蔽的原野上,大剌剌地秀出自己的行蹤。

其實就另一方面而言,風選並不反對休息一兩天。過去一年,亞汗把戰士們逼得太緊了,桂瀧南之戰使狼人們士氣大增,但士氣不能當飯吃,過度膨脹的自信對軍隊也沒有好處。停一下腳步,對他們有好處。

征途稍停,形形色色的狼人們窩在原野上,無聊地打哈欠,或是互相追逐發洩精力。有特殊身分的狼人會用獨立、比較小的帳篷,方便密談和會議進行。大型帳篷是後勤物資,或是傷病老弱的集合地。除非必要,否則健壯的戰士一概不屑使用帳篷。這個老習慣從風選曾祖母的前五代就傳下來了,他目前還看不見改變的跡象。

風選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狼人裡有很多部族還太過年輕,才剛嘗到自由的滋味,連帳篷都是四處搜括來的,沒有一點東西是自己的。狼人們還在學,學著怎麼把七拼八湊的帳篷,串聯變成實用的軍事營地。他們正學著把自己的想法擴展,而不是只有填飽肚子與奔跑,或是跟著母狼躲進樹叢裡。

雖然都只是很小的東西,但風選樂見其成。


他最怕的是那些從沒吃過苦的部族,躲在戰士身後,像狗一樣乞討的可悲傢伙。這樣的狼人不知道支持亞汗的理念,不知道投身戰鬥的意義。他們以為光憑一張嘴,就能騙吃騙喝直到老死,挑撥離間的蠹蟲。他的妻兒就是因為這種掮客,而與他永遠分離,消失在樓黔牙冰冷寬闊的國土中。如今,他的狼群就是他的家庭,他不會再讓任何離間家人感情的蠹蟲從中破壞。

宓楊穿著她的長袍,意味不明地在狼群中走動。她現在已經不敢再穿金鵲樣式的衣服,但不代表她肯收斂一點,紆尊降貴換上和其他人一樣的綁腿褲和罩衫。風選厭惡她潔淨的服裝,這頭母狼沽名釣譽的功力,有一半來自於她那身裝模作樣的衣服。

她左探右望,眼睛對上風選的視線。風選故意不理她,轉身走回自己的帳篷裡。

「汗風選,我正到處找你呢!」宓楊走進他帳篷,帶笑的臉遮不住她一身緊張和算計氣味。「這裡真暗,不如我幫你服務一下吧!」

她大概把打火石藏在掌心裡。風選只看到她模糊的身影掠過油燈下方,燈火便啪的一聲亮了起來。微弱的火光照亮了簡陋的環境,風選的習慣不是以享受生活著稱,他是戰士的領袖,不是躺在床上享受俸祿的貴族。

他故意不招呼宓楊,自顧自走到地毯上盤腿坐下。

「你又有什麼事嗎?」風選冷冷地問。
「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想問一下你對先前會議的看法。」宓楊也沒向他討座位,直接站著對他說:「亞汗已經有腹案了,我探過他的口風,他有意在我們四個部族領袖之中,挑選兩個和他一起前往完成北方戰線。」
「我知道。我在更早之前,就已經得到他同意,出發前往北方戰線時,我一定是其中之一。至於第二個同行的狼人領袖,我屬意汗溫柏,也向亞汗推薦他了。」
「我今天來就是想和你談談這件事。」宓楊的笑臉變僵了,看來談話的方向並不如她的意。「我希望你放棄這個機會。」

風選當下只想撲上去撕開她的喉嚨。她只有這麼一點點,拆掉她的四肢比咬死一隻雞還容易。

「你哪來這種愚蠢的念頭?」風選反問:「放棄與亞汗一同獵捕勝利的機會,你以為我真的老糊塗了嗎?」
「正因為我不覺得你老糊塗,我今天才會到這裡來警告你。」宓楊說:「你也看到卡蘭的態度了。前一刻他還堅持直接攻進樓黔牙,亞汗出現亮出獅人的信,又馬上跟著改口要配合。」

說謊?不對,最極致的謊言就是像她這樣,說出偏差的推論,而且還衷心相信,不讓自我懷疑的辛辣氣味滲進毛皮裡。

「我再說得明白一點。我不認為戰爭開始的時候,卡蘭會主動前往任何地方。他也許莽撞,但他同時也是一個厲害的投機者。他知道往哪邊靠對他最有利,一旦你和溫柏都隨亞汗前往北方戰線,就沒有人可以留下來制衡他了。
「不管你們最後成功或是失敗,長期掌控賀力達財庫的卡蘭,都會成為狼人中最有勢力的領袖。我是個傻瓜,被蜘蛛網蒙了眼睛,直到今天才看透他的真面目。如果說我們之間,誰最有可能因財魔的誘惑而墮落,卡蘭是最有可能的人選。」

真的嗎?根據風選的情報,宓楊在這一方面,似乎也不遜於卡蘭分毫。

「我冒著惹怒亞儕的風險找上你,就是想提醒你注意這一點。」宓楊垂著耳朵說:「我很肯定狼人之中有奸細。我信任你,告訴你這些話,是因為你向來以忠誠聞名,我找不到你可能成為奸細的突破口。你是亞儕最大的支持者,就像過去的我一樣。你一定可以理解,我急著幫亞儕留下後路的用意。他還年輕,不知道自己走上一條多危險的路。」

聽她說的話,風選倒是很清楚奸細是誰了。

「你懷疑卡蘭是奸細?」風選說:「你有證據嗎?」
「我還沒有證據。」宓楊答道:「我懷疑他別有居心,或者更慘,被黑智者暗中用毒儡取代了。」
「所以這就是你對一個為了支持亞汗發起戰爭,散盡部族財產,不惜一切投入的領袖抱持的看法?睿智的汗宓楊,你令我失望了。」
宓楊皺起小臉,受辱的慌亂氣味充塞帳篷,隨著油燈的焦臭四處飄。
「你說了這麼多話,也該我說幾句了。」風選說:「在我眼裡,你只是亞汗的掮客。你不希望亞汗完成征途也是當然的,因為等他成功了,像你這樣的掮客也會被我們通通消滅!」

這下什麼偽裝通通可以丟下了。宓楊豎直了耳朵,嘴邊透出閃動的白光。
「我會幫助亞汗完成征途,得到最後勝利。等到那個時候,你們這些蠹蟲只配分享我們留下的肉渣。」風選說。
「我不是來和你互相叫罵。」宓楊說話時嘴角隱隱抽動。「風選,老傢伙,我們一同為了七部狼盟奮鬥這麼多年了,你信任卡蘭,還多過於我嗎?」
「沒有卡蘭的疏通,亞汗進不了力達堡的大門。」
「沒有我伸出援手,他同樣走不出百晉城的關口。」宓楊提高音量。「我救他一命,不是要你們這些領袖帶著他往的底深淵衝刺。他是汗奧坎唯一的血脈,如果他死了,曾經振奮我們信念的血脈就永遠消失了!」
「他會以此為榮。」風選站起身,鼓起胸膛說:「如果我有幸倒在他身邊,我會非常慶幸自己能夠沾上他死後的榮光。他繼承母親偉大的遺志,帶領狼人走向光榮的犧牲!」
「看在大士的份上,你這不知變通的老頑固!」宓楊罵道:「如果多殺幾個人就是光榮,溫柏現在已經成為世界的神王了。你到底懂不懂我們現在有多危急?亞儕要的可不只是攻進樓摩婪而已呀!你看過那些畫,你很清楚他送給金鵲人類的禮物到底是什麼東西不是嗎?」
「那是好的禮物。」風選說:「人類需要那些禮物。」
「你——」
「在你說出更嚴重的褻瀆之前,請你離開。」風選指著宓楊身後的營門說:「或者我該直接把你交給亞汗?」
「你儘管把我交給他,替他省一點功夫。」宓楊惡狠狠地說:「這樣一來,我也不用半死不活拖著,看你們死在獅人的爪下。」

她舉起拳頭又放下,拉開營門又回過頭。

「我會盡我的全力阻止你得到隨亞汗出征的副手位置。你是個好傢伙,狼人需要像你這樣的傢伙活著。」


宓楊拋下這句意味深長的話,穿過營門離開了。風選把油燈的罩子蓋上,熄滅了火光。他不會去深究宓楊最後一句話代表什麼,似是而非的口舌爭鋒是她的強項,對她說的話防備心再多都不嫌少。

風選凝聚神術,檢查有沒有心術趁虛而入,順道確認宓楊乖乖離去,沒有做其他的小動作。他發出心術給哨兵們,要他們守在原地,不要過來查看已經結束的的騷動。今天晚上他們該把耳朵鼻子準備好,對準營地外的風吹草動。

先是羊女踏入營地,再來又是宓楊四處胡說八道,今天熱烘烘的終端之谷很不平靜。風選蹲坐在地毯上,集中心思思考下一步該怎麼向前。宓楊也許有私心,但她說的沒錯,狼人正站在一個岌岌可危的轉捩點上,是榮耀還是毀滅,端看他們決定前往哪個方向。風選會幫亞汗找出那個方向,結束所有紛爭。

狼人的榮耀時代即將來臨。



<待續>


歡迎澆水交流
《時間的兒女》
言  雨 部落格 http://showwe.tw/blog/main.aspx?m=3064
不定時電影、讀書心得更新

創作回應

徒勞
自從更新進度到了恐懼之王後,所有章節都不再有標題了,有什麼用意嗎?
2018-06-04 22:59:38
山容
沒有,只是章節太多了生不出來而已[e33]
2018-06-05 09:5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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