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上總是戴著口罩,總是獨自一個人坐在位子上。
不知道是老師的安排,還是老天爺的玩笑,她的座位永遠都在最角邊,不是在最後一排,就是在最前排靠近窗邊的位置。
她非常的安靜,我從未見她開過口,宛如口罩就是她身體的一部份,就像是萌系角色的「無口」。
炎熱的夏天與汗如雨下的體育課,她依舊戴著它,從嘴裡呼出的熱氣和濕潤的不適感,她似乎早已習慣。
直到有一天,她家裡發生了一些事情,導致她請假了好幾天,甚至好幾個月。
當我們以為她準備要休學時,班導突然對著班上同學說:「她這幾天就會回到學校,有誰願意擔任她的小老師,幫助她追回失去的進度。」
平時總是熱情洋溢的班上同學,如今都沉默寡言的低頭望著桌上的課本。
他們的反應是正常的,因為每次下課時,她總是獨自一個人坐在位子上,沒有閨蜜、沒有摯友,也沒有朋友。
在導師打算用抽籤決定人選前,我舉起了手。
班上的同學全訝異地望著我,有些人甚至用曖昧的眼神看著我。
決定好人選後,班導便不再說些什麼,只有在放學時分把我找了過去,將她這些日子缺少的進度所列成的表單交給了我。
隔天,我來到了她的面前,望著臉上總是戴著口罩,總是獨自一個人坐在位子上的她。
我們彼此間的交流很簡單,除了點頭與搖頭外,她從不會有一絲的話語,從頭到尾都是我單方面在說話。
就這樣過了一天、一星期,甚至是一個月,她未曾說過一句話,彷彿口罩就是她身體的一部份,就像是電影角色的「默劇演員」。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在童軍課的社交舞上,伸出手邀請我與她共舞。
班上同學全部詫異地看著她,有些人甚至用曖昧的眼神望著我。
老師並沒有多說些什麼,於是我對著臉上總是戴著口罩,嘴裡呼出熱氣卻未有不適感的她伸出手。
前進、後退和轉圈,舞蹈不需要言語,在對望著彼此時,我發現她的眉毛上揚,流露出喜悅的神情。
那樣的表情是我第一次見到,也是我第一次感到怦然心動。
我喜歡她嗎?
我不知道,也許這只是憧憬,只是喜歡她跳舞的樣子。
就這樣又過了一星期、一個月,甚至是一整年,她仍然未說過一句話,猶如口罩就是她身體的一部份,就像是天生無法說話的「啞人」。
直到那一天,我再度來到她的面前,望著臉上總是戴著口罩,總是坐在位子上的她。
我用著剛學會的語言,對著她說「我喜歡妳好久了」。
她流下了淚水,緩緩地將口罩拿了下來,對著擁有「失語症」的我,輕聲地說:「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