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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er17】月與海的子守歌 七章 雪(6)

做白日夢的克里斯 | 2023-07-06 20:58:52 | 巴幣 102 | 人氣 92


  八年來,我一有機會就會觀察窗外的風景。
  日出日落的時間、四季氣候的變化、星星的方位和角度……
  我將天象和地貌記在腦中,和書上的資料比對,推敲出研究所位在西北半球高緯度地區。
  此外,我發現所內有許多與用途不符的重工業建築構造。
  研究所可能是廢棄油田改建的。
  將西北半球、高緯度、偶發的地震、雪原、油田等等線索結合在一起……
  我判斷這裡最有可能位在美國阿拉斯加北坡。
  離這裡最近的城市是北方的巴羅,可是這目標太明顯,研究所的人也預料得到。
  我在確認太陽的方位後,朝東南方走。
  即使剛讀到裘蕾種缺乏抵抗紫外線的能力,我也無暇顧慮。
  風雪應該能減低紫外線的強度。
  比起太陽,更危險的是氣溫。
  現在是十二月,阿拉斯加的氣溫可以降到攝氏零下十度至二十度。
  即使把所有收集來的布料包裹在身上,我的體溫依然迅速降低。
  吐出的水氣凝結、血管收縮、皮膚凍傷發紫……
  換作是一般人,早就死了。
  但我依然用最快的速度走,如果不逃,以後再也沒有機會。
  礙於風雪,研究所的人即使發現我逃走,也暫時無法派人搜尋。
  確認沒有追兵後,我在雪地上挖出藏身洞。
  洞穴可以抵擋風雪,洞內氣溫會比外面要高一些
  我從懷裡掏出死去的恰咪,為牠取暖。
  沒多久,恰咪就回復了精神。
  我和牠分享食物和水……八年的儲糧,最多也只能吃二十天。
  為了降低被發現的風險,還有考慮紫外線的危害,之後我都在夜晚行動。
  每天趕路二十個小時,走過荒野、溪流、樹林……
  趕路、躲藏、睡眠……有時還要和野獸搏鬥。
  恰咪在逃亡途中,重複死去,又復活。
  也許我也死了不少次。
  但每一次我都會爬起來,繼續往前走。
  大約十天後,我發現一條巨大的金屬管線。
  縱貫阿拉斯加管道……用來運輸原油的管線。
  它證實了我的猜想。我循著管道,繼續往南走。
  在這之後,路途變得輕鬆一些。
  我又走了兩週時間……
  在食物吃完三天後,我到達了目的地。
  一座海港城市……記得是叫瓦爾迪茲吧。
  那天大概是聖誕夜……家家戶戶的門口都掛著飾品。
  這是我相隔八年,第一次回到文明世界。
  我很想拿一些食物、很想待久一點……可是發現一艘貨輪就要離港。
  在這裡多耽擱一天都會是風險,於是我潛進了船上。
  躲藏在貨輪的艙底,每天夜晚出來偷取食物。
  就這樣航向未知的遠方……
  當我再次醒來,已經是在舊金山。
  這裡的氣候比阿拉斯加溫暖許多。
  老闆發現我,找人治好我,讓我工作。
  我用工作空檔閱讀所有找的到的東西。
  現在的日期、世界的變化、過去八年發生的事……
  我讀到八年前的那起車禍……我被認定當場死亡。
  同時我也確定了一件事。
  庫斯托夫.馮.艾倫斐德……是國際集團拉比利製藥的名人。
  加諸在我身上的一切,都是拉比利所為。
  我在心裡發誓,總有一天要向拉比利報復。
  我成為老闆夫人的貼身助手,跟著她學習中文。
  過了大概一個月時間……
  春節期間,唐人街正在慶祝的時候,一群武裝士兵找上門來。
  拉比利發現了我的行蹤。
  老闆和夫人的兒子捲入槍戰,被拉比利殺死……
  我知道再待下去會拖累他們,於是不告而別。
  我不知道該往哪裡去,曾經想回去找父母親。
  可是對他們而言,我已經死去了八年。
  要是接近他們,說不定會害他們也遭遇不測。
  於是我直到現在,都沒有和他們聯繫……
  我一面在全球逃亡,一面挖掘拉比利的秘密。
  每日每夜,我都看著艾倫斐德留下的疤痕。
  只要用火燒我的皮膚,很快就能長出新的。
  但我沒有這麼做。
  我要自己永遠記得,艾倫斐德對我做過什麼。
  仇恨成為我活下去的動力。
  幾年後……我發現一個可疑的地方。
  位於日本駒原群島海平面下,海中遊樂園LeMU。
  這間遊樂園是拉比利出資建造的,但我懷疑它有更深的秘密。
  我潛進遊樂園,準備進一步調查。
  那天是二零一七年五月一日。
  「事故」發生的那天……
  我遇見了「那個人」。

  
  起初我對他沒有好感。
  他在電梯裡向我搭話時,我以為他在跟蹤我。
  後來遊樂園的玻璃破損,海水灌進室內……
  我來不及逃,和其他五個人被困在LeMU中。
  其中一個就是他……倉成武。
  受困期間,他和其他人努力尋找逃出去的路。
  我懷疑這一切是拉比利設下的陷阱,和他們保持距離。
  隨著時間過去,我才相信這是一起意外。
  雖然看不到希望,那個人……武,還是保持樂觀。
  他照顧他人、鼓勵他人……把我也當成「伙伴」對待。
  我厭惡他偽善的態度,和他爭吵了好幾次。
  卻發現……我越是反駁他、挑戰他,也越是依賴他。
  我和他分享越來越多。
  我把發生在身上的事告訴他。
  最後,我把我的全部都給了他。
  為什麼呢?也許是感覺……他一定會接受我吧。
  我希望他永遠陪在我身邊。
  甚至有點希望……我們一輩子被困在這裡。
  到了第六天,獲救的希望越來越渺茫,所有人都快要放棄。
  這時,和我們一起受困的女孩……可兒,出現了某種感染症狀。
  為了治療可兒,我們在情急之下,闖進一個隱藏的設施。
  藏在LeMU海底一百一十九米處,拉比利的機密研究所IBF。
  這是我來這裡原本的目的……可是現在無暇調查它。
  所有人躲在研究所內等待救援。
  我為了找恰咪,獨自回到LeMU。
  遇見武,我已經覺得滿足。
  本來想和恰咪一起葬身在這裡……
  可是武來了。
  他沒有放棄我,堅持要帶我一起走。
  武讓我重新懷抱對生命的希望。
  當我們回到IBF,其他人已經被救難隊帶走。
  我們依照救難隊的指示,呼叫IBF的逃生潛水艇。
  乘上潛水艇時,我以為一切都結束了。
  想像著和武逃出去後,兩個人要如何生活。
  可是……艙內突然一片漆黑。
  逃生艇的電力不足,無法上浮。
  簡直像傻瓜一樣……我忍不住嘲笑自己。
  竟然相信我會得到平凡的生活。
  這時,武轉動內艙門。
  你知道阿基米德原理嗎?他說。
  為了讓潛水艇上浮,必須減輕艇內的重量。
  我猜到他想做什麼,哭求要他住手。
  可是他把我關在裡面,不讓我開門。
  然後在我眼前,轉動外艙門的把手。
  他對我說……
  『只要還活著,就活下去吧。』
  『別擔心,我是不會死的。』
  為了保護我……
  為了讓我活下去……
  武就這樣打開艙門,躍入了黑暗的海中……


  我在LeMU陸地上被艾倫斐德攔下。
  我不知道他怎麼找到我的……。
  我立刻逃走,躲在暗處,等天黑後趁機離開LeMU。
  再次過起逃亡生活……
  十個月後,我在一座小港鎮生下了孩子。
  一男一女的雙胞胎。
  是武的孩子。
  他們是我和武的結晶……是那段短短幾天時光的證明。
  絕對要讓他們好好長大……我心想。
  已經沒有對拉比利報復的力氣。
  我一面做著苦工,一面養大這兩個孩子。
  有時我會看著海,祈禱武總有一天會回來。
  這個願望到現在都沒有實現。
  平靜的日子過了一年多……
  二零一九年夏季……
  拉比利再次找到我。
  我抱起兩個孩子,從追兵的包圍中逃走。
  我很快就發現,這種生活對孩子來說太過嚴酷。
  要是他們被拉比利傷害?
  要是他們被落入艾倫斐德手裡……?
  我不能讓我的遭遇發生在他們身上。
  我沒有別的辦法……
  最後我決定……把他們留在一間育幼院。
  期待他們可以在別人的照顧下平安長大……
  為了引開拉比利注意,我獨自離開日本,來到中國。
  在那之後,一直重覆躲藏和逃亡的日子。
  後來……我躲進玄城。
  三年來都過著行屍走肉般的生活。
  直到……我走過那條巷子。
  就是那一天……
  我遇見了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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