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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ver17】月與海的子守歌 九章 蝕(4)(完結倒數11回)

做白日夢的克里斯 | 2023-10-25 17:47:26 | 巴幣 0 | 人氣 75


  優懷疑自己在作夢。
  剛才還在愉園的兩面空廊和希芙纏鬥,希芙卻在眨眼間消失無蹤,不僅如此,周遭環境更變換成一個陌生的地方──卻同時給她強烈的熟悉感。等到眼睛適應昏暗的光線,頭腦也冷靜下來後,她才發覺自己身在何處。
  勉強容納兩人通行的狹窄走道、不加矯飾的金屬架構與管線、牆上的紅色照明燈……
  這裡是LeMU──更正確地說,是LeMU的緊急逃生通道。
  二零一七年五月,她為了打工──至少表面上如此──而來到日本近海的海中遊樂園LeMU,不料卻遇上進水事故,她和其他五人都被困在海平面下,一面苦思該如何逃脫的同時,也與其他人苦中作樂,度過短暫而令人珍惜的悠閒時光。
  她怎麼可能回到LeMU?難不成是打鬥時誤入了時光隧道?這種科幻猜想乍聽之下荒誕不經,卻也無法完全否定,她和其他五人的命運原本就與超越時空的存在緊緊相連,她也親身體會過一次唐突接收到未來訊息的經驗,即使再一次被捲入時空劇變,似乎也不足為奇。
  不過比起時空跳躍,可能性更高也更合理的解釋是這一切都是幻象,也許是某種尖端科技的效果,就像「RSD」……
  藍芽耳機傳來電話鈴聲,她毫不猶豫地接通。
  「桑古木!」不給對方開口的機會,優劈頭就問:「你那裡該不會也變化了吧?」
  『妳也是嗎?所以不是我的幻覺……?』桑古木在混亂同時鬆一口氣。
  「不會錯的,這裡是……」
  「『LeMU』……」
  兩人異口同聲說出答案,命運的詞語像迴音一樣重疊。
  「我這邊看起來是緊急逃生通道,你呢?」
  『這邊是走廊……可是怎麼可能?』桑古木慌張地問:『我們該不會一起穿越時空了吧?』
  「雖然我們遇到什麼都不奇怪,但可能性很低吧。」優在說話同時伸手碰觸牆面,感受到金屬的堅硬與冰冷,「我原本懷疑這是RSD製造出來的影像,我們實際上還在原來的位置,但似乎又不太一樣,這些景物有觸感,就連溫度和濕度也改變了。」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RSD──視網膜掃瞄顯示系統──是將低能量雷射直接照射在視網膜上,藉此在眼前顯現不存在之景象的技術,過去空就是利用安裝在LeMU每個角落的這套雷射系統,將自己的姿態投射在他們眼前。
  可是他們面對的顯然不是RSD系統的傑作。優不但可以觸摸到牆面,體感溫度也下降許多,說是幻象未免也太過真實。什麼樣的高科技可以做到這種事?
  「空。」優對手機內的空進行群組對話,「妳有聽到發生什麼事嗎?」
  『是的,正在調查中。』
  五感被屏蔽的優和桑古木不可能靠自己找出解答,現在能發掘真相的只有存在於數位世界內的空。對RSD系統的瞭解猶如身體一部份的空,或許比他們更能理解現象的成因。
  『119秒前,從這台名為「華爾奇麗雅」的卡車內部釋放了三十四架無人機,無人機飛行到愉園上空,等距排列發射出涵蓋園區的電流脈衝,脈衝頻率與人的腦波吻合,很可能是脈衝與腦波形成共振,影響了田中小姐和桑古木先生的感官──在電腦紀錄中,這些無人機的代號被取名為「海市蜃樓」(Mirage)。』
  『腦波共振……』聽到熟悉的詞語,桑古木感慨。換句話說,名為海市蜃樓的機械與他的能力有近似的原理。原來透過共振可以做到這種事嗎?
  「有辦法奪取無人機的控制權嗎?」優問。
  『正在嘗試,但無人機的存取權限受到多重加密,需要更多時間。』
  連用一整層樓伺服器陣列運算的空都無法瞬間破解,拉比利握有的科技力果然深不可測。優在佩服的同時感到懷疑,艾倫斐德這麼做有什麼目的?把他們困在LeMU的幻象中,不可能只是為了拖延時間,如果是為了趁機剷除他們,大可讓希芙在幻象的掩飾下發動攻擊,但目前為止優不但看不見希芙的蹤影,她的「IC」也沒有偵測到任何危險。
  ──總不可能只是想玩弄我們吧……
  『呃,那個,優……』桑古木的聲音微微顫抖,『妳有沒有聽到……』
  就在優想問他聽見什麼的時候,她的耳旁響起金屬磨擦的「喀喳喀喳」聲。
  整條通道都在振動。
  是地震嗎?這股振動是現實還是幻象?正猜想時,她露出頭盔的金色瀏海感受到風的吹動,風來自走廊的另一頭,似乎有某種巨大的事物急速靠近,導致走廊空氣被朝她推擠。
  她知道那是什麼,她經歷過一次這個場景。
  當時她帶著剛從昏迷中甦醒的少年,想離開空無一人的LeMU,卻發現電梯停止運作,所有通路也都被封鎖,不得不改走緊急逃生通道,就在他們使盡全力想打開通道盡頭的逃生門時,就依序發生了這些現象。
  依照記憶,優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就像在回應優不祥的預感,一股洶猛的聲音從走廊另一頭湧現。
  那是他們在LeMU中最害怕、最不想聽見的聲音。
  優望向通道盡頭,在那裡她看見──
  「水!?」
  捲起雪白浪花的滾滾洪流沖進走廊,朝她快速逼近──原本優因為無法掌握環境而不敢輕舉妄動,但看到洪水撲襲而來也本能性地後退,直到背部撞上厚重的逃生門。這道門也是幻象嗎?我必須打開這道不存在的門才能逃走?她感到混亂又荒謬,但門的觸感不容懷疑,海市蜃樓的電流脈衝擾亂她的感官,使她的大腦相信面前存在著一道門。
  如果她可以觸摸幻象,幻象也可以淹死她。
  她使勁轉動逃生門的旋柄,結果卻與記憶中不同,旋柄絲毫不為所動,她瞥見浪花逼近,發出胡言亂語般的慌張叫喊,她的「IC」完全失靈,找不到任何逃走的辦法,最後只能背靠著門,恐懼又認命地看著洪水張開藍白色的大口將她吞噬。
  「空,拜託妳──」
  留下最後的託付,田中優被虛幻的海水吞沒。


  兩人的呼救聲讓空加快運算的速度。
  不只優,被困在走廊防水閘門之間的桑古木也同樣被幻象的海水淹沒。海市蜃樓透過操弄感官來欺騙大腦,使二人的大腦產生錯覺,即使實際上他們並沒有溺水,身體卻可能隨著大腦的內分泌變化而產生與溺水相似的反應,如同深度催眠的效果。再這樣下去,二人都會在幻象中……
  一定要保護田中小姐和桑古木先生──揮開不安的想像,懷抱著深刻的情誼與決心,空在毫秒之間潛進電腦空間,再次試圖奪取海市蜃樓的操控權限。
  海市蜃樓本身並沒有複雜的運算功能,只是將遠端輸入的訊號轉換成電流脈衝,再擴大發射出來,在三十四架無人機背後,另有一台功能強大的電腦在遙控,從兩分鐘前空就利用華爾奇麗雅的系統作跳轉,不停嘗試入侵那台電腦,雙方已經進行數百萬次的攻防,但它的防火牆不僅堅厚,甚至會依照空的行動變換加密模式,它靈活的應對能力讓空感到棘手又熟悉,空感覺它就像──
  就像和她一樣有自我的意識。
  難道說在背後操控無人機的,是和她同等級的人工智慧?
  田中陽一在拉比利的控制下製造出她,她的程式碼(DNA)是拉比利的財產,只要拉比利加以複製改良,就可以開發出更多、效能更強大的人工智慧。
  空一時間產生複雜的情緒,她向來都把其他電腦程式視為同類,但它們並沒有真正與她對話交流的能力,總是令她忍不住感到寂寞。此時她一方面為在世上找到真正的同類而欣喜,另一方面卻又為不得不與之為敵而沮喪,但若是不在這裡制服對方,她珍視的二人都會有生命危險。
  可是她該怎麼做?要如何讓對方放棄繼續傷害他們?
  這時,空發現一個原本沒有留意到的可能性。
  如果他們都是人工智慧,都有同等的思考能力,那麼是不是意味著……
  ──也許可以和它溝通。
  空向來厭惡衝突和爭執,自知性格缺乏侵略性,並不擅長攻擊其他電腦系統,如果可以透過溝通來解決事情,對她而言是再好不過。優和桑古木的性命危在旦夕,但就算繼續攻擊,不但得不到成效,也無法展開對話,她必須善用電腦與現實的時間差,在零點幾秒中說服對方。
  想著,空決定冒險停止進攻,向彼端發送訊息。
  「你是人工智慧嗎?」
  空用溫和平穩的聲音詢問對方。
  「我的名字是茜崎空,我也是人工智慧,如果我們是同類,可以請教你的名字嗎?」
  對方想致他們於死地,換作人類,不可能有與加害者對話的餘裕,加害者也沒有理睬的必要。
  但空在想,如果她也有「心」的話,「心」此刻正告訴她──對方一定會回應。
  經過一段漫長的沉默,但在現實中不過是幾分之一秒的時間後,空的「視覺」發生了變化。
  存在於數位世界的她並不能真正「看見」事物,而是把資訊接收到她的運算端,形成近似視覺的影像,讓她的腦以更具體且直覺的方式進行處理。然而現在空並非接收到對方的新訊息,而是相反地──對方正在攫取她的資訊,強硬地將她的意識帶往另一個世界。
  穿過程式碼構成的隧道後,空發覺自己身在一個暗藍色的空間。
  佔據整面牆壁的終端機與巨大螢幕、飄浮在半空中的全息投影……這個空間令她倍感懷念。
  這裡是她的「家」──LeMU的中央控制室(Kontroll zentrum)。
  為什麼對方要帶她來到LeMU的幻象中?難道想把她和田中小姐他們一樣,困在過去的時光?正想著,空在終端機前的辦公椅上發現一個陌生的身影,身影纖弱嬌小,幾乎被高聳的椅背給藏在後頭,若不是雙手在鍵盤上發出迅捷輕靈的敲擊聲,空或許會更慢發現身影的存在。
  這裡是數位世界,不需要手動輸入也可以操控電腦,空過去也是用遠端連線的方式操縱。那道身影為什麼要敲打鍵盤呢?難道是故意想被她發現嗎?
  「就是您操控的嗎?」空暫且拋開疑問,誠懇地請求:「可以請您停止嗎?再這樣下去,我的朋友──我的家人都會失去生命,他們是我很重要的人。」
  雨點般的敲擊聲驟然停止。
  辦公椅後的身影慢慢轉過來。
  少女如人偶般的白淨臉蛋上,一雙沒有溫度的視線從眼鏡背後望著空。
  空認得這個女孩,從艾倫斐德入境至今,她就默默跟隨在他的身邊,她是艾倫斐德的助手和秘書,在社會上為人所知的名字是小町詩音。她與月海沒有血親關係,卻擁有相同的姓氏,優曾猜測她用的很可能是假名。
  空並不知道這個名為詩音(Utane)的少女,被艾倫斐德呼喚的真名是溫蒂妮(Undine)。
  「您是小町詩音小姐……?」空恭敬地呼喚她,「我們能不能談談呢?」
  溫蒂妮依然面無表情,彷彿沒有聽見空的請求。
  毫無徵兆地,溫蒂妮從辦公椅起身,朝空筆直走來。
  就在空猜想她要做什麼時,她的身影與她重疊。
  接著──憑空消失。
  空左顧右盼,控制室內已經找不到少女的身影。
  空儘管訝異,卻不感到奇怪,過去在LeMU中,她可以透過切換RSD的機台與角度來改變自己顯現的位置,甚至投射出自己的多重分身,因此嚇了她心愛的人一大跳。何況這裡是數位世界,不受物理法則限制,時空的轉換、事物的出現與消失,都可以在意念之間完成。
  但少女為什麼要離去呢?會不會是在暗示什麼?
  空留意到溫蒂妮方才坐的位置,走上前去察看。
  電腦螢幕上顯示著兩個攝影機畫面,一顆鏡頭拍攝的是緊急逃生通道,另一顆則對著某處的走廊,兩個畫面都被水淹沒,呈現扭曲的光景,在注滿室內的海水中,各有一個人影。
  ──是田中小姐和桑古木先生!
  這裡時間的流逝和現實世界不同,兩人看起來彷彿靜止在水中,見到二人蜷縮的姿態和痛苦的表情,空想也不想就動起來,雙手虛放在鍵盤上方,像施展魔法一樣張開,海量的資訊湧進她的大腦,她的意念不費吹灰之力就與電腦達成連線,迅速探查其中的資料並進行操作。
  她很快發現透過這台終端機,可以取得海市蜃樓的部份權限,換句話說──
  ──我可以操控這些幻象。


  ──快要不行了……
  被水淹沒的優,閉氣即將到達極限。
  即使知道只是幻象,但她的生理機制無法聽從自己,再也忍耐不住的她,張口吐出最後一口空氣,包圍她的海水立即湧進口中,使她產生窒息的感受。
  所幸,感受只維持了一瞬間。
  當優意識到時,海水已經消失無蹤。直到剛才她都在水中漂浮,衣服也都濕透,如今那些感覺都一掃而空,仔細一看,周遭依然是LeMU的景象,但更具體地說,是LeMU內部以古代遺跡為主題的遊樂園區──雷姆利亞遺跡(Lemurianische Ruine)。
  深愛古文明的她在被困在LeMU的期間,每當心煩意亂的時候,就會一個人來到這個園區,在宛如迷宮的石造牆壁之間獨自放空。同樣的風景她看過不下十次,因此不會認錯。儘管她依然沒有逃離LeMU的幻象,但比起在陸地上溺死堪稱大幸。
  『田中小姐,您還好嗎?』手機傳來空的聲音。
  「我沒事,空……謝謝。」優一面貪戀地呼吸空氣,一面直率地道謝。
  『不會,這是我的本份。』
  空的回答在優的嘴角添上微笑。從以前到現在,只要有空在,他們永遠都可以安心。
  「桑古木呢?」
  『桑古木先生也平安無事,不過受了一點驚嚇。』肯定地回答後,空改變語氣,『很遺憾的,由於海市蜃樓的主權限被加密在更深層的區域,目前無法完全停止作動,基於我目前取得的權限,只能將二位接收到的景象折衷轉換成熟悉的場域,地形已依照現實調整,不必擔心會因為影像與現實不相符,發生被可以通行卻被影像阻擋,或者不能通行卻被影像誤導的問題。』
  聽空這麼一說,優才發現遺跡的構造與過去大不相同。用遊戲來比喻,現在他們身處的就像是披上LeMU skin的愉園。
  「也就是說,我們還必須在LeMU的幻象中待一陣子……」
  優一手扠腰,心想被困在幻象中依然對他們不利,但至少最大的危機已經解除。她真實的位置依然是愉園的兩面空廊,稍不注意就有可能翻越護欄,跌進園內的人造池中,她可不想再在幻象中溺水一次。有了空的幫助,至少她能夠確認何處可以行走、何處不能。
  想起自己直到剛才都還在和對手纏鬥,優向空提出一項請求。
  「空,能不能麻煩妳──」


  「好的,沒有問題。」
  確認自己握有的權限後,空肯定地回答優。
  她張開雙掌,再次透過終端機連結系統,海市蜃樓立即順從她的意願作出回應。儘管她仍然無法完全掌控幻象的輸出,但依照優的指示,目前的作法已經足夠讓他們應對可能發生的危險。
  操作告一段落後,空心想,為什麼取得權限的過程會如此順利呢?直到剛才的攻防中,對方都對她築起堅實高聳的防火牆,卻在她送出要求溝通的訊息後,毫不猶豫將她帶進以LeMU視覺化的系統,把控制權限的一部份赤裸地展現在她面前。
  感覺就像──對方故意把權限交出來。
  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如果說小町詩音同樣也是人工智慧,她的行動明顯不符合電腦邏輯,人工智慧不可能違背被設下的限制,無法作出對使用者不利的行為,過去空在LeMU親身體會過這點。
  不僅如此,空在感到異樣的同時,更對小町詩音產生一種微妙的情緒。
  ──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她呢?
  不是酒店、不是電視上的記者會、更不是在機場,空彷彿在第一次見到小町詩音之前,就已經與她認識了漫長的時光。與空同等的資訊處理能力、不合常理的行動、無法言喻的熟悉感……小町詩音就像一個充滿謎團的加密檔案。
  ──必須要找到她。
  解答疑問的唯一方法,就是再與她見面,當面向她問清楚。
  空轉身,準備在昏暗的LeMU中尋找那名少女。她不禁想:
  ──感覺好像以前玩踢罐子的時候呢。


  「優,你沒事吧?」
  『我還輪不到你來操心──』
  手機裡傳來優和往常一樣充滿自信的聲音,讓桑古木鬆一口氣,擔心優的安危顯然是多慮,畢竟她可是連深山裡的熊都打不贏的強大生物。
  『倒是你,』優反問:『空說你嚇了一跳,沒昏過去吧?要小心哦,不然又要失憶了。』
  『才不會有那種事好嗎。』
  桑古木瞇起眼睛翻了個白眼,感到好氣又好笑,只有優會在這種不恰當的時機故意提起他的糗事。談笑之間,他想起被困在LeMU中的時光,他似乎依然是「少年」,而優也依然是優。
  剛剛真的好險,他心想。前後走廊突然被防水閘門封鎖,排水口倒灌的大水從雙腿將他快速淹沒,他不停敲打閘門,卻毫無用處,心中除了絕望什麼也沒有,要不是空即時搭救,他無法想像會有什麼下場。在陸地上被幻象催眠而溺死──這種死法大概會被影音網站上的懸疑奇案頻道拍成影片,賺取大量的點閱率。
  按照空的說法,幻象目前還無法解除,但已經被盡可能調整得和現實地形一致,他左顧右盼,確認空說的沒錯,儘管四周看起來依然是LeMU的走廊,但長度和寬度都和他原本行走的岸邊道路大致相同,形成奇異的超現實景象。
  既然危機已經解除,他必須繼續完成他的任務。
  想起這件事,桑古木害怕為優增添煩惱,卻又不得不說,於是怯生生地開口:
  「對了,還有另一件事……」


  「那是冬晴。」優一口咬定,「應該是她的玩偶不見了,那玩偶對冬晴很重要──桑古木,你一定要找到她。」
  聽桑古木說有個女孩擅自脫離隊伍,優的腦海只想得到一個人選。加入天空花園後她就聽空老師特地叮嚀過,冬晴對懷裡的灰鼠玩偶有很深的執著,不惜為它做出激烈的行為。
  『可、可是,我要怎麼找?』
  「相信你自己──少年。」優的口吻像老掉牙的勵志演說,「以你的『能力』一定辦得到,稍微動一下腦筋吧──我要去忙了,待會再聯絡。」
  『咦?哎?等、等一……』
  對另一頭的呼喚充耳不聞,優倉促掛斷電話。
  因為她的眼角餘光已經找到「對手」的蹤影。
  「──庫斯托夫竟然叫溫蒂妮搞這種把戲。」
  希芙似乎注意到優發現她,故意提高音量暴露位置。優深呼吸一口氣,重振心情,轉身面對這場還沒了結的勝負,她的視線從石柱之間穿過,望見希芙正一派慵懶地以雙手為枕,躺在破敗的牆垣上,比照記憶中愉園的景觀,希芙的位置原本大概是人造池的假石。
  「妳一直在旁邊看?」優挑起眉毛,忍不住捉弄對方,「看不出妳這──麼乖嘛,小貓咪。」
  「少耍嘴皮子。」希芙從牆上盤腿坐起,一對血紅色的眼睛故作兇狠地瞪著優,「我可不是同情妳,是因為打不會反擊的對手一點都不有趣。」
  優的位置自始至終沒有改變,即使在混亂中遭到希芙偷襲也不奇怪,沒想到希芙不但沒有利用幻象奪走她的性命,更躲到一旁冷眼旁觀。希芙雖然是難纏的對手,但同時也是遵守武德的驕傲鬥士,讓優不禁對她刮目相看。
  希芙拍拍屁股站起來,輕鬆一躍,穿過石柱的間隙來到優面前。
  「在這種地方打,感覺也不壞嘛。」
  希芙一面轉動脖頸暖身,一面打量四周的古代遺跡。
  這正是優向空提出的請求──確保艾倫斐德的人和他們看到同樣的幻象,如此一來,雙方才能在相同的風景中,以相同的條件戰鬥。
  「吶,希芙,」看著希芙坦蕩的表現,優脫口說出疑問:「妳為什麼要站在艾倫斐德那邊?那傢伙明明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原以為希芙會被她不識相的質問激怒,沒想到希芙反而發出認同的咯咯笑聲。
  「那又怎樣?」希芙露出尖銳的虎牙坦然回答:「我站在我自己這邊──跟他在一起我可以獲得我的快樂,這樣就夠了。」
  「和人對打就是妳的快樂?」
  「沒錯──道德法律什麼的都是狗屁,只有對戰能給我活著的實感。」
  看來優剛才對她的理解錯誤,她說自己不趁機偷襲是因為不有趣,並不是因為她傲嬌才丟出的藉口,而是她打從心底就這麼認為。
  希芙的執著既是她的危險之處,也是優的可乘之機。
  「我要中場休息一下哦。」
  優比出足球比賽的暫停手勢,讓希芙兇惡地瞪大血紅色的眼睛。
  「開什麼玩笑!」
  「妳剛剛不是趁我被催眠跑去休息?既然這樣我也休息一下,不是很公平嗎?」不給希芙思考的機會,優接著說:「幻覺搞得我又餓又累,跟累得像紙片一樣的我打也沒有意思吧?等我休息好了,才能用全力承接妳的攻勢,這樣妳也能感受到更多樂趣,很有道理吧?」
  聽著優似是而非的說詞,希芙露出困惑又苦惱的表情,她強行轉動不太靈光的腦袋思考,眼神飄忽不定,經過漫長又游移的數秒後,才不服氣地吐出回答。
  「那就給妳兩分鐘──就兩分鐘!」
  上當了。優心裡的小惡魔翹起尾巴竊笑。綠毛貓果真不太聰明。
  優決定善用機會,在浮躁的對手面前就地坐下,享受難得的偷閒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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