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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望— 22

Asterio | 2023-03-29 13:35:58 | 巴幣 32 | 人氣 98






深夜時分,深睡的十二顆小腦袋不甚安寧,好幾場惡夢正在肆虐,我悄悄推開房門,探頭察看睡夢中的孩子們,呻吟無處不在,啜泣隨處可聞,過度活躍的恐懼中樞緊緊抓住無處可躲的年幼心靈,滲入沒有抵禦能力的單純精神,將毫無還擊手段的孩子,生吞活剝。
我轉向門口,走到儲藏室,打開藥櫃,停下動作——過度投藥只會傷害孩子。
回到房內,我伸手觸碰孩子們的額頭,深呼吸,進入精神中樞。
十二個心靈在眼前迸現,其中八個正受惡夢折磨,我閉上眼,將孩子們的精神彼此連結,形成暫時性的精神共構體,孩子能感受到彼此間的存在,也能引起其他共感,例如,過度膨脹的恐懼。
恐懼深植人類生物本能,猶如黑墨,具有挾持、排除及渲染其他腦部功能的作用。時機正確時,恐懼能強迫人類逃離野獸,時機錯誤,反而會過度箝制肌群,導致當事者動彈不得,淪為嘴邊肉。眼下,過度發狂的恐懼中樞令孩子們承受不必要的痛苦,野獸早已消失,但恐懼取代現實,成了任何實體砲火都無法驅逐的捕食者。
猶如菱鏡的記憶裡,一幕幕過往滲入我的精神,無助、恐慌、悲痛、肉體上的痛苦、精神上的折磨,深埋孩子心中的所有悲憤,於此現形。
我看見一色,她受到人影束縛,強押至地面,手腳犯痛麻木,下體疼痛出血,一股強烈胃酸湧上口腔。原本過度飢餓而昏昏欲睡的腦袋猛然清醒,隨著人影每一次的作動,下體的痛楚就更加強烈,一色心跳不斷加速,彷彿即將爆炸。更多人影團團靠近,將裝有液體的針頭插入她的體內,好幾波強烈的欣快感令記憶中斷。
我看見雙葉,一雙黑手揪住她的脖子,撐開嘴巴,將熱騰滾燙的食物倒入口腔,熾熱灼痛一路燒入食管,胃臟與食道同時痙攣,不斷嘗試以嘔吐推出食物。黑手架住雙葉,握緊拳頭,重擊腹部,胃裡的食物一股腦全噴灑地面。才剛爬起,黑手再度抓住雙葉,往腹部與下體揮拳,另一個人則是舉起鍋子,準備再次「餵食」。
我看見三咲,人影拿著金屬器材,掰開她的雙腿,用一根細細的金屬棒貫穿下體表皮,強烈痛楚令她四肢蜷曲,還未叫出聲便遭到毆打,人影將手指塞到她的嘴裡,用力掰出大大的笑容。手持器材的人影再度靠近,這次在乳頭插上金屬棒,半昏厥的三咲任由疼痛侵占肉體。還未習慣疼痛,人影便開始侵犯三咲。
我看見四音,兩個黑影步步逼近,前後包夾,一陣猛烈疼痛從四音後方傳來,前方,一股腥生臭貫入口中。兩個黑影恣意作動,完全無視因痛失禁的四音,他們抓住四音的手腳,強迫他打直上身,因為第三個人正要加入,那人是名女性,以手引導四音的生殖器至體內,四音年幼的性器感受到強烈快感而發痛,不斷摩擦而發燙,他痛得幾乎暈厥,卻沒能如願以償。
我看見五月,兩個人影將她壓倒在地,另一個人牽著西藏獒犬從後方靠近,她感到一種詭異的物體侵入體內,獒犬根本不在乎五月的疼痛,只是任由本能驅使,撕裂感不斷從腔內蔓延,三個人影發出笑聲,五月緊緊咬牙,強忍流淚的衝動,把臉埋入細小的前臂。
我看見六花,人影注意到她隆起的腹部,依舊逕自插入性器,六花發聲嘶吼,來自下體的疼痛彷彿要將身體由內而外扯開,對方沒有因而停止,而是加快速度,令她陷入半昏厥,醒來後,她發現隆起的腹部已經消失,下體沾滿血跡與肉塊,猶如某種惡意的惡作劇,疼痛再度蔓延全身。但這不會是最後一次。
我看見七瀨,她撫摸一隻鑽入牢裡的小老鼠,將牠當成朋友般呵護愛惜,拿到的食物也分給牠吃,牢外的人影將一切看在眼裡。不久,再也沒有食物送來,七瀨飢腸轆轆,只能啃食自己身上的破布,小老鼠則是餓得啃咬七瀨皮膚,直到滴滴鮮血滲出表皮。某天,小老鼠動也不動,七瀨將牠抓起,一口咬下。
我看見八重,她長期飢渴,連翻身的力氣也沒有,只能縮著身體,躺在牢籠的角落,不斷舔舐乾燥龜裂的嘴唇。終於,水來了,她既高興,又充滿恐懼。人影將裝了約半桶水的金屬水桶放到八重面前,然後期待似地坐下觀察。八重使勁爬到水桶邊,聽見劈啪聲,感受難以忍受的乾渴,肺部與口腔充滿乾裂的血腥味,看著冰涼的水面,她伸出舌頭,渾身發抖舔舐水面——劈劈啪啪!人影大聲放笑,對遭受電擊而倒地抽搐的八重吐痰。
我看見九堇,她身體動彈不得,但精神依舊清醒,小小的身軀佈滿傷痕,手腳有明顯的閉鎖性骨折,斷裂處呈現瘀血堆積的紫色。即便如此,人影也沒放過她,嘴裡念念有詞,似乎很不滿剛到手的奴隸沒幾下就成了殘廢,於是拿出鐵棍重重敲打四肢,朝腹部與胸部摑掌,並解開褲頭洩慾。過程中,人影緊緊掐住九堇脆弱的頸部,她衷心希望,自己就這麼斷氣。
我看見十系子,她不斷咳嗽,胸口與肺臟都感到強烈灼熱,一個人影似乎發現她的不適,於是吸上一大口麻草,吹入十系子小小的口腔與鼻腔,頓時令她咳得更加嚴重,眼淚直流。人影脫下褲子,將性器塞入她幼小的口中,不斷抽動,直到濕潤腥臭的液體流入口中,甚至嗆至鼻管,人影才幸然離去。十系子倒在地上,不斷想咳出口中的臭味,然而再怎麼努力,也吐不出經年累月沉積在肺臟的男性遺傳因子。
我看見十一主,兩個人影談笑風生,她則站在兩人之間,天真傻笑,直到其中一人拿著湯匙靠近十一主,突然用力壓住她,將湯匙插入她的右眼,另一人則是開始倒數:「10……9……8……快點,不然五十鎂就是我的囉!」,十一主支離破碎的水晶體與嚴重受創的視神經叢引起灼燒般的烈痛,即便想放聲大哭,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過度疼痛令部分肌群癱瘓,她無聲痛哭,沒流出淚,只有滿臉鮮血。
我看見十二寺,她飢腸轆轆,大哭大鬧,於是人影便將安眠藥磨粉,加水攪拌,再混入牛奶,將白泥狀的「嬰兒食品」塗上腫脹的性器,放到十二寺嘴邊,什麼也不懂得她聞到奶味便張口吸吮,小小的幼嘴又舔又吸,令人影興奮得直打顫,口中不時傳出亢奮的呻吟,肉慾上的快感使他無法自我,而誘迫幼童侍奉的悖德行徑則使他上癮得無法自拔,陶醉心迷。
我看見一十三,模糊的人臉不斷逼近,張開大嘴,咬咬她的大腿。一根頂端發出紅光的雪茄慢慢靠近,碰到未滿周歲的皮膚,發出滋滋聲,燙得一十三放聲大哭。人影將某種腥臭的物體塞到她的嘴裡堵住哭喊,前方的人影則是緊緊貼住,不斷以下體觸碰她的下身,疼痛與驚恐令一十三的記憶中斷。
創傷猶如鎂光燈,會不斷以特寫重播沉痛的記憶,每每回憶,次次加深,末了,記憶本身可能逐漸退去,不再精確,但恐懼,往往以另一種無法抹滅的形式永久存在,持續糾纏,久久不散。恐懼代替加害者,成了比回憶本身還要更具傷害性的幽魂,持續傷害孩子,即使體認此一事實,也難以掙脫早已固化的腦神經箝制。創傷從本能層級喧賓奪主,挾持恐懼情緒,以受創的瞳孔體會世界,也只看得見支離破碎的景色。
我「踏入」孩子們的記憶,抓起那只存於精神,虛無飄渺的人影,送上一記九百公斤的右鉤拳,人影的頭、臉、齒頓時分崩離析,曾經稱為顏面的人體結構,現在只能用皮膚、眼瞼、軟骨、牙齦等名詞代替。我掃視徘徊四方的人影,抓起地上的熱鍋,衝向其中一人,將鍋子塞到對方嘴裡,尖銳的鍋緣切穿牙齒結構,持續施壓,鍋緣以口腔為分界線,讓人影頭身分家。
人影本身與真實世界的本尊不同,只是恐懼的凝結體,不但不逃,還變本加厲想反過來滲透我的精神。
很遺憾,我也和真實世界的自己不同——我抓住其中一人的上顎與下顎,雙手一掰,直接撕裂整顆上頭顱,這原本在現實世界中不可能達成的手法,於此輕而易舉。
孩子們的恐懼中樞沒有因此平息,對於突如其來的「記憶干涉」反而產生更強烈的反撲——正如字面上的意思,人影紛紛放開孩子,轉而襲向我。
病患需要醫師,音符需要樂師,戰爭需要士兵,孩童需要母親,而過度反應的杏仁核,需要能侵入腦袋的閱心者。
我步步逼近人群,與人影親密接觸——肘腕臼脫、脛骨拆卸、隔膜截擊、頸膀制扭、顏面致殘、耳骨撕解、擲地拋摔、水晶體抽離、脊髓骨移除、大面積表皮撕裂。
正如現實裡的加害者,人影沒有反抗能力,猶如單方面的殘殺,清除最後一個人影後,杏仁核逐漸恢復平靜。隨著恐懼消散,孩子們的意識逐漸薄弱,紛紛進入深度睡眠,以精神與惡夢作為基礎的共構體也逐漸崩毀,我睜開雙眼,回到現實。
我不確定這樣「侵入性」的做法有沒有作用,又有多少作用,但孩子們的恐懼中樞、杏仁核、伏隔閡等區塊一一回到正常閥值,不再過度反應,回歸沉默。孩子們的睡不再緊繃,眉頭逐漸舒展,呼吸也恢復正常,惡夢,灰飛煙滅。
為防年幼的神經元再度發狂,我拉張椅子,坐在寢室的角落,默默打起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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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兒逐漸甦醒,但頭痛得猶如遭遇火車輾壓,口乾舌燥,耳鳴不止。他未立刻睜開沉重的眼皮,身為雇傭兵的戰場經驗率先插手,令他學會以耳代眼,先以不動聲色的聽覺觀察四周。他什麼也沒聽見,只有空調與風口的細微嘶嘶聲,他接著默默吸上一大口氣,聞見金屬表面的微弱刺鼻味。試著稍微動動手腳,果不其然,禁錮感。從手腳感受到的冰冷處感,他知道自己坐在鐵椅上。
牢房,又或者拷問室。
也就是說,自己已遭囚禁。
他以舌尖舔舐後排牙齒。
該死!
「丟了東西?」鐵撬的聲音劃破寂靜。
既然被發現,那麼裝睡也沒用了,頭兒心想。
他睜眼,看見鐵橇手中一個白色小物體:「這個嗎?」
頭兒不動聲色暗地嘆氣。
「早安啊老傢伙。」鐵撬點頭讚許:「自殺假牙,好久沒見到這種東西了。像你們這樣有膽識的雇傭兵,少囉。這年頭我遇過的槍手大多選擇出賣雇主,保全自身。」
頭兒細細思索其他自殺方法,毫無頭緒。他觀察四周,除了四面灰色牆壁以外,只有監視器與鐵桌鐵椅。
「老伙計,你很有種啊,闖進這世上少數不該闖的地方,血洗整個獨島,還敢打劫咱們的中間商。」鐵撬嘆大氣搖頭:「要不是場合不對,我真想拉你入夥。」
「不用了。」頭兒連開口都有些餘痛。
「喔喔,看看,看看你這眼神,桀傲不遜。」鐵撬認出那眼神深處的點點光輝:「就是嘛,理想主義者,是吧?世上有多少豐功偉業出自你們這種人的功勞,不說謊,我欣賞。」
「我沒打算和你這些人同流合汙,所以給你個建言,別浪費時間,早點除掉我,回家歇息吧。」
「你以為我們是幹什麼的?傭兵,就是拿錢辦事。你乖乖吐實,我就早早回家。」鐵橇拉張椅子,趴在椅背上正對頭兒:「唉,咱們這行就是遵循大自然的規則,弱肉強食,很簡單。」
「你的所作所為是人為,不是自然,為虎作倀。」
「是嗎?」鐵撬假裝同意點點頭:「聽我說,老伙計,野狼餓了,總是要吃,牠要不獵捕成獸,承擔受傷的風險,要不追捕幼仔,輕鬆飽肚,哪裡有錯?你去野外求生,看見樹上結實累累,隨手一摘,哪裡有錯?」
頭兒向前傾,灰色雙眼直視鐵撬:「如果是你的骨肉,你還能如此淡定嗎?」
鐵撬沉默,直到慢慢揚起嘴角:「不,我無法,但問題就在這,那些小孩又不是我的後代,關我屁事?」
兩人彼此對視,沉默半晌,鐵撬率先打破寂靜,他以緩慢但堅定的語氣:「明知山有虎,偏要向山行,錯的不是老虎,是送子入虎口的父母。」
「父母生孩子天經地義,有什麼錯?」
「沒錯,還真沒錯。」他拍拍頭兒強健的二頭肌:「但老伙計,慾望啊!繁殖的慾望,洩慾的慾望,兩邊都是自然,我的工作就是確保這些『自然』繼續發生。父母繼續生子,我的客戶繼續剝削,雙贏,哪裡不好?」
「我的工作就是確保你所謂的『自然』永遠消失。」
「世界上有些事情永遠不會變,稅收,死亡,現在加上一條慾望。慾望就是需求,需求就是生意,生意,需要供給。」
「何不從需求下手?沒有需求,何來供給?」
「哎呀!抵抗需求就是對抗人類本性,對抗大自然,你覺得有勝算嗎?」
「你覺得呢?」頭兒冷笑。
「我覺得你太相信人的理性了。」
「是嗎?」
「好吧,或許這樣說會讓你好過點,每次有孩子逃走,我受命追捕,我總會盡可能一槍斃了他們。」他一抹略為無奈的微笑:「唯一的慈悲。」
「慈悲,是把槍口,對準掠奪者。」
咚!房內的警示燈突然亮起,四周陷入紅鶴色的血腥光輝。
「發生什麼事了?」鐵撬按下耳機。
另一頭傳來:「狙擊手,我們馬上處理。」
「小心點,說不準是援軍來找碴了。」鐵撬說完便關閉通訊器。
頭兒心靜穩如泰山:「沒人會來救我的。」
「我不信。」鐵撬露出得意的凶狠微笑:「但是來得正好,誰都一樣,我也差不多無聊了,而我們……有個專門對付你們這種頑強份子的隱形捕鼠器。」

創作回應

藍沢はくや
果然本子劇情放在本子就好了
2023-03-29 14:23:04
Asterio
我也是這樣覺得www
2023-03-29 14:55: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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