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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望— 27

Asterio | 2023-04-03 11:44:29 | 巴幣 1128 | 人氣 133




白貂跟隨指示來到六樓,正如她所擔心的,眼前是一片火海,爆炸發生地似乎是旁邊的監控室。她左顧右盼,找尋頭兒的蹤跡,透過一扇扭曲的鐵門,她看見倒下的白髮男子。顧不得四處熾熱的火焰,白貂雙手握上門把——「啊啊!」燙得她立刻鬆手。
白貂將身上的步槍插入門把,以槓桿原理撬動變形的厚重鐵門:「你從未放棄我……所以我也不會……丟下你……!」
門把吭鏗斷掉,白貂向後摔倒,一時之間氣急敗壞,但再度爬起,將步槍插入微微敞開的門縫,靠著雙手與雙腿的力氣,試圖撬開金屬門。灼熱的火焰四起,她感覺自己的左臉彷彿燃燒似地疼痛,不顧自身安危,她使勁出力。
啪啪!
步槍從中間斷成兩截。
「搞什麼……什麼爛槍……!」白貂呆望手中的兩節步槍,癱坐地面。
轟!
沉重的金屬門栓應聲而斷,整扇大如牆的鐵門轟地一聲撞入地面。
「喔……!喔喔喔!太棒了!」白貂立刻起身,丟下步槍,衝入火場。高溫赤焰與煙霧令她難以呼吸,但什麼也阻擋不了那急切的內心,白貂耐著熾熱,一步步靠近頭兒,他趴倒在地,下身遭到一片倒塌的牆面覆蓋。
「醒醒!」白貂托起頭兒上身,不斷呼喚:「快醒來啊頭兒!」
頭兒用力咳上幾聲,微微睜眼:「離開!馬上離開……!這是命令……!」
「我才不會丟下你逃走……!」她繼續施力,但卻不見任何效果。於是將目標轉向倒塌的牆面,雙手扣上邊緣,使勁猛推,一排排浮筋從手腳與側頸湧現。
「聽我說,貂,聽我說!」頭兒強迫白貂與自己對視:「憑妳一人絕不可能移開這片牆,去找幫手,找工具,什麼都好,不然妳只是在浪費時間,只會跟我白白送命……!」
白貂心知肚明,光是維持現況就是極限,但仍使勁全力撐住塌牆:「少來了……你這騙子!騙我沒看過著火的水泥牆?我一鬆手你的五臟六腑全給烤熟,你只想騙我脫身!臭老頭!」
「奧莉薇拉……!」頭兒將額頭靠上白貂臉頰:「不要讓我,拖妳下水……請妳……別這樣對我……!別讓我死不瞑目……拜託妳!」
「別吵!別吵!你才別這樣對我!逼我丟下你不管,獨自苟活,不准你……不准你逼我一個人活下去!我的命要怎麼用我自己決定!」白貂使盡全力,不顧剛復原的斷肢,骨與肉同時承受水泥牆施加的重量,疼痛難耐,熾熱難熬。「給我動啊該死的破牆——!!」
牆面,逐漸退後。
白貂感受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力量,將水泥牆往反方向推去。
來自後方,有兩雙手緊貼牆面。
「別放棄!推!繼續推!」左方傳來男人的聲音。
「沒問題!還差一點……!」右方傳來女人的聲音。
白貂不知道發生什麼事,頭兒也是。
兩名身穿美軍裝備的陌生人一左一右,使盡全力推牆,高溫下汗流浹背,助白貂一臂之力,一同推開著火的泥牆,最後協助拉出虛弱的頭兒。
「你們是……!?」白貂以虛脫的雙手舉起手槍。
「飆悍啊!」男人高舉雙手。
女人沒好氣:「說聲謝謝就好,子彈就免了。」
「等會就會有一群人衝進來逮捕我們,不是嗎?」白貂一手抱緊頭兒,一手瞄準女人。
「你以為我們是誰啊?」女人不耐煩。
「蝙蝠俠……?」頭兒虛弱回話。
「FBI。」她警告:「但公開紀錄上,我們從沒出現,你們也是,這段對話也理所當然從未發生,所以趁現在美軍忙得四處逃竄,建議你們也從善如流,此地不宜久留。」
「FBI……咳,知道我們的身分。」頭兒邊咳邊說:「但卻不想……咳咳,逮捕我們嗎?」
男人抱怨嘮叨:「我才不要為了你們加班寫報告咧。」
「我也不要。」女人同意。「快閃人吧,守夜人,黎明未至,世界依然需要你們,我們也是。」
男人往逃生口探頭,瞧見同伴與美軍激烈交火的景象,抓好自動步槍,開保險:「別擔心,我們會替兩位開路。」
白貂肩著頭兒脫離火場,兩名聯邦調查員守在後頭,隨時擊倒不斷向前推進的美軍士兵。女子邊開火邊對耳機回報:「報告探員22,第三隊已確保守夜人安危,正在撤離,請您也帶好探員94撤離現場,完畢!」
耳機另一頭傳來:「收到。第二隊已完成撤離孩童,各單位也請迅速撤離現場,不要戀戰,重複,不要戀戰!完畢。」
男子衝到白貂前面,率先打開上鎖的逃生門,進入樓梯井確認是否有任何敵軍:「安全,快,兩位快下樓!」
「好……謝謝?」白貂還不是很確定是否該相信對方,但眼下似乎也沒更好的選擇,於是肩好頭兒,往下方移動。
女子開槍,精準擊中一名換位中的美軍士兵,換彈空檔順便按下耳機:「請問需要活捉幾個美軍佬嗎?完畢。」
探員22直言:「不需要,我們已捕獲幾名重要幹部,別管其他人,一旦對方糾纏,直接射殺,完畢。」
「就等這句話啦……!」女子下令:「第三隊聽令!殺光他們!不留活口!」
原本被動還擊的士兵紛紛作動,切換陣形,從低調的防禦姿態變為高調突襲模式,一個個回推美軍的攻勢,不再三發點放,開始全自動射擊。
白貂與頭兒來到外頭的停機坪,看見前方一群美軍服裝的士兵推著擔架上的灰兔上直升機,白貂舉起大腿上的手槍:「該死……!」
「哇喔!放輕鬆!FBI,好嗎?」探員22高舉雙手,打開手上的無線電:「給妳的,對方說她認識妳。」
白貂皺眉:「誰!?」
無線電傳來茶茶的聲音:「白貂,玄隼,灰兔,上他們的直升機,這是野兔先生的命令。」
「這是要把我們賣給FBI的意思嗎?」白貂警覺。
探員22笑噴:「賣給……?哈!才不是咧,妳好可愛,我們只是協助撤離守夜人。」
茶茶簡單解說:「FBI會將你們撤出美軍基地的地盤,之後,我再去接回各位,就這樣,撤退第一。」
「既然茶茶都這麼說了,好吧。」白貂點頭,她偷偷對頭兒說:「要是苗頭不對,我會幫你殺出一條路。」
「妳乖乖逃跑比較實際啦……」頭兒沒好氣地回。
守夜人坐上FBI的救援直升機,緩緩升空,飛入深不見腕的漆黑夜空,白貂從上往下探,看見陷入一片火海的基地,以及好幾架救援直升機,裡頭載滿剛撤出的孩子,以及鐵撬和橫條紋。
「那是……!」眼尖的白貂注意下方遠處,看見一片像是連身外套的破布,逐漸遭到火舌吞噬,燃燒焦化,她皺起眉頭,惴惴不安。「不會吧……?」
在白貂能確認前,直升機便脫離戰場,消失夜空。
/
昏迷狀態下的灰兔不斷呻吟,重覆說著:「必須查出野兔身分……」不過由於十分含糊,沒人聽懂,只被當成做惡夢所發出的夢話。
「呃……!」當她甦醒時,只記得身旁有不少醫療人員,身上也插滿儀器,肚子還熱得灼痛,醫療人員似乎跟她說了些什麼,要她張開眼睛看手電筒,又問了一些問題,她只記得自己迷迷糊糊答了些話,然後便又沉沉睡去。
當她再度甦醒,外頭的景色已是傍晚,她聽見隔壁傳來男人的聲音。
「喔?醒啦?抱歉囉,灰兔妹妹,要妳跟臭男人住同一間病房。妳沒男友吧?」身上包滿繃帶的棕狼就睡在隔壁床,他正滑著手機,看上去很無聊。
灰兔只覺全身疼痛:「不……沒有,沒關係……我……不介意。」
「心胸寬大的女人最棒了,換作白貂大姐,保證三秒就把我輾出去!」棕狼瞧她試圖起身,便放下手機,開口勸退:「別,別急,妳可是剛吃了兩發子彈,別亂動啊。說來灰兔妹妹真還夠勇敢,要是我肯定沒膽對自己開火。啊,那邊有止痛藥,會痛就吃一下吧。」
她喝了點水,吞下床頭放置的橘色藥罐,想以這兩種東西澆熄體內的熾熱痛覺。「那個……請問您為何會成為守夜人?」
「這麼突然?嗯……就那個啊,因為我不知道要幹啥。」
「哎?就,就這樣?」
「對啊,高中畢業沒事幹,不想讀大學,就跑去當軍人,雖然可以上戰場,但也很少開槍,後來幹膩了,有天就收到一封信,要我到這裡報到,然後,哇啦~守夜人。」
「您、您都沒有猶豫或懷疑之類的嗎……?」
「沒有啊,反正就是開槍打人,帶小孩回來吃好料,說不上幹大事,但是很充實,自從加入守夜人,我每天食慾跟睡眠品質都超好的說,唉,還常被白貂跟頭兒說變胖,逼我減肥。」他默默小抱怨。
「這麼問可能有點失禮……但您對於殺人沒有牴觸嗎?」
「沒有啊,幹嘛牴觸?啊不過吃肉跟穿羊毛衣會有牴觸啦。」
灰兔點頭微笑,世上還真有如此奇妙的人呢,她心想。
病房的木門悄悄打開,灰兔沒看到人,幾秒後,一個長髮黑皮膚的小孩子躡手躡腳鑽入門縫,熟練關上背後的門,他抱著一小堆起司條,全部倒到棕狼的病床上。
棕狼不顧身上的傷,雙手抱起小孩,讓他坐到床邊:「哇喔喔喔,墨梟大大來看我就很感動了,還給我帶了這麼多好料的,我要哭囉!」
墨梟拿起一束起司條,伸直小手遞給灰兔:「嗚嗚嗯嗯……!」
灰兔接過起司條,還不是很確定眼前發生的事。
病房外傳來白貂的聲音:「那孩子又跑去哪了……?」
「夭壽喔!墨梟大大塊陶啊!被白貂大姐發現,等等我們都吃拳頭!」棕狼拍拍小孩的肩膀,讓他下床。
「嗚嗚啊啊。」墨梟回頭望向兩人,指指床上的起司條,再指指嘴巴。
「會吃會吃!等等馬上吃!快走快走,小心不要被逮到喔!」棕狼貼心催促。
墨梟悄悄開門,四處探頭,小小的身軀一下子就鑽過門縫,一溜煙就不見蹤影。
「那孩子是……」灰兔晃晃頭,還未回神。
棕狼已經吃起起司條:「墨梟大大啊,就那個很會用電腦的天才。」
「他是……他只是個孩子啊!」
「對啊,才剛七歲。」
「誰讓孩子上戰場——他才七歲啊!」灰兔提高音量,肚子隱隱作痛起來。
「冷靜冷靜。」棕狼輕聲細語解釋:「我們都知道他七歲,也知道他很聰明,也讓他自己決定要不要出任務,而且一天也不讓他在外超過三小時。」
「他只是孩子啊!野兔先生竟然使用童兵……茶茶小姐肯定也知道……你們這些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棕狼向後退開,後被貼上床頭:「聽我說~我們從不讓墨梟作戰,他只能待在車上,就算有例外,也會像妳第一次跟我們行動那樣——我們先行清理威脅,再讓墨梟短暫入場,讓他做事。
「為什麼?為什麼不找其他人,偏偏要讓小孩暴露在危險之中!?」
「我不知道。」棕狼整個後背緊緊貼住床頭,隱隱作痛,已經無路可退:「我……妳……那是野兔先生的決定,好嗎?」
灰兔縮回床邊,腹部這會痛得令她發抖。「抱歉……我不該對你發火……!」
「我們內部也吵過這件事,但野兔先生說:『如果墨梟有獻身的意志,我會遵從他的決定』。但是他也嚴格規定墨梟出擊的時間,確保他絕不會受到波及就是了啦。」
灰兔覺得頭很痛,於是暫時放下話題。
「墨梟他為什麼……不會說話呢?」
「這個嘛,他的舌頭被割掉了。」棕狼嘆氣。
「為什麼!?」
「他以前是Bacha Bazi。」
灰兔滿臉疑問:「Bacha……?」
「童戲,中東的陋習,成年男子將男童打扮成女性,作為洩慾工具的文化。」
「洩慾工具……!?」灰兔突然覺得難以呼吸,胸口一陣悶痛。
「似乎是墨梟太常哭鬧,他當時的養主就用刀割下舌頭。」棕狼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很明顯在壓抑情緒。
「他怎麼會……成為守夜人呢?」灰兔試著不去想像當時血淋淋的畫面。
「墨梟是頭兒跟白貂大姐救回來的,當時我還沒加入所以不清楚細節啦,不過聽說他們兩人處決了村子裡所有染指男童的大人。」棕狼閉眼回憶。「後來茶茶發現墨梟很有工程天分,便開始教他各種編碼與硬體,教沒多久他就無師自通組裝無人機,還改良智慧粉塵,擴大探測範圍,純粹就是個天才。」
灰兔臉上堆滿陰鬱:「明明只是個孩子……卻得面對這樣的世界……」
「我了解。童戲也好,操作無人機也好,都不是孩子應該遇上的結果。」棕狼放下手中的起司條,靦腆一笑:「不過至少,現在的墨梟,比以前快樂許多,這我可以保證。」

創作回應

Saint
追風箏的孩子裡也有寫到童戲的部分,電影則是隱諱的方式呈現。
2023-04-03 17:47:47
Asterio
對不起我不夠隱晦[e13] [e13] [e13]
2023-04-03 18:10:12
Saint
沒關西,直接一點的也行(?)
2023-04-03 20:13:55
Asterio
我太直接了,沒有美感哈哈哈[e17]
2023-04-03 21:3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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