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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生成邪惡貴族的女兒 番外篇 聖誕夜革命(下)

空想能手 | 2022-12-30 23:55:19 | 巴幣 112 | 人氣 207


「…低賤的東西,妳必須為我的家族貢獻出妳的生命,這是妳活在世界上唯一的目的。」看不清面孔的男子猛拉原本就握在自己手上的一條鐵鍊。
 
  疼痛、窒息感…或許還有一絲煩躁感和絕望感逐漸填滿胸膛,但是更能清晰的感受到的,卻是迅速消失的意識和隨著閉上眼皮而消失的眼前的視界。
 
  但是卻與剛才所發生的一切都相反—
 
  『她』睜開了眼睛。
 
  剛才還稍有感受的煩躁感與絕望感在一瞬間都變成了『她』無法理解的感受。
 
  不需要去理解,那是不需要去理解的感受,只要不理解,那就沒有問題—
 
  腦中一閃而過的想法簡單卻快速的提醒著『她』,面對這似乎是自己卻又不是自己的想法,『她』沒有絲毫打算理解的意願。
 
  因為『痛』是很討厭的感受,而無法觸摸,無法治療的『痛』又更勝於一般身體的痛楚,『她』很討厭『痛』,所以完全不打算理解。
 
  這是『她』至今為止的生存之道,是『她』存活至今的作法,只要不會『痛』,『她』就感覺自己多少還可以活下去,就算生存的方式幾乎就只是一塊會呼吸的肉。
 
  眼前的是布滿有著晶瑩剔透的海藍色,宛如被彩色玻璃包圍一樣的藍色視野,是一如往常的『正常』情況。
 
  沒有絲毫的厭煩,『她』討厭『痛』,卻不厭惡『正常』。
 
  雖然身體四周傳來的震動感對『她』來說不太『正常』,不過『她』不在乎,畢竟不會『痛』,『她』一向不太在乎不會『痛』的事物。
 
  正當『她』無視一切,輕柔的拉住自己海藍色長禮服的裙子,試著拉平禮服上皺褶來打發一整天的時間時,破碎、崩塌的聲音傳進了『她』的耳中。
 
  緊接著海藍色玻璃邊緣處的視野遮擋物突然全部破開,在各色光芒的閃耀過後,一種很久都沒能感受過的開闊感給『她』許久都沒有強烈刺激的大腦,帶來了印象深刻的刺激。
 
  或許也正因為如此,『她』露出了出生以來就幾乎沒有顯露過的表情。
 
  『她』笑了,瘋狂的笑了。
 
  既非喜悅,也非嘲諷,『她』甚至不了解為何而笑,只是一時沒能控制住自己臉部肌肉的抽動。
 
  這是『異常』,『異常』就可能帶來『痛』,那種並非肉體上能夠治癒的『痛』,所以『她』只希望能恢復『正常』。
 
  當『她』久違的有了自己的目標時,身體也做出了反應,魔力快速的流動,向四周造成異常的元凶噴射而出。
 
  魔力流過了『她』海藍色的透明物體,在離開邊緣的瞬間,變化成了巨大的冰柱。
 
  冰柱拍在了外牆上,將冒出各色光芒的魔法炮和砲手都壓成了稀碎的狀態,外牆也因此轟然的倒塌,『她』的視野因此變得更加開闊,嘴角也不受控制的更加上揚—
 
 
 
  「掩蔽!快找掩蔽!」佩希莉高喊著,揮舞著手中的兩把彎刀,斬斷即將落在同伴身上的一大塊建築殘骸,向部下傳遞指令。
 
  這麼說著的同時,佩希莉的身子已經猛然一扭,雙臂伸展開來,在空中劃出兩道銀色的弧線。
 
  「『破空斬』。」
 
  斬擊波順著弧線的軌跡射了出去,清理了不少掉落的殘骸,不過更多的殘骸還是來不及被消滅,無情的把外牆下方仍在纏鬥著的衛兵和起義軍全都不分敵我的壓成肉泥。
 
  馬力因為就在佩希莉的身邊,頭上本來應該奪走他性命的外牆殘骸在佩希莉第一次揮刀時就被清除掉,所以身上只有一些被小石塊造成的擦傷,是傷勢最輕的幾個人。
 
  但是馬力卻完全無法安心下來,因為之前看見莫妮卡的那塊區域,是很明顯的重災區,一想到莫妮卡也被壓在下面,馬力的身體立刻就動了起來,向著那個方向狂奔了起來。
 
  「…!等等!異國人!你要去哪裡?那裡還很危險—。」視野邊緣留意到馬力的行動後,佩希莉連忙喊著,同時在雙腳觸地的瞬間,再度揮出刀。
 
  射出的斬擊波也在相當極限的位置上,把即將砸在馬力頭上的石塊擊碎,不過因為石塊距離馬力的距離已經非常接近,爆散開來的碎石就像是威力縮減的霰彈槍,把馬力砸得頭破血流,馬力也因為這樣的衝擊,一個踉蹌摔在了雪地上。
 
  不過或許是腎上腺素的影響,馬力幾乎在倒地不久就用因為頭部受創、眼白完全被染紅的雙眼重新看向自己的目標,右手抓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迅速的站立,並且再次奔跑了起來,那副模樣彷彿已經發狂的狂戰士。
 
  「這…我就說等等了。」佩希莉看了看巨大冰塊中的人影,又看了看奔跑的馬力,來回個三次左右,終於是十分無奈的下了決定,抬腿跑向了馬力的方向。
 
  很快的,馬力就來到了殘骸的其中一個堆積處,雙腿跪在地上,俯身把匕首插進石塊的縫隙,試圖用槓桿原理清除石塊,只是匕首太短,而且製作質量也不怎麼樣,搬動兩塊較大的石頭後刀身就已經嚴重扭曲,無法在繼續當作工具,馬力也只能因此變成徒手挖掘。
 
  許多的斷臂和碎肉出現在他眼前,但是他對那些都毫不在乎,只是全心全意地尋找著那熟悉的溫暖又纖細的小手。
 
  出乎意料的是,在這段時間中,巨大冰塊中的『她』只是用毫無感情的眼神凝視著馬力和其他持續挖掘的人,沒有再出手的打算,就像是在等待著什麼或是觀察著什麼。
 
  不論真實情況為何,此時『她』停止攻擊,對所有的起義軍和衛兵來說都是好事,至少他們都獲得了尋人和休整的時間。
 
  領主方的衛兵退守回千瘡百孔、卻能依靠冰塊支撐的領主宅邸中,起義軍的先鋒則因為後路被外牆殘骸所斷,所以只能據守在門口附近,試著重新打通道路、尋找和治療起義軍的傷者,並順便朝每個都還有呼吸的衛兵揮下手中的武器。
 
  而被阻擋在外面的起義軍當然也是努力的打算開通道路與治療傷者,但是他們卻表現得比被孤立在牆內的起義軍先鋒還要緊張,原因也很簡單,那就是原本在灰林堡的城牆上守備的灰林堡守軍已經傾巢而出,赤紅的火光從四面八方的城牆逐漸向領主宅邸的方向延伸,只要他們抵達領主宅邸,精疲力竭的起義軍就只有被擊敗的命運。
 
  只要沒有先擊敗領主,帝國政府就不會介入,起義軍也就不會有後援—
 
  在面前存在如此巨大的障礙時,佩希莉所說過的話,讓回想起來的人們此時的臉上都充滿了絕望。
 
  「…完了…全都完了…我們都會死在這裡…一事無成的…毫無價值的。」一名剛挖到自己同伴的屍骸的男子絕望的低喃到,絕望感所帶來的低氣壓立刻壟罩了起義軍。
 
  與此同時,馬力也正好挖到了熟悉的衣料碎片。
 
  那是馬力為了省事,隨手幫莫妮卡的外衣縫補上去的形狀不太好看的劣質布料,連縫針的密合程度都很潦草的樣子,讓馬力立刻就認出了它。
 
  這個情報結合了旁邊的斑斑血跡,讓馬力得出了絕望的答案,滿是割痕和凍傷的手終是停止了挖掘,雙手抓住了寒冷的冰雪,沉默的獨自神傷。
 
  本來一直靠著自己的努力,一個人活下來的馬力,在體會到了失去一切的感受後,開始懷疑起自己活下去的意義。
 
  『就算自己一個人也要活下去』的理智的想法,在浮現出『然後呢?』這個對自己簡單的提問後,就被徹底的拋棄。
 
  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為什麼要離開莫妮卡身邊的後悔湧上了心頭,讓馬力只能低頭一直看著那塊劣質的布料,完全無法言語,也因此沒能注意到面前出現的矮小身影。
 
  一股熟悉的暖意從馬力的臉頰上傳來,讓馬力立刻瞪大眼睛看向了自己的前方—
 
  那是自己相當熟悉的纖細小手、那是自己相當熟悉的溫柔的暖意、那是自己相當熟悉的稚嫩臉龐,唯一不同的,就只有那張愛笑的面孔上,此時卻滿是擔憂—
 
  「…莫妮卡?」馬力有些不敢置信,但是在得到對方點了兩次頭回應後,露出了慶幸的表情,情緒高昂地喊出了聲:「…莫妮卡!」
 
  不等莫妮卡再次點頭回應,馬力就張開雙臂撲向前,然後緊緊的抱住了莫妮卡,就像是害怕她從自己身邊消失一樣。
 
  然而,一向親近自己的莫妮卡沒有立刻反抱回來,反而是把自己左手的小手掌用力拍在馬力臉上,讓馬力再次看向她,此時莫妮卡臉上除了擔心的表情,還多出了少許的焦慮。
 
  莫妮卡這樣的反應,讓馬力開始回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不過在想到答案前,就看到了莫妮卡的右手上拿著筆記本,『漢娜危險』的四個大字幾乎填滿了筆記本的一整頁。
 
  看到這裡的馬力立刻反應了過來,馬上站起身說到:「快走吧,帶我去找漢娜。」
 
  莫妮卡連連點頭,並伸手指向外牆已經崩塌的門口,臉上的表情卻仍不見喜色,濕潤的眼眶彷彿隨時都要潰堤一樣,就算不用任何的言語,莫妮卡的這些反應,也讓馬力立刻就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漢娜要嘛是在和強敵纏鬥,要嘛就是已經身受重傷,要嘛就是被壓在那堆瓦礫之下,無論是哪一種,對實力連B-都沒有的漢娜來說,都是相當致命的。
 
  而現在的馬力丟失了空間袋,沒有辦法拿出藥水和武器,就算自己趕過去,估計也什麼都無法改變。
 
  「我需要同伴的幫忙,不然我什麼都做不到。」馬力這麼說著,眼神閃過了決意,轉頭對消沉著的起義軍們高喊到:「起義軍!現在不是消沉的時候了!我們的同伴仍然身處困境中!難道就因為勝算渺茫,我們就要連同伴都不拯救了嗎!?站起來拯救同伴!站起來戰鬥!勝利雖然是我們渴求的,但是更重要的是宣洩出我們的怒火!與壓迫者展開戰鬥!告訴他們我們不只是任人擺弄的棋子!」
 
  此話一出,許多人似乎都回想起了自己站在這裡的原因。
 
  是為了生存嗎?是為了希望嗎?還是為了成為英雄呢?
 
  都不是,只是為了生存的人不會參加這場戰鬥,為了希望的人老早就已經死在了灰林堡持續不斷的鬥爭中,而為了成為英雄...灰林堡幾乎沒有這樣的崇高之人。
 
  是憤怒,引領他們站在這裡的,是對自己和親友的境遇的憤怒,是對領主和其家臣的惡行的憤怒,是對灰林堡這吃人的地獄的憤怒。
 
  是的,希望只是美好之詞,他們尊崇著希望,然而他們不是聖人,真正能驅使他們戰鬥的,還是心中那燃燒不盡的怒火。
 
  他們想起了憤怒,所以他們就能挺身戰鬥。
 
  對方很強,幾乎沒有戰勝的可能;但是那也只是如同大多數人遭到多名強盜或是衛兵劫掠、殺害時一樣,那時同樣也幾乎沒有戰勝的可能,但是他們還是有不少人反殺了對方,存活了下來。
 
  戰鬥就還有生機,放棄就只剩絕望—
 
  他們回想起了起義軍領導『納沙尼爾』說過的話,站了起來,眼神中或多或少都流露出戰鬥到底的決心。
 
  馬力雖然對自己的一段話能讓這麼多人振作起來感到些許震驚,但是他分的清事情的主次,自己的驚訝並不重要,救援漢娜才是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
 
  莫妮卡拉著馬力在前頭快速前行,後方的佩希莉和其他起義軍也緊跟了上來,不久後就全部抵達了宅邸外牆的大門口。
 
  而在這片坍塌的廢墟地下,當然也壓著許多的起義軍,而漢娜標誌性的紅棕色頭髮也讓她很快就被馬力發現。
 
  只見她胸部大部分區域和以下的部分都被壓在廢墟的最底部,手中的是變形、捲刃的菜刀,卻仍然用手中的廢鐵試圖撬開自己身上的重物,而一次一次的揮動臂膀把菜刀砸向自己身上的重物。
 
  看到這個狀況,馬力立刻跑到了她身邊,一邊觀察著石塊可以搬動的地方,一邊說到:「漢娜,我帶人來幫妳了。」
 
  「喔,那真是太好了呢…。」漢娜臉色慘白,僵硬的笑著,接著說到:「不過你不應該急著來幫我這種非戰鬥人員,先去幫其他人吧…我會想辦法脫困的。」
 
  「妳在說什麼蠢話,現在這種狀況怎麼可能自己就能脫困。」馬力回過頭說到:「佩希莉,可以請妳清除上方的障礙嗎?」
 
  本以為會立刻獲得回應的馬力,卻看見了佩希莉露出有些為難的表情。
 
  「這裡太容易崩塌了,不適合直接發散鬥氣來清理,不然被擊碎的石塊可能會噴進他們的身體,奪走他們的性命。」佩希莉把左手的彎刀裝回刀鞘內,用空出的左手拿出一瓶藥水,說到:「這種情況下,切斷身體後立刻使用高效治療藥水才是更為可行的方法,但是—位置不太好。」
 
  「如果直接對現在露出的部分進行切除,那就有可能把心臟切成對半,或是完全去掉心臟,她既沒有鬥氣也沒有魔力,無法強行延續自己的生命,這樣即使先喝下藥水,死亡率也很高…大概九成左右吧。」佩希莉稍稍轉動彎刀的刃面,平靜的述說:「如果你們想賭賭看一成的機率,我可以幫忙。」
 
  「…果然已經很糟糕啦。」漢娜抬起脖子,看著自己被掩埋在土石堆下的下半部身體,接著說到:「還是麻煩妳動手吧,還有得救的機會就應該把握呢。」
 
  「那就開始吧。」佩希莉這麼說著,走向前來—
 
  「等等,我有更好的方法。」一個對全部的起義軍來說都十分陌生的男聲打斷了佩希莉的動作。
 
  眾人轉頭確認,發現是穿著衛兵鎧甲的一名男性,那是臉上有著些許皺紋和比皺紋更多的疤痕的男性,而他的身後,則跟著許多的衛兵,這讓起義軍立刻拿起武器警戒起來。
 
  「我想起來了!」留著綠色龐克頭的壯漢突然發出了吼聲,充滿敵意的瞪著那名男性說到:「你是『高狄』!那個慫恿其他團體歸順領主的走狗!」
 
  「歸順領主?沒這回事,我只是讓他們暫時跟隨我,由我來保證他們的生命安全而已。」高狄神態冷靜的回答到。
 
  「哈!跟著你這個走狗和跟著領主有什麼區別啊!?還不是我們的敵人!?」留著綠色龐克頭的壯漢拿起插滿釘子的木棍,怒氣沖沖的說到。
 
  「不是敵人。」一旁的佩希莉用平穩的聲調打破了這個充滿緊張感的狀況。
 
  「高狄大隊長是我們此次行動的幫手,不只是剛才對宅邸發動砲擊的事情,衛兵的配置和糧食能夠順利運送,都是多虧了高狄大隊長。」佩希莉解釋到。
 
  「什—!?那他為什麼還要讓防衛圈緊縮,這可差點就讓我們糧食耗盡了啊!那些衛兵還殺了不少我們的糧食搜索隊!怎麼可能會是幫手!」留著綠色龐克頭的壯漢一臉不可置信地罵到。
 
  「他畢竟是領主的部下,不可以太早就顯露出來,就算他會盡量避免殺害還具有反抗的勇氣的人們,但是也不能完全不去攻擊各處的團體。」佩希莉解釋到。
 
  「沒錯,這也是我招降那些團體的原因,因為我得盡可能的保存反抗的力量,只要以我的名義招降他們,他們就可以免於遭到殲滅,我也可以向領主交差,得到更多領主的信任,我也才有機會得到魔法砲的控制權。」高狄接在佩希莉之後自己解釋到。
 
  「也就是為了演戲,所以還是有殺我們的同伴不是嘛,果然還是混蛋啊!」留著綠色龐克頭的壯漢破口大罵。
 
  「這的確無法否認,不過反過來說,你們也殺了我的一些部下,彼此彼此,所以我也不是不理解你們的憤怒,但是—。」高狄接著說到:「只有合作才有勝機。」
 
  「而且你們的同伴會需要我們的幫助的,她看起來時間不多了。」高狄看向漢娜,淡然的說到。
 
  「你這傢伙...竟然還開始威脅了!要是你救不了漢娜,我是不會原諒你的。」留著綠色龐克頭的壯漢憤恨不平的說到。
 
  「剛才浪費太久時間了,你的辦法是?」佩希莉看向高狄,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口氣變差了些許。
 
  「因為已經預料到外牆會被摧毀,所以除了一部分需要用來偽裝,大部分的東西都先搬下來了。」高狄拍手示意部下後,在大雪紛飛,視野模糊的現在,一挺挺的大砲穿過了雪花組成的迷霧,在眾人面前亮相。
 
  高狄拍了拍大砲的砲身這麼說到:「魔法砲,而且剛好是能讓物質被毀損、消滅的類型,不會額外造成衝擊力,只要算好距離就很容易救人了。」
 
  「那就快動手吧,之後再解釋也可以。」佩希莉擺出揮出斬擊的預備姿勢,接著說到:「只要大部分的重量消失,我就可以把剩下的沙石吹飛,不會有誤傷的問題。」
 
  「好,那就開始吧。」高狄答應到,抬起了手。
 
  接著高狄高聲喊到:「對面的人立刻遠離大門!砲擊即將開始!」
 
  大概三十秒後,隨著高狄的手臂突然落下,距離最近的六門魔法砲同時發出了強烈的黑色光芒。
 
  彈丸無聲的射出,擊打在阻擋在入口的殘骸上,隨著彈丸碎裂,內部的粉末灑在殘骸上,那些殘骸立刻就像是被無形的野獸啃咬一大口一樣的,一大塊一大塊的快速減少著。
 
  眼看粉末逐漸逼近底部的漢娜,在兩者僅剩下三到五公分左右時,佩希莉揮動了彎刀,強風吹拂,捲走了彈丸的粉末和僅存的沙石。
 
  佩希莉隨即彎腰,俯身將左手的藥水灌入了漢娜的嘴巴,漢娜全身上下的傷口便以肉眼可見的變化,迅速的癒合了。
 
  「雖然她還很虛弱,但是現在帶到後方更危險,找人攙扶她跟著部隊前進吧。」佩希莉把空藥水瓶拋開,左手重新拔出了彎刀。
  她的視線首先看向了留著綠色龐克頭的壯漢,說到:「人救到了,路也開通了,整理好情緒,接下來互相配合,沒有問題吧?」
 
  看到眼前的同伴確實還有呼吸,留著綠色龐克頭的壯漢也不好再發作,只能乖乖閉上嘴巴。
 
  「好,聚攏部隊,五分鐘後強攻宅邸。」佩希莉下達了命令,起義軍和聚集於此的衛兵們都做出了願意配合的表態。
 
  就在佩希莉下令的同一時間,莫妮卡卻是直接衝到了漢娜身旁,抱住漢娜,臉上滿是自責,淚水在臉頰上留下兩行痕跡。
 
  「唉唷—小莫妮卡,太誇張了啦,我又還沒有死,不需要哭啦。」漢娜虛弱的扯動嘴角笑了笑,也抱住了莫妮卡作為回應。
 
  「小莫妮卡真是溫暖呢,有著不會灼傷他人的溫柔,只要體會過了這種美好,就會不由自主的挺身保護呢。」漢娜露出溫柔的微笑。
 
  『都是我的錯,才會害漢娜受傷』莫妮卡用手指在地面上寫下了這段話,不過或許是因為太在意腦中的想法,字寫在了莫妮卡順手的地方,卻是在漢娜的視線死角,反而是莫妮卡身後的馬力和佩希莉才清楚的看到了這段話。
 
  結合兩人所說的,馬力馬上就聯想到了漢娜為了保護莫妮卡而被坍塌的牆壁碎塊壓在底下的畫面。
 
  於是馬力把手放到了莫妮卡的頭頂,說到:「下次多注意就可以了,漢娜一定不會跟妳計較這些的,不要太消沉了。」
 
  「沒錯,姐姐我可不會太在意這種事,小莫妮卡也別放在心上,要是沒看到妳的笑容的話,姐姐我才是真的很在意,所以還是笑一個吧。」漢娜溫柔的笑著,緩緩的抬手,抹去莫妮卡眼角的淚珠。
 
  莫妮卡猶豫了片刻後,還是紅著眼眶,露出了和平常相同的笑容。
 
  漢娜和馬力也各自再以摸臉頰和摸頭作為回應,畫面看起來相當和平,讓周圍的人們緊張的情緒都緩和了不少。
 
  看到這樣的氣氛,以及發現被起義軍攙扶回來的納沙尼爾後,佩希莉判斷時機已經成熟,把又一瓶的藥水灌入納沙尼爾的嘴巴後,接著下令:「包圍我們的衛兵由高狄大隊長和他的部下們牽制,起義軍跟我的部隊向宅邸內部衝鋒,高狄大隊長在適當的用魔法砲援護我們。」
 
  「「「是!」」」
 
 
 
  「喔?開始了?」巨大冰塊中的『她』凝視著宛如螞蟻一般的人們,幽幽地說到:「雖然用冰牆擋下來就好了,不過...『命令』允許我用其他的做法—。」
 
  『她』把手掌向內縮,做出握拳的姿勢,然後在底下的人和宅邸距離不到五公尺時,拳頭便向人員最密集之處揮出,『她』也同時念到:「『冰瀑』。」
 
  魔力竄動,一大塊的冰塊以不規則狀自『她』周圍的冰塊邊緣,順著拳頭揮舞的方向延伸而出,向著概略的方向傾瀉而下。
 
  黑影壓頂,寒冷吞沒了眾人,冰所形成的高密度瀑布似固態又似液態的向眾人襲來,以最為單純的龐大質量給予物理層面上的壓迫。
 
  而冰瀑布落下時產生的強烈風壓,就成了對瀑布正下方所有人的死亡預告。
 
  起義軍立刻施放的鬥氣和魔力來對抗,但是只消減了相當小比例的大小,讓眾人都體會到冰瀑的冰塊硬度是遠高於原本的冰塊的。
 
  然後就在起義軍的鬥氣和魔力的光芒都仍在閃耀著的同時,冰瀑布已砸了下來,如同巨人的拳頭捶地一般,積雪瞬間濺起十多米,地磚也被砸碎,露出表層的灰棕色泥土。
 
  也就在這個瞬間,起義軍的光芒黯淡了下來,能量的源頭少了二分之一,近千條人命在此一擊下消逝,從半透明的冰塊看過去,就能看見冰塊底部的整片血腥。
 
  不過或許是因為之前破壞外牆的力量和明顯厚實的質量讓大家對結果早有預料,大部分的人並沒有再感到害怕,甚至還有些亢奮。
 
  只有作為隊伍領導者的佩希莉和她帶來的幾名隊長,露出了窘迫的表情,因為在剛才那一擊中,能作為起義軍中堅戰力的帝國士兵五百人幾乎全軍覆沒,只剩下五十多人。
 
  如果只剩下這些戰力,恐怕連宅邸內部殘存的衛兵都難以突破-這是佩希莉他們共同的想法。
 
  但是後方高狄的部隊所傳出的砲擊聲,卻也提醒著佩希莉他們,已經沒有回頭路的事實。
 
  而相比起考慮過退路的其他人,佩希莉並不一樣,她沒有設定退路,也知道根本不存在退路,她清楚的知道活下去的方法就只有獲勝。
 
  冰瀑布在她後頭,而前方只有宅邸。
 
  縱使部隊戰力減少,但是部隊的戰意卻無衰減。
 
  更重要的是,她手上還有武器,頭也還連著脖頸。
 
  有了這些理由,佩希莉理直氣壯的高喊出聲:「繼續前進!目標就在不遠處了!」
 
  有人帶頭後,眾人被壓抑的亢奮情緒就有了宣洩口,跟著高喊出聲,並繞過冰瀑布,向前疾行。
 
  這樣的場景讓沒能得到想象中的反應的『她』稍稍一愣。
 
  明知不可違抗卻仍起身反抗,這種行為讓一直以來都屈服於自己生父的威壓下的『她』相當不解。
 
  明明應該會痛,會恐懼,卻還是繼續向前?為什麼?是殺的太快所以沒有疼痛的關係嗎?—『她』有些困惑的想著,然後,很快就放棄了思考,回歸了戰鬥的本能,握拳的手臂向左一勾—
 
  魔力的流向再次發生了改變,原本有著單曲線弧度的瀑布的底端立刻一彎,向左側迅速延伸,就像是揮出了一記沉重的左勾拳。
 
  而在那左勾拳行經路徑上的人們,都直接被打成四分五裂的肉塊,向居民區噴灑出去。
 
  這又是一次擊殺近千人的攻擊,使得起義軍總人數再次大幅減少,兩次攻擊就殲滅了起義軍三分之一的人數。
 
  看到攻擊果然還是有明顯成效後,『她』就不再有任何多餘的思考,把面前的所有人都只當成了和往常一樣需要清理的麻煩『害蟲』。
 
  『她』不帶感情的再次釋放魔力,揮動自己的手臂,從自己周邊的冰塊,延伸出了新的一波由冰所組成的激流、浪潮,這次不再瞄準人流密集處,而是直接對準了最前方的佩希莉等人。
 
  然而,這次卻不像之前一樣的順利。
 
  只見遠處亮起一片黑色的光芒,數十門的魔法砲向『她』的方向齊射,砲火猛烈,不但打斷了已經形成的前一條冰瀑布與『她』周圍冰塊的連結,還直接破壞了正要向外延伸的冰塊激流,終止了她的攻擊,不過仍然沒對『她』周圍的冰塊造成什麼像樣的傷害。
 
  少有的被制止的體驗,讓『她』稍微停頓了一下,不過那也只是不到一秒的停頓,已經完全進入屠戮模式的『她』立刻調動魔力,揮出了自己左手的拳頭,冰塊激流很快就再次形成在相距較遠的位置上。
 
  不過魔法砲的砲擊依然在冰瀑布形成前,就已經破壞了冰塊激流,反應相當迅速。
 
  從第二次的攻擊也被輕易抵消來看,『她』判斷出是自己的魔力流動被對方的魔法師所看穿。
 
  雖然弱小,但是還是有眼睛...麻煩—『她』微微皺眉,而這副表情也被『她』從冰塊的倒影中看得的一清二楚,也讓『她』回想起在自己面前總是露出這樣『不耐煩』的表情的那個男人...『她』的父親。
 
  總是看不起『她』,總是把『她』當道具利用,總是給予『她』最多痛苦,卻也教給『她』最多知識的『她』的父親。
 
  自己是那個男人的『作品』,這就是『她』對自己所扮演的角色的認知。
 
  『她』討厭『痛』,所以也討厭『父親』,但是不影響『她』使用『父親』教導的一切。
 
  因為知識就是知識,有用就是有用—
 
  她這麼想著,把自己的魔力向四周噴灑了出去,魔力化作了懸浮的冰粒,干擾肉眼的觀測,而在看得見魔力流向的人眼裡,則是被藍色的霧氣遮住了視線,『她』就在這樣的狀況下,再次灌注魔力,像是揮巴掌一樣的揮出手掌。
 
  懸浮的冰粒因為魔力的流動而瞬間增大了體積,串連在一起,更快的形成了冰塊激流,向高狄的部隊四散開來,高狄的部隊就像正面撞上土石流一般,被砸的血肉橫飛,幾門魔法砲也被壓成了嚴重變形的鐵片。
 
  速度快且面積廣的攻勢,讓高狄的部隊來不及瞄準,也無法集火攻擊一處,因此原本有效的反制方法瞬間就被破解了。
 
  『她』有足夠的把握,只要再來三、四次同等程度的攻擊,就能幾乎全殲隊形分散的高狄的部隊。
 
  但是『她』並沒有這麼做,而是把注意力放到自己的下方,在那裡,『她』感受到了不同於衛兵的氣息。
 
  那是趁著『她』在大肆屠殺時闖入宅邸的佩希莉等數百人,馬力和莫妮卡因為一直緊跟佩希莉,所以也在進入宅邸的名單中。
 
  「終於...來了嗎?」『她』喃喃自語著,調動魔力,在門口築起了一道冰牆,將大門封死,堵住了起義軍,讓他們無法繼續進入宅邸,在『她』的持續攻擊中進退兩難,同時也是阻斷了宅邸內部佩希莉一行人的後續支援。
 
  「讓我看看你們有沒有什麼不同吧。」『她』幽幽地說到,視線再次轉移到宅邸外,揮動了手臂,繼續開始自己的『清掃作業』—
 
 
 
  衛兵其實都還因為高狄的突然倒戈,完全沒了主心骨,而處於極度混亂的狀態,不但很快的就被擊潰,連領主家族的最後一個A級,也在佩希莉和其他三名A級同伴的圍攻中不到幾回合就敗下陣來。
 
  再加上『她』完全沒對宅邸內的人出手,因此,出乎意料的,佩希莉一行人很快的就來到頂層,和她面對面。
 
  頂層是一個寬廣的大廳,在馬力看來,至少有一個足球場大,而其中超過一半的面積都被『她』身邊的冰塊所填滿,『她』本人則飄浮在冰塊的正中間。
 
  而『她』的正下方則有著唯一一間的房間,房間也不算小,至少佔去房間八分之一的空間。
 
  房門是打開的,一名神色緊張,看起來有些神經質的男青年驚恐的看著闖入者們。
 
  「搞什麼東西啊!?為什麼讓入侵者來到這裡了!?快殺了他們啊!」神經質的男青年一邊顫抖著,一邊看向『她』高呼著。
 
  「殺了他們,這就是最優先的命令嗎?」『她』如同機械般的不含感情的說到。
 
  「當...當然!快點殺光這些皇帝的走狗!殺光他們!」神經質的男青年指著馬力,更準確來說是整個起義軍,急促的說到。
 
  「...知道了。」『她』回答到。
 
  而馬力身旁的看著『她』的莫妮卡則突然臉色一變,露出疑惑與害怕相融的表情,微微顫抖著,更貼近能讓她安心的馬力,緊抱住馬力的手臂。
 
  這也讓馬力仔細觀察『她』的樣子,也因此從『她』和剛才幾乎如出一轍的表情中,他感覺到『她』眼底短暫顯露出的喜悅和殺意,雞皮疙瘩立刻爬滿了馬力的後背。
 
  下一秒,馬力感受到前方大量的魔力湧現,原本包覆住神經質的男青年所在的屋子的冰塊突然快速崩解,而在這些周邊的冰塊崩解的同時,比崩解的量還要多十倍的十道冰塊激流已在『她』身邊的冰塊邊緣形成,冰粒也充斥在整個頂層的空間中。
 
  冰冷的觸感,生物本能產生的警惕和恐懼填滿了所有人的大腦,讓所有人瞬間都無法動彈。
 
  起義軍中實力最強的佩希莉是最快恢復過來的,她立刻喊到:「前進!!!無論如何都不要停下!!!」
 
  這樣的喊聲讓許多人都回過神來,握緊了自己手中的武器向前猛衝。
 
  下一秒,魔力快速流竄,冰塊激流開始快速延伸,一些擦過了少部分人的皮肉,更多的刺穿了大部分人的身體,一瞬間奪走了一半性命,讓整個空間都被曲折的冰柱所佔據。
 
  佩希莉看準了時機,把手中的兩把彎刀都朝神經質的男青年拋了出去,彎刀巧妙的穿過曲折複雜的冰柱間的縫隙,刺入他的胸膛,兩把彎刀的前端也都穿過了他的背部,卡在了他的胸腔中。
 
  雖然成功的命中了目標,佩希莉反而是皺起了眉頭,從自己的空間袋中立刻拔出了新的彎刀。
 
  然而在佩希莉拿出彎刀的那一刻,十道左右的冰柱就從不同角度同時逼近了她,看來是對她剛才的攻擊做出了反應,讓她避無可避。
 
  閃避了幾次攻擊後,佩希莉的右手右腳被打飛,腹部,胸口也都被冰柱打穿,看起來受了致命傷。
 
  雖然那名神經質的男青年似乎也是受到了致命傷,但是就算是反應力較為遲緩的他,也還是在剛才的時間中拿出了治癒藥水,一但他喝下藥水,佩希莉剛才捨命的攻擊就將化為泡影,而跟隨佩希莉的他們也都將難逃一死。
 
  馬力感受著自己手臂傳來的莫妮卡的溫度,有著些許的後悔,也不可思議的有著些許的慶幸。
 
  這種無論死還是不死,都已經覺得很滿足的心態,讓馬力決定放手一搏。
 
  不去理會逼近自己的冰柱,而是死盯著冰柱的間隙,在神經質的男青年剛取出藥水的那時,馬力也正好發現了最佳的時機,拋出了手上的匕首。
 
  筆直且銳利,眼看就要刺中神經質的男青年時—
 
  一條冰柱擋在了軌跡的前方,很顯然,馬力的攻擊速度,還是沒有比『她』的反應速度還快。
 
  同時,馬力剛才無視的冰柱也逼近了他,全部精神都放在這一擊上的馬力,已經沒有任何的餘力去迴避了,也因此沒注意到手臂上觸覺的變化。
 
  看來...這就是結局了...果然還是應該要趁亂逃跑才對嗎...那好吧,至少...我不是孤單一人—馬力這麼想著時,一抹紅光自眼前閃過,那是纏繞著赤紅色魔力的莫妮卡的手。
 
  冰柱的前端被融化,但是後續的部分還是砸在了馬力身上,不過因為兩者之間多出了大量的水作為緩衝,馬力沒有被貫穿身體,只是被打飛出去。
 
  被打飛出去的馬力,反而因此有了更廣闊的視野,因此看清了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看見了雜亂無章,宛如盤根錯節的樹根一樣的大量冰柱;看見了大量因溫度低而發黑變紫的肉塊、散落在冰柱和地面;看見了仍舊動彈不得、奄奄一息,噴發出少量鬥氣、魔力的仍在掙扎著的佩希莉和少部分人;還看見了上頭那個散發出大量魔力,而顯得特別閃耀,如同天星一般的『她』。
 
  在那一瞬間,馬力突然萌生了一個奇怪的念頭—
 
  好像聖誕樹啊,畢竟現在是聖誕節?
 
  而在就在馬力胡思亂想著的時候『樹下』快速竄動的一個小紅球,吸引了馬力的注意。
 
  那個小紅球緊跟著馬力剛才丟出匕首的路徑,趕在『她』反應過來且封印所有路徑前,穿過了一個又一個的縫隙,砸向馬力被卡在冰柱上的那支匕首。
 
  也在這時,飛得更遠的馬力,清楚地看到了莫妮卡那嬌小卻仍然站立著,堅強的背影。
 
  她一隻手因為替馬力阻擋攻擊而橫舉著,另一隻手的手掌則正向前方,對準著神經質的男青年的方向,手掌周圍還有著些許剛剛施放完魔法所產生的微弱魔力紊亂,讓馬力明白了小紅球的正體與源頭。
 
  小紅球撞上匕首後,就化為火焰包覆住了匕首,剎那間在冰柱上融化出一個圓孔,而撞擊產生的衝力,也帶動匕首射向了目標。
 
  匕首刺中了神經質的男青年的手臂,傷害不高,卻剛好射中了他拿藥水的那隻手,一名貴族哪裡忍受的了這種痛苦,一聲慘叫後,藥水就被他自己的手甩了出去。
 
  「啊啊啊...咕...噗唔。」神經質的男青年仰面朝天一大口髒血從喉嚨湧出,把整張臉染上不少黑血。
 
  在神經質的男青年眼神渙散的彌留之際,並不是為了延續生命而繼續尋找藥水,他露出遺憾的表情和擔憂的眼神,最終選擇看向了房間內,用虛弱卻語氣堅定的低語到:「『小姨媽』,保護好我的妻子和孩子,拜託...妳了......。」
 
  這麼說完後,神經質的男青年就這樣沒了氣息,原本藏在屋裡的女人和幾個小孩都衝出來圍在了他身邊哭泣。
 
  但是從頭到尾,『她』都只有看著,眼神中甚至帶著輕蔑與喜悅。
 
  而也就是在這一刻,一個強烈的黑光突然在眾人眼前竄起,破壞了大部分的冰柱。
 
  在黑光黯淡下來後,在空蕩的廳室內,獨一人影佇立。
 
  那是穿着寬鬆的黑色披風,頭戴如同罐頭般的黑色圓柱體頭盔,身高至少二公尺以上的高大身影,頭盔上從位置上來看應該是窺視孔的紅線,發出了陰森凝重的紅光。
 
  那個人用多音軌的混音說到:「格爾芬帝國特務兵團,『黑炎之殲滅者』參上!貪腐無道的邪惡貴族!立刻跪伏投降!否則我將代替皇帝陛下,將你們燃為灰燼!」
 
  馬力本以為對方還會有什麼抵抗,沒想到殘餘的冰柱和『她』周圍的所有冰塊都突然瓦解,『她』本人就這樣單膝跪地跪在那個自稱『黑炎之殲滅者』的人面前。
 
  「我按照約定,在不違反自己與他們的制約下,盡可能的放水了,家主雖然死了,但是受制約影響,我還是殺不了他們,所以請你現在就殺光他們,我才能從制約中解脫,現在,立刻。」『她』嘴角上揚,第一次在馬力面前展現出了笑容,只是那副笑容中蘊含了太多的瘋狂,讓馬力都有些害怕。
 
  「當然,為了約定,也避免更多的損失。」『黑炎之殲滅者』這麼回答到,在領主一家都還在對『她』的『背叛』感到驚愕時,黑色的火焰已從『他』的掌心噴出,吞噬了領主一家。
 
  在孩童與女人悽慘的尖叫聲中,領主一家都被燒成了灰燼,並仍持續的燃燒著漆黑的火焰,至此戰鬥宣告結束。
 
  灰林堡領主一家覆滅後,帝國軍也如同佩希莉所說的,迅速介入了情勢,派出救護團隊迅速救助起義軍的傷患,並沿途鎮壓了灰林堡城牆守軍殘餘的衛兵,及未參與起義軍的其餘團體。
 
  而在救護團隊的治癒術師救助完最後一名起義軍傷患後,帝國就已經完成了大多數的承諾。
 
  「選擇吧。」『黑炎之殲滅者』在被聚集起來的起義軍們說到:「是成為榮耀的帝國士兵離開此地和我們一起痛飲美酒,或是在這座破敗的城市中重建自己的家園,選擇吧,我會尊重你們的選擇。」
 
  大部分的人都已經對灰林堡這座城市沒有絲毫的期待,不想留在這座帶給自己痛苦的城市中,只想趕快離開這裡,因此除了少部分的老人外,其他人都選擇成為帝國軍的一員。
 
  得到回答的『黑炎之殲滅者』滿意的點了點頭,說到:「那麼,我們就是一起為帝國燃燒生命的同胞了,一起戰鬥到死亡為止吧。」
 
  被搶救回來的佩希莉面色慘白,卻還是強撐著身體站到眾人面前說到:「從今天起,你們將正式被命名為『寒夜星光民兵團』,由帝國中央情報部來進行調動和管理,名義上是非帝國官方的部隊,但是享有帝國軍人大部分的待遇。」
 
  「你們將會成為其中一股反抗貪腐貴族的力量,帶領他人一起對抗不合理的現況,只要你們仍然繼續為帝國而戰,你們就是帝國的英雄。」佩希莉說完後,自己有些自嘲地說到:「不過這些大義要你們馬上就明白我知道還是太難了,所以我還是簡單一些來說吧。」
 
  「我們贏了,我們是帝國的英雄,我們可以名正言順地大口食用帝國的酒肉了。」佩希莉的口吻變得歡快許多,臉上也難得露出了高興的笑容,就這樣大動作地揮拳砸開了一旁的木桶,讓桶中的啤酒漏了出來,說到:「來吧!這是我們應得的!帝國的英雄們!」
 
  真心的笑容,以及稱謂上的轉換,都讓起義軍們感受到了佩希莉確實把自己和起義軍當作真正的同伴,這讓對未來還徬徨不安的人們,至少有了一絲的安心感。
 
  「哼!還用妳提醒?酒就放在那,我當然會喝。」留著綠色龐克頭的壯漢罵罵咧咧地站起了身,走到佩希莉身旁,拿起木製酒杯直接從破口舀出一杯,一飲而盡,酒精刺激而臉色發紅的他把空杯舉向佩希莉,說到:「所以廢話少說,喝吧。」
 
  佩希莉稍稍有些意外地看向他的臉部,想確認他真實的意圖,結果這一看,他就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開了頭說到:「怎樣?到底喝不喝啦?都已經是同伴了,還這麼磨磨蹭蹭的。」
 
  聽到這麼明顯的提示,佩希莉笑開了花,掛著燦爛的笑容,秀氣的伸出雙手接過了酒杯,回答到:「我當然也會喝,畢竟我不能拒絕同伴的酒呢。」
 
  佩希莉這麼說著也舀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引得眾人都開始歡快的起鬨,『黑炎之殲滅者』則很會看氣氛地悄悄離開了,同時也帶走了自己的部隊,少了這些陌生人後,這場宴會自然就放得更開了。
 
  「今天…嗝~是個大好日子!嗝~~~我…覺得,我們該幫今天這個日子…嗝…做個…做個命名!」留著綠色龐克頭的壯漢醉醺醺地高舉起酒杯嚷嚷著。
 
  「喔喔喔!說的對啊!那就命名!來命名!」原本總是拿著大鐵盾的壯漢早就把自己的盾牌和頭盔都放到了一邊,和留著綠色龐克頭的壯漢搭著肩一起起鬨。
 
  這兩人一鬧,其他人也都加了進來。
 
  「那就『貴族屠殺日』如何?那些貴族可都死得很淒慘,太解氣了」其中一人大笑著說到。
 
  「喔?不錯,夠大膽!你可以在其他貴族面前說說看啊,你就會—呃!」原本總是拿著大鐵盾的壯漢故意地吐出舌頭,向後仰倒,做出裝死的動作。
 
  「嗝…說的…沒錯…嗝~就算是我…也已經知道了…嗝~不能太明白的說…嗝…貴族的事情…嗝~所以我想到了!。」留著綠色龐克頭的壯漢高舉酒杯喊到:「就叫垃圾火化日!如何!?燒的是垃圾!嗝~他們確實也變成灰了!怎麼樣!很讚吧!嗝~。」
 
  「哇嗚!這個好啊!」「很讚很讚!」「就它了吧!」起義軍們率先同意了這個提案。
 
  「……你們該不會覺得這樣的說法就已經很委婉了吧。」佩希莉和A級魔法師兩人都有些傻眼的看著他們。
 
  「雖然只是取好玩的,但是沒有人有更好的名字了嗎?」佩希莉環視人群,確認還有沒有人有意見。
 
  「那就灰林堡啤酒節?」「傻瓜,這樣不就只能在灰林堡辦了嗎?叫凜冬啤酒節啦!至少冬天都能辦。」「笨蛋,幹嘛那麼麻煩,用你這說法,叫啤酒節不是更棒,每天都可以辦。」「你才腦殘哩,就說是今天了,還每天都辦,腦子給門夾了喔。」就這樣,眾人又吵了起來。
 
  「……怎麼全都是啤酒節…我們擊敗貴族的事蹟呢?…你們就只想得到喝酒嗎?」佩希莉嘆了口氣,在吵雜聲中試著找出一個不錯的解答。
 
  結果在人群中,看到了那雙熟悉的小手從人群中舉起,佩希莉瞬間就感覺自己找到了救星,於是立刻向著那雙小手的方向說到:「莫妮卡,妳這次也有什麼好的想法嗎?」
 
  聽到佩希莉問的是莫妮卡,眾人變安靜了下來,齊唰唰的看向莫妮卡,充滿了對答案的期待與好奇。
 
  在眾人的視線中,莫妮卡有些害羞的點了點頭,就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寫下了自己的答案,然後就翻轉筆記本,讓佩希莉和其他人都能看到上方的文字—
 
  『聖誕節』,上面這麼寫著。
 
  看到了這樣的答案,所有人都露出了不明所以的表情,佩希莉也只能尷尬的笑了笑說到:「名字是蠻好聽的,但是好像跟現在的事情相關性比較低耶…不好意思,莫妮卡,這次可能就不能用妳命名的名字了。」
 
  「是啊,莫妮卡還只是個孩子,不可能每次都能想出絕妙的名字啦,不過沒關係,莫妮卡在未來應該還有很多次命名的機會。」漢娜從旁摸了摸有些失落的莫妮卡的頭。
 
  「哈…那也沒辦法…就用剛才最多人同意的名字吧…。」佩希莉擺出稍微嚴肅一點的表情說到:「…但是只可以說給我們自己人聽,絕對不可以洩漏給其他人,知道嗎?」
 
  「「「知道啦!」」」
 
  就這樣,起義軍取得勝利的十二月二十五日,這天被起義軍的人私下稱作『垃圾火化日』,在之後每年的十二月二十五日都會私下舉辦慶祝活動。
 
  同時,這一天也是『寒夜星光民兵團』這個名字出現在帝國史冊上的第一筆紀錄,可以說是『寒夜星光民兵團』所邁出的第一步。
 
  在未來所等待著他們的,是無數的不公、艱巨的困難,以及—必然的毀滅。
 
  不過至少在今日,他們還可以無拘無束的暢所欲言、開懷暢飲。

創作回應

愛德莉雅.萊茵斯提爾
果然聖誕節就是要開心,好看噠~ヾ(*´∀`*)ノ
2023-02-07 02:37:23
空想能手
是啊,聖誕節就是要用好結局收尾~開開心心過節~XD
2023-02-07 22: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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