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時間拉回幾分鐘前,剛勘查完幾間洗衣店的賀輔和錦懋並肩走在街上,正打算前往最後一間。
「監視器真的除了被害人外,什麼都沒拍到。」錦懋望向天空,納悶地噘起嘴:「一點線索都沒有哪。」
「才不是咧,你有仔細看嗎?」賀輔倒是自信滿滿:「舉例來說,所有被害者的胸部都是A或B,兇手的癖好極其明顯。」
「誰會盯著那裡看啦……」錦懋不禁嘆了口氣,暗自想道:真的要說,確實算是線索啦,但從賀輔哥口中說出來就覺得別有用心。
「而且出事的洗衣店有些共通點也讓我很在意──嗯?」
賀輔說到一半,目光就被路旁咖啡廳內的景象吸引過去。正對著他的彩欣和芳婕並肩坐著,和對面的身影有說有笑。即便只有背影,賀輔還是一臉就認出是誰。
「怎麼回事?」
錦懋還來不及拉住賀輔,他便三步併兩步湊到玻璃旁,整個人都快貼上去:「為什麼你這傢伙會跟彩欣一起喝咖啡啦!」
「所以出門前我就說了嘛……」
於是乎賀輔拽著錦懋一同進了咖啡廳,兩組人馬你一言我一句地交換了各自面對案件的現況。
「每個禮拜到處塗鴉的噴漆犯是吧?」賀輔一聽完就忍不住揶揄了句:「竟然還要你這怪盜出馬來抓,這座城市的治安是不是要完了?」
萊昂則是面不改色地回道:「不會的,聽到刑警把你抓起來,我就覺得治安還是有希望。」
「你這傢伙──」
在賀輔握緊拳頭,既好氣又好笑地咬著牙之際,芳婕微微舉起了手:「那個……萊昂先生是怪盜?」
「啊、我是說……」
賀輔這才想起芳婕根本不知道萊昂另一個身分,尷尬地瞥向萊昂,就連錦懋和彩欣也連忙思索怎麼蒙混過關,然而最老神在在的反而是當事人。
「唉,其實我──」萊昂前傾身子,露出抹無奈的微笑:「常常被粉絲說是偷心的怪盜。」
芳婕聽了不疑有他,連連點頭:「原、原來如此。」
「竟然混過去了……」
賀輔難以置信扶額,彩欣也暗自嘟噥著自己的好友對帥哥完全沒有抵抗力。
萊昂見一切都在自己掌握中,悠哉地啜了口咖啡後續道:「那麼大偵探對影片裡的數字有什麼看法?」
「大概照你們說的是地點的提示沒錯。」賀輔一手撫著下顎,看著平板電腦中暫停的影片:「用兩個數字表示地點,最常見的不就是經緯度嗎?」
「但是43.3和50.4……」芳婕把數字輸入了地圖,隨後將結果轉向大家:「在中亞裏海正中央喔。」
「當然不是直接用這兩個數字啊。」賀輔豎起食指,難掩得意地解釋起來:「既然對方都是在國北市塗鴉的話,一定是北緯25度和東經121度嘛,剩下的就是小數點後的位置。」
「可是原本的數字就有小數點啊。」
一聽到彩欣反問,賀輔也一時語塞:「那是不小心沾上去的吧?」
萊昂立刻搖搖頭:「從影片來看是故意噴的。」
「反正先試試看北緯25.433和東經121.504度吧?」賀輔看著芳婕將數據修正後跑出的地點,立刻皺起了眉頭:「在海上……」
「我也覺得朝經緯度想是對的,但漏掉了什麼關鍵。」萊昂看著四支影片裡顏色各異的數字,繼續思索著:「照理說這些高中生想的謎題不會太複雜才對。」
「好啦好啦,這幾支影片網址傳給我,我再想想看。」賀輔看似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哼了聲後,隨即話鋒一轉:「那換我問問你這偷竊專家對內衣賊有什麼看法。」
「別把我跟內衣賊相提並論。」萊昂輕撥自己的瀏海,淡淡一笑:「我只對藝術品有興趣。」
「喔?那充滿藝術感的內衣呢?像是上面畫著名畫之類的。」
「那樣的話──」「萊昂先生,拜託不要認真想這個問題……」
彩欣眼見萊昂陷入思緒便趕緊叫停。而久未發言的錦懋則用指節輕敲桌面,喚起其他人注意:「賀輔哥,你不是說出事的洗衣店有共通點嗎?」
「跟我常去的那間不一樣。」賀輔點點頭,想了下該怎麼說,但最後還是索性提議:「大家一起去案發現場看看吧?」
6
兩條街外的大型連鎖洗衣機店正撥放著宜人的輕音樂;除了面向街道的落地窗外,其他面漆成磚紅色的牆壁上零星地貼著廣告傳單。偌大的空間擺著四排機器,兩排洗衣機、兩排烘衣機,各自辛勤地運轉著。
「看起來沒什麼問題。」
坐在桌旁的彩欣瞥了一眼另一頭正在疊衣服的主婦後,隨即掃視著四周的環境。下午的洗衣店人潮雖不算多,但仍有陸續出入的顧客。他們大部分將衣服撇下後便到他處,時間到才來取衣服,也因此室內幾乎處處都有著監視器。
「不好意思。」「啊、抱歉。」
彩欣對面的錦懋聽到身後傳來聲音,才將椅子往前挪,讓出空間給一名拿著空籃子的狸貓妖精。順著他走來的方向望去,角落擺著許多大小不一、五顏六色的塑膠洗衣籃。
就在此時,去看店家監視器的賀輔、萊昂和芳婕一同走了過來。萊昂頗感興趣地笑著:「真的除了被害人,什麼都沒拍到呢。」
芳婕附和道:「影片看起來也不像被變造過。」
萊昂倚著桌子,邊觀察著周圍邊問道:「首先要確定的是東西是不是真的被偷了,看影片被害人好像沒注意到。」
「因為在一整籃的衣服中,只被偷了一兩件。」賀輔一手叉腰解釋道:「被害人都是回家整理後才發現的,甚至不排除有人根本沒注意到。」
「那就是賀輔哥你說的共通點嗎?」
「不只這樣。」賀輔示意其他人跟上腳步,一同走到擺滿洗衣機的走道:「我常去的小洗衣店,洗衣機對面就是烘衣機,有時我懶得整理就直接把洗衣機打開,轉身丟到烘衣機裡,但這裡不行。」
「烘衣機在隔壁走道。」彩欣頷首後續道:「所以角落才會放著洗衣籃給大家用吧。」
「這麼說起來,前面去的那幾間也是這樣呢。」錦懋恍然大悟地捶了下手掌:「我懂了!因為所有被害人都必須把洗衣機裡的衣服提去隔壁的烘衣機,移動的過程中攝影機會有死角,就在那個時候下手對吧?」
「有點難度喔。」萊昂雙手抱胸,悠哉地笑了聲:「的確是有攝影機拍不到的時間,但只有一兩秒,想在那段時間裡從整個籃子中摸走特定一兩件衣服,連我都不見得有把握呢。」
彩欣索性去拿了一個大洗衣籃,繞過走廊盡頭,嘗試模擬著被害者的行動:「就算對方躲在死角,在移動過程中有人出手,不會一點感覺都沒有吧?再怎麼樣都會看到那個人呀。」
「被害人都說店裡只有自己喔,是晚上嘛。」賀輔原先蹲在被害者使用過的滾筒洗衣機前,最後索性將其打開,整個上半身探了進去,用手摸了好一會:「裡面感覺也沒什麼機關。」
「烘衣機呢?」「也沒有,至少現在沒看到。」
彩欣話才剛說完,不知何時繞到隔壁走廊的萊昂就已經檢查完畢。
另一邊的賀輔手在長褲上抹了抹,同時站起身走了過去:「不過本來也不像用機關,不然就沒辦法將被害者鎖定在平胸的年輕女性了。」
「賀輔先生,在你這麼說的時候可以不要把目光撇過來嗎?」
彩欣握緊拳頭,嘴邊揚起暴虐的微笑,讓賀輔嚇得退了好幾步。
而就在此時,錦懋又突然靈機一動:「那假設來拿衣服的其實不是被害人呢?像是變裝呀、或是會用變身術的妖怪,變成被害人的話被監視器拍到也沒關係。」
「連我都知道不可能喔。」芳婕立刻反駁:「這樣的話監視器應該要拍到至少三次被害者吧?把衣服放進去和來拿衣服的被害人各一次,小偷再一次,但監視器只拍到兩次。」
「那就一定要是被害者的那兩次了。」
萊昂點頭稱許道,讓芳婕又難掩心動。而萊昂關上烘衣機的開口後又續道:「不過大概得往妖怪去想沒錯,從現在的條件來看,人類大概做不到。」
「既然連你都這麼說了……」賀輔皺起眉思索著,數秒後才大嘆了口氣,將目光轉向彩欣和錦懋:「你們有感應到妖氣嗎?」
「有是有,可是本來就會有妖怪來洗衣服呀。」錦懋輕閉雙眼,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各種種類都混在一起。」
「平常用來拍犯人的監視器,這次反而讓情況變複雜。」萊昂一手撫著下顎評論道:「什麼問題都沒拍到反而是最大的問題。」
「幾乎全程都在監視器掌控下,卻從洗衣機或烘衣機中偷走了內衣。這次的案件幾乎可以說是──」
賀輔神情嚴肅、大手一揮,食指充滿氣勢地向前一指:「密室偷內衣事件!」
「就算加了密室兩個字,聽起來還是很下流啦。」
彩欣適時的吐槽再次精準定義了事件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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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補充:
兩起案件看似都不複雜,卻出乎意料地都少了突破口,究竟賀輔和萊昂能不能抓到在躲在國北市內的犯人呢?
最近在擬其他案件大綱時,再再感覺到賀輔的測謊對傳統推理小說真的太過分,發生殺人案的話就把所有人抓過來問就結案了。只有像這次案件是在大都市緝凶才能讓測謊不那麼有用,畢竟不能對所有市民測謊呢。要再澄清一下,賀輔一開始關注受害者特徵絕對是為了做出「犯人是有意識挑選被害人」的結論,而不是變態──大概吧(
芳婕對帥哥抗性為零,一碰到萊昂完全沒轍,不愧是偷心的怪盜。說起來賀輔設定上長得也還不錯,只是因為在萊昂旁邊不管是誰看起來都像普男,而且賀輔平常舉止實在太殘念了(欸)。至於在咖啡廳內提到的經緯度座標,伍德還真的去Google地圖對過,而為什麼說是國北市,地圖上卻是台北市各位就別太在意了(X)。
最近稿子都是幾乎到了要發的前一刻才一口氣寫出來,伍德自己反省過後覺得這樣生態不太健康,品質也不是那麼好(?)。剛好Case 7在這裡也算第一幕結束,容伍德下禮拜喘個氣,我們兩個禮拜後見。
案件看似陷入泥淖,但就在此時,第三股勢力也悄悄在夜晚展開行動,而他們也將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和賀輔等人產生聯繫!究竟他們是誰,而國北市的夜晚又將產生什麼騷動?請你別錯過下次的《魔都妖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