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05 話：心得（四）：異世界的刺客真不容易
第二天一早就聽到矮人美女呼喚邱森萬的聲音，而牠居然乖乖的循聲而去，這二件事都令我蠻驚訝的。
雖然精靈姐姐也蠻能喝的，但矮人美女喝得還是比其他三位加起來還要多，而從她那精神飽滿的呼叫聲聽來，居然連一點宿醉都沒有；更重要的是她說到做到，等邱森萬找到她的時候，她居然扛著一個大酒桶，看來是真的打算海飲一番。
邱森萬會乖乖聽話也蠻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過去儘管我每天都準備了豐富的蔬菜給牠，但能不能遇上牠還得碰運氣，我再怎麼呼叫牠也不曾理過我，只能到牠經常出沒的地方去賭賭看。矮人美女跟牠明明並沒有那麼親密，沒想到一喊牠就過去了。
矮人美女扛著酒桶、領著牠到城鎮的一角，看起來就像是鐵匠鋪兼武器店兼防具店的地方，那裡已經有幾個矮人聚在一起喝酒了。
矮人美女看起來跟他們很熟，彼此熱情的互道早安後，她就把酒桶往桌上一放，然後把背上的布袋解開來。見識過那個布袋裝過些什麼東西的我，心裡嚇了一跳，深怕又出現什麼悚目驚心的東西，幸好她拿出來的是幾件武器和甲胄，正是她和隊友的裝備。
接著她順手拿了個大海碗放在地上，倒了滿滿的羊奶酒，邱森萬二話不說湊上去狂飲…看來這就是牠會這麼乖的原因，沒想到牠也是個酒鬼。而牠的這番表現看在幾名矮人的眼裡，馬上就把牠當成「自己人」…應該是「自己貓」；矮人美女更是雙手抱胸，臉上露出驕傲的表情，好像在說：「不愧是我的寵物。」
他們喝了一陣之後，一名矮人起身拿起一件裝備，走向鐵砧；另一名則拿起兵刃走向磨刀石；其他人則繼續喝酒。等到日上三竿，陸續有人過來做買賣或請求維修，其他矮人也開始忙碌了起來。
這時邱森萬已經被不斷灌滿的酒碗給醉倒，只剩下矮人美女和一個年紀比較大、看起來輩份也比較高的老矮人在對飲。
矮人美女問：「叔叔，你說我們矮人為什麼都不用魔法？」
老矮人已經有五、六分醉意，打了個酒嗝後問：「啥？嗝…小妞妳問這作啥？是妳那幾個朋友嫌棄妳嗎？」
矮人美女聳了聳肩，說：「沒什麼，隨便問問，只是覺得魔法還蠻有用的，雖然很麻煩。」
老矮人撐起被濃眉遮住的醉眼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然後才說：「小妞妳說得沒錯，確實是很麻煩的東西。記得我祖父那一輩裡面，還有幾個會魔法的，但是因為太難學又容易失敗，慢慢的沒人想學，就失傳了…嗝。」
矮人美女皺了皺眉，喝了一大口酒，然後說：「所以現在沒人會了？那我們可以去跟其他種族的人學嗎？」
老矮人也喝了一大口酒，搖搖頭說：「這個嘛……據說各族有各族的魔法，不同族的好像不太學得會…我也不是很懂…嗝。」
矮人美女幫他倒酒，然後問：「那你聽過什麼碎片的事嗎？」
老矮人舉起酒杯湊到嘴邊，又白又濃的長眉聚在一起，突然放下酒杯、舉手一拍腦門，然後說：「啊！妳這一說我就想起來了，聽說神把什麼碎片賜給各族、一族一個，魔法都是碎片的一小部份。矮人的碎片吶…有人說是被搶了，也有人說是被偷了，總之就是不見了。」
矮人美女聽了這話把酒桶往桌上重重一放，失聲說：「真的不見了！？」
老矮人伸手指搔了搔白鬍子、又搔了搔頭，然後說：「這個嘛…因為那時候已經沒多少人想學，所以丟了就丟了，也沒人去特別在意。」
看到矮人美女難以置信的表情，老矮人趕緊說：「雖然丟了，但有些東西還是保留了下來，我們獨有的『酒鼓』妳知道吧？據說酒鼓就是在模仿矮人魔法，這除了我們矮人，其他種族可學不來。」
本來在一旁忙碌的矮人，聽到酒鼓這個詞後，就有人拿起放在一旁的酒杯喝了一大口，然後發出一種沉悶而渾厚的聲音。據我判斷是肚子裡灌滿了酒，然後他們再用喉嚨發音在腹部共鳴所造成。
接著另一名矮人也跟著做，不過他的音階略高一些，二人形成和聲；雖然有點古怪，卻不難聽。隨著越來越多矮人加入，竟互相配合形成一種特殊的曲調，然後他們開始用手掌或握拳擊打、按壓自己的肚皮，讓和聲產生更多變化。老矮人聽了哈哈大笑，喝了一大口酒，然後拍打他尺寸驚人的肚腩、激起一陣肥肉的波浪，並發出像是牛蛙的鳴叫聲。
矮人美女本來有點嫌棄的對著他們翻白眼，但是到後來還是忍俊不住而噗哧一笑，然後也跟著他們合奏起來。不過她雖然豐滿卻不像男矮人那麼肥胖，反倒是驚人的上圍隨著她拍打腹部而不斷抖動。
不過這不是我目瞪口呆的原因……至少在我擦乾口水之後就不是了。令我驚訝的是酒鼓跟先前在祭壇那邊聽到的東西非常相似，只是祭壇的酒鼓要高明上許多。這些矮人只是用喉音在合奏，祭壇的酒鼓則接近使用腹語在吟唱。
一曲奏罷，所有矮人哈哈大笑，然後一起舉杯喝個乾淨。上門的客戶和附近被吸引過來的人也都拍好叫好。接下來矮人美女就把不醒人事的邱森萬抱在懷裡撫摸，然後跟他們飲酒閑聊。中間邱森萬醒來過一次，但很快又被灌倒。他們就這樣一直喝到三位姐姐找過來。
三位姐姐看到她雙手各抓著一只酒杯、滿臉通紅的癱坐在椅子上對她們傻笑，再看到邱森萬四仰八叉的躺在她驚人的胸脯上，都露出「真拿妳們沒辦法的表情」，然後由魔法使姐姐抱起邱森萬；精靈姐姐和刺客姐姐合力把她和那袋維修保養完的裝備扛回旅店。
隔天一早，換刺客姐姐帶著還有點疲軟的邱森萬出門，因為牠似乎還在宿醉中，所以她把牠放進隨身的行囊裡。
如果說前一天的調性是陽光森巴，那這天就是恐怖懸疑。她先走入一條暗巷，在一處不起眼的木門上以「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的節奏敲了幾下，接著她背後發出「咔」的一聲，她隨即轉身，看到牆面上出現一個小孔，她從懷裡掏出一把造型獨特的匕首放進小孔。
接著小孔中傳來一陣陰惻惻的聲音說：「要做什麼買賣？」
刺客姐姐說：「想打聽點消息。」
然後她身側不遠處的地面下陷、現出一道階梯，我本以為她會往下走，可是她卻推開先前敲的木門走了進去。裡頭不是房間，而是一個黑暗的長廊，她輕車熟路的沿路前行，最後抵達一個像是酒館的地方，只是氛圍十分神秘陰鬱。其實這裡的裝潢雖然古老，但並沒有什麼特別詭異的東西，只是燈光昏暗而且略帶紅色，讓人有點不太舒服，而且我總覺得隱約聽到鞭打聲和慘叫聲。
刺客姐姐逕直走向吧檯，問了聲：「他在嗎？」
吧檯後的人影本來拿著個酒杯在不停擦拭，這時瞄了她一眼，然後往旁邊擺滿酒桶、佔滿整個牆面的木架擺了擺頭。刺客姐姐於是向酒架走了過去、伸手在酒桶上一推，竟然出現一道門。
門後是間有點雜亂的辦公室，一名長髮女性正坐在大木桌後，手裡拿著一大疊文件在批閱。看到刺客姐姐進來，立刻把文件往桌上一擱，站起來迎向她。這時我才發現這位姐姐的身材很高大，而且除了濃妝豔抹之外，身上的穿著也是……這麼說吧，電玩界的規矩是女性角色的裝備用料越少、防禦力越高，那麼這位姐姐一定很怕痛，所以把防禦力全都加滿了。請參閱附圖十七到二十：刺客聯盟總帥。很性感對不對？我特別換了好幾個視角，截出最誘人的圖片，記得要多看幾眼喔。
看到以酒桶作掩飾的門自動關合，她熱情的貼向刺客姐姐，用甜膩中略帶沙啞的聲音說：「喲…妳怎麼才來呀？想死我了，來，香一個。」
說完就一把抱向刺客姐姐，但隨即仰起頭慢慢向後退，原來是刺客姐姐的左手不知何時握著一把匕首、指向她的咽喉。
不，等等，那是喉結嗎？不不不、不可能，一定是燈光太暗，所以我看走眼了。
那位「姐姐」嗲聲對刺客姐姐說：「幹嘛這麼絕情，倫家要哭哭了喲……」
說時遲那時快，她瞬間捉住刺客姐姐左手手腕、右手摟住刺客姐姐的後腰，把刺客姐姐拉近，直到二人的身體貼在一起。雙方的眼神對視，劍拔弩張的氣氛漸漸緩和，於是她低下頭、紅唇向著刺客姐姐的嘴唇慢慢靠近，刺客姐姐眼神迷離，慢慢迎了上去。
可是就在我猛吞口水、二人即將吻上的前一刻，那位「姐姐」突然神情一變，好像突然鬧肚子一樣，把我嚇了一跳。我拉遠鏡頭，才發現刺客姐姐的右手探入對方的胯下，似乎抓住了什麼。
只聽到刺客姐姐寒聲說：「我說過我不喜歡你這樣！」
那位「姐姐」的表情很微妙，可能是因為刺客姐姐還沒有發力，她的聲音也很微妙的顫抖：「妳又何必…我還是我呀……」
刺客姐姐的語氣越來越冰冷：「在師父說我身為女人絕對不能成為總帥，而你為了證明自己為了完成任務願意做出任何犧牲，而把自己變成這樣的那一刻起，你就不再是你了。」
隨著她的話語逐漸咬牙切齒，我可以感覺到她手上必定也下了狠手，可是那位「姐姐」表情雖然漸漸流露出無奈，卻似乎不感覺疼痛。
這個反應讓我越來越好奇這一位到底是不是姐姐，雖然我知道自己一定會後悔，但我還是不爭氣的轉動了視角。
記得學校對面的那家早餐店嗎？那裡的美式早餐有一根熱狗配二顆蛋，但是最近缺蛋，所只剩一根熱狗。
對，就是那樣的畫面。
我覺得異世界的刺客真不容易吶。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