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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怕的疫情終於過去了,社區的生活徹底改變。露西法和正行也再也沒回到從前。
父親投身於正行的職責,他們能見面的時間急遽地減少。阿姨和姨夫認為他到了探索外界的年紀,讓他和同齡人玩在一起。父親忙碌的時候,表兄便帶著他參加各式的兒童活動,或者帶他去兒童活動中心報到。
社區的家長總會跟正行報備,正行的兒子多麼友愛,用浮華但誠心的言詞誇讚他。
每當這時候,父親不會誇他,只是淡淡地問:
「開心嗎?」
「嗯!」
於是父親會撫摸他的腦袋:「那就好,露露。」
覺得寂寞的時候,他會拿出木盒,對盒子傾訴,或是在社區舉辦講道會時偷溜出兒童中心,潛進父親的道場,聽父親釋義。
不知不覺,很快來到了上學的年紀。他去了學校,也交了朋友,體會到除了熱心助人外更多的快樂。同齡人熱情笨拙的關懷,以及新世界的一切都令他新奇。
正行從來不看他的成績單,只會問他:「學校開心嗎?」
即使站在他面前的是個正行,但是露西法並不孤單。因為他知道,父親的愛仍無所不在。六歲的時候,裝在木盒裡送給他的聖化戒指;忙碌的深夜,為他一個人一筆一畫寫下的教學;講道會上,掃過偷聽的他的平淡的視線;父親的一切就像是春日的甘霖,停留在空氣中濕潤的朝氣,潤物無聲地簇擁著他。
只要有任何一天得空,正行必定會第一個知會他。只要露西法如此請求:「請讓我聆聽您的智慧」,不論那一天學校有多重大的事,正行都必會替他請假。他們會一整天對坐講道,一起向天地獻上祈禱,或者是進入森林健行,體驗天地山水的美好,期末考來也照舊不誤。
每當露西法因為父親臨時的旅程,不得不借宿朋友們家,朋友們總是有些同情。因為他的父親不是他的父親,必須要無私奉獻給那些需要幫助的人。
但是,他漸漸明白,正行的奉道,是為了注視正行的信徒而存在。而在那注視正行的視線之中,也包含自己。
他想,若沒有意外,等到長大後他也會成為正行,像父親一樣的正行。
那樣的念頭是如此堅定,以至於,直到驟變降臨的那一天,他對於自己是否能辦到都不曾質疑。
那是涼爽的秋日的雨夜。剛過完十一歲生日不久的他,和正行單獨坐在客廳,討論自己想踏上的道路。
根據尼古尼奧里亞新典的教義,滿十二歲就不再是能夠隨心所欲地玩耍的年紀。十二歲將開始負擔責任,培養嚴謹的知識和紀律。這意味著能為了父子時光蹺課的日子即將結束,意味著他必須做為學生或學徒盡到應有的責任,不能再隨心所欲地請假,不能再因喜歡就把時間都拿來研究典籍、放掉學校必修的其他科目。
在他眼前的是一位正行,一舉一動都承載著教義。他無數次堅定地向正行表明,自己成為奉道者的心意未曾改變,希望能走上獻身的道路。
「露露,傑夫姨夫一直希望你能去接他們的生意。貝克叔叔家裡的農舍沒有晚輩能接手,也希望有熟人來繼承,如果願意,他們很樂意認你為乾兒子。」
「正行,我已經選定自己的道路。」
「現在決定仍太早了。人生有數不盡的可能,若是你要探索內心的道路,那就更應該保持放開的態度,過於執著對你沒有好處。」
「當然,我會接受生命的所有可能性。」露西法傾斜上身,不知第幾度強調:「但是,我只想為承載恩典的容器,為社區帶來繁榮,給大家幫上很多,很多的忙!」
「太過堅持並不是好事,露露。每個人放到擅長的領域,只要盡心投入,都必能用發光發熱,不分行業。」
見到他堅持抗議的模樣,正行眼眸含笑,莞爾地搖頭。
「若是你懷有這等覺悟,那我又怎麼會阻止你?但我還是那句話,二十四歲,再做決定。」
「正行,我想從現在開始就精心雕琢自己的身心。我已經決定了,為何要等到二十四歲才開始?」
露西法現在花很多時間在社區服務,祈禱修行和教典研讀更是一日未落。十二歲,正是適合成為學徒的年紀,要是能夠跟在正行身邊服務,待下次十二年一度的陽星循環結束,必能脫胎換骨。正行卻總是希望他專注於學校,或著是嘗試其他的道路……
「露露。若是你希望為社區服務,就應先了解居民的生活。若是你道路中輕易動搖,那也就能明白自己不夠合適,能適時停損。正行之路,可不是信仰的囚籠或枷鎖,是必須花上一生追尋的道路。若你信念堅定,更應該樂意地去做該做的一切。」
露西法垂下腦袋,猶豫地說:「那……」
正行忽然間溢出輕笑,似是在為了他的不開竅而傷腦筋:「我只是指出你該做到的事,可沒說讓你背離自己的心?」
得到正行的保證,露西法立即喜笑顏開。
父子倆對談了一會兒,正行離席去做晚間的祈禱。露西法回到房間,拿出保養銅器祝具的工具,細心地擦拭身為信徒象徵的聖化戒指。
戒指是父親重操舊藝,親手為他雕琢,內壁裡刻著他的名姓。尼古尼奧里亞教信徒認為,在無名指配戴金屬有助於敞開自己,與天地建立更深刻的連結。刻名的聖戒是奉道者之間常見的輔助飾品。
正為銅面上菜籽油上到一半,家中的電話重重響了起來。突兀的雨夜裡,鈴聲又快又急,高亢得有些刺耳。
這個時間,會貿然打來的必是求助電話,因此正行中斷祈禱,快步回到客廳接了起來。
『比修蘇,不好了,小瑪莉家裡來了一大群外地人。』一拎起話筒,大得連露西法房間都聽得見的聲音傳了出來:『他們說懷特森在外面欠了債,不知是真是假,快要打起來了,你快過來看看!』
懷特森是住在東側偏僻角落的叔叔,偶爾也會參加講道集會,但是時常離家。每次被問及做什麼謀生,也支支吾吾不肯透露。
因為缺少父愛的陪伴,懷特森家的大兒子約翰性格叛逆,也不屑與社區的一切為伍,整天蹺家在外面鬼混。小女兒瑪莉生性膽怯,發育較同齡人有些遲緩,瑪莉媽媽不敢送她去上學,只好讓她去和當地專門為務農的孩子們設立的半日社區學校一起就讀。
社區的人總是勸懷特森回社區工作,但是懷特森無動於衷,說多了就閃躲,很快又消失在眾人視線裡,過一陣子再悄然出現。
「懷特森呢?有人能聯絡上他嗎?」
『不知道啊,他說過今天會到家,但一直沒回來!』
「你們有派人去找他了嗎?」
『已經去了!瑪莉媽媽說早上還有通過電話,當時懷特森已經要動身了,就算被大雨耽擱,這會兒應該也快到了才對啊!但是那群外地人不肯講道理,他們要帶走小瑪莉抵債!』
「我馬上過去。」
掛上電話之後,正行未立即出門,而是再度拾起話筒,撥通另一個號碼。
在這塊區域,並不是人人家中都有電話。瑪莉家所在的東區最少,大部分鄰居想要打電話都是去公共的會館。到了東區,若是遇到正行無法離開現場的狀況,與外界連絡將變得困難。
電話接通後,正行不停地致歉,從言辭判斷是打給了神殿的接線人員。輾轉一番,電話終於交到正確的人手中;正行與對方低聲對談,詢問外來人士討債的問題,肅穆的表情越來越凝重。
「好的,我明白了。很抱歉打擾了。」
從正行的對話和臉色,不難判斷出情況並不樂觀。
外來的人們是合法討債,而神殿似乎早已知情,這表示管轄的神殿不會伸出援手。
正行掛上電話,吩咐了一番安全事項,披上外衣匆匆出門。露西法待在客廳,漫不經心地擦著戒面,總覺得心中擾動不寧。
電話鈴聲又突兀地響了起來。他趕去接聽,將刻著名字的聖化戒指隨手放進月冠樹的木匣,闔起上蓋。
『比修蘇,謝天謝地──』
「叔叔,我是露西法。」露西法飛快地出聲:「正行去懷特森叔叔家裡調解了,還沒有回來,我能幫助您嗎?」
『喔天,露露。我剛才打去你阿姨家沒有人接!森林裡出大事了!水漲得很厲害,有一部分河堤都塌爛了,馬路全被淹了,我們懷疑懷特森或者其他的旅人在路上遇難。現在東區正準備組織搜救隊,輕裝的人會在安全的地帶先找找,我留個口信給你,請你能聯絡上比修蘇的時候通知他。』
「我明白了,叔叔,您們要小心!」
掛上電話,露西法看了眼時鐘,披上雨衣,從車庫牽出他的自行車,往瑪莉家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