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如果一廂情願也是一種愛(#2)
我望著捷運車窗外的風景,突然,手機響了。
是Line的語音來電,而且是陳霜打來的。
幹嘛不傳訊息就好了,是有什麼事這麼急?
我接起電話。
『李誠雨!你跟李芷晴上次翹課後怎麼樣了?』
「怎樣?」這問題來得太突然。
『沒怎樣,就是我聯絡不到她,不知道她跑哪去了!』陳霜的聲音聽起來一點都不像沒怎樣,不管怎麼聽都只能用焦急來形容:『你們上次翹課後怎麼樣了,有發生什麼嗎?』
「呃,沒啊。」我皺了皺眉頭,想起李芷晴早上開心的模樣:「她感覺心情好多了,一掃陰霾欸。」
『但我看她今天還是不太對勁啊⋯⋯』
「⋯⋯⋯⋯」
我沉默。果然還是敵不過當事人的閨蜜啊。
我當然知道,李芷晴怎麼可能翹個課心情就恢復了。
我當然知道,早上笑嘻嘻的模樣只不過是強顏歡笑。又或者,是為了不讓我擔心才展露的笑容——但是,這樣不也挺好的嗎?
因為我,本來就不是那個能走進她心中的人啊。
『你知道她有可能去什麼地方嗎?在這種時候,她會去哪裡——』
「我怎麼可能會知道——」
正想打斷陳霜說話,結果是我自己語聲先落。還沒把話說完,我就想到最有可能的答案。
那棟廢棄大樓的頂樓。
「⋯⋯不,我好像知道。」
『真的嗎!你把地址給我。』
「⋯⋯嗯。」
我憑著翹課那天的記憶,用地圖APP把那棟廢棄大樓的位置傳給陳霜。
『好,那我們在大安站會合,我五分鐘就可以到了。』
「不用了,我看妳還是自己去吧。」
『啥?』
我望著車窗外的城市風景。天空還未被夜幕遮掩,但已經呈現一層厚重的烏黑,烏雲綿綿搶在黑夜之前佔據藍天,蓋住了整座城市。
隨時都可能會下雨。
而我的臉龐倒映在車窗上,臉上只帶了一張淒涼的笑容。
很快地,要到大安站了。
但是,我不能下車。
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去面對李芷晴。
知道她可能出國的消息之後⋯⋯一件我一直裝作沒察覺到的事情已經浮上水面,再也無法視而不見、裝作沒看見了。
那就是我和李芷晴終究不是情侶的事實。
情侶遊戲是只有我們彼此知道的秘密。
就陳霜來看,我跟李芷晴只是普通的同學,就鐘煌恩、林和謙來看也是如此。
我們什麼都不是,畢業之後也會就這樣分道揚鑣,走向不同的道路。也許同學會什麼的還會再見面,但也就只是這樣。僅僅是這樣。
畢業之後,我跟李芷晴就必須道別了。
而情侶遊戲的關係就顯得更加毫無意義。
到頭來還是一樣。我依然是那個只敢在一旁默默注視著李芷晴的軟弱的膽小鬼。
當她笑的時候我只能在旁邊欣賞她的笑容;當她哭的時候我只能袖手旁觀。打從一開始,我跟她的「距離」就是這麼遙遠,連一小步都沒有靠近。
越是透過情侶遊戲嘗試接近她、理解她、和她相處,就越是深刻地發覺到這個事實。
我不是她故事中的男主角、也不是配角。只不過是路過她人生故事的過客。
『⋯⋯為什麼?』
陳霜問道,聲音和平時的輕浮胡鬧不一樣,她知道我是認真的。
「因為在她身邊的人不該是我。我沒有資格。」
『但是,你不是喜歡她嗎,你也知道她因為某件事而變得怪怪的吧?你不會擔心嗎?』
「也許吧,但她煩心的事也不是我該管的。我沒有那個資格。」
『你⋯⋯』
捷運抵達車站,車門打開,因為處於交通尖峰時期,車門外站了滿滿一排在等捷運的人,而捷運車廂裡的人也搶著下車。只有我一動也不動。
我不能踏出這個車站,我沒有資格去她的身邊。
我沒有⋯⋯
「『你給我下車!』」
兩道聲音竄進我的耳膜。一個是從電話裡、一個是現實裡。就在這時,有一股力道把我強行拖出車廂,一個女生的手緊緊抓住我,把我拉出車廂。
車門關閉,捷運繼續行駛。我和陳霜兩人站在人滿為患的捷運月台上。
但此時,我只能聽見她那如同質問般的聲音。
「你要逃避到什麼時候?」
這短短的一句話,瞬間覆蓋了周圍吵雜的人聲與腳步聲。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