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到一棟公寓門口,我按了電鈴,對講機裡傳來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
「哪位?」
「請問謝惠真小姐在嗎?」
「我是,什麼事?」
「謝小姐,我借了您之前捐給圖書館的書,裡面夾著您的信,我想說可能很重要,所以拿來還你。」
為了避免結巴,我練習這句練了好久。
「……小姐,那批書是我兒子的,怎麼可能夾著我的信?說謊也不打草稿!」
我想也沒想,「那請問妳兒子在嗎?」
咔!對講機掛掉了。
小侯一臉唾棄地看著我。「『請問妳兒子在嗎』?這哪招?」
「啊,啊我就昏頭了嘛!」我滿臉通紅。「現在怎麼辦?要站在門口等她兒子出來嗎?」
「妳等不到的。她兒子不會見妳的。」
「你怎麼知道?」
小侯一揚手上的一疊信件。「因為她兒子欠了一大堆錢,天天收帳單跟催繳信。這種人不是關在家裡不見任何人,就是躲債下落不明。」
「你居然偷人家信箱的東西!」
他得意地一笑。我以前從來沒注意到他笑起來這麼好看。是說,我以前幾乎沒跟他說過話。
「為了追求真相,一點非常手段是必要的。」
「不要學孫悟空講話啦!而且這可能是她老公的帳單啊!」
他搖頭。「這信箱裡的信件只有兩個收件人,一個是謝惠真,另一個是梁正成。就算梁正成是爸爸,也表示兒子不在家裡。我猜是兒子欠太多錢,母親很生氣,才會逕自把兒子的書送走,可能兒子也被趕出去了。」
「想太多,可能只是今天恰好沒有兒子的信而已。而且也有可能是兒子未成年,所以母親幫他捐書。」
小侯呆了一下,滿臉通紅,氣鼓鼓地不說話。
我噗哧一笑。
「笑什麼啦!」
「沒事,」我憋著笑,「《神探孫悟空》的主角一時腦衝做出不夠好的推理被糖糖吐槽的時候,也會像你這樣耍脾氣。」真是太好玩了!
「誰在耍脾氣?我在思考!」他在信件裡翻了半天,挑出一本寄給梁正成的型錄。
「看到沒?這是推理小說俱樂部的專刊,妳不覺得收件人應該就是那本書的原書主嗎?」
說的也是,我心服口服地點頭。
他可得意了。
「看吧。真正的神探是不會被一時的挫敗打倒的!」
「是是。那現在怎麼辦?我們要怎麼找他?」我問。
「還是得問他母親。」
「問題是她根本不會讓我們進門。」
「放心,我有秘密武器。」
他又從信件堆裡挑出一本刊物,刊名是「元賢彬粉絲俱樂部會刊」,收件人是謝惠真。
「走吧,還要再變裝一次。」
兩個小時後,我們回到公寓樓下。我穿著套裝,戴著眼鏡還濃妝豔抹,扮演元賢彬的助理。而小侯戴上墨鏡和元賢彬的招牌帽子,臉也經過改造,完美地扮演偶像明星。
我再次按下電鈴。
「妳妳妳好,我,我們是元賢彬粉絲俱樂部的合作社,不是,合作伙伴。因為謝太太,不是,謝小姐是第一號粉絲,所以為妳安排一個大驚嚇,呃,驚喜。」
啊,我真的不是演戲的料……
謝惠真約四十來歲,臉上已經有了風霜的痕跡。但是當她開門看到扮裝的小侯時,立刻像少女一樣尖叫起來。
「彬彬!彬彬!」
小侯學著元賢彬在偶像劇裡的動作,用手指點在她唇上讓她安靜。
「我今天是瞞著經紀公司來的,所以請保密哦。」
「哦,好好好!請,請進!」
我們進屋就座,搬出編好的說詞。
「因為您的兒子寫了很多卡片到公司,說他的母親非常喜歡我,因為太感動,所以趁著今天在這附近錄影,過來探望妳。」
為了避免我穿幫,小侯負責說話。
「阿成嗎?」她一呆,隨即紅了眼眶。「真沒想到,他居然還有這種孝心……要是他做錯事的時候也多想想他老媽就好了……」
做錯事?我直覺想開口追問,小侯卻打斷我。
「說到這個,阿成在嗎?我想見見他。他推薦我讀白瀟的小說,我很喜歡,想跟他討論一下。」
謝惠真一臉為難,支吾了半天才說:「老實說……阿成他……在坐牢。」
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