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研究生,伍德的日常生活除了報告和論文外,最重要的莫過於TA(助教;Teaching Assistant)的工作了。上過大學的朋友對於助教做些什麼應該大致有底,除了幫教授張羅上課的技術問題、解答學生們的疑問、偶爾還得兼任作業或考試的出題者。當然,對助教負擔最大的莫過於批改學生們的作業和考卷了。
伍德這學期接的課不太一樣。雖說是大學部的課,卻也以讀論文和分析為主。學生們的閱讀量很多,多到連伍德都有些同情的程度(X)。也因此,我這學期不大需要上台講解習題怎麼做,取而代之的是在每次課堂上的分組討論確保學生們都有乖乖看影片或專欄文章,並在他們討論沒有進展時適當地推動*1。麻煩的是,教材內容伍德以前也沒學過,所以某種程度上在這堂課我也算是個學生。要是伍德擅長的統計學也就算了,這堂課很多問題我也不確定答案。每當有其他學生問助教問題,他們往往不知道看似穩若泰山的助教心裡想的是「別再問了,再問助教就崩潰啦啊啊啊──」(X)
偶爾會看我叭啦的朋友大概會注意到我不只一次提到「英文作文」的問題。這算是這學期工作的另一特點。相較於一般課堂需要改計算題或證明題,這堂課往往是丟個假設性的問題後,讓學生根據指示寫作文回答。某種程度上可以看成數題簡答題綁成一題大型申論題。伍德雖不需要像各位的英文老師一樣訂正學生文法和拼字*2,但確實需要注意學生回答是否正確。一次作業約600英文字,而伍德一次需要在一個週末改90份(280/3)左右,多達54000英文字的閱讀量也難怪會如此崩潰(?)。
對於助教而言,改起來最簡單輕鬆的作業有兩種:全對或空白。後者暫且不提,能寫到全對的學生基本上也不多。絕大多數都處於一片渾沌之間,好似對與不對的疊加態*3,這時就考驗助教究竟得如何部份給分。那些「雖不中亦不遠矣」的還算好處理,最讓人頭痛的莫過於那些講好聽是天馬行空,說難聽些是胡纏瞎攪的答案。而它們又能簡單地分為兩種。
第一種雖寫得亂七八糟,但字裡行間透漏了無限的求生慾。簡而言之,看得出來學生想要努力,但因為某些觀念沒學好、或誤會了某些句子,而造成整篇論述偏題或甚至離題。這類的學生雖然伍德常常邊改邊吐槽,但心裡還是覺得助教就是為了這些學生而存在。他們想學,只是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而助教就應該拉他們一把。要是每個學生都對上課內容瞭若指掌,助教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另一類就真心讓我頭疼。他們的作業看似和題目相關,仔細思考後卻根本是敷衍的產物。這類作品的特徵是堆疊了各種專有名詞,卻幾乎沒有核心價值,或根本和上課所提的內容幾無關聯。雖說不致毫無關聯,而那些微弱的證據說通倒也不能說錯,飄散出的態度卻讓人不想給分。儘管伍德向來抱持著扣分應該是「求其有分而不可得」才扣之,但對於這類其實根本沒花心思在思索課堂內容的成品實在讓人氣結。雖說對方終究是花時間硬是寫出了篇作業,卻不願平常花些時間看一下課堂簡報,總覺得是和助教在相互浪費時間。
對於各位讀者的啟示是,這兩類作品的差異非常明顯,別想瞞過助教(至少別想瞞過伍德)。不論在什麼領域,敷衍的態度絕對會反映在成果上。從伍德的例子來說,某些專有名詞的定義分明是在簡報開頭前五頁就能找到的東西,偏偏某些人就是喜歡說文解字謅出一套邏輯不通的解釋。伍德也曾經在Open book and Internet的考試抓到學生從他人論文複製了摘要;畢竟在其他題目用字淺白的學生突然寫出了段遣詞慎重的分析,怎麼看都奇怪,一查果然有問題。
抱怨歸抱怨,工作終究是工作。正如同上面所提的,學生敷衍,助教都知道;而助教敷衍,想必教授也看在眼裡。助教的專業就是即便心裡有再多怨懟,還是得心平氣和且公平地替每份作業打分。這次的作業改完後,應當就剩下以計算題和簡答題為主的期末考了。換言之,撐過這次改作文的苦海,就能苦中作樂地說自己海闊天空,而暗自祈願下學期換另一門課TA的自己能過得更好、更優雅吧。
*1. 如果有讀文學的朋友,你們的TA可能就比較類似這種工作模式──不過伍德讀的不是文科啊。
*2. 雖說伍德也不見得有立場說人家,但有的同學文法真的不忍卒睹;相對地,也有人用字遣詞深到伍德必須偶爾查個字典。但一如正文說的,那些優美的用字很容易能看出究竟是學生自己寫出來的,還是從他處複製來的。
*3. 別懷疑,就算有白紙黑字的指示,不照其而「自由揮灑」的同學大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