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Netflix上看藥師少女的時候注意到新上了這部片，看到MAPPA和岡田麿里這兩個關鍵字覺得應該會很有趣，於是就把它排進了待看清單裡，趁著週末有點閒暇把它看完了。
然後我現在深深地陷入了我到底看了什麼的問號中......
故事的背景發生在名為見伏的城鎮，在居民們賴以為生的製鐵廠發生爆炸後，世界就被永遠定格在那個冬天。居民們無法離開小鎮、不會成長變化，不論經過多久都被永遠困在這個「時間」與「空間」中，時不時的天空還會出現裂痕，然後製鐵廠的機器就會生出狼形的白煙，修補世界的裂縫，讓一切恢復原樣。
主角是困在這個世界中的中學生正宗，厭倦了毫無變化的日常，期待著刺激的他，某天的被同班的女生睦實帶去製鐵廠，照顧一個人神秘的少女（正宗為她命名五實），五實外表與正宗他們年齡相近，心智卻像幼兒，而正是這樣的她，為這個停滯的世界帶來巨大的變化。
－－很短的防雷線，後面要開始暴雷囉－－
電影的前半段敘事有點混亂，畫面感覺像是在幾個不同的時間點間跳躍，缺少連貫性。而開場一個爆炸性的世界觀（修復世界的狼形白煙－神機狼）就這樣不明不白地出現，即便出現大量解釋性台詞，還是花了很長的時間才終於理解這個世界停滯、主角們在同一個時空裡生活了很多很多年的這個設定。然而就在好不容易好像理解這件事以後，又冒出了神明、神女、宗教狂熱分子這些新的元素，一下子讓好像有點方向的劇情線又開始變得撲朔迷離。
在劇情的前半段，如果想去找出故事的「寓意」，大概會可以理解成這是在講一個變與不變的故事，青春期的少年少女們，不安於大人制定好的規則與道路，希望能突破現況，改變人生。這層寓意在電影的很多角落能找到蛛絲馬跡，像是正宗他們的年齡，或是學校以「未來回歸現實世界時不能讓外人發現變化」為理由要求學生們寫的「自我確認表」，一旦寫了跟以前不一樣的東西就會被抓去罵，這幾乎沒有隱藏的在指涉進路調查表。其他安於現狀的大人和宗教狂的佐上，就是站在對立面的守舊代表，負責打壓尋求變革的少年少女們。
然而這個寓意在故事後期卻又變得曖昧、甚至矛盾，在理解了世界的真相，發現小鎮在現實中早已毀滅，守舊意味著生存，而改變等同於消失（死亡）以後，追求變革這件事好像又變得失去了正當性。雖然說用二元的正邪對立來看待變革本身就太簡化問題，但劇情中營造出的矛盾感卻讓人覺得事情很難理解，想把自己的心情投射到角色身上，卻面臨嚴重的前後不一致，讓人很混亂。
為了釐清這股混亂感，我去回憶了一下幾年前看的另一部岡田磨里的作品《知道天空有多藍的人啊》，在那部作品中，主角葵同樣也是不想安於現況的青少年，想離開故鄉去闖出一片天，而站在對立面的則是選擇留在故鄉就業的姊姊茜。剛開始葵也很難接受姊姊的選擇，然後在劇情的最後，她也終於能理解茜留在家鄉的心情。同樣是改變與守舊的對立，《知道天空有多藍的人啊》中的那個轉變（或是至少認識到這件事不見得有對錯之分）就讓人很好理解，能夠同理。
回到虛幻工廠這邊，矛盾感之所以讓人覺得無法消化，大概是源於那些轉折過於抽象，設定也相當強硬。「設定上」角色們就被困在這個時空裡，於是他們想出去，結果發現「設定上」出去就會死掉，於是他們就選擇留下。大部分的時候我們跟角色都沒有什麼選擇，就是只能接受這個設定而已。
而在戀愛線的部分......該怎麼說，佛洛伊德應該會很喜歡這部作品。劇情後半段最大的衝突轉折點居然是女兒想跟媽媽搶爸爸，就算是女兒控的我也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吐槽這個展開。幫跟佛洛伊德不熟的人解釋一下，在他的理論中有個著名的「戀父情結（厄勒克特拉情結）」，用很簡略的解釋就是女兒在幼兒時期成長的過程中會因為愛上父親而忌妒媽媽，進而將這份心情化為自己成長的動力。在劇情的後段揭露了五實的真實身分是來自現時世界正宗和睦實的女兒，幼年時誤入這個幻境而在這邊長大，而目睹正宗和睦實接吻而受大打擊的五實，很明顯就是在演繹戀父情結這件事。更進一步的到最後穿著婚紗，由睦實送五實離開，也幾乎可以當成是在隱喻女兒長大後因為結婚而要離開原生家庭的這件事。雖然說沒有不行啦......但把戀父情結當成一部作品的最大戀愛主線衝突真的沒問題嗎......
順便吐槽個，劇情中的五實是在小時候（目測可能兩三歲左右）走丟誤入幻境，而離開幻境的時候跟正宗他們差不多年紀，也就是待了十年左右。想像一下現時世界正宗和睦實夫妻的心情：三歲的女兒走丟十年，找回來的時候穿著婚紗、不太會說話，然後講著一堆不存在的人事時地物，怎麼想都是經歷了什麼很可怕的犯罪吧......
再回到劇情的主線上，有個未解之謎一直到片尾名單跑完我也還是沒弄懂：愛麗絲和特蕾絲這兩個角色好像沒有登場欸？
為了搞清楚我是不是漏看了什麼，搜尋了一下資料才發現，愛麗絲與特蕾絲（アリスとテレス）根本是亞里斯多德（アリストテレス）的同音字！不要在片名玩這種沒人會懂得諧音梗好嗎！！
劇中的確有一幕提到了亞里斯多德的哲學理論，正宗和叔叔（還是爸爸？兩個角色我會搞混XD）聊天的時候曾經提到過的哲學理論「現實性（energeia）」就是出於這位知名的哲學家。由於對哲學實在沒有太深入的研究，很努力的在網路上搜尋了一些資料後，覺得大概可以理解成：亞里斯多德認為一切事物都有其本質，雖然事物的材質與形式可以變動，但這些變動不會影響到它的本質。而變動本身則可以用潛能與現實來解釋，一顆種子有變成樹的潛能，而現實性就是這個潛能實現的狀態。
好像稍微有點可以理解它在講的就是劇情中的幻境與現實的關聯，以及正宗他們為了突破幻境而想做出改變的這件事，但又沒辦法真的很明確說出來這根據情到底是什麼關係，或著劇情如何詮釋這樣的理論......（拜託講錯不要鞭太大力，我真的是去估狗一通後現學現賣而已）
總結而言，這部電影的故事核心我會給個大問號，雖然好像動用了很多隱喻（青少年的成長、戀父情結、亞里斯多德哲學......），但彼此間的關聯性很難不明確，甚至會矛盾讓人難以理解劇情和角色的行為與動機。
即使畫面音樂還不錯，也難掩劇情給人的錯愕感。又或者不要像我這樣一直去覺得故事在隱喻什麼，專心看劇情就好，會比較好一點......嗎？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