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先去休息吧?」溫蒂攙扶著站不穩的我,她擔心的眼神一覽無遺,為了不讓她操心,我決定先去休息室休息。
原本我是想在學院內熱身訓練,然而毒的影響太重,導致我沒辦法好好熱身,決定來競技場這邊看看有什麼改變之類的。
結果就是整趟路上搖搖晃晃的,只能依靠溫蒂攙扶著我,來不及查看競技場有什麼變化就跑去休息。
進到休息室我就馬上倒在床上,知道自己需要在比賽開始前改善狀況,但隨著時間越來越接近,我的狀況並沒有任何改善。
「哥哥你真的還要比賽嗎…」溫蒂看得出來我的狀況,不禁越來越憂慮,同時她在旁觀看也理解人偶被動手腳,但她沒有選擇告發或是跟埃爾哈德吵架。
溫蒂擔心告發他會造成某種不可逆的事態,但她對於埃爾哈德這樣子的行為很不開心,卻因為我會擔心她的狀況而不去跟埃爾哈德吵架。
我摸摸她的頭安撫她,卻因為我的狀況不好,導致伸出手想觸碰時摸空了,溫蒂看見後露出更擔心的眼神,緊緊握住我的雙手。
「棄權嗎?」我稍微出力緊握住溫蒂的手,「我還想要繼續努力,所以不要擔心了。」
溫蒂聽見我說這句話的時候,伸出一隻手觸碰我的額頭,感覺冰冰涼涼的。
溫蒂在心中猶豫著要不要幫艾爾夫決定棄權這件事情,但是艾爾夫因為發燒展現出的一面反而讓溫蒂覺得這才是艾爾夫的真心話,想要打從內心支持。
「如果埃爾哈德哥哥真的把人偶改的過於奇怪,害你受傷太重怎麼辦?」
就算狀態不好,艾爾夫露出的眼神帶著幾分堅毅,溫蒂也決定不再提棄權這件事情。
「溫蒂不用擔心。」伴隨著門打開,埃爾哈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臉上掛著壞笑,「如果他快要死了我會趕緊派人救他,畢竟他可是我的弟弟。」
看著這樣的埃爾哈德我不知道他是真的會派人來救我,還是只是說說而已。
我拉住想要怒罵埃爾哈德的溫蒂,用從未對他用過的平淡口氣,「如果你可以就試試看。」
埃爾哈德聽到不禁停頓住,「是毒的影響嗎?感覺氣場有點變了。算了,我會坐在貴賓席上好好觀賞的。」
埃爾哈德走掉後,我盡可能放鬆地躺在床上等待時間到來,感覺現在整個身體沉重到不行,同時有種輕飄飄的感覺。
「哥哥要不要我去買點什麼讓你好一點?」溫蒂說出口的時候,想起三姐的事情,馬上打消這個想法,選擇繼續待在艾爾夫的身邊,以免一離開就會發生什麼事,或是買到什麼不該買的。
然而艾爾夫沒有回應溫蒂說的話,而是不停講述同一句話。
「我會取得勝利證明自己的…」模糊的精神中我只是不停講述一些無意義的句子,溫蒂並沒有說什麼,就是一直在我身旁直到比賽開始。
當我坐起來準備離開休息室的時候,溫蒂按著我的肩膀不讓我站起來,輕輕地一吻在我額頭上,「哥哥加油。」
或許是因為精神恍惚的感覺,我不禁講出一些平常我不會說的。
「我才不是什麼女神。」溫蒂聽見馬上羞紅著臉,沒想到艾爾夫會這樣說。
「是嗎?」我輕撫溫蒂的臉,「妳絕對是我生命中的女神,但我這次的勝利不能獻給妳,我要給我自己。」
說完這句話的我在溫蒂臉上輕輕一吻當作回禮,溫蒂整個臉變得火辣辣的,我不再理會而是往比賽場地前進。
「為什麼哥哥這時候才變成這樣…」如果平常也這樣就好了,但現在不是想那麼多的時候,現在最要緊的是幫哥哥加油並且在必要時刻保護他,這是我現在唯一能做的。
走到預備位置後我停了下來,用牆當作倚靠避免自己倒下去。
我用模糊的視野看著手掌,試著動動手指,感覺有點不聽使喚。
我再試著控制魔力,因為魔力迴路中的毒被我排除,控制魔力倒是沒有什麼大問題。
三姐調配毒的技術不禁讓我感到害怕,我覺得她一定能夠調配更強的毒,卻不知道什麼原因而沒有使用。
「好像輪到我了…」受到毒影響的我並沒有辦法很清楚地聽播報員在說什麼,感覺叫到我就上了。
艾爾夫在所有人疑惑的視線中走進場內,搖搖晃晃的身姿任誰看了都不覺得他現在的狀況很正常。
「咦?艾爾夫選手不知為何走進場內,明明還沒介紹到他,而且他的狀況看起來極差,他能夠贏下這場比賽嗎?對手可是以『天下武術為快不破』聞名的破鋒流,站上場的更是其中的得力弟子查爾特•克蘇。但是艾爾夫曾經在考試時打敗過查爾特的哥哥,為這場比賽增添幾分可能性。」
隨著播報員的講話聲,我來到場上等待比賽開始,感覺對手好遠又好近,他為什麼看起來很憤怒?
「為什麼你這樣的人能夠贏過哥哥?」查爾特質問我,面對他的質問我則是無力的回答。
「蛤!」查爾特憤怒地揮舞手中的細劍,跟他的哥哥相比,劍上面沒有什麼花俏的設計,「看來哥哥沒有說錯,你不僅是個自大無比、個性惡劣的人,羞辱哥哥以後還對劍帝之爭這種比賽抱著不尊重的態度!」
眼前的人到底在說什麼,不行了…不想去思考他到底在說些什麼,感覺現在思考他在說什麼只會增加疲累感。
「看我一招就解決你。」查爾特兇狠地瞪著我並擺出架勢,我只在思考比賽開始了嗎?
「艾爾夫選手的狀態看起來不太好,但就算狀態不好,比賽仍然要開始。」等待裁判確認沒問題之後,「比賽開始!」
查爾特接收到訊號後,馬上附加兩個魔法陣在身上,同時劍上也使用魔法增加攻擊力,就是為了第一擊。
查爾特明白同時使用多個魔法陣需要很強的注意力,所以不使用持續性的,而是釋放完就不需要控制,直到效果結束。
在比賽開始前,查爾特腦海中不停思考要用什麼魔法,最後得出來的結果就是連續兩個加強速度的魔法以及加強攻擊力的魔法,確保對手來不及防禦或是就算成功防禦也能靠速度突破。
查爾特也不太擔心艾爾夫會使用魔法防禦,以前面三場他完全沒有使用魔法的狀況來說,要他使用魔法可以說是十分浪費魔力或是不可能的事情,只要這一擊能擊中心臟即可!
在劍尖衝向艾爾夫時,查爾特在劍尖離艾爾夫一公尺的時候觸碰到某物,十分薄弱且不知為何散出的魔力,這個瞬間,艾爾夫原先搖搖晃晃的身軀移動了。
艾爾夫的手從下而上大幅度揮動,鋼鐵之間清脆的敲擊聲象徵比賽真正的開始。
為什麼我好像動了?為何有個人影向我衝來,是對手吧,那我現在在幹嘛?
好像有什麼在觸動我的神經,是我不知不覺散發出去的風屬性魔力嗎?
這招被命名為「感風」,利用自身散出的魔力做出感應,艾爾夫不只是因為昨晚訓練過,更是因為他曾在精靈界訓練過。
在最後幾個禮拜內,艾爾夫曾經去過風精靈的居住地「徐風茂林」,與萬物之森最大的差別是無時無刻不停吹拂的風,風有大有小,甚至能刮起直接把艾爾夫吹走的風,在那樣的環境中,艾爾夫也習慣感風的前提,對周遭氣流的感應程度。
當時碧沒有選擇教這個是考量到魔力問題,要不停將魔力散出到周圍,是蠻浪費魔力的,而且沒辦法有效阻擋魔法攻擊,只能夠有效阻止近距離物理攻擊。
「什麼?!」被擋掉的瞬間我趕緊將劍抽回來,馬上再次攻擊,結果再次觸碰到那薄薄的魔力,艾爾夫又再次動作格擋第二招,接連被接下後,查爾特馬上退開,大致理解那層魔力的意義。
比起用視覺查看我進攻,不如直接用體內的魔力來代替感官,只是這樣子會不會太浪費魔力?而且這招應該會變向的降低其他感官,那不如用魔法攻擊還比較好。
查爾特選擇使用範圍型的攻擊魔法,伴隨著魔法陣以及詠唱,無數的風之刺向艾爾夫襲去,艾爾夫的魔力再次感應到有某種物體接近,身體馬上反應,然而數量太多又太小,防禦瞬間潰堤。
「啊!」我壓抑疼痛趕緊避開,我怎麼會在戰鬥中恍神,我剛剛到底怎麼了?
我收回散出在外的魔力,怎麼會在不知覺之中使用「感風」。
我爬起來將武器對準對方,對方疑惑地看著我,對於我的變化可能出現幾分困惑。
「你的狀況好像有點特殊,該不會是被下毒了?」查爾特猜測。
「是啊…然而這不妨礙我想要贏得勝利。」我吸口氣壓抑住直衝腦門的痛覺,這次痛覺又再次翻倍,吸收傷害這點還在,只是看起來沒有吸收很多,我彷彿看見死亡那條纏繞住我的脖子,那又如何?
「哼,我是不可能讓你贏的。」查爾特再次施展範圍型的攻擊魔法,看過艾爾夫前幾次戰鬥,查爾特大概理解幾件事,如果只是丟一發的強力攻擊,艾爾夫可以很容易的避開或是防禦,這種大範圍的密集攻擊才是最佳解。
風之刺再度襲來,密度比剛剛又更上一層樓,然而艾爾夫沒有避開,而是筆直地向前。
「這個人的腦子壞了吧…」這個人剛剛的反應明顯就是魔法被動過手腳,我才會用攻擊力那麼低的魔法,在其他人身上就像被針戳一下,他可能就是被刀刺進去一般,他卻沒有展露出害怕的神情。
父親說的話我很清楚,我擁有著天份,甚至比哥哥強,但我打從內心尊敬著哥哥。
他卻在考試之中被羞辱,透過哥哥讓我稍微了解這個對手,然而哥哥說的是對的嗎?
我現在看見的是一位對勝利異常執著,完全不管疼痛地硬撐著。
我想起自己曾經跟一個人戰鬥的畫面,那是國中時的事情。
「你太弱了。」泰拉•德克辛•亞徹斯特當時傲視著我。
當時的我太過於驕傲,不自量力地向她要求戰鬥,結果落得一敗塗地,當時的我眼神應該跟艾爾夫一樣。
未嘗一敗結果輸了,我那時心中只有怒火而已,我下定決心一定要打贏她並羞辱她,看到劍帝之爭有她的時候,我決定一定要打敗她,但她在我的另一個賽區,要打贏她就要跨過許多人,狠狠地將他們當作石頭一步一步爬上去,然而艾爾夫這塊石頭卻是我目前遇過最詭異也最不想面對的石頭。
他與我不同,他不是什麼戰鬥的天才,他的人生就是失敗,這點反而讓他擁有比我強大的勝利慾望。
我看見泰拉盯著我的時候,我清楚感受到她將我視為對手的感覺,我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曾經被妳鄙視的人要爬起來將妳貫穿。
艾爾夫穿過風之刺群後,忍著疼痛的表情一覽無遺,查爾特沒有對艾爾夫展現仁慈之心,劍已經舉起面對敵人,與那位主考官一樣的姿勢,想必是要再次突刺。
查爾特再次對自己施展強化魔法,再次進行突刺,在查爾特衝出的瞬間,一陣輕薄的風屬性魔力穿過查爾特,查爾特馬上變化姿勢,從單純的向前突刺變成以上而下的方式進行突刺。
然而這個改變讓原先無法反應過來的艾爾夫多了零點幾秒的反應時間,如水一般的招式隨即而來,想要將查爾特的姿勢破壞。
細劍上漫佈風屬性魔力,帶著銳利特性的風噴出,了解危險性的艾爾夫馬上避開,並利用魔力進行防禦。
查爾特的劍出現變化,風屬性魔力的特性完全展露無疑,此時的每一擊都可以將巨石貫穿。
「破鋒流•無形刺。」查爾特快速的對著空氣進行穿刺,同時劍上銳利的魔力噴射出去,形成無形的殺人招式,不需要展開魔法,只需要對魔力有極大的熟練度就好。
這招就算擁有敏銳的探查魔力反應也難以辦到,但是艾爾夫並不一樣,他感應的並非是魔力,而是空氣些微的流動,面對查爾特這種流派以及招式,風的流動是最明顯最容易察覺到的。
艾爾夫將那些無形刺盡力排除,可惜的是,就算能察覺到風的流動,那些招式不只強而有力,速度也非常快,艾爾夫不再進行迎擊,而是閃避。
查爾特看見艾爾夫閃避就再次進行突刺,相信艾爾夫不能夠再繼續使用魔力進行感知,如查爾特所想,艾爾夫每次進行感知都會耗費許多魔力,艾爾夫現在只好憑藉自己的體能進行迎擊。
然而毒的作用再次湧上來,因為疼痛的關係才讓艾爾夫從渾渾噩噩的狀態中脫離,現在又再次湧上來。
身體彷彿化為鋼鐵一般難以行動,由於動作突然遲緩下來,來不及防禦的情況下左手被細劍貫穿,查爾特發現艾爾夫的異狀後馬上把劍抽回來,然而他看見艾爾夫眼神中的倔強,明白這一擊還是無法將他貫穿。
查爾特忍不住笑意,臉上帶著笑將風屬性魔力再一次纏上,這一擊將會決定艾爾夫此刻的命運。
現在模糊以及清醒的感覺兩者交互相融,我的時間感一瞬間錯亂,此刻我到底身在何處?
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黑色的身影不知為何出現在面前,但他才一出現,白色就馬上過來。
在他們兩人吵架的時候,我昏昏沉沉地看著他們,他們才意識到我的狀況不對。
「被下毒了啊~哼哼,面對那樣子的家族我一點也不意外。」黑色嘲諷地說。
「閉上你的嘴,跟精靈界的連結太深才會導致他在這種恍惚狀態進入這裡,現在只要讓他回去就好。」白說。
「欸~妳不幫幫他嗎?好殘忍喔~」黑再次嘲諷,不過是對白。
「我沒有辦法做什麼,我只能夠影響的只有艾爾夫的魔力,他的身體我難以干涉。」
「我等等再處理你。」白走到我面前,「覺得精神狀況如何?你會來到這邊代表你的精神狀況一定出現某種問題。」
白色身影輕輕觸碰我的額頭,與溫蒂不同,有著十分溫暖的感覺。
「應該是毒的影響,很可惜我沒辦法排除你體內的毒,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跟你說說話。」
「你看起來成長不少,尤其是心態上增加許多變化,你只要繼續肯定自己,做自己想做的就好。」
白色身影聽見我這樣說後,像是對待小孩一般輕撫著我的頭,感覺昏昏沉沉的狀態減輕不少。
「我想沒問題…」我害羞地躲開她的手,她見到我的動作便笑呵呵地將手收回去。
我又恍惚了…一瞬間我好像去了什麼地方,當我努力讓自己回神的時候,感覺視野中的顏色瞬間變得多彩,但現在不是悠然看風景的時候,纏繞風屬性魔力的劍就在我的面前,我得馬上行動。
「得手了!」劍再次貫穿,血液隨著魔力的運轉噴濺出來,血噴出來的瞬間,就被運轉的銳利之風撕碎得更細。
可是這一擊並未把艾爾夫的人偶摧毀,但人偶的狀態明顯沒有好到哪去,整副身軀只剩下一半倒在地上,而另一半看起來也快承受不住。
痛感被增幅的艾爾夫完全體驗到什麼叫作生不如死,身體彷彿是被丟到絞肉機一般,不停地攻擊全身的感官,然而只要停止施力就會輸。
查爾特想將劍拔出來,卻發現艾爾夫強行用魔力抓住劍,不只是體外的也包含體內的,難道他不痛嗎?
這個疑問出現在所有人的心裡,艾爾夫周圍淡淡的血霧所有人都盡收眼底,沒有人理解艾爾夫為什麼要那麼拼,知道他的人偶被動手腳的人都不禁產生畏懼。
此刻我什麼都不想管,我是為了自己揮出這一劍,左邊的肩膀就給你吧,我是不會輕易投降的!
我能夠感受到查爾特想將劍拔出的著急,或許是出現幾分畏懼,他不再繼續使用魔力纏繞,並且放棄將劍拔出來,而是抽出左手準備使用魔法進行近距離攻擊,我就是等待這一瞬間。
我細微地控制身軀,他臉上的表情馬上意識到不對,然而已經來不及了,「水神流•波浪。」
單純的利用身體破壞他人平衡或是姿勢,然而在那深綠色的眼眸之中並沒有不甘,而是幾分敬佩之情,「這場勝利就給你吧,之後我會討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