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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中的日子，每天就是這樣過，有時我們也會去打打架，畫畫灰濛濛的牆壁，騎車到山上去夜遊。
直到我考完基測之後。
「這是什麼成績？！這根本考不上國立高中！」姑姑拿著我的成績單鬼叫。
「那就填私立的啊！」姑丈低著頭看著報紙。
「瑞歐，你只能填高中，不准填高職，你父親說的，不然就不要讀。」姑姑照顧了自己的孩子一陣子之後脾氣就變差了。
「喔。」我拿回成績單，反正當生物學家也只能填高中，誰怕誰啊！
於是我被分入了N私立中學三類。
高中期間，本來我應該會用和國中一樣的讀法，但在入學兩個月後，我因緣際會的讀到一本建築的書，自此之後我就深深地被吸引住了。
建築是個沉默的人，曖曖內含光，躲在建築裡，四周被牆包圍，讓人感到安心。它的型態是可以用視覺和觸覺去感覺到的，一個真實的存在，不像人類如此虛假。
我決定成為一個建築設計師。
「喂！阿隱，阿路。我……。」這是我人生中最後一次和他們一起抽菸，只是當時不知道罷了。
「嗯？我兄弟什麼時候變的這麼扭捏啦！」阿隱盯著他手中的煙。
「對啊！對啊！有什麼事就說嘛！」
「我以後要開始讀書了，不會再出來玩了。」
「什麼？！你瘋了！」阿隱跳了起來，菸灰灑在我身上。
「阿瑞，誰逼你這樣做！大哥我幫你出氣。」阿路看著我。
「我才是大哥好嗎！阿路你小孩不懂事，交給我！」
我雙手抱著膝坐在地上，望著滿是灰塵的地板。
「我……想要成為建築師。」
「開什麼玩笑。」阿隱大叫。
「不是開玩笑的，我不想當生物學家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阿路，我來問就好，你閉嘴！」
「我看了一本建築的書，書中的建築好美又莊嚴，讓人很有安全感。」
「咦？那你以後要蓋一棟給大哥嗎？」阿隱又叼起菸。
「好啊！畢竟這麼多年的友情。」
「好吧！阿瑞，努力成為建築師吧！要當就要當第一名的，像我一樣。」
「阿隱哪是第一啊！」
「阿路你閉嘴啦！」
「阿瑞啊！我不像阿隱那樣貪心，以後我我搬去跟他住就好了。嘻嘻！」
「X！不是叫你閉嘴嗎？！只要你以後安安靜靜的，大哥我絕對會有兄弟之間的情誼。」
「卻！」
「那麼！就此告別吧！」我伸出手，阿隱和阿路一起握住它。
「去喝最後一杯吧！」阿隱說。
那天，我們喝得爛醉，卻不知這也是最後一次的爛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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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消了原本要當生物學家的計畫，但因為興趣，我還是堅持研讀生物，並只認真於建築系要考的科目。因為國中的書幾乎沒讀進去，所以上高中的課有些吃力，於是我決定用自己的方法讀，而幾乎不理會學校的進度。
首先，我先把國中蒼白的課本翻出來，聯合參考書、講義和其他地方找到的知識，結合起來讀，除了主科以外都不需理會。利用上課的時間，將高中的知識儲存在大腦裡的某個角落，一直到我把國中的書讀完，才開始讀高中的書。
就算我的作法如此，在我專心閱讀國中知識的那一年，我的成績居然也不算太差。唉！誰叫我這麼聰明呢！
我依然不太和別人打交道，一天幾乎沒說上幾句話。課餘的時間就看看建築的書，寫寫字，嘗試畫畫設計圖，姑姑他們似乎對我的行為相當滿意。
在我讀高中期間也不太去問問題，答案通常是自己想出來的，或是在書中找到的，因為我是天才嘛！而老師們對於我這個從來不問問題學生的後兩年成績感到超級驚奇，我的成績好到兩年的學雜費都是學校出錢，但當初我卻是吊車尾進來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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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二年級時，發生了一件我永遠忘不了的事。
「鈴──。」「喂？瑞歐！找你的。」姑姑向樓上大叫，也不確認我有沒有聽到就離開話筒。
「喂？」從來沒有人打電話給我，我想不透話筒的另一邊到底是誰。
「阿瑞！」很熟悉又陌生的聲音。
「你……是誰？」
「我是阿路啊！」他急切的說。
「阿路！你要找我就直接過來啊！」
「我現在抽不了身啊！阿隱死了！」
「死……了？！」
「他今天和我一起去飆車，結果……。」
「在哪裡？！你現在在哪裡？！」我控制不住內心的激動大吼，竟把五歲的弟弟給嚇哭了。
「瑞歐！說話那麼大聲幹什麼？！」
我不理會姑姑的叫罵，有急切的再問一次電話那頭被我的聲音嚇呆的阿路。
「快說啊！」
「在……在灰色曲道……。」
「就是以前我們常去的那條吧！」
「是……。」
「瑞歐！安靜！」
「嗚~哇~哇~」
「我馬上過去！」我丟下電話，穿上鞋子就馬上衝了出去，騎著我的腳踏車前往灰色曲道──那是我們一起取的名字。
到了車禍現場已經是十五分鐘後的事了，阿隱的身體已經被送往醫院了。阿路在原地接受警方的盤問，機車倒在阿隱被輾碎的機車旁。肇事車輛並不在現場，地上和機車上黏滿了像是阿隱血液和腦漿的東西，還有一兩條腸子的碎片。
「阿瑞！」阿路向我跑來，明明年紀長於我，卻因驚嚇過度而眼淚縱橫。
「發生了什麼事？」
「我先打給你才叫警察的！有一台大卡車忽然駛來……，阿隱騎得好快，真不該跟他軋車的……。」
「我們一起去醫院看他吧！」
「警察問完了嗎？」阿路真的傻了，這種事竟然問我。
「呃，你們兩個可以先離開了，等我們做完詳細的調查之後，會再去找你們的。還有你，是路的朋友吧？」警察指了指我。
「是。」
「多安慰安慰他吧！」他說完就走向其他同仁開始調查工作。
「阿路，機車讓我騎吧！我載你，免得你被現在的情緒影響。腳踏車幫我拿一下吧！」
「嗯。」
我和阿路趕往醫院。
在阿隱的病床旁，冷冷清清的。阿隱的媽很早就死了，他爸又不關心他，聽阿路說打電話去也都沒人接。阿隱身上蓋著白布，床單上沒有血跡，應該已經裝入屍袋內了。從現場的狀態看來，他早在當時就已經死了，送醫院只是一種形式。
不久，一個醫護人員走了過來：「你們是家屬嗎？」
「不，是朋友，他沒有家人。」我答。
「現在我們要把他送到太平間。」
「嗯。」我回。
等到房間裡只剩我和阿路兩人時，我跪了下來，趴在床上痛哭，阿路則在一旁啜泣。
「阿隱是個大笨蛋！竟然不要你的房子了！都說……都說要送你了！為什麼離開！」我雙手握拳敲在病床上，仰起頭瞪著天花板，淚水模糊了視線。
好白，好白的空間，我是否也到了天堂了呢？不，阿隱應該是會下地獄才對。視線漸漸暗了下來，我，也下了地獄了啊！這樣的我，像我這麼棒的我，也會下地獄嗎？那麼，我見得到阿隱嗎？
「阿瑞！阿瑞？快點來點什麼人啊！幹，阿瑞昏倒了！」
身體暖暖的，輕輕的，好像飛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