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邵峰休假結束後不久,沈若陽就回醫院拆石膏了。傷處都癒合得不錯,後續幾個月持續復健、觀察傷勢即可。自由的滋味讓沈若陽難得想增加自己的運動時間,雖然走太多路時還是會有點痛,不過脫離拐杖的感覺總是美好的。
這天上午,沈若陽為了一個比較大型的案子準備久違的去到ST攝影工作室一趟。雖然開視訊會議也是個辦法,不過他覺得外出走走可以當作鍛鍊的一部份,便決定親自去這一趟。
臨行前,楊越似乎比他還緊張,跑進他的房裡再三確認過他的手腳沒有異樣才準備放行。
「對了,你這次是要去哪間公司?讓我知道一下,萬一出什麼事我比較快能去接你。」
「ST。很熟的業主了,你應該也知道。」
嗯……?這個耳熟的名字……小花老師耳朵一豎,搜尋了一下腦內字庫,忽然浮現某個被遺忘許久,曾經被視為情敵的存在。
靠!差點忘了還有那樣的傢伙!
雖然邵峰跟陽陽已經在一起了,感情基礎堅若磐石,基本上沒有任何綠化的可能性,但他們畢竟是談地下戀情,如果有人真的突然開始認真追求,陽陽的立場想必會非常為難吧……
這時候就是要靠心思細膩的好朋友善意提醒了。楊越瞥了眼沈若陽的手指,明知故問的說:「對了親愛的,你戒指戴了嗎?」
事後身為推手之一的楊越也得知余邵峰送了沈若陽定情對戒的事,不只喜聞樂見還拿來消遣室友度過了快樂的好幾天。沈若陽這段日子幾乎待在家裡,到醫院忙東忙西時怕弄不見,當然不可能戴,於是戒指一直都處於被收在一處貢著的狀態。
沈若陽聽了似乎有些訝異,不假思索的說:「咦?出去談個工作而已,不需要把那麼貴重的東西戴出去吧。」
「不!!!你錯了!戒指就是要這種時候戴出去的!」楊越沉痛捧心:「你根本不懂戒指的意義!這種東西就是要戴在身上,向全世界宣告你已經名草有主了,讓所有覬覦你的人知難而退啊!」
「……?……???」這是情侶對戒不是防小人尾戒喔?
「認真的,陽陽。」楊越收回玩鬧的態度,正色說:「邵峰是因為工作的關係幹啥都不方便,要不然以他那個愛現的勁,一定恨不得每天都戴著,睡覺都不肯脫。戴戒指一方面是我剛才說的理由,另一方面就是表達愛意了。其實就算你戴出去也不會有人知道你男朋友是誰,不用那麼小心翼翼也沒關係。如果邵峰知道你平時也願意戴戒指,一定也會很開心的。」
沈若陽想了想,確實被楊越說動,總算是讓貢在神壇上的戒指重新下凡了。
第一次戴戒指出門,他起初還是有點緊張,時不時就會搓搓手指頭,確定它還好端端的戴在手上,不過後來一到ST談起工作便逐漸轉移注意力,最後甚至已經習慣得跟平常別無二致了。
談完公事,沈若陽慣例和許老闆進入閒聊環節。許老闆早就注意到他走路的狀態有異樣,一問之下才知道原來他是大傷初癒。
「還好你們案子在活動前就結掉了,那段期間剛好也沒有其他需求。」沈若陽客氣的說。
「原來發生過那種事……」
許知唯臉上的吃驚和擔憂不假,不過心裡面一點錯失進一步關懷機會的扼腕被他藏得很好。
但即使是有多年交情的業主和外包夥伴,也不會在沒有工作交集的時候特別告知自己生病受傷,只能說案子來的時機非常不巧吧。
而且還有另一件讓他極為在意的事……不知當不當問呢?
想著盡量別太唐突,許知唯先順著受傷的話題繼續說下去,「傷在骨頭會好得比較慢,復健也需要時間,如果覺得工作量太大影響身體再跟我說。」
「好的,謝謝。現在有特別把工作排鬆一點,應該都忙得過來。」
「我們都合作那麼久了,真的不用客氣喔。」許知唯笑著說:「你是搭捷運過來的嗎?腳還可以嗎?我晚點在外面有場聚餐,反正都要出去,要不要順便載你一程?」
「不用不用……那怎麼好意思!」
沈若陽連忙擺手拒絕,許知唯覺得時機對了,佯裝不經意的瞥了眼他的手指。
雖然還不是戴在左手,但在那個位置戴戒指的意思已經相當明顯了。況且那枚戒指一看就知道是訂製款式,價值與心意恐怕都相當不斐。
「哎,是不是要跟你說聲恭喜了?戒指很好看耶,先前好像沒看你戴過。」他說得十分輕巧,帶著點開玩笑的語氣,卻反而顯得禮貌得體,讓人感覺不到一點負擔。
沈若陽聞言一僵,卻也只是彈指之間的事,他很快鎮定下來點點頭,難掩羞澀卻十分堅定的說:「嗯,最近才開始戴的,謝謝你。」
都是成熟的大人了,很多事都不必明白說出來。許知唯知道沈若陽一向是對私事異常低調的那種人,否則不會連社群網站都只用來公務聯繫,不發一點日常。
站在工作夥伴的立場,除非對方主動繼續聊下去,否則繼續追問只會顯得八卦且失禮。即使自知暫時得放下某些多出來的心思,但許知唯可沒想這麼快就在沈若陽面前形象崩壞,他可不是那種得不到就立刻失態的低俗男人。
對象會是他嗎……?有可能嗎?許知唯心裡浮現出一個名字。
但事到如今再糾結這些也沒有實質上的意義。無論對方是誰,他都不會去做奪人所好的事,要怪只能怪自己出手不夠積極,讓別人捷足先登了。
話雖如此,他對沈若陽的態度卻也不會因此冷淡多少,無論是作為多年合作的夥伴,也出於對年輕設計師的欣賞,他都還是十分樂意繼續多花一點心思在沈若陽身上。
「許老闆,既然你晚點還有事,我也不好打擾太久。」
「嗯,你早點回去休息也好。有事我們線上再聯絡。」
兩人走出會客室來到辦公空間,路過其中一名員工的螢幕時,沈若陽無意間瞥見他無比熟悉的圖案,也不是他故意要去看別人的電腦,而是有些東西他曾經沒日沒夜的盯著看過整整一年,即使只是掠過眼角的一絲殘影,恐怕都能抓住他的目光。
即使沈若陽已經極力控制住表情,許知唯卻還是看出異樣,見了那名員工正在處理的案件,他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難得希望員工在此刻打混滑個臉書或偷看影片,至少不會製造出那麼尷尬的場面。
原本他壓根沒想讓沈若陽知道的……
「還是讓我送你一程吧。有些話路上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