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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袋偶戲 第一部 第十一章 小茶會

多多史萊姆 | 2022-10-01 18:31:26 | 巴幣 8 | 人氣 146

連載中布袋偶戲
資料夾簡介
普通的高中生江仁和,在某日晚上感到昏眩後,睡了個舒服——隨後,他被迫出演了莫名其妙的、名為「布袋偶戲」的戲劇,不同於普通戲劇,這個戲劇……是會死的!

第十一章 小茶會



  夜晚,人類無法缺少夜晚。對正常人類來說,夜晚的存在模糊的像是蒙上了面紗,盡顯神秘,因為沉沉入睡的人們不能探索夜晚。人離不開夜晚,卻一點也不了解它。

  但,不了解也是必然,因為人類終究是仰賴視力過於其他感官。被光照一分為二的世界,人類總要捨棄其中一邊。

  一個人的三分之一是睡眠,世界則有二分之一是夜晚,被視力所支配的人類,選擇將陽光明媚的那一半納入自己三分之二的清醒時,剩下的三分之一也只能是睡眠來接收它。

  大多人類只知曉夜晚的六分之一,因為那是人類清醒時,唯一能夠見到夜晚的時段。

  我自稱自己正常不是沒有原因,在這種枝微末節也是正常的,我只知道夜晚的六分之一,一直都是。
  我從來都是夜半前就會入眠的人,換言之,我對星空、星夜的認識,其實也都止於書籍和藝術作品。

  然而,我卻罕見的失眠了。

  ……該死,感覺陷入了泥沼,怎麼動都不對勁,快瘋了。
  聖杯戰爭、魔術,越是思考就越覺得頭痛。好不容易捉住頭緒,卻發現它盤根錯節,硬拔的話就是一拔一大串。

  但是,但是……這不太對勁。
  優秀的舉球手不會放棄任何一個佔據主導權的機會,也不會對觀察球場上的所有細節感到厭倦才對。

  進一步說,就算感到厭倦,也不會像現在這樣,滿腦子想著,一步也挪不開。

  ……哎,如果這樣子的話,解決方法就是去找點東西吃。

  從書案起身,走出工房,走向了這個住處裡擺放著零食的地方,花費的時間低得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
  這個住處絕對契合狹小兩字,至少相比記憶中的其他住所,這裡可以說是很狹小了。

  要知道,我是第五代魔術師……克莉絲汀,是第五代魔術師。雖然魔術研究是很花錢,但到家道中落、魔術刻印佚失為止,從來沒有印象自己缺過錢的,剛對魔術產生興趣的時候,那也是住在大大的房子裡,要什麼觸媒張口就來。

  但就算只有十二歲,涉世未深,也該清楚那是不可能回溯的光景了。

  一間小小的工房、一間大一些的起居室、一間小小的廚房,再來才是大小適中的客廳。
  這是目前財產能夠負擔的極限了——想當然而,也負擔不起什麼好吃的甜食,翻箱倒櫃也只能找到一桶棒棒糖,不久前剛買的。

  不過,如果只是想要滿足口慾的話,已經夠了。
  順手拆開包裝,唇齒間滿溢著的糖精味順著唾液留進喉間,紊亂的思緒才終於感到平靜。

  ……大概,是身體在渴求著糖分吧。

  指節在櫥櫃之上輕輕敲動,悉心感受糖帶來的刺激,心臟和思考的躍動也漸漸趨緩。難怪,我所在的二零……二二年,有人說,糖分是最天然的快樂促進劑。

  我長舒了口氣,突然,感覺思緒從弓弦般緊繃的狀態逐漸舒緩。

  在深深的黑暗中,路燈的微光從窗外細碎灑落,卻照不清窗前的櫥櫃。
  望著那柔和的微光,我一語未發,腦中半縷思緒也沒有結出來,僅是沉靜的望著夜。在舌尖上的重量逐漸消逝之時,如同緊盯琴弦的調音者,目睹著心弦逐漸鬆弛。

  良久,我才從中回過神來,注意到,我不只沒有換衣服,連澡也沒洗。

  一直靜靜立在櫥櫃旁,像是有了短暫的斷片。這時頓時湧來的,便是難以招架的疲勞。
  或許,我比自己認為的還要更遲鈍,也更為緊繃吧。

  這麼難堪的模樣讓我無顏面對自己。我一刻也沒有耽擱的,順應著疲勞回到了床上,在過分巨大的床上漸漸失去清明,沉入夢鄉。

-

  「叮咚——」

  聲響穿過不算巨大、但有些空曠的客廳,劃過大半個臥房,直直刺向腦門。
  將我從有些過份混亂的夢境身處拖拽一些出來的,它的真身便是清脆的電子門鈴聲。

  尚在迷糊之際,瞇著雙眼的我,頂著朦朧的惺忪睡眼,簡單的套上居家服。
  「誰啊……」

  嘟囔著,我逐漸從夢境和現實的交界中鑽入現實當中,意識逐漸清晰——
  不過,就算如此,一時半刻我也想不透,誰會來拜訪我?

  排除掉惡作劇來看,來者沒有急事,性格也不怎麼急躁。否則,電鈴不會只按一次。
  再排除來者是芭婕特小姐的可能,撇除掉她不太可能找到這裡這點後,我也確信不可能是她,因為她大概會按十次。

  大概……不危險吧?

  止步於門前。開門前,我踮起了腳尖——哎!討厭,為什麼做得這麼高!
  搬來了一個板凳的我,在門上的貓眼中,看見了一個稀奇的身影……說是稀奇,是因為嚴格來講我們並沒有任何交集。

  「來了——」
  方才門後的騷動大概被聽得一清二楚,不過,我想,那位等待著的少女,大概不會放在心上吧?

  將板凳移開,敞開門扉,門外佇立的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格蕾小姐。」

  我呼喚出訪客的名稱,頭往一旁微微一歪,將我的疑惑委婉的呈現出來。就算是個不諳世事的人,也該知道我的肢體語言——怎麼了嗎?怎麼突然來訪?

  她靦腆地笑,略帶害羞,說明我與她之間的關係,並不能褪下她怯懦的外衣——不過有些事情用聽聞的會有落差,但親眼所見便會得到證實。

  她指間繞著髮絲的模樣,顯得她和我所知的非常一致,容易害羞、怯生,而且單純又可愛。

  她的那頭髮絲,與這座城市的古老面貌,機械蒸騰後殘留下的霧有著相似的色澤。有著那頭古老感十足的灰白髮絲的她,那張精緻的面容卻是更加古老的產物。她將那張面容遮掩在合身的暗色系斗篷兜帽之下,心中想必也將那張臉視作困擾,而她明亮的雙眸比起我的寶石(眼睛)稍嫌黯淡,卻仍舊是美麗的通透碧色——嗯,比對起來的話,差不多就是寶石跟月光之下的積水的對比。

  雖說是亭亭玉立,但她的身高大概只比我高上一點點,以英國女性的身長來說,也是稍微袖珍了一點。

  「我聽說……昨天您被襲擊了,那個,我是代表老師和萊涅絲小姐來關心您的。」

  心思細膩的她,果然沒有連這麼明顯的暗示都忽視掉,馬上就表明了自己的來意。

  她微舉起手中之物——一個紙盒,展示在我面前。

  「我帶了蛋糕,是萊涅絲小姐最喜歡的糕點店裡新鮮出爐的。」

  萊涅絲是老師的義妹,也是老師之所以是埃爾梅羅二世的拘束器——性格惡劣的很,恰似小惡魔。魔術才能很普通,但是手段倒是高明。她是很適合在時鐘塔打滾的人,雖然是幼年之時被情勢所逼,才不得已讓這份明爭暗鬥的才能開花的。

  不過,對於同伴,那份小惡魔性格會稍微減輕一點,是很可靠的人。

  格蕾的言下之意(儘管她並沒有弦外之音,但我聽得出來),就是萊涅絲跟老師都得知了這件事情。而埃爾梅羅派派出格蕾,來秘密表態自己已經把我當作自己人了,至少,老師的部分是如此。

  少女有符合她外貌色調的名字,格蕾(灰),卻比灰色還要更加溫暖。

  看見她的笑容,我願意相信除了埃爾梅羅派的表態以外,她自己前來探訪的意願也是很高的。

  我讓出了空間來,示意她可以進門。

  「進來坐吧,不介意的話,蛋糕就一起吃吧。」
  我搔了搔髮絲——糟糕,從昨天開始就梳都沒梳過,看起來一定超級失禮的。
  少女感到意外的呆愣了片刻,旋即露出了靦腆的笑容,那是足以令人屏息片刻,只為了多欣賞一秒鐘的笑顏。

  格蕾是埃爾梅羅二世的閉門弟子,某個狂熱崇拜亞瑟王的村莊用來復活亞瑟王的「容器」——對,真的要說的話,就是這樣。更詳細的事情,《二世事件簿》裡面都說得更清楚,更有趣一點。

  還有,亞瑟王是女孩子,沒錯。

  這是基礎設定……Fate的亞瑟王,至少在這個時間點、這個世界裡,是漂亮的女孩子。
  而且看格蕾惹人憐愛的樣子,我敢說,湖上騎士蘭斯洛特肯定不是跟桂妮薇兒王后私奔,而是想要藉由叛亂擄獲王的心吧!

  ……奇怪,我在莫名其妙不開心什麼?看見美女,我應該很開心才對。

  靜靜闔上門扉,客廳的景色從門口便能一覽無疑。客廳的牆側擺放著木製的、大概有一人環抱那麼大的圓桌,兩張與圓桌成套的椅子隔著圓桌對望,幾乎可以算是客廳裡唯一擺放著的家具。

  木桌子陳舊但可靠,看上去兼顧、年代感給它漆上一層樸實的沉穩。木椅也有著類似的氣質,雖然它們很好看,但以風格來說,很不適合放在這間公寓裡。會留著它們,是因為那是舊家裡搬來的家具,留下它們不需要理由。

  將格蕾引領到座位上,我沒有停下腳步,而是朝著廚房走去。

  「格蕾小姐,紅茶要加奶精嗎?」

  「不、不用了,原味就好。」

  有蛋糕又怎麼能沒有紅茶呢?

  不久,小碟子跟餐具兩份、茶杯兩只,茶壺一壺,還有最重要的,一盒方糖,一個個被擺到圓桌之上。
  一坐下來,我便擺出正經的表情。

  說實話,我絲毫不覺得格蕾突然的拜訪是一時興起。應該說,如果代表老師和萊涅絲的話,原因不會那麼單純。
  所以,我就直接切入正題了。

  十指交扣,好整以暇,這個時候,要有大家風範。
  「萊涅絲小姐,有話要轉達給我吧?」

  持著蛋糕刀、如山嵐一般白皙至有些蒼白的手停頓了片刻,瞬時她的表情染上疑惑,像是承受不住那片雪靄般的眼睫,她的眼眸在短短幾秒內連眨了數次。

  隨後她以食指扶住頰旁,竟陷入了沉思。

  「那個……好像沒有?」

  這次,呆愣的換成我這邊了。
  還在思考這是否是陷阱、該不該對應或表態,並且讚嘆時鐘塔的行事風格多麼「高級」,居然已經摒棄「效率」這個每個人類爭搶的凡俗之物的時候,被預想外的答案給搞愣神了。

  這無異於拳手被一擊擊倒在地——或是,突然被對面的舉球手,一個假傳真扣,直接扣在地上。

  「如果克莉絲汀小姐擔心……擔心時鐘塔的事情的話,那個,我想不論是老師還是萊涅絲小姐,都沒有那個意思。」

  我想到她的摯友賦予她的外號,「慢吞吞的格蕾」。
  但是事實上,並沒有。快與慢都只是相對的,如果是絕對的慢,她會難以在一句話的時間內了解我語中的明示,哪怕面對我剛才那絲毫不避諱的、赤裸裸的試探。

  或許比伶俐的人還慢,但並不大意。或許沒有聰明人機靈,但也沒有愚昧人那麼輕率,細膩又溫柔,又有能夠守護重要之人的果決。

  在話中,保持著可貴的純潔和溫柔,語末,卻能聽見她提及兩人時的語氣之強硬,那是並非純粹的柔弱可比擬的強悍。

  「是嗎……抱歉。」

  面帶莞爾,格蕾將蛋糕刀的尖端刺進蛋糕最中央,從中分下第一刀,輕輕提起。
  在沉默之中,我看見她略帶笑意的眼眸,純然又善良。

  精準的第二刀下手,小蛋糕缺少了八分之一,而她手上的蛋糕碟,多了一片厚度勻稱的糕點。
  那份糕點被向前一挪,擺到了我的面前,而我面前的空碟子被她抽了過去。

  「克莉絲汀小姐太緊張了。」她略帶羞澀的說道:「明明面對陌生人,我才是緊張的那個……」
  少女澄澈的雙眼,避開了與我四目相對的軌跡,轉而專注在眼前。

  我輕輕捏著茶杯的杯耳。

  ……我太緊張了。
  或許——不,肯定是這樣。我預設著活在魔術師世界之中,就必須時時警惕以免被生吞活剝,認為這樣的緊張感是優秀的證明。
  但絕不是再將張弛空間鎖到最小的理由。

  我怎麼會忘記?居然能忘記?舉球手除了時刻環顧球場之外,還有評估、還有信任,降低威脅性低的事物佔據腦袋的占比,將事物貼上需要擔心與否的標籤,並相信自己的判斷——這才是舉球手。

  如果我什麼都不知道,戰戰兢兢是必然的——但是,為什麼,明明已經略有所知了,卻還要選擇懷疑?

  我靜靜的捏緊了杯耳,朝著內裏望了一眼,在杯底的返光中,我似乎捕捉到了一點緣由。
  靜默無聲之中,我莞爾一笑,提起了茶壺,斟滿了兩個空杯子。

  「給妳看一個東西——看完之後,要體諒我過度緊張這點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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