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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袋偶戲 第一部 第二十六章 神父(二)

多多史萊姆 | 2023-04-18 21:52:57 | 巴幣 4 | 人氣 121

連載中布袋偶戲
資料夾簡介
普通的高中生江仁和,在某日晚上感到昏眩後,睡了個舒服——隨後,他被迫出演了莫名其妙的、名為「布袋偶戲」的戲劇,不同於普通戲劇,這個戲劇……是會死的!

第二十六章 神父(二)

  「天馬行空?」


  普通的魔術師,學著普通的魔術知識、用著普通的家傳魔術,又怎麼會天馬行空?
  沒有急著抗拒這句話,我簡單地反問,我對Lancer的說法,有種不分由說就想要反駁的衝動。

  「當然,前半還只是在這個星球上漫步,走著走著就突然飛起來了,怎麼不天馬行空?」

  Lancer咧嘴笑著,抱著槍、搔了搔後髮。
  「最厲害的還是這居然真的行得通——師傅知道的話絕對會大罵『這個成何體統』吧。小子,如果這是妳自己亂來搞出來的話,就不得不承認妳真的很有創意啊。」

  「那片星空明明什麼也沒有,妳卻能憑空『定位』出目標——這可不是『天體魔術』的範疇,更不是延伸啊。」

  「……哎,不過,妳還不知道自己魔術的極限吧,小子?那可是用那雙眼睛看不見的。」

  Lancer透露的資訊,我不得不去深思裡頭的細節。
  他絕對不是一個喜歡彎彎繞繞的人。也就代表,或許有些事情,他覺得不能說。

  那片星空什麼也沒有……憑空「定位」,不是「天體魔術」。
  這麼說來,也是——「天體魔術」觀測的目標,多半都是很精準的目標。一個星星,經過精密的計算確定那個就是想要的星,再從上頭模仿運行的概念,藉此交織成魔術。

  從來沒有人說過,可以從上頭借取力量——為什麼我會知道呢?
  因為本來就如此?就像我與生俱來就會,世間運行的規則也像本該如此那樣。

  但它是真的如此嗎?
  這麼說來,或許最天馬行空的事情,還不是我——江仁和,從別的世界帶來了思想與劇本原型,在這裡賣力演出。

  而是我居然把異常當作普通,把本來遙不可及的星當作隨手可以取用的魔力源嗎?
  我想,我稍微有點頭緒了。

  我沉思了片刻後,抬頭,就看見Lancer露出惋惜的表情。

  「可惜,小子妳的年紀太小了,否則可能連我都不會是妳的對手啊。」

  「……那我是該開心還是該傷心啊。」我打趣地說道,然後,鄭重地道了謝。
  「謝謝你,Lancer。」

  Lancer笑而不語,又進入了靈體化。
  對於他到了哪裡去,那似乎不是我應該要注意的事情。

  從冬木教堂來到這裡的時間,不會超過十分鐘。妄想要架設完成度更高的魔術工坊是不實際的想法,更何況……我家的魔術,就算完成魔術工坊,自動迎擊的陣地功能也不強。

  埃爾門特家的魔術有一大部份傳授的是如何製造量身訂做的魔術禮裝。但那些魔術禮裝,可不是肯尼斯.埃爾梅羅.阿奇博盧德製造的「月靈髓液」,有獨立於魔術師之外,不受魔術師本人能力影響的強大性能。

  ……雖然姑且試帶上一些能用的,但多半是戰鬥中所用的或是防護用的。其中一個適合這個情境的禮裝,要展開的話反而很尷尬。

  失策了,我以為我準備得很好。

  「不能用『彌諾陶的迷宮』,展開太慢了啊——虧我好不容易才從金牛座的概念中抓到彌諾陶洛斯的小牛尾巴說。」

  我喃喃自語著。
  坐在閣樓中央的小凳子上,面對著天文望遠鏡,面對自己的重大失誤,我反而慢慢的靜下了心來。

  無所謂。
  我翻找出了自己所需的禮裝,攢在手中。

  只要能看見星星,我就是無懈可擊的——只要能看見星星……

  ……對了,還有一個星座。
  雖然涉及到神靈,卻能簡易的展開,又與星座有關的神秘——

  等到我完成佈置,夜幕已經完全低垂。

  昏黃的燈光在連綿的夜中開闢出一方天地,卻擋不住滿溢的夜色。滿盈而出的夜虎視眈眈,在昏黃的燈的領域之外,盤踞徘徊、伺機而動,有種被黑夜盯著的緊迫感。

  夜色與燈光的交界,有個身影被拉得很長。他的影子本身就長,瘦瘦高高,樸素的單色修士袍,面色無悲無喜、雙眼無光。

  從閣樓上窺探到他的身影。他彷彿與週遭的黑暗融洽地相合,並非統御那片黑暗,而是他就屬於那黯沉之中。

  人總會有一個瞬間,無論是自己又或是旁人,都會感受到——

  他便是天生就溶於裡頭,天生就生於那裡。

  儼然就是黑暗之子,明明,就是由大善人所生養。心向光明,卻非能行在夜中才感受得見生命。

  見到他的瞬間,我便確信了。
  ——這個人,無論劇本如何分歧,他肯定都會做相似的選擇!

  那就是毀壞那些完好的事物,享受它片片剝離、崩落的每一刻!

  他倏然抬頭,露出一抹獰笑,讓我不寒而慄。
  我所佈置的魔術……應該讓他看不到閣樓裡的景象才對,我卻彷彿看見他不偏不倚的朝著我冷笑。

  門口的談話聲,在杳無人煙也毫無人聲的這座深山洋館中,細小且清晰。

  「——妳果然是最合適的人選。魔術協會裡面,果然沒有比妳更適合站在這裡的人。」

  我不太明白他略過多少我不清楚的資訊,但芭婕特,確實是他所舉薦的。

  可以說,是他親手將她引來這個地獄的。

  如果不是「劇本」,如果沒有「死線」,我絕對不會讓她順著事件發展,來到這裡。就讓她與老師見面,讓她因緣際會被捲入老師的事件——告訴她,不要離開老師這位「主角」的身旁。她就能倚仗她自己的實力,安安穩穩的讓自己得到應該有的,不甚精彩卻圓滿的終局。

  本來應該是這樣才對——我想要的,明明是這樣的劇情。我卻不敢去做,自私的把她牽進這個死局。

  戲劇性的一刻到了,而我止不住的戰慄,終於停了下來。

  我不是什麼都不害怕的人,我也會害怕,也會戰慄。
  但我不是在賽局點,會害怕地一步也抬不起的人。

  我想,我會對我的隊友們,這麼自我介紹。
  我是不管什麼時候都能踏出全力步伐的人。

  轟隆——
  月色流轉在眼中,星光點點。夜的涼風竄入鼻腔,凌冽的氣息吹乾了緊張感,讓本該害怕地吞口唾沫的我,喉底乾啞。在我躍過窗,自閣樓躍下時,涼風撫過身驅的每一處,帶走了因為恐懼而生的顫抖。

  急促的不只有落下時耳邊的風聲,來不及開口,只得在心中想像——想像自己身陷沙漠,在極度乾渴的境地,渴望一滴甘霖。

  魔力的湧流以最快的速度湧向全身,強化了腿腳,讓我安然落地。

  「聖杯戰爭的監督者,聖堂教會的神父——哈,比失手殺死自家兒子還要諷刺,不是嗎?」

  藍髮的高挑青年身影浮現,站在大敞的門前,朱槍直指來客,神情微微慍怒。

  他護在自身御主身前十米。而可以見得,此時洋房的大門如受了巨力波及,片片散落的花瓣。它現在有了新的裝扮,放射狀的裂痕與程度不一的剝落。門框近乎成了不規則的鋸齒型,大門歪了一邊。

  在Lancer身後,是背靠著長廊牆壁的芭婕特。她嘴角緊抿、滴落暗紅的鮮血,右手護在身前,身後是寸寸碎裂的牆,看起來傷得不輕。

  按捺住心中的熱血,我反而冷靜下來,默數著自己現在的優勢,思考著該如何組織進攻。
  就像得到一顆軟弱的Chance球,對舉球手來說,沒有什麼比這個更好的局面了。

  「Lancer職階的從者,哦——沒有去偵查嗎?這可困擾了。」

  淡然的語氣,完全不將Lancer放在眼裡的神態。
  「出其不意。你這傢伙,踐踏戰士的榮譽就那麼開心嗎?」見他微挑的眼角彎成桀傲不遜的弧度,Lancer慍怒不已,沉下朱槍槍鋒,渾身魔力湧現。

  「——哼,這可談不上開心和快樂。」

  「總會有個瞬間,我們會確信自己盤算的一切正在照著計劃走,因而沾沾自喜。」
  「就只是那種程度的愉悅而已,稱不上快樂這種高級的享受啊。」

  Lancer的槍擊,猶如朱色的閃電。
  閃電,便是連掩耳也不及的存在,摧枯拉朽的存在。

  常人只能勉強目視,但絕對無法企及、無法阻擋——但,對於魔術師,以及與魔術師同等的存在,這道閃電也只不過是「快得有些棘手」而已。

  神父捲起袖口。以小幅度的動作,手持奇妙的物體,格住了Lancer閃電般的槍擊。
  但,Lancer可是從者。神父的身體再怎麼強健,在力道的比拚上還是輸了。

  鏗鏘的聲響響起,喀擦的一聲碎裂。從聲音就可以得知那小物品的堅固,以及Lancer超乎常理的槍擊力道。

  神父被Lancer擊退的老遠,但他看來就像沒有受到力道影響那樣,仍然站得挺直。他的腳心始終沒有離地,在地面拖行的痕跡足足有十步長。

  他將手上碎裂小半的小物隨手一丟。它落到地上,發出了沉重的聲響。那仿若十字架上半部,暗紫紅色的短柄小物——是叫做「黑鍵」的魔術禮裝,是聖堂教會批量製作、大量分發給成員使用的高品質禮裝。

  「哦?真不愧是從者,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你應該是赫赫有名的大英雄,一點猶豫也沒有。」
  「呵呵呵……毫不猶豫的俐落槍擊。能將槍術磨練到這等程度的英雄,免不了受過不少苦頭。」

  他站立原地,腰馬沉穩。看似破綻十足,仔細看卻會發現怎麼也找不到可趁之機。
  從他與Lancer單方面的交談開始,就一直如此——

  明明本該有壓倒性優勢的從者,面對神父,卻彷彿雙方旗鼓相當。

  「能額外得到你這位強大的助力,真是太有趣了。」

  神父面對面容凝重的Lancer,不閃不避。
  Lancer微微轉頭,像是在徵求同意一般,望向搖晃著起身的芭婕特。

  芭婕特左手握拳,令咒上的魔力光輝耀眼,散逸著蓬勃的光芒——那甚至不是普遍令咒使用時會散發的光芒,僅僅只是芭婕特因為憤怒而散出的魔力。

  從外頭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她沉悶如大鼓的嗓音,或許已經幫助我看清她的神情了。

  「Lancer,全力以赴吧。」
  「王啊,勞煩您了。」

  朱槍纏繞的詛咒凝實,不祥的感受足以震懾心靈,明明不被朱槍所指,卻會讓人聯想到——被那柄槍指著的人,肯定會被貫穿心臟而死。

  「必殺必中——」

  Lancer赤紅的雙眸,有面對戰鬥的冷酷,又有殘忍的殺意。

  「穿刺死棘之槍(Gáe Bolg)!」

  那是魔術師也不得不屈服在其下的赤色閃電。
  那是超越人類範疇,只活在傳說之中的威力。

  鋃鋃——
  鎖鏈的嘈雜聲,由遠至近呼嘯。

  「——什麼!」
  金燦的鎖鏈拴鎖住Lancer的朱槍,以恰似白日神蹟的方式,抵擋住非人手所能抵擋的赤色閃電。

  Lancer很吃驚,但顯然對於他自己的失手,更加吃驚。

  「你這傢伙,難道……沒有心臟嗎!」
  神父笑而不語。

  「綺禮,這可不像你啊,竟然給本王添麻煩。你那無聊的師兄寄給你的那封信,真的給你這麼大的刺激嗎?」

  那是一位青年的嗓音,帶著睥睨天下的狂妄,又有王者的威嚴。

  我知道他是誰——鎖鏈和他那高傲的聲音,就讓我不敢去看,生怕失去了我的優勢。

  涼風帶走了恐懼。但不消幾刻,恐懼又乘風歸來,乘著冷冽的寒風。

  我的魔術沒有失效,就和我想像中的一樣有用。
  雙手冰寒,心臟也彷彿被攢得老緊一般,劇烈的跳動著。

  呼……哈哈。
  這時候不深呼吸的話,什麼也決定不了——給自己一個呼吸的卻步時間,剛剛好。
  但既然深呼吸完了,就必須做決定了。

  不戰而降、不戰而逃,這種想法絕對不能放在心上。
  我想起芭婕特的由衷之言,感覺自己都有些瘋狂了。

  如果別人能看見我,我的表情中一定混雜著害怕與興奮,是一副猙獰的不行的微笑。
  像面對密不透風的堅固高牆,仍不懈奔走的日向翔陽。

  這簡直是太瘋狂了。

  但是——
  ……我會戰鬥,不論,勝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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