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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袋偶戲 第一部 第三十六章 晨星與少年

多多史萊姆 | 2023-10-17 19:52:03 | 巴幣 6 | 人氣 94

連載中布袋偶戲
資料夾簡介
普通的高中生江仁和,在某日晚上感到昏眩後,睡了個舒服——隨後,他被迫出演了莫名其妙的、名為「布袋偶戲」的戲劇,不同於普通戲劇,這個戲劇……是會死的!

第三十六章 晨星與少年

  只是說了一點多餘的話。對「主角」、對這齣戲劇的「主演」而言,這或許只是一首不值一提的小插曲而已。一首聽了即忘、銷售慘澹的小小插曲。

  未遠川之上拂來的涼風吹得臉頰生疼,冰寒之風靜住我活躍的思緒,平靜得有如無月的夜。我哼著瑞克.艾斯里演唱的《Never gonna give you up》,抬頭望向天際,唯見滿片的星幕,背靠著灰濛的無垠深空。

  有顆星星有一等的光亮,冠絕眾星。僅只瞅上一眼,眼底便滿是它的星輝,閉上雙眼野褪不去它的光芒。

  眩目的光芒沒有令我停下步伐,伴著芭婕特前行,我們的步伐平穩緩慢——即便目不視物,也絲毫不影響我的腳步。
  或許該說,我也習慣了。不過,僅僅花上這麼一下子就習慣這樣的視野,果然還是有點奇妙。

  目視著那片光輝,我感覺到平安,而不是奪目般的刺眼。那道光芒,或許就是令我心平靜的原因也說不定。

  那是象徵希望的明亮晨星,隱約,我只是有這種感覺而已。

  在一切成為學科、成為一個系統之前,在一件事情被人類所把玩過方方面面之前,肯定都是神神秘秘的吧——但哪怕對自己所視之物只有一知半解的認識,人類仍然活在世上、仍然使用著那些「工具」,直到自己隱約對它有所心得,再將這些心得傳承下去。

  做為一個「工具」的第一手使用者,魔術師對於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任何與神祕有關的現象,或許都像那樣吧——像是一手拄著柺的瞎子,試著在水淺的河上找出一條可以安全度過的路。

  能夠相信的,也只有自己的感覺了。但,這又有什麼問題呢?
  運動類的知識,大抵上也是如此運作的。猜想、依據、理論,都是需要的,但最重要的,還是日以繼夜鍛鍊出的「感覺」。

  對魔術的「感覺」,讓我毫不懷疑那顆明亮星辰的真偽。在揣測偉大意志的用意之後,思緒就感受到一抹惡寒,因為發現自己根本不了解祂的用意。
  但奇妙的是,我始終覺得很安穩。這本就是被施予的第二次機會。

  ……要讓這個機會得到善用的話,就要無懼所有的選擇和後果。

  幸好,我已經害怕到不再感到膽怯了,就像突破了自我的極限那樣。奔跑著的田徑跑者,在長跑的半途會受到疲勞挾制,但在某個臨界點到達之後,他會發現,他所認知到的疲勞感消失了。在極端的疲勞中,他失去了身體,讓一切潛能能夠得到釋放。

  或許,就像那樣吧。未知漸漸不再能使我膽怯,我能明白,這些「鬧劇」都只是通向最深處,通向「成果」的過程。
  而它的終點,或許就是那道光芒的降臨,到那個時候,或許我就能活下去吧。

  想到這裡,不由得哆嗦了一下。芭婕特因此停下了腳步。
  「嘿嘿,入冬的冬木市,就算沒有平常的倫敦冷,在未遠川旁還是不太一樣吧?」

  她嘻嘻笑著調侃道。
  我搓了搓雙手,合起掌來,輕輕在雙掌間呼出一口氣。

  「普普通通吧。」
  也只能是普普通通了,畢竟之前的大衣……英雄王可沒有留手,該壞的地方早就壞完了!

  現在身上的只是普通的備用品,是倉促之下根本做不了太多加工的半成品。否則,以混紡大衣為基底製作成的魔術禮裝,只要披上就好,四肢也都會暖呼呼的。

  能在英雄王眼皮子底下偷襲神父,就得益於那件禮裝上銘刻的魔術。保暖只是它附帶的功能而已。克莉絲汀製作的魔術禮裝借用了知名的典故,除了基本的防禦以外,還有更多更雜的功能。

  和原典相比,只缺了變形的功能。雖然那幾乎是那件兜帽最厲害的功能,但就算缺少那個,能夠重現大半也就已經很實用了。
  
  可惜了那件大衣了。那件大衣很厲害的,就是不知道,之後還有沒有能力再做出來……

  提到那件魔術禮裝,我就莫名其妙的感到自豪——晃了晃頭,從奇妙的自豪感之中脫離了開來,我扣上了大衣鈕扣。
  不扣的話,真的有點冷——但是扣上了,就另當別論了。扣上就有種安心的感受,是臉頰上有冰冷的觸感,渾身卻暖呼呼的安心。

  冰冷的手上,很快就有溫暖的溫度傳來。
  冷風中捎來的,是芭婕特訕笑般的輕笑。是一隻手直接揪住頭頂,狠狠的要把髮絲都全蹂躪到分岔的粗暴,還有藏在其中的親暱。

  「我們會贏的。」她突然的細語,如路燈透出的微光,微小卻堅定:「我一定會贏的。」

  ……我不是很想應和她,因為,那實在太像「插旗」了。想要獲得勝利,或許連觸霉頭都得盡量避免才是。

  「嗯,一定會贏的。」
  ……只有一次的話,應該沒有關係吧。

  就算,現在對於未來的戰況,一點對策、一點情報,都沒有。
  就算,能夠明白各自的動機,也沒有辦法預測未來。

  ——能夠百分百勝出的保證,哪裡都不存在。但於我而言,或許不需要那些。不需要情報、不需要對策,這身體早就已經具備以意志打破一切阻礙的基本條件了,只是失去了長久倚靠的才能,卻不代表剩餘的所有,沒有一戰之力。

  我輕嘆了一口氣。
  就像以往一樣,像是以往打排球的時候,所有的練習,就像是身體所準備的脂肪。儲備的脂肪,只等待高強度的訓練和刺激來臨,就會將一切脂肪內無用的雜質,燃燒殆盡,轉化為有力的肌肉。

  ……克莉絲汀早就具備這個資格,就算,她最強大的武器失去它的銳利,它所殘留下的一切,卻不是雲煙般的虛無。從魔眼中獲得的,也早就遠遠足夠她站上這個舞台,和所有的「演員」扳扳手腕。

  而我,不想辜負這一切辛苦的儲備。
  或許,我是受了脅迫吧?如果不能完成她的魔術……我也會死。
  但是我更願意相信,就算今天不是被迫出演這亂七八糟的劇本,我恐怕也會這麼選擇。

  ……就努力一下吧,努力到撐不下去為止。
  畢竟這也是我能做的事情。

  「明天開始,就要好好努力了啊。」我嘆了一口氣。
  「說得好像我們沒有在努力一樣。」芭婕特笑著說。

  「囉嗦啦,明天開始……」
  「不,今天就可以開始了吧。」

  「今天——唔,得想想看還有沒有辦法。」
  「放心。」她嘻嘻笑著:「妳就盡量想吧。」

  「在『庫存』消耗殆盡之前,就算是從者也沒辦法在我們這裡佔到便宜的。」

  「唉……」總覺得,壓力隨之湧上來了——這是最近以來第幾次呢?隨時壓力就會湧上來,這或許就是戰爭的必然吧?就像是比賽,一定也會很緊張那樣。
  聽見她的「蠢話」,反而覺得輕鬆了一點。

  用雙手罩住臉蛋的下半部,在手心呼出了一口氣。氳氤的溫氣盛物,轉刻消散,在手心留下溫暖,又被川上之風奪去溫度。

  但短暫的溫暖,就足夠令人感到放鬆了。
  「那,我們就在町裡走走吧,找找適合『錨定』的位置,試試看。」

  「『錨定』?」
  「就是能讓我的魔術變得更穩定的魔術——唔。」

  「……那為什麼昨天不做啊。」

  「……」

  這是個很好的問題!真要問的話就是……昨天事發突然,而且腦袋一熱就忘記了。
  現在這麼想來,輸掉或許是必然的吧?

  日本在與天體有關的魔術基盤,不是特別穩固。天體魔術,還有與星體、星空有所關聯的魔術,雖然不是那麼依靠魔術基盤來實現的魔術,但也沒辦法完全脫離魔術基盤重構。

  魔術基盤就好比信仰和文化等等,是不怎麼實質卻很基本的東西。英國人去到外國,雖然自己不會覺得自己有所改變,但文化的差異和信仰的差異,差異之間的碰撞會累積起來,讓英國人感受到這個地方不是英國。

  有人說那是文化上的水土不服。我沒有親身體驗過……或者說,或許有一點點吧。生養我的土地,不像倫敦也不像冬木,是截然不同的地方。

  仔細思考起來,或許我也有點水土不服吧。當然,魔術方面也有點水土不服……昨天施展的魔術,威力至少被削弱了兩成有。魔術的根基不穩,搭建魔術時需要額外的補強,又得不到來自環境和基盤的回饋,威力下降很自然。

  甚至,昨天能夠正常使用魔術,好像就是因為魔眼代替了基盤,固定住了魔術……唔,這個有可能嗎?
  我又不是每個人都是費拉特……那位埃爾梅羅教室的學長,根本就是亂七八糟這個詞語的具現化。
  臨時構建魔術基盤,就好比告訴別人:「我有信神喔。」,提到神的時候,腦袋裡想的是不同信仰的神明——並且,還要深以為然,深信到騙過自己的程度。

  對一般人來說是很困難、沒有必要的事情,對費拉特來說卻是日常。某種程度上,這比死而復生和穿越都更加誇張一點。

  太奇怪了。
  但是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很正常了——就好比,手拿著有點過時的異地星盤。

  找到對照的點,校正它,讓它適用於本地、本季,就是等等要做的事情。雖然這樣不能彌補地下(魔術基盤)的殘缺,但至少天上(星座)的基準,能夠輔助我凝實神秘。

  ——畢竟像我這種魔術師,更仰賴天空一點。

  「呃呃……囉嗦啦!昨天忘記了嘛……」

  「好吧。」芭婕特露出了低微的鼻息,無奈之餘,笑容也肯定掛在她的臉上,「那我們走吧?」

  「嗯,走吧。」

  我一邊走,一邊想像——

  想像,大地乾枯、乾涸的旱漠,無水的沙海、蒸騰至扭曲的熱氣。
  嘴上唸叨著,象徵天體魔術的那七詞中的前三詞,引動魔力流淌,刺激、活化魔術迴路。像是打開閥門那樣,任由非凡的奔流在迴路裡奔走。

  卻突然感受到了異樣。
  「……」

 深入骨髓、沁入血液,讓毛細孔都充盈的——除了充盈的魔力與其攜帶來的、掌握力量的充實感,除了上述兩者之外,缺失了另一種,理應會有的感受。

  疼痛。
  象徵凡人之軀無法承受、無法運行,對神祕難以容納、難以運算。用以象徵非凡之力與人類徹底決絕,隨著文明的奠基而烙印在人之子身體深處,那道限制(抗拒)。

  像是新的電腦系統無法容納舊軟體,哪怕它的功能再強大;像是自由球員踏入線內,再怎麼想、再怎麼有能力,也絕對無法飛翔那樣。

  現在,卻失去了它,失去了限制、失去了規則。
  沁涼的感受沒有疼痛相伴,隨之而來的影響,便是魔術的性能強化了一倍不止的這份感受。

  ……看來,也不全是糟糕的事情。

  「怎麼了?克莉絲。」

  看來,我沒有掩飾住驚訝……
  細細分辨著游離的大源(魔力),魔術迴路激發帶來的感受,只剩下滿足,類似鍛鍊後形成泵感所帶來的滿足。

  「……身體的狀況,反而變得更好了。」
  「……真的嗎?風很冷,是不是吹得有點迷糊了,感覺錯了?」

  「——芭婕特,我都這個年紀了,還會在這種時候感冒,不是很蠢嗎?」

  「嗯?但是克莉絲是關鍵時刻運氣不太好的人吧?」
  「……囉嗦啦!現在沒有……我現在覺得自己很健康,沒有感冒。」

  她好像不太相信,伸出了手來,額間感受到觸感,冰寒的感受,反而帶走了一些體溫。
  「……真暖,我摸不出來。」

  似乎無視掉這個笨蛋會比較好——
  我仔細思索,試著簡單的向她解釋,一方面也試著概括自己的狀況,期望中的思索,卻很快地浮現了一個自己也不太相信的答案。

  「……我想,是『榮耀的身體』吧?」
  「這個——克莉絲。這句話可不能被神父聽見,他大概會恨不得再殺你一次。」

  「……聽起來很傻。」她說。「但是……算是好事吧。」

  「嗯,我也只是猜測而已……畢竟……」

  這大概也是在英國的那個神父做的手腳吧。
  ——也只能這樣想了。但,關於神父們的事情,還有關於自己身體的事情,就留待後面再去思考吧。

  將注意力重新探向周遭的環境,除卻與星空的聯繫強弱之外——

  我始終能夠看見,耀眼奪目的星辰。
  或許那就是「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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