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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袋偶戲 第一部 第三十四章 餘韻

多多史萊姆 | 2023-07-06 23:42:46 | 巴幣 8 | 人氣 113

連載中布袋偶戲
資料夾簡介
普通的高中生江仁和,在某日晚上感到昏眩後,睡了個舒服——隨後,他被迫出演了莫名其妙的、名為「布袋偶戲」的戲劇,不同於普通戲劇,這個戲劇……是會死的!

第三十四章 餘韻


  從據點去到學園大概只要十五分鐘左右,等公車的時間卻占了一半以上——抱著「該不會走路比較快吧?」的心態,我們兩個重新走過了一遍,發現時間幾乎是差不多的。

  我大概是沒辦法分辨哪台公車是哪個路線的,用走的其實也反而輕鬆一些。我的方向感還算不錯,就算自己一個人走路上學,應該也不見得會迷路。

  「不,怎麼可能讓妳自己走路啊?開車載妳。」

  「……拜託不要。」

  「……再不然,騎機車!」

  「妳還是不要碰到任何一個有『油門』的東西比較好!」

  「呿……明明就比較方便。」

  但是太過顯眼了——根本不像一個奉公守法的好市民。
  這個傢伙在倫敦到底是怎麼隱藏自己的?

  「明天的話,大概就可以直接開始了吧。」

  真不知道她走了什麼後門,居然連制服都準備好了,該不會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拒絕的權利了吧……
  不論如何,明天要去學校的這個事實,突然就變得板上釘釘了。

  總感覺,這幾個月就像寒假一樣,看似無所事事確實則充實。而明天這種好事就到頭了,開學的時刻馬上就來臨了。我也很久沒有上學了……不論是時鐘塔的課程還是正常的學校課程,都感覺已經離得很遠很遠了。

  我也很久沒有打排球了。空虛感一瞬間就湧了上來……

  我想到了老師,埃爾梅羅二世。不知道多久沒有和他聊天了,或許我打通電話,告訴他我的現況。
  似乎不是現在該考慮的事情,老師……這個時候應該在鐘塔下面吧?他大概在正要去冠位決議的路上,時間非常緊湊。

  還是用簡訊或是信件什麼的好了。

  在常於動漫中聽見的學校鐘聲中,我陪著芭婕特走了個過場,親自將需要的文件交到校方的手上。
  出來的時候,順道回味了一下放學時的嘈雜。

  「克莉絲汀。」

  「嗯,但是,我覺得這不是目前我們能夠去插手的事情。就算神秘會洩露,我們也沒有插手的能力了。」

  學校被留下了某種結界,不是對外的、不阻隔外部的人、也不警示佈陣者。
  不是警示線、也不是阻擋他人所用的結界,而是對內的結界。

  「哎,這個結界真是彆腳,想要反過來掌控這個結界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嘛。真是二流啊……」
  我沉默,面向芭婕特,露出了無奈的笑容。

  「芭婕特,噓——被聽到就麻煩了。」
  我嘟起嘴來,說道。

  不過,她說的,其實是真的……因為這個結界,不是魔術師、也不是Caster設置的,如果我的判斷沒有失誤,這是Rider的寶具。而且從我的知識來看,我也覺得這個結界不夠完備。

  原因的話……有可能是因為Rider現在礙於御主的問題,能力值很低,連寶具的性能都被影響了也說不定。反過來講,也有可能是Rider本來就沒有魔術適性,只能用出彆腳的結界——我還不太能確定,只能猜測。

  不過,這個會不會太早了點……比起表定的時間,還要再早了一兩天吧?
  與神父的戰鬥,到底改變了多少「劇情」呢……

  我實在不敢想,也不想去想。差不多該拋棄這種先看劇本再行動的想法了——想要活下來、演得漂亮,就必須鑽研每個角色的動機,找到最適合我的舞台。

  不能忘記我的立場,還有以我的立場能夠知道的東西——但是有時,也要拋開這些框架,擁抱混亂。
  像是明確知曉其「不可能」實現,卻仍然伸手去嘗試那樣——像是,即將越界、難以觸及的一次傳球,不去伸長手、不去嘗試去觸碰,就不會知道自己能不能完成高難度的單手舉球。

  ……因為舞台太過巨大、耀眼,觀眾太過血腥,而怯場了嗎?我。

  緊緊的握住拳頭,直到指甲掐進手心,留下深深的刻痕,和微微的刺痛。
  在那之中,我才找到以往,比賽經驗還很生澀的時候,站在場邊、即將步入球場的那份感覺——那份恐懼、那份怯懦,還有在那份令我腳步沉重地寸步難行時,一名年輕的男子所說的話。

  「害怕嗎?很平凡,大家都會。」
  「——因為自己很平凡,覺得很難過嗎?呃,不會,你很喜歡被稱作平凡的人?」

  「……雖然我教過的人不多,但你還真的……不太一樣。」
  「害怕的時候就一直看著排球吧,這樣,不管平凡還是卓越,都不會再有意義。」

  「因為,卓越的平凡,就是從看見目標開始的。」
  「去吧,江仁和!拿出你的『平凡』來——讓他們看看你有多『平凡』!」

  只要看著「排球」就好——屬於我的「排球」。

  「……克莉絲汀。」
  從迷離中回過神來,除了光以外,仍然一片模糊。

  一時間,我分不清夢境與虛幻,還以為那聲呼喚是幻覺。
  仔細傾聽,才發現那是芭婕特的聲音。

  「怎麼了,剛才傷到了嗎?那個應該很無害才對,學校裡的那個。」
  「沒有受傷啦……唔。可能是太早起了,畢竟我是夜貓子……一時間還習慣不了。」

  「要跟我一起的話,妳就得習慣啊。雖然,我的睡眠習慣也不怎麼好,就是了!」

  「妳說得好理直氣壯……」

  「因為不管怎樣都改不了嘛,反正不影響工作。」
  我無奈地笑了,搖了搖頭。

  與芭婕特並肩而行,不知道是誰配合誰的腳步,一路穿過深山町。以熟悉地形為由(實際原因無從得知,但芭婕特的尋路能力一向堪憂),我們稍微繞了些路,到了冬木大橋。

  「真壯觀啊。」

  壯闊的畫面,在想像之中被勾勒了出來——有稜有角的鋼梁,組成了橋體。橋體以鋼梁作為支撐,形成像是橋墩的圓弧,跨越了整個未遠川。圓弧的末尾兩端深根在川水兩端的陸地裡,堅實的固定著由柏油與水泥構建而成的雙層行車道路。

  兩旁設有行人道,靠向西側的一方,還有電車專用的道路在頭上不遠處遮著陽光。
  ……從落到身上的光照來判斷,我們走在東側的行人道,涼爽得很。

  沒能見到真物,還蠻可惜的。

  傾聽著川水潮湧聲,未遠川是難以結冰的水體,從體表感受到的微寒,便能略知一二了。
  或許是座連降雪就要看日子,寒霜凝結僅會在短暫數日內,在那之後霜雪便會因為日照過盛而消散,沒有那麼寒冷的城市。

  想像中平和的場景,轉眼間被血腥與刀兵的金鳴聲覆蓋。

  「……我們,其實不一定要在這裡死戰到底吧。」
  「為了工作賠上性命,實在是太過分了。」

  我嘆息似的細語,不只令芭婕特的腳步聲驟停,連我自己都覺得這太窩囊了。
  但是,這是我的戰爭,她還有退出的餘地——現在的她,已經不是御主了。就算失去了右手,現在她所擁有的那個禮裝稍微調試一下,對她的工作也不會有太多影響。

  如果只有我一個的話——就算會失敗,我也……

  「叩」的一聲,西裝皮鞋的硬底在人行道的石磚上一叩,發出有力的聲響。

  「不。」
  她的否定,像是沉默的黑色西裝保鑣,僅僅寡言的向前站定,便令人難以寸進。

  「我的工作……我們的工作,很重要。回收聖杯、讓神秘不洩露,妳再清楚不過了,我們可沒有理由推辭——」

  「但是——」
  「——而且,就算不是工作,我也有,想要實現的願望——那肯定沒有辦法透過尋常手段,只能透過『萬能的許願機』達成的,不可能的事情。」

  打斷我的但書的,是堅定地話語。

  「就算只是我的任性,就算只是我在耍脾氣,我也絕對要得到它。一方面,是我們魔術師的責任,一方面,我也……非得到它不可。」

  我從她的言語中,聽得無比清楚,她也有比性命還要更沉重的願望。

  但那已經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了,那個已經是一種被扭曲的龐大力量了。被汙染的「願望機器」,已經不是「神燈精靈」,而是「猴爪」,這樣的「許願機」,已經不能正常的許願了。

  「現在,回頭的話……還來得及。」
  「我們所要面臨的,那前面可是……」

  我想起了,原作的橋段中,那個經典的對話——芭婕特的回應,和衛宮士郎的覺悟,幾乎朝向完全相同的方向。

  她的語氣十分平淡,就是這樣,才能感受到她語氣之下的熱度。

  「克莉絲。如果只是妳在耍脾氣、想要逃走的話,我沒有辦法陪妳回去。」

  「妳看見了什麼,我不知道。如果妳看見了聖杯,看見了最後徒勞無功的我,想要現在就阻止我的話,我可能會很困擾吧。」
  「我是不會停下來的,就算最後要面對那位英雄王,我還是……有想要實現的願望。」

  我沉默了下來,說不出任何話來。

  「如果就這麼回去的話,我不甘心——一定會後悔。比我決定要來這裡,還要更後悔。」
  「……沒有戰鬥理由的是妳,就算失去那雙眼睛,妳也可以在魔道上走得很遠。一定,會過得比我更好。」

  她的手指輕柔的,在我的鼻尖上刮了一下。
  那隻與身高有相稱大小的手,像呵護珍視之物一樣,撫摸了我的頭頂。

  「這不是妳該面對的戰爭,所以,逃走也沒關係。」
  「在那之後,我一定會……告訴妳,我實現了我的願望。」

  隨著語言的重量,落下的還有皮鞋的輕叩聲。

  就有如,落在地上會將人行道砸出些許裂痕,而它們毫髮無傷那般,沉重且堅固。
  但又像,春風撫面。

  這番言論,怎麼可能會有折彎的可能呢。
  根本就是,道別的話——

  我怔了片刻。回過神來,輕輕敲在耳旁的聲響,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細小了。
  就像,路過一如往常,那座枝葉茂密的校庭。突然一晃眼,發現庭中的樹葉掉了三三兩兩,才發現又一次的冬天,早就已經來臨了。

  又一次,緊緊握住拳頭,直到指甲掐進手心,留下印記。
  明明白白告訴自己的事情,卻又會再重蹈覆轍——這就是最平凡的人。

  就只是一個平凡的人而已。
  就是最平凡的人,也有他擅長做的事情吧。

  一心想要她離開危險。我是覺得有所虧欠,還是覺得讓她遠離危險是自己的責任呢?
  但她遠比我所認識的那位更加堅強。

  想要她現在就離開這裡,或許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就算最終的結局是長眠異鄉,已經聽說過結局的她,也肯定不會停下腳步。

  戰爭是很殘酷的,戰鬥是無常的。前途漫漫,也佈滿荊棘。
  ——因為這是我的戰爭,才希望本來會在這裡結束的她,可以不必承擔危險。

  ……我們都覺得對方不必承擔危險,甚至,我可以不屬於這裡。

  ……或許我比想像中的還要更糟糕。

  只是說說,自我介紹般的喊著自己是這種人,自以為自己有了覺悟,卻找到機會就說喪氣話。
  只是沒有懷疑過,以為自己真的有了覺悟。突然崩塌,也是無可避免的。

  擅自的決定要來到這裡,又擅自的想要離開——這就是我,就是平凡的傢伙。
  「平凡人」,喜歡這個稱號的我,卻不知不覺,做出了自己都會討厭的決定了。

  現在就想要她離開,就只是因為想要拯救她,藉此自我滿足而已。

  像是腳下的地板,承受不住真實的重量,片片剝落——只能踩上,最後一次。
  我向前走上好幾步,最後,跑了起來。

  直到,撞到那堵「牆」,腳下終於踩著地面為止。
  就在她的周圍,就在她的身後。

  直到有雙手,將快要仆倒在地的我牽起,讓我不至於墜落為止。
  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沒錯。
  明明做了最正確的選擇,不需要再懷疑自己。

  「——妳這個,呆頭!」

  要讓未遠川都湧起浪波那樣,大喊。

  「……這也是,我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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