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能體會學姐的感覺。
又或者是說,我無法體諒她。
我只是單純的認為,既然妳愛上了一個人,那麼為什麼不肯鼓起勇氣和她一起面對這段感情,面對外界?
如果真的這麼害怕,大不了轉頭不看吧,不管別人的嘴巴多厲害,那些無形的話語砸在身上也不痛不癢的,怕什麼?
後來我把這件事情告訴了趙凱茵,也讓她知道了我的想法,當時她告訴我:「人言可畏,也許妳能轉頭不看,但麻煩會自己找上門來。」
「麻煩來了解決就是了!」我意氣風發地說。
她把吸管插進飲料裡,吸了幾口紅茶後又說:「如果真的這麼簡單,那麼同性戀就不會隱藏自己了。」
「......」
「尤其在這個保守的社會,一般人要接受和自己不同的人還是很困難的吧?」
「太不公平了。」我感到氣憤地說,明明同樣都是人,只不過愛的人性別與自己相同就要受到這樣的對待,怎麼可以......
「這世界就是不公平。」趙凱茵用著像是看開一切的表情和語氣聳了聳肩,然後提出一個讓我汗顏的例子。「就像尹青覺得我這麼愛吃卻有著吃不胖的體質很不公平一樣。」
「好吧,的確是滿不公平的......」這是事實,因為連我也有點小小的忌妒趙凱茵。
「要吃嗎?」她指著盤中的薯條問,我搖了搖頭,她便自己大快朵頤起來。
而我則是看著四周卻遲遲無法有個焦點,腦海裡的思緒亂得讓我失去了思考能力,那一瞬間對這世界的憤怒在我全身上下亂竄,不只是為自己的好友打抱不平,同時也氣著這世界上的無知大眾。
我們離開麥當勞前也替室友帶了兩份套餐,在回宿舍的路上趙凱茵遇到了她的直屬學姐,我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人,當下只覺得這女生滿有氣質也滿漂亮的,在她們寒暄時我就走到一旁隨便找台機車借用了人家的坐墊。
我曾經聽趙凱茵稍微提起過她的直屬學姐,聽說是個多才多藝的女生,鋼琴、舞蹈什麼的......我想,以她這種外型身邊應該有很多追求者吧?
追求者啊......
我自嘲的笑了聲,沒想到自己居然又想起了張雅婷。
當我回神,趙凱茵和她學姐站在我面前叫了我一聲,見那學姐帶著歉疚的笑容說:「不好意思讓妳等了這麼久。」
「噢!不會的。」我趕緊離開別人的機車。「反正我也不趕時間。」
「那我們一起走回宿舍吧!」
「學姐妳也住宿舍啊?」我怎麼沒印象有看過她?
「才不是勒,學姐住家裡,她是要順道去男宿找她男朋友啦。」趙凱茵說。
學姐羞澀的低著頭,我看了眼她紅通通的臉頰後便把頭轉了回來直視前方。
當我回到宿舍,羅怡君坐在我的床位上,臉色比在路上踩到狗屎還要難看。
其實在和學姐分手後羅怡君就常常到我房裡報到,次數多到連我的室友們也把羅怡君當作朋友了,也就讓她有了能自由進出我們房間的資格。
我走近一看,發現她臉上有紅腫和瘀青的痕跡。
「妳被打?」我嚇了一跳,驚愕地抬起她的下巴仔細查看她臉上的傷口。
「嗯。」
「怎麼回事?是誰動手的?」
「學姐前陣子交了個男朋友,那男的在她房裡看見之前我寫給學姐的信就抓了狂,學姐怕他把氣出在她身上就說是我一直糾纏她,死纏爛打的。」
「靠,不是吧....」我癱坐在床上,不敢相信居然有人可以這麼地過分。
「然後那賤男人就在我買完晚餐經過公園的時候揍了我幾拳,他媽的....」
「那妳打算怎麼辦?」我問,羅怡君看起來還滿冷靜的,也許除了以眼還眼之外她還想了更好的辦法。
「他動手的時候我朋友也在場,我剛剛還去驗了傷,他這麼想跟我玩,我就把事情鬧大好好跟他玩個夠。」我看她得意地笑著,還從口袋裡拿出了驗傷單。
阿志當天晚上和我們講完電話以後就開著他老爸的老爺車一路南下衝了過來,等我們見到他的時候已經接近深夜了,他下來的同時也帶了一堆酒放在在後座,說是要讓我們好好放縱一下的。
有時候我覺得這兩個人真是過分,明知道我不能喝卻總是在我面前爽快地灌下好幾罐酒,像是在嘲笑我可笑的酒量一樣,然後他們醉了就死皮賴臉的要我來處理他們留下的殘局。
不過阿志這次挺有良心的,買了杯咖啡請我喝。
「感情路,難免的。」阿志大手往羅怡君肩上一拍,像是看透整個感情世界似的。
「難免你媽,你根本連女朋友都沒交過。」羅怡君呸了一聲,立刻讓阿志囧了一臉。
「操!我大老遠從台中下來,妳是這樣對待老朋友的?」
「當你是朋友才這樣嗆你好讓你有點上進心,我看你頭上都快長香菇了,還不快找個伴來溫暖自己空虛的心。」
「喂!失戀的人明明是妳,怎麼換成妳來開導我啊?」
嘴角失守,我噗了一聲。
「幹!妳笑什麼笑!」他們倆異口同聲地說。
「笑也不行,你們家住海邊?」我不甘示弱地嗆了回去。
「怎樣!大尾了蛤?會回嘴了蛤!」阿志佯裝凶狠樣的說。
「家瑋就是太久沒被我們教訓,皮癢了啦。」羅怡君折了折她的手指邪笑著。
然後他們倆一起朝我這撲了過來,知道我怕癢就不斷往我身上搔,直到我再也忍受不住而向他們求饒為止。
結果那天晚上我把喝得爛醉的他們兩個丟在公園籃球場,隔天早上我才帶著熱呼呼的蛋餅去接冷得發抖的兩個傻蛋。
經過一晚和老朋友的打鬧羅怡君幾乎可以算是對這一連串的狗屎事釋懷了,那兩個爛人根本不值得她掛心這麼久。
後來那位學長的報應我就不多描述了,他嚐到了苦頭,而那位學姐也因這件醜聞在學校幾乎抬不起頭。
※感情路,難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