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９＞
「嗨！」
肩膀被拍了一下，才發現明旭到了。
他並不是孤身前來。
「走吧，我們到外面聊。」
走到戶外，他遞了根菸給我。
我搖搖手，這東西我還真的沒碰過。「你會抽菸？我沒看過你抽。」
「我抽，但只在需要的時候抽，像現在，不過你不要，就算了。」他笑笑地將菸盒塞回口袋。「真可惜，霏霏是個不錯的女生。」
我苦笑著。
「所以呢？現在狀況是？」
就這樣，我把從第一天開始吵架、冷戰、遇到小卷、又吵架、民宿和汽車旅館、今天早上，一直到剛剛我再我們學校的靠北板真的看見我的事都一五一十講了出來。
大概花了快半小時吧？
「這樣啊......看來真相已經水落石出了。」他一手搓著下巴那一小堆刻意留的鬍子，意深思遠地點點頭。
「大師，給我些指點吧？雖然我不知道真正的問題是什麼，但就覺得處處都是問題。」
「施主，其實問題一直以來都只有一個，且答案早就已在你心中。」
「這句話是不是你們算命的在上第一堂課的時候就被老師強迫要背起來的話術？」
「尊重點，先拿五百塊出來。」
我翻翻皮夾，只有幾枚銅板，於是只好可憐的看向他。
但他指了指超商裡頭的提款機。
好吧，既然他是公認的私人心理醫生，那五百塊能解決的話其實也不是多貴。
我嘆了口氣，起身進到超商。
明旭的女伴仍坐在椅子上，看著自己的小說。
她留有一頭深褐色的長髮，穿著米白色的紗製薄外套。
嗯......然後黑色的長褲......然後......就沒其它的了，從我的視角中只能微微看見側臉。
其實和霏霏相較之下，我真的不太懂明旭選擇她的原因。
就是一個很一般的文學院女生。
「喏，希望這一千塊花得值得。」我走到明旭旁邊，因為也懶得找錢了，乾脆直接整張給他吧。
「沒想到施主的誠意如此令人動容。」他很滿意，但沒有伸出手。「現在，拿著一千塊，去ＩＢＯＮ買ＭＹ ＣＡＲＤ。」
「蛤？」我傻眼。
而他只是點點頭，指了指超商裡頭，然後繼續玩自己的手機。
嗯？
不對啊？
我伸長了脖子去看他的手機螢幕。
「暗希臘？」
「對啊，怎麼？別跟我說你也想要幫我玩，然後帶我去開房間。」
我打了個哆嗦，趕緊進去買點數。
可能是因為他是私人的無牌醫生，所以要透過這種方式洗黑錢吧？等等之類的。
算了，照做就是了。
「點數卡是自己要用的嗎？」結帳時，店員照慣例的關心了一下。
「不是。」我很誠實地回答他。
「這樣收你一千。」他搖搖頭，一臉就是「你就乖乖去被騙吧我才不鳥你咧。」的表情。
回到外頭，我把印出來的熱感紙給他。
「很好，現在把塌口約出來，幫她儲值進去，然後陪她一起快樂轉神魔。」
「塌口？」
隔了一秒我才意會到他是在講小卷，其實塌口是章魚，跟小卷是完全不一樣的東西，跟透抽搞混就算了，章魚跟小卷可以說完完全全天差地遠，但那也不是重點，重點是其實小卷的小卷並不是指那個水裡游來游去然後被釣上來吃掉那個小卷，小卷的小卷在她的神魔ＩＤ上是寫著「小小卷髮」。
當然，字是打錯了，應該是捲這個字。
不過，以上那些其實都他媽的不是重點。
重點是，雖然不曉得明旭到底要幹嘛，但約都約了以後，這才想到一件事。
「這樣好嗎？會不會對不起霏霏。」我看著手機螢幕裡，神魔之塔的信箱，一邊再等回信。
「會嗎？對不起霏霏？」明旭固作驚訝。
「這樣好像不太好，對吧？」
「你是指說，雖然你花了一千塊，但毫不猶豫的願意付出在小卷身上，且剛剛看你的心情是愉悅的，但這樣做，會讓你有罪惡感，只是單純因為現在你認為霏霏還沒跟你分手？」
「......」
「所以我說，答案其實早就在你心中。」他關掉手機，自己點了根菸。「我記得我是問你霏霏的事吧？但你有一半都在講小卷這個人，你在訴說她們兩個的時候，語氣是不一樣的。」
「......那可能只是因為......剛好現在和霏霏鬧得不愉快，所以心情受影響......」
「在你和霏霏的感情中，她錯了，但你也錯，不過她沒錯，而你也沒錯。」
「哇這個我真的是聽不懂了。」
「因為自己對情人的模板而想要改變你，她錯了；追求自己更好的未來而提起勇氣改變現狀；她沒錯。」
從他緩緩吐出的煙縷中，我好像開始領悟了什麼，是什麼？
「追求過程中為了她而掏心掏肺，到手後卻不像當初那樣全心全力，這樣的態度轉變，你錯了；發現什麼是自己想要的，決定開始對自己好一點而做出選擇，你沒錯。」
眼前的困境，就像場地獄級，我就像個不練卡整天抱怨關卡難的菜鳥。
而明旭就像硬生生打開我的背包，幫我組出了一隊，接著要我把那些角色練滿。
如果是這樣的狀況，那我想不用別人說，我自己就會自動自發開始打靈魂石了。
「我只點到這，你聽過一句話嗎？愛情裡，沒有對錯。」
他熄掉菸，隨手丟到花圃裡，朝店裡頭招了招手。
那女伴看見，收拾收拾走了出來。
我這才看見，素顏的她，比任何著過妝的人都還要美。
她有一種由內而外的氣質，是今天不論換上哪張臉，都依舊不影響她的層級。
揮了揮手，他們消失在街角。
「約六點在山下星巴克好了」
小卷回了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