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的行程是陽明山一日遊。對於看慣了大海的艦娘們,山上的一切所見都很是新鮮。或許是因為活動的內容較為靜態,氣氛也比前兩日顯得恬靜、平淡了許多;儘管如此,艦娘們臉上的笑意卻絲毫未減,仍是樂在其中。
在旅館休息了一宿,旅遊終於來到了令人戀戀不捨的最後一天。
「雖然說是老街,不過感覺比想像中還要新耶~~?」
「哈哈,畢竟大戰結束後有重新整建過嘛。但是跟以前的照片比起來,這裡的確少了幾分古樸的味道。」
因恰逢假日,漫步在老街中,熙攘的人群將原先就格外狹小的道路擠得更加水洩不通。熱鬧鼎沸的人聲可見一斑。
為了互相照應,夢夜一行人分成了三個團,以防任何扒手的覬覦。夢夜和鈴谷、北上、夕立、時雨同行;而現在,他們正佇立於一攤童玩專賣店前。
「下午我們要去的龍山寺在大戰時竟然都沒事嗎?」
北上好奇地拿起了桌上的響蟬,開始旋轉,響蟬剎時發出了嘹亮的嗡嗡聲。
「與其說是沒事,不如說政府為了確保幾個主要的觀光財源,在修復上面砸了很多錢吧。」
忍不住苦笑,夢夜隨意地拿起了草編蚱蜢,在夕立的面前晃了晃。可惜效果似乎並不顯著。她的注意力不一會兒便被操弄著響輪的老闆拉了過去。
「時間過得好快,感覺還玩不夠呀。噗——唔?沒聲音?」
接過老闆即興折的葉笛,鈴谷使勁一吹,卻只發出漏氣般的聲音。
「我來試試看。」
「提督也想吹嗎?好……呃?」
當夢夜伸出手時,鈴谷也反射性地要將手中的葉笛交出去,但旋即,她的手一僵,淡淡的粉紅咻地瞬間從臉頰拓開,眸子隱隱也濕潤了起來;察覺鈴谷的異狀,夢夜原先還感到困惑,但下一秒便赫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趕緊尷尬地轉向老闆,再跟他要了一只葉笛。
先不談被老闆虧了一把,身後,北上冰冷的視線芒刺在背,令夢夜心裡暗暗叫苦。
至於另一旁,夕立和時雨已經沉浸在打陀螺的刺激當中了。
*
莫約兩個小時後,夢夜一行人便回到了指定集合地點。金剛她們團已經在那裡等候了。不久,一手拿著大紙袋、一手品嚐著串燒雞屁股的加賀和瑞鶴等人也姍姍來遲。看來加賀又買了不少的土產。
「人都到齊了嗎?沒問題我們就要到最後一個地點囉?」
環視眾人一圈後,夢夜朗聲說道。
「那麼,我們朝龍山寺出發吧!」
「「「哦——!」」」
*
不管是信仰與否,祈福,對每個人來說,都有安定、平復心情的作用。
聽著導遊的解說,夢夜一行人步入了古色古香的寺廟,剎時,那莊嚴肅穆的氣氛迎面,彷彿將整個人包覆在某種祥和寧靜的力量當中。雖然周圍的遊客如織,十分熱鬧,但心情卻是倍感平靜。
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煙霧,但並不會讓人感到不適。聽導遊所述,因應減香,一個人以一柱香為限,不過在政策的強制宣導之下,合十參拜已經蔚為主流,只有在殿前的香爐或是想要特別體驗拿香拜拜的人才會看見香的影子。
「這裡的氣氛挺不錯的,很舒服。」
望向精雕細琢的石柱被裊裊白煙繚繞,加賀看得出神。
「不過缺點就是這個煙味和人潮啦……」
戴上事先準備好的口罩,北上略微不滿地咕噥著。
「提督!夕立的鼻子好難受poi……」
「擤——!這裡的人都不會討厭煙味嗎?」
「大概是習慣了吧。」
「哈哈,總之就稍微忍耐一下吧。」
苦笑地安撫好蹙著眉的夕立和鼻水流不停的曉後,夢夜接著說道。
「那我們就按剛才導遊說的,從前殿、正殿、後殿這樣參拜下去囉?」
「可是這間廟裡也太多神祇了吧……而且每個管得都不一樣?這樣拜得完嗎?!」
看著簡介,鈴谷不禁失聲道。
「我覺得我們應該不需要每個都拜吧?心誠則靈,用不著太拘謹啦!」
隼鷹倒是顯得隨意。
「嗯……不然,我們也是一樣門口集合,大家就隨便走走參觀,遇到想參拜的再進去,這樣如何?」
暗忖片刻後,夢夜不慌不忙地啟唇。
「沒問題。」
「收到poi~~」
「怎麼樣都好,我只想趕快離開這人擠人的地方……」
「好啦好啦,待會兒帶你到外邊逛逛有什麼吃的,怎麼樣?」
輕輕拍了拍北上的腦袋,夢夜無奈地勾起嘴角。
「那麼大家待會兒見。記得是半的時候集合喔?」
待夢夜語畢,眾人便漸漸散開。留在夢夜身邊的,只剩下北上、電,以及金剛。
「嗯?你們要跟我一起嗎?」
詫異地瞪大眼睛,夢夜這個問題雖然是對著她們,但最主要還是拋向電——畢竟原以為她會跟另外三人一起行動的。
「初始艦跟著司令官還需要什麼理由的說?」
「真心話呢?」
「……這就是真心話啦!司令官是在期待著什麼的說!」
突如其來的一拳軟綿綿地搥在了夢夜的腹肌上。不痛不癢。
「那麼,我們也趕緊出發吧!」
「咦?電完全被司令官無視的說?!」
*
願今年一切順利。
願風月鎮守府的大家都能平安健康。
願川內那傢伙遵守規則,不要在凌晨擾人清夢。
願今年還有機會能請到萬事屋來到鎮守府。
願曉真的能夠成為獨當一面的淑女。
願金剛不再受過去所束縛。
願之後的特訓大家能夠好好配合,一起努力。
願一個月內我的訓練能夠回到大學的水準。
願深海棲艦能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
願電可以不再因那件事情而自責,回歸日常。
願之後的大造我能夠造到大和。
願我的官階在今年可以升上大佐。
願父親、母親,還有妳,在上天之靈能夠過得快樂。你們現在還好嗎?有看到我的成長嗎?
最後,原諒我的貪心。希望我前面所有的願望都能實現。
閉目,合十,夢夜對著上頭不知名的神佛塑像虔心祈求,內心很是平靜。或許他並不知道,此刻,他的表情,嘴角的弧正呈現溫柔地翹起。
*
一個多小時後,眾人再度回到了門口。
「你們都參拜完了嗎?」
「嗯。而且連外面也順道逛完了。」
「哈哈……看得出來。」
夢夜和一邊進食的加賀又寒暄了幾句。
「對了,你們去拜了哪些神明哪?」
「華佗。」
「關公poi~~」
「幾乎都拜了。當然還有——」
「月老?」
「……提督,女孩子的秘密是不能隨便戳破的哦!」
被鈴谷鼓氣似地伸出食指指向夢夜的鼻子。他只能舉手投降。
「呃,抱歉,很自然就接下去了……」
「這種不用看就應該知道的事情是不該說的哦~~」
冷不防地戳了一下夢夜的胳肢窩,北上微瞇著眼笑道。
「咦?難不成你們三個剛剛暫時離開也是」
「不.應.該.說.的.哦?」
「非常不好意思北上大人小的知錯了請高抬貴手解除您預備放出的魚雷好嗎!!」
在夢夜迅速九十度恭敬鞠躬後,北上這才悠哉地吹熄方才食指尖綻出的藍色火焰。
「提督有時候真的不是普通的笨拙哪。」
扶著臉,鳳翔不禁在一旁苦笑。
「我們也不要呆站在這裡了,我們不是要搭中午的火車嗎?時間也差不多要出發囉。」
「啊、哈哈,是呀。那麼我們就先叫個三台計程車吧。」
搔了搔頭,夢夜趕緊拿起手機撥號。他只能摸摸鼻子自認倒楣——剛剛忘記請神明大人改一改北上那令人難以捉摸的個性啦!!大失策!!
*
「唔~~還想再多玩個幾天poi~~」
「如果可以養鯨鯊就好了呀~~」
「那鯨鯊的飲食費就從曉的零食預算扣囉?我想想,透支一年的零用錢大概可以換鯨鯊一個禮拜的食物吧?」
「咦欸欸——?!」
「呣,開使懷念在雲霄飛車上的感覺了。不知道下一次在去遊樂園是什麼時候——對了!如果跟飛行場姬借用她的甲板搞不好可以重現當時的」
「不不不,那是不可能的。別異想天開……等、等一下,那個鬥志高昂的眼睛……提督!這陣子絕對不準讓這個笨蛋出去夜戰!這個人絕對會拖著一隻敵方回來的!」
「看來當天夕張你被川內荼毒的很深呀。」
「究竟她那些過剩的精力是從哪裡來的啊……」
「加……前、前輩!等一下!只是一時忘記了嘛!」
「下次忘記就來罰酒吧。」
「哈哈哈!沒想到夜市之後,你們的感情好到突飛猛進啊——!」
「隼鷹姐!!我跟他哪裡看起來到底哪裡感情好了啦!!」
「畢竟『關照』後輩是必須的。」
「你看!她的『關照』絕對別有用心!絕對!!」
微笑看著自家的艦娘彼此打鬧,夢夜的心頭只感到一陣安心又熟悉的暖流流過。望向窗外不斷掠過、消失在後邊的風景,放鬆之餘,他不僅感受到一股倦意。
休息正式結束了。明日,又將歸於日常……
止不住睡意襲來,夢夜沉沉落入夢的溫柔鄉,嘴邊漾起的笑淡的令人無法覺察。
*
ㄇ字型的會議桌前,四名身影座落在兩側。前方,一名身材壯碩的男人剛關去了投影,俯身撐著桌子,環視面前的四名人士。他們的身後,各有一名姿容相異的女子。
氣氛顯得凝重而壓抑。室內原先便不亮的燈光更顯得陰沉。
「剛才的報告沒有其他問題吧?那麼我們進入下一個議事。」
頓了頓,男人——莫犰渾厚的聲音再度響起。拿起桌上的報告書,略感不耐地敲著桌面。
「《殘缺品》的調查結果已經出爐——所有被配給的金剛都沒有異狀。」
話未落音,報告書已經重重地被摔在桌上,發出一響,令會議室更是安靜異常。
「你們怎麼看?」
莫犰冷冷地拋出了問題。
「會不會是日本軍方自己搞錯了?」
「不可能。關那個《殘缺品》的牢房早已人去樓空了,他們也都徹查過整個機構,不可能會有疏漏。」
「但如果《殘缺品》真的混入《素體》裡面被運送過來,不就代表他們裡面有內鬼嗎?」
爭論的聲音此起彼落。
「假如……是他們故意找碴呢?也許那名《殘缺品》根本就不存在,只是他們虛構的,目的是想要試探我們或者是讓我們內耗?」
「內耗?大不了把那名提督革職就得了。這根本就不可能對他們有實質利益。」
「試探的部份呢?我們跟日方進購最新的《思念體》代碼更新模組最近陷入膠著,也許是——」
「可是時間兜不上。而且根據日方提供的監視器畫面,他們甚至懷疑是我們動的手腳。」
入座,莫犰眼神一利,交扣的雙手撐著下巴。
「監視器?他們不是說那幾天的監視影像資料全部黑頻嗎?」
「所以他們合理懷疑我方——因為負責引渡洽談的魏大將,當時正好在機構裡面。」
「嗯……這樣也不是辦法。魏大將是我們嚴格篩選的外交人員,而且如果我沒記錯,他人現在正在歐洲出差做教育研習。他並沒有任何動機。」
「只怕萬一,要不要派一個人去監視比較好?」
「不,這樣只是浪費資源。我們已經派遣了這麼多菁英到各個鎮守府視察,報告也都出來了。況且魏他早就退居幕後,也沒有實權可以興風作浪。也許這真的只是日本的試探罷了。」
「那《殘缺品》的回報怎麼辦?直接跟他們說已解決嗎?」
「就這麼辦吧。我想他們的反應應該會挺錯愕的。」
嘆了口氣,莫犰從桌上的報告書中抽出了一張資料,在空中晃了晃。
「不過我們在調查中倒是有意外的收穫。」
「怎麼說?有提督違法嗎?」
「不,比這個更嚴重。」
他聲音一沉,令其他四人不禁吞幾口幾近乾燥的唾液。
「有初始艦——有洩密嫌疑。」
「什麼?!」
「要以送廠維修的名義解決掉嗎?」
「不是解決不解決的問題!洩密?是洩漏的什麼?洩漏了多少程度?有哪些參與者?」
「直接把提督調離或革職……」
「這些方法都行不通。」
無視眾人的錯愕,他繼續說了下去。
「涉案人的提督最近剛好嶄露頭角,而且各家媒體都爭相報導過,甚至還有電視畫面。我們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就把一名新人『解決』掉。」
「唔……究竟是誰啊?搞不好我也有印象。」
「涉案人是曉級驅逐艦四號艦,電,編號10032。她的提督叫做夢夜。」
「夢夜?!」
「唔?!雷鬼,你怎麼突然那麼激動?認識?」
「你們忘了嗎?就是之前我跟你們提過的……」
……
「原來如此。是那名小夥子呀。」
「但是,就算涉案人真的跟他說了些什麼,對我們依舊構不成威脅。」
莫犰露出一抹陰沉的自信。
「可是——」
「雷鬼,你只知道他的過去,但你知道他是為了什麼才當提督的嗎?」
「……不,不清楚。」
「就讓我來告訴你們吧!為何我不將他拔除的原因——這是他在大學申請時,志願原因填寫的東西。你們看看吧!」
接過身後黑髮女子手中的資料,莫犰把它推到了雷鬼的面前,示意他看完後傳下去。
「這……?!」
「喔……這也難怪……」
「迷途羊哪……」
「嗯……」
「哼哼,你們發現了嗎?他至始至終都認為家園的破亡,和深海棲艦有密不可分的直接關係。這也就是為何我說他還有利用的『價值』。」
冷笑一聲,他舒適地往後躺向充滿彈性的椅背。
「所以重點並不是那個小夥子,而是他旁邊的那名『背叛者』。你們怎麼看?怎麼處置比較好?」
「我認為……直接把10032號回收在此並不適用。而且那名提督想必已經了解了內情,為了避免他有任何危險的思想,應該可以藉由10032號給與殺雞儆猴的作用。」
「哦?詳細的說來聽聽,洛。」
「是的。我認為我們先不用急於給與制裁,而是讓那名提督『親手』殺死她。」
推了推眼睛,名為「洛」的斯文男人沉著說道。
「嚯嚯,好個借刀殺人。」
「具體的做法呢?」
「目前可以假設的情境,是我們給與他大方向,而臨場的應變則交由他處理。如果他抗命,我們也可以以軍法處置他。」
「哼哼,我大概明白你的想法了。」
嘴角上揚,莫犰的眼睛細細瞇起。
「那麼我們就先按兵不動吧。等待能將『背叛者』肅清的機會降臨……」
略為陰暗的會議室,五名擁有「元帥」職階的男人們,正竊竊策劃著一場精細且對日後引響甚鉅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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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兩天的行程極限壓縮成一章,強制開啟第二條路線!
好久不見~~(?)這次的更新顯得有些不夠紥實,但因為後續並沒有特別的觸發事件,所以在深思熟慮之下,敝人便決定在第四十章結束,並(同第一句)。
或許大家都知道第二條線是什麼了,所以咱也就不賣關子了(縮圖說明一切),那麼,今後電究竟能不能夠從醞釀的陰謀中解脫?夢夜的身世又究竟隱藏著什麼謎團呢?咱是不是該來虐一下妹子了呢?((被拖走((毆打((填海造陸
咳咳,總之,下一次更新也許是祈死系列,咱們到時候再見囉~~!
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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