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Incident of the Grand Tempura
嗯，完了。
我輸慘了。
不單如此，我還浪費一條魚夫們沉了六艘大船作為代價，折損尖刀大網五十七張，所撈起的十三條黃金崔德斯海螢光明蝦其中的一條。難怪裁判抖成那鬼樣子，她跟我一樣，都是微薄的受薪人士，是在學院裡拼命還債的實習廚師。
唉，賠不起啊。
對面那個人，對，那個人如果指著我的臉放聲大笑，外加在地上滾來滾去，笑飽抽完筋後，再慢條斯理的把他的炸蝦降下進去炸油裡，恐怕我會更好受一些，起碼能冠冕堂皇地服輸，然後把賠償責任推給比賽大會委員會。
但是那傢伙偏偏面無表情。兄弟，拜託，來點大獲全勝的樣子好嗎？上一回合天婦羅大戰時的霸氣到哪兒去啦？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會挑戰我。我記得他是我們學院隔壁的隔壁的對面的研究室裡的一個副廚吧，學階還低我一階，唉，反正就是一個路人程度的同學。自從某一天開始，似乎是蘿卡來到我們研究室之後吧，也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硬要偏執的站在我們窗外，死魚眼瞪著我啊。嘿，聽阿部說，那傢伙似乎對蘿卡離開他們那間到我們這裡很不甘願，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但是這不能怪我啊！我可是崁德城的型男魅魔，璀璨峽谷的多情獨尾王子，抖動長髮，女人就會像被磁鐵吸到我身邊這檔事兒，可再平常不過了不是？為什麼那傢伙就這麼緊咬不放呢？唉，害得男子漢我得推掉所有的料理預約和研究，來到這座奇怪的鬥技場與他一較高下。
嗯……雖然我實在無法相信，但是主辦單位居然能把好好一座鬥技場，搞成如下圖所示的古怪廚房：
（這裡算是戰鬥的地方嗎？別鬧了－－那構成地板的玻璃就只有縱橫的黑色金屬架支撐著，除了以奇異工法裝設在地板上的調理台、爐具台和其他東東之外，在地板之下，是一大片延伸整座場地房間的「油鍋」，紅紅的炸油正沸騰滾動著，濃濃煙霧遮蓋了玻璃下方的視野，使之難以看清。噢，順便補充，這張圖是我臨摹出來的簡易3D模型，是精簡版本，現場實際上有四分之一個足球場大小，玻璃地板上浩浩蕩蕩地排列著各種廚房設備，那油池的面積足以當一座競賽泳池，前提是你願意下去來回游一趟的話……）
饒了我吧，我可不想跟他鬥啊！實在沒辦法，所以我只好節省時間，一開始就上猛料──天花亂舞狂人天婦羅！以絕地之湖捕來的白魚肉蒸成華美魚漿，精巧的混炸梵亞斯的神蹟蘿蔔和蒼真帝國的要塞醬油強擊裁判的舌頭和胃！哈哈，那剛炸好的油汁晶光閃爍，連我都差點被迷惑了呢。
沒想到……萬萬沒想到，那小妮子裁判居然把贏家之冠給了對面那傢伙那些菜味濃重的有機甜不辣──沒錯，有機！強調活跳跳的生命力，還有自然界野性線條的見鬼料理，據說吃下去將會一整天生龍活虎，可是天啊，他幾乎根本沒炸過啊……
──算了，第一回合而已，只要二、三回合發動連續技扳回一面，我多情王子的臉面才不會給砸了──至於蘿卡嘛？嘿，兄弟，我連碰她都沒碰，是她主動黏上來啊，學期合約滿後，我叫阿部把她送回去給你啊，雙贏，誰也不損誰，你看如何？
嗯……這是我原本打的如意算盤，它真的很完美，太完美了。
第二回合是炸蝦啊……我想起幾分鐘前，我一邊讚嘆著自己的睿智，一邊高速旋轉手中的瓷盤。為什麼呢？你不知道金斯坦牌的切菜長刀，在角速率等於手腕旋轉速率的時候，切出來的海鮮最好看嗎？你把盤子放在桌上，角速率是零，然後你手起刀落，手腕的橫向速率也是零，多汁飽美的大透抽還不一塊塊整整齊齊的排在盤上？呵呵，但是那麼做太慢了，旋轉盤子，能夠把時間壓縮到六分之一之快！更重要的是，我和我的手腕有那個實力跟上旋轉速率。
「對面那位綠色頭髮，身材苗條的同學啊，看看我的大逆轉技吧！」我的聲音好惡質，「我即將要完成的這份曠世巨作，它的質感足以撼動宇宙洪荒！它的口味能使八百年餓死鬼破土而出像奴才般跪在我腳前！同學啊，尤其！再加上我超越大地與大洋，藍天與太陽，為世間灌注一切色彩的此炸海鮮醬，活蝦給澆上去立馬成醉蝦，挑逗你最深層的美食白日夢！哈哈哈～」
因此，當他才剛剛剝好蝦殻的時候，我已經滿滿一盤要放下去油池油炸了！唷呼～！「就剩最後一步！同學，看我的七－色－炸－醬－－」
我聽見油鍋轟的一下，一股大煙冒起，撲在玻璃地板下方，宛若史前火山瘋狂的噴發，又像是蔚藍晴天中突現的裂地驚雷。
我手伸進口袋裡，食指跳針一樣的顫動。
──啊，忘了帶。
所以說嘛，我輸慘了。
至於對面那個傢伙，名字叫曙葉還是樹液，都無所謂了。
❉ ❉ ❉
「莎伊亞．螢光，世界上快的人，可不只有你！」
他背上那是什麼？那些晃來晃去的，紫色又黑色的觸手？天啊，同學，我一直以為你是普通的人類……不過話說回來，那些玩意兒還挺有效率的嘛，套用事後曙葉的說法，那些觸手需要「擊碎蝦子殼、感受蝦子律動、切割流線水紋，還要分泌出調味醬汁」。
唉，說好不提醬汁的，真的是糟透了，現在可連最後一點欣賞對方的心情都沒有了。我居然會忘了帶它──現在彷彿有一桶冷水從我頭上澆下，撲滅我滿腔熱血，掉進腳下的油池，融合成難堪的顆粒。表面上我冷冷地看著他，而他也冷冷地看著我，明明身處於火燙的廚房，氣氛卻有如無底冰窟。
那個不負責任的裁判甚至躲到觀眾席上去了。
嗯，曙葉同學好像沒發現我的窘境，該說他太得意了嗎？還是我的演技太好了？總而言之，這樣很好，我得繼續保持，不能讓他發現。
「哈哈哈哈～」於是，我開始裝笑，「曙葉同學啊，一流的料理，必須搭配上一流的視覺演出！你該不會覺得廚師關在廚房裡別人看不見吧？」我拿起手指，對他放肆的搖了搖。
「那可就錯了！看看牠們－－看看牠們殷切的眼神！」
玻璃地板上，除了調理台和爐具以外，有很大一部份的空間是同樣透明的魚缸。黃線蝦、分鰭魚、三眼鰻、深海泳鴿、十一足海星、堡蚌、髮菜螺、潛艇魟、銀河鱟－－以及許許多多數之不盡觀之不絕的生猛海鮮，擠在數座巨大的水缸中游移著。牠們震攝於正下方的油池，牠們因我的刀與鍋而恐懼……
「吾等行殺生知道，為吾本非逆之過，既然避不了，那就要把最絢爛的光彩－－舞給牠們看！」我一邊瞎扯，明晃晃的螃蟹刀緊握在手上。這可是拖時間的權宜之計啊，我在腦袋裡開始思想實驗。
既然忘了帶，那就找替代材料現場做一份吧！
就在我擺pose擺的正辛苦之際，曙葉開口了：「莎伊亞．螢光，你是用什麼在料理、用什麼在殺生？」
這話什麼意思？
就看他把所有觸手怪玩意兒指著我說：「你用那把刀，以料理的名義來行殺生之實嗎？你說關在廚房裡別人看不見？廚師又何必讓人看見。」
嘿，同學，你在說什麼啊？現場觀眾很多呢。
然後他指向他所料理的，不是黃金崔德斯海螢光明蝦的巨蝦。
「我只要對我的食材負責就好！我用我的身體親自狩獵他、符合大自然弱肉強食、勝者為王這種真正的自然的概念，而不是像你這樣虛偽的拿著刀卻要舞給他們看！真正的料理是什麼？是用生命做出來的料理！從食材、料理、到最後的展示，我全都賭上我的生命！你，敢嗎！」
他怒目圓睜，觸手不要錢的全部指著我。這就是醋勁嗎？還真嚇人啊……
「既然你好了，那就讓我嘗嘗你那虛偽的料理吧！」他說
於是我只好轉轉我手上的黃金戒指，他們說，這會帶來勇氣。
「廚房，舞台也，堆砌於銀盤上的食物不是食物，而是藝術！黑暗料理界，便是將所謂平凡無奇的野生玩意兒，變成璀璨的光環挑逗你的眼睛和胃！」
話音一止，我手臂大張，然後九十度向上，同時間腳用力踩調理台邊的地板按鍵，兩隻大明蝦骨碌碌的被氣壓從水缸中噴出，飛到我頭頂上。沒錯，是那十三條裡面的兩條。我右手抄起螃蟹刀，左手翻轉海鮮叉，「唰唰颼颼唰唰咻咻」一串連響，以跟阿部切磋練出來的見鬼速度，把傢伙們變成肥滋滋的生蝦仁，噗噗趴趴的落在第二張盤子上。
然後我大手一撒，一轉，鮮美玉米粉均勻的落在盤中每一塊食材上。
「呵呵，」我說，「給牠們看，增加畏懼的心理，就能把生命對廚藝來說沒用的部分去除掉，好增加我們料理的效率啊。曙葉同學，這不是薩摩揚，心有雜念，可是快不了的喔。」
水缸裡的傢伙們肯定嚇傻了，牠們大多數都是努力的游動，試著遠離我啊。而那些游不動的小東西，如果睜著大眼睛，就會看到我左手偷偷伸到背後，丟下海鮮叉，拿起調理台上一個裝有紅色粉末玻璃瓶。
沒錯，七色炸醬裡面的紅醬：辣味火草萃取粉。曙葉看不見的地方，我已經開始運作！
「依我看，你還是不敢真正面對生命。」就聽他冷笑道：「生命的流逝會讓你心有雜念，正是因為你不敢、不願去正視它，才使它成為雜念。」說完，還很做作的伸手掀開巨蝦身上的外殼，丟到一旁。
這傢伙真是不可貌相，我還真沒想到貌似斯文的他，居然跟我一樣善於胡扯。
咳，據他表示，出現在蝦殼下的並非人造的光、人造的美，而是生物中屬於自然的美。我雖然很想回他說如果是「人造的光」的話，就成了機器蝦了，但是見他繼續強調著那被油炸過的部分，以及順著巨蝦體內紋路抹上的自然觸手醬形成的所謂「天然紋路，是屬於大自然神聖的美」，和「只有動物的軀體才能呈現這種流線、充滿力道的圖案」的時候，我就放棄了。
這人，還真不好伺候。
「所謂的料理，只是一種讓食物更美味、展現價值的方法，但真正的價值還是食材本身！讓食材的生命展現出最好的一面，這才是廚師的工作！」他雙手插腰，「賣弄廚藝而忽略食材生命本質的你，充其量是個在廚房賣弄技術的小丑！」
觀眾席傳來一陣意味不明的笑聲。
我瞇起眼看他，一邊思索，不過是為了女人而已，有必要狂熱成這樣嗎？
「哈，虧你還是個廚師，居然在『廚藝』這字眼前面冠上『賣弄』？」我頭上的紅色頭髮一定都豎起來了。我咧嘴大笑，身後的水缸內又是一陣騷動。
「曙葉同學，我又不是動物保護人士。這些你口中所謂的生命，豈是為了你而生？牠們會心甘情願的游進你佈下的漁網？牠們可會用盡一生生長出你喜愛的花紋色彩？」
「別傻了！那是我們做的事情！在海中，牠們的美麗屬於自然，跟你沒有關係。在盤中，牠們的美麗屬於客人，跟你也沒有關係。」我把菜刀用力一指，繼續說：「而廚藝就是製造這一切的法門，是我們身在食物鏈頂端擁有的掠食倫理。哈，生命的消逝？踏進這地方後，只有廚師才配有生命而主宰一切啊。」
聽完我的話，裁判很用力地縮了一下。
說了一大串理念，我正想找杯水來喝喝解渴呢，不料曙葉緊接著反擊道：「依靠外物自詡為廚師的你，沒有資格說自己在食物頂點。就讓味道來決定對錯吧，是以客人為尊的你料理有著靈魂、還是我的料理可以吃出生命的意義！」
別開玩笑了！他以為自己是眼鏡蛇，全部的觸手都挺起來指著我。
「可笑，廚師豈有內外之分？再者我等立於食物鏈頂端乃事實，與是不是廚師沒有關係。一介阿斯嘉特的乞丐，也算是這顆星球的頂級掠食者－－頂多吃的沒營養些罷了……」我反駁。
儘管只是在嘴巴上拖時間，但是面子還是要顧到的。宣傳理念的同時，我左手快速的這邊捏捏，那邊轉轉，橘之唐辛子、金色芭蕉皮和海珊瑚葉汁液也已經混合在小玻璃瓶中了。我秉持著工程師的不倔精神堅持著，現在七色炸醬只缺三樣，饒是如此，嘴上砲火仍是不停。
「……最後，客人眼前擺著美食，可不是要讓他思索哲理還是潛修什麼的。你要讓他們吃出某些見鬼的意義，先確定你的料理沒把他們嚇死了再說吧！嘿，現在，看我上料！」我大喊。
「上個頭。既然喊停了，那就快停下動作。」
「誰喊停了啊？裁判？她不是躲在觀眾席上嗎？」我高高舉起盤子不讓他碰到，背後左手用力一捏，捏扁一朵紫羅蘭花──只要再加點穿河芝麻，紫色醬就完成了，「你忘了這是無限時口味戰，雙方都做好後評審才入席食用。你從剛剛就一直在講廢話，你的蝦呢？還有炸粉？」
還有特別難處理的海參藍醬。我居然能背對著單手撥開它，我好神，真的。
「哼。」曙葉的幾隻觸手伸出來，上面承載著盤子，盤子上是已經擺好的環狀帶尾蝦仁，還已經沾滿了油炸用玉米粉，看起來實在沒什麼視覺衝擊性。
嘖嘖，居然用如此普通的料挑戰本王子？我瞪了他一眼，我倒是想看看，什麼叫做「生命的滋味」。
海蔘藍醬同時製作成淺藍和深藍二色，我把它們與其他顏色以精巧的手法混合，我蹲著馬步，雙手抱著玻璃瓶，一會兒頂天，一下子搖擺，以誇張到連我自己都會害羞的姿勢，完成混合作業。
「無限的生命活蝦！」
「密奧義．七－色－炸－醬－Remake！」
我與曙葉立於玻璃地板向下開口的兩端，我們互瞪，針鋒相對。我們像船夫那樣雙雙撐著長柄，長柄末端是盛著蝦的容器，它們同時沉進滾滾熱油中，噗喳的聲音和油煙有如炸彈般引爆。
全場觀眾的焦點都在這裡，魚缸裡那些食材也是，前者是驚嘆，後者是恐懼，兩種火熱的情緒，將我們推至比賽的最高峰。當長柄雙雙拉起來，炸蝦往盤上一擺，這場決勝之戰，就已一觸即發──
❉ ❉ ❉
暴雨前的寧靜中，矮小怕生的裁判離開了觀眾席，慢吞吞地走下觀眾席。她必須觸發這場驚天動地的災難，她的舌頭和胃將重新分配世界的強權。於是，她一臉視死如歸地走到我們兩人中間，裝模作樣的前後觀看－－說老實話，其實是看到我們兩人殺氣騰騰的眼神而嚇得不敢輕舉妄動。
「那個、那個......兩位學長，我、我先開動了喔。」說完，她小心翼翼的拿起餐具。一邊是閃光炸蝦，一邊是自然紋路炸蝦，她的筷尖來回游移，盪過來，又抖過去；飄過來，卻又甩過去。
「呃嗯……」她不斷發出喉音，「……唔嗯。」
真令人受不了。
曙葉往前踏一步，女孩立刻失聲驚呼，舉手掩面，連筷子都掉了。嘿，女人，他只是要妳快一點做決定啊，妳再拖，他才真的要把妳給吃了。曙葉臉上表情給我這種想法。
裁判好不容易才沒有轉身跑掉。她一臉委屈地撿起筷子，眼角帶淚，筷子終於夾起一條曙葉的紋路炸蝦，卻又不小心滑掉。
連我都想往前踏一步了。
終於，費盡千辛萬苦，裁判把一小塊炸蝦放進口中。因為食物實在是太燙，以至於她咀嚼的過程中，不斷發出「嗯……嗯……」的不明聲音。
曙葉的眼神變得加倍狂熱！
根據蘿卡事後對我的解釋，此時的曙葉正在心裡面大喊：「活過來了！原始的風味，在嘴巴裡徹底活過來了！溶入我純天然的精神，以及巨蝦光彩的一生的滋味，將湧向裁判妳的胃，徹底征服妳！」
我直接回答她：「曙葉一定在渴望著用同樣的方式征服妳。」不過，這是後話，所以現在暫且不提，回到裁判身上吧。
「唔嗯，好、好吃。」女孩怯生生地道：「很、新鮮。」
哈哈，你就這樣而已嗎？我挑釁的看向曙葉的臉，可是我很快就發覺自己在照鏡子──因為他用同樣的表情看我。
好了，來見真章吧！
說時遲，那時快。卻看裁判顫抖著的筷尖移動到我的七彩炸蝦身上，雖然她沾上敵方醬料的筷子可能會影響到我這邊的整體口感，但我不介意。因為我是王子，我是崁德城最有人情的紳士，我的度量比西大洋還要深。
「唔嗯。」
呵呵，知道厲害了吧？七彩的光芒就像火山，在布置成廚房的競技場上全面噴發，圍繞在嬌小的妳周身，妳將嚇得停在原地，不敢亂動。緊接著，強大的視覺、聽覺、味覺、觸覺等融合在一起的七彩醬炸蝦會一瞬間奪走妳繼續思考的能力。妳朦朧混濁的眼看過來，是我高大、不可一世的身姿。
❉ ❉ ❉
「我、我覺得......」弱氣的裁判眼冒金星，支支吾吾的說：「我喜歡『生命活蝦』那種單純的美感，若是可以……我……我願意等待曙葉再做一份。不過呢，七彩......炸蝦，比較好吃一點點......」
「什麼──！！？」緊繃的曙葉爆炸了。心靈一片焦黑的他雙膝一軟，跪了下來，「怎麼可能－－不──」
我呢，也爆炸了。心靈沐浴在一片霹靂聖光的我也雙膝一軟，跪了下去。
「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璀璨峽谷的獨尾王子，黃金崔德斯海的明日之星，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哇哈哈哈哈哈哈──」
我聽見觀眾綿延的掌聲，我看見食材們激情的亂竄。北方來的大風為了我吹出呼呼的勝利號角，天上的白雲為了我變換成獎盃的形狀。
曙葉，你終究略遜一籌。
雖然跪著，但我挺起上半身居高臨下瞧著他，心裡得意的要死，壓根兒忘了還有第三回合決勝負的事。我滿心想著自己居然用東拼西湊的替代七色醬就贏過了他，我像個女孩兒一樣小鹿亂撞，心花朵朵開。
直到……
「喂，哈哈，阿瑩啊，恭喜你贏啦！」阿部拿著我比賽前脫下來的外套，在觀眾席上對我大喊道：「我還以為你醬料全忘在外套口袋裡呢，不料你帶了兩瓶，真有遠見啊！」
「……」
晴天霹靂。
一瞬間，我覺得掌聲成了砲聲，食材成了排泄物，號角變成十面埋伏的嗩吶，獎盃變成落下的斷頭台……然後在冰冷的心中，小鹿被換成暴龍，小花進化為食人花……
所以說嘛，我累慘了。
至於也跪著的那個傢伙，名字叫曙葉還是樹液，嗯，我已經說過了。
❉ ❉ ❉
「咦，你們『接風閣』酒樓最負盛名的廚師莎伊亞．螢光小姐，今天請假啊？」高級假山造景包廂裡，客人對為他斟酒的女服務生說：「難怪今天的掛爐大烤鴨，口味有那麼一點點不一樣。」
「螢光小姐今天請假外出了，據說是去冒險者公會登記任務。」服務生回答。
「哦，什麼任務呢？」
這客人真八卦，服務生想著。
「我也不清楚，但有傳言是刺殺任務。」
「刺殺任務！？真的嗎！？」
「我真的不清楚，不過我知道昨晚她看完一篇網路小說後，就怒氣沖沖地出門了。」服務生歪了歪頭，「螢光小姐是魅魔，我想，就算不是刺殺任務，也一定會把目標榨乾吧。我猜啦。」
（完）
－ Theme －
提供者｜無名z氏（Zaruta）
A是名畢業於黑暗料理界學院進修班的廚師，被同為廚師的主角B奪走愛人後心有不甘，於十六年後的某天深夜安排了天婦羅三爭霸準備雪恥；正當比賽進行到第二回合「炸海鮮」時，技高一籌的B比A更快端出自己的炸蝦料理，A於無奈之下只能放下手邊工作，試吃B的料理。正當B且誇且講自己的炸蝦搭配醬汁，味道有多棒多妙時，A開口問了：「所以說那個醬汁呢？」 B心想：
『啊，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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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ual Partne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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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tting Altered －
性別｜女，轉換成男
種族｜半魅魔，維持不變
職業｜廚師，維持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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