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場景還是第一次遇到。被女生告白的時候，經常聽到他們說，因為你而懷疑自己，我好像喜歡你。但是像這樣義正嚴辭地說自己是蕾ㄙㄗ…邊的女生，張員瑛還是第一個。偶爾親姐姐安秀珍看的BL網路漫畫或外國電影經常會出現男同性戀者，但兪真沒想到也會有女同性戀的存在。真的有這種人嗎？能和同樣身為女人的人談戀愛、接吻? 真是不敢相信。曾經對兪真告白那些女人中，沒有一人說過，我喜歡女人我是ㄌ...ㄟ絲邊。他們通常會說，啊...我真的不是那種人，其實我明明喜歡男生，但不知道為什麼就只對你動心。不曾有人劈頭就說我是同性戀。
"接下來開始討論每週報告議程中的重點主題，本週的follow up事項。"
兪真坐在會議室正中央，看著輕聲細語的員瑛切換螢幕上的投影片。兪真對於員瑛能用表格的方式，把組裡所有正在進行中的專案進度、可能的風險、待定事項都整理出來，感到瞠目結舌。這根本活像一間管理顧問公司製作的簡報一樣專業。似乎在轉職期間和年末都沒有休息的樣子，員瑛比帶了這個組三年的前組長更了解各專案的進度。
大概是高中那時候吧。某次假期，家人們聚在一間大房子看著電視裡的綜藝節目，來賓是那個有名的Gay藝人叔叔。他，他不是那個嘛。那個，同性戀。他現在可以上電視嗎？哎唷，好噁心。同性戀就是一種精神病，精神病。當時因為想趕快回家，所以只是盯著手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起這段記憶。兪真左思右想，還是無法明白。他為什麼長得這麼漂亮？顏值這麼高，怎麼會是喜歡同為女人的同性戀呢？明明什麼都不用做，就會有男人前仆後繼貼上來的說。
"組長，這個部分我已經口頭跟上級呈報過，都已獲得批准。"
"你說的上級是哪位呢？"
"在組長來之前，我們已經和客戶達成consensus了。"
"以現在的定價算出來利潤不到5%也能獲得批准嗎？"
"是的，還有，關於生產線的投資方案以及品質issue也是..."
"那能把之前相關的討論資料傳給我嗎？"
"那個，那... 什麼來著，崔代理，啊，不對，崔課長你手邊不是有這些資料嗎？"
"啊？喔...我找一下。啊...因為是和客戶一起吃晚餐的時候談好的，所以沒有另..."
屬於前組長那個派系的金次長，在會議過程中一直擺臭臉。本來還想給這個年輕的女組長下馬威的他，瞬間尾巴下垂沒了氣勢。因為他是老屁股，所以業務能力不強的他才能負責最大的客戶，組裡的人都知道他和前組長還有崔課長常常拿公司的法人卡，帶合作方的採購團隊去打高爾夫，藉此獲得內部消息去炒股。因為事情牽扯到部長，沒人想惹禍上身所以沒被告發。他們最近負責的專案，肯定都是透過這種方式談成的。
崔課長點擊滑鼠，假裝查找資料，嘴裡碎碎念還不停搔頭。當時投資生產線和品管成本是綁在一起來計算出銷售價格，反正進到量產階段之後就能壓低成本，而且因為是北美的生產線，所以還能減稅。啊，那個什麼來著，之前有說會另外立條款說明補償支出會用預備金處理。但這和法務團隊有關，借提資料很耗時間，所以我手邊沒有這個。啊。那個什麼來著，之前，大概是一年前，啊，半年前啦，在內華達州做過的那個專案的也是相同售價，所以我們先預設能獲得5%盈餘。
"...."
在肅靜的會議室裡，因為崔課長講話越來越結巴，組員們的視線漸漸的只能固定在筆電螢幕上。雖然崔課長向金次長發出了求救的眼神，但是金次長也一樣只盯著筆電，好像正在努力找資料。崔課長終於說完後，頓時陷入一片寂靜，雖然持續時間不到1分鐘，但窒息感籠罩著所有與會人員。在崔課長胡言亂語的時候，員瑛一開始還在記事本上寫筆記，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只是靜靜地盯著崔課長，聽他說話。
"簡單整理一下，"
"...."
"報價其實已包含生產線投資金額和補償支出囉？"
"欸？是的..."
講得亂七八遭，他竟然還聽得懂。兪真不禁在內心發出讚嘆。看來他的頭腦確實不簡單。所以才能不到30歲就當上組長嗎？員瑛繼續進一步追問。生產線投資合約進度到哪了？兩家公司各自的投資金額是多少？到時候能減免多少稅金？減稅金額是以產品銷售總量為基準，還是以生產量為基準？這段期間能籌備多少預備金？毫不意外，崔課長回答不了問題。會議室又回歸寧靜。所有人只能屏住呼吸，看員瑛的臉色。員瑛沒再多問什麼，只是要求金次長明天之前將報價明細整理成raw data給他，即使不是最終報告版本也沒關係。員瑛接著在組裡的Kanban Board*上，針對不同區塊一一條列這週該完成的事項。今天的小組會議到此結束，還有人有其他想討論的嗎？針對員瑛的提問，從剛才開始就表情僵硬的金次長發聲了。
*Kanban Board，微軟開發的專案管理系統
"組長才來沒多久，可能不太清楚這裡的運作方式，"
"...."
"我們和這位客戶本來就有固定的售價。這位客戶是我從進公司當職員就開始經營的客戶，客戶和那間公司的社長也有Network。要我明天提供明細資料可能有點難。"
金次長挽起手臂靠上椅背，臉色凝重地對著員瑛說話。原本起身離開的人們又趕緊拿著收好的東西回到位子上，氣氛又嚴肅了起來。崔課長來回看向金次長和員瑛，察言觀色中。員瑛眼也不眨，死死地盯著金次長。哇，看看他的表情，臉蛋白皙本來看起來就很冷漠，現在更加令人發寒了。他很像是那種不用祭出體罰也不必口出惡言罵人，就能讓孩子們瑟瑟發抖，非常可怕又嚴厲的數學老師。
"利潤不到10%應該要得到本部長的批准吧？這必須要做經營診斷*。您打算用剛剛的理由搪塞道德倫理委員會而不是交出資料嗎？"
"...."
"再怎麼重要的顧客，都應遵守公司固有的process。為了做出決策，我們的工作職責當然也包含紀錄History。"
"...."
"上班要有責任感，至少要能對自己經手的業務負起責任。"
*經營診斷：檢視內部是否有照流程做事
員瑛和集團長因為還有開要開，兩人收拾好筆電和筆記本就先離開了會議室。啊。金次長這人的脾氣也不是太好，但是因為對方是組長，他只能紅著臉忍氣吞聲，任由皮鞋的聲音越來越遠。說實話換作是我，我早就會因為太丟臉而氣到渾身發抖，甚至是哭出來。但是換個角度一想，剛剛莫名的像是在調侃他們。你各位啊，其實我早就知道你們每天無所事事，不好好工作。我特別討厭這個跟前組長關係很好的老屁股，大客戶總是分配給他，因此他業績長虹，獨吞績效獎金。希望他們的好日子能到此結束。
"乳臭未乾的小丫頭竟敢對我這個長輩沒禮貌，1C8。"
"次長您要忍耐啊。"
"一大早就惹毛我。呀，崔課長，和我去抽根菸吧。"
"是的，好的。呀，民哲，把我們的筆電收回座位上。"
"我就看看誰能撐到最後，1KC8。"
-
不幸的是，接下來劇情走向不如金次長在員瑛背後放的馬後炮那樣強勢。兪真從進入公司開始到現在，只學會了怎麼推卸工作和拖延進度，現在只是換了一個組長而已，卻感覺像換了工作一樣。領導的角色有多重要由此可見一斑。以前就算手上只有一個專案在進行，也會因為客戶不合理的要求事項而疲於奔命，自己的同事也不幫忙，很難好好做事。不過，才剛到職的員瑛現在竟然能夠同時推進多個專案的進度。我們以前都是這樣做的。反正前人都是這樣教我們的。通過一頓頓晚餐和高爾夫球局偷偷談生意的陋習，開始被正式報告取代。老實說工作量確實變多了。話雖如此，照著主管給的指示大展拳腳的同時，因為主導權下放給實務階層的關係，上班時間不再像以前那樣空虛。
才沒過幾天兪真就意識到，員瑛雖然年紀小，但在工作上有很多值得學習的地方，只是他的個性有點問題。那個脾氣要是能改一下，就能和組裡的人好好相處。確實，我們一開始是對他有些誤會。大家本以為組長會看在金次長較年長，即使是自己下屬也會讓他幾分。沒想到第一次小組會議就要幾乎是叔叔輩的金次長罩子放亮，工作要有責任感。雖然不知道他這樣做的理由，但自從兪真親眼目睹在集團長和本部長都列席的會議中，員瑛還是敢這麼強硬地回擊之後，他就覺得員瑛的身分肯定不是一般人。其他組員也有同樣的想法。因此，員瑛是CEO情婦的傳聞幾乎坐實了。沒有靠山誰敢這樣做？除此之外，再加上金次長對於員瑛的強烈高度警戒，組裡氣氛鬧的有點僵。你們給我好好選邊站。嗯？CEO和高管們都是合約制啊。你覺得三年後誰還會留在公司？*
*韓國企業聘雇的正式員工通常不會被輕易解雇，反而是像員瑛這種特別晉用的高階主管是簽合約的約聘員工，做不好會換掉。
員瑛當然不會靜靜地挨打。沒錯，大家都知道結果會怎樣。好一陣子沒經手業務的老兵，久違地要重操舊業，完全不知道業務運轉情況的次長在這次鬥爭中百分之百會敗下陣。如果你命令整天就只會把手上的工作分派給下屬的人，反過來寫企劃案，他能在一天之內完成嗎？這些工作自然而然地又被交付到他底下的組員手中了。向不熟悉業務的次長報告沒有實質意義，因此報告流程改為直接向組長報告的模式。其他組員不可能沒有察覺到金次長逐漸被架空，排除在業務體系外。但這都是他自食惡果。
"安代理。去吃飯吧。"
"好的，組長呢？"
"好像還在開會，分開吃吧？"
幹嘛？不走嗎？金次長叫來了崔課長和兪真。大叔們的共同點，絕對不能自己吃飯，自己吃飯好像是一件不得了的大事。平常不是和同期在公司食堂分桌吃飯，就是外出用餐的兪真也曾遇過幾次獨自吃飯的員瑛。與其五分鐘內快速吃完飯然後看其他人眼色，我更喜歡一個人吃飯。我甚至不介意自己吃飯，反而有點羨慕。兪真看著菜單。辣炒豬肉生菜包飯和蛤蜊刀削麵。社畜首選當然是辣炒豬肉生菜包飯，但是一看到刀削麵菜單上的現拌泡菜，兪真馬上換到刀削麵那邊排隊了。誰抵抗得了有現拌泡菜的刀削麵呢。
"你週末有要幹嘛嗎？"
"沒有特別的計劃。課長呢？"
"因為是岳母的生日，所以決定去渡假山莊玩。"
"哪邊的？"
"松島。"
"感覺很好玩。"
"啊，對了。安代理你不是說沒有男朋友嗎？"
"是的。"
"要相親嗎？"
"和誰？"
"他和我的大學同學在同一間公司工作，今年32歲還33歲？"
"請傳照片給我看看吧。"
"我來問問。"
沒特別計畫，所以覺得這個相親來得正是時候。不過因為與生俱來的桃花煞，所以沒有太大的期待，但總比連續3週都出去喝酒來的好。在把食物放上餐盤後尋找了一下座位，似乎沒有可以容納10名組員的大桌，最終只好4個人，6個人分開坐。一如既往，兪真和這些每天見面的同事沒什麼好聊的，他簌簌地吃著刀削麵。啊，你有看過那個嗎？聽說現在的孩子們不知道刀削麵是什麼。欸？怎麼可能。兪真聽著坐在對面的金課長和崔課長，聊著某位不知道刀削麵的女偶像。
"哎喲，罵他的人和我碗裡的配料一樣多。不過也是有可能不知道刀削麵的嘛。"
"喔，組長來了。"
一聽到金課長的話，兪真立刻回頭看，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員瑛。還以為瘦巴巴的他只會吃沙拉，看來也會吃飯啊。金課長和崔課長抬高屁股輕輕點頭打招呼，但員瑛裝作沒看到，就這樣直接走掉。接著他找了個空位坐下。金課長嘆了口氣說。
"不是嘛，我們要這樣到什麼時候啊？這就像爸媽吵架，我們是夾在中間的小孩一樣左右為難。"
"次長在看這邊，課長快低頭。"
本以為一個人吃飯會輕鬆一點。但當我看到全體組員們都聚在一起，只有組長一個人孤零零地吃飯的樣子，心裡反而有點過意不去。之前員瑛經常在外面吃飯所以沒特別注意，不過這種程度的話，什麼都不知道的路人是不是會覺得他被我們排擠。
"組長每天都是這樣自己一個人吃飯嗎？"
"不是齁，我們也想找他一起吃飯，但安代理你也知道的嘛，次長的脾氣就是那樣。"
在業務上被架空的次長，貌似正在用幼稚的方式霸凌員瑛。在員瑛的會議結束前，就先帶著隊員們一窩蜂地出去吃午餐，或是組內聚餐時拿孩子當藉口不出席，然後又以要加班得先吃晚餐為由，就突然把組員帶走。用法人卡買咖啡的時候，單獨沒買組長的那份。尤其每當去抽菸時，他就像回到巢穴的浣熊一樣，在吸煙室狂罵組長。只要稍微偏向組長那一邊，他就會開始鬧騰。你是不是要背叛我了，我們這段期間不是相處得挺好的嘛，我好傷心啊。大家早就知道他是個喜歡無理取鬧的人，如果隨之起舞絕對會累垮自己，所以組員們對於次長的咒罵也就只是隨意敷衍一下而已。兪真無法理解為什麼這位有兩個孩子的成年大叔會如此幼稚。
"啊，真是幼稚死了。小學生也不會這樣吧。"
"就是說啊。"
"哦哦，次長要回去了。走了走了。"
憑藉在這5年期間鍛鍊出來的技巧，我對自己的吃飯速度很有自信，但奇怪的是，今天唯獨無法順心。兪真本來就覺得一直看次長臉色的崔課長很煩，但此時比他更煩的是一個人吃飯還吃得慢吞吞的組長。又不是小孩子，到底。哎喲，明知道被組員排擠，組長還能在公司食堂一口一口細嚼慢嚥吃飯？這人真奇怪。安代理你在幹嘛? 不走嗎？兪真本想跟著呼喚著他的崔課長離開，但來回看了幾次餐具回收台和員瑛，最終改變了方向。啊，不知道了啦，啊，我不懂，到底關我什麼事？張員瑛一個人吃飯又怎樣。他被排擠又怎樣。啊，不知道了啦。
"那個，組長，這裡有人坐嗎？"
遠處的金課長用唇語喊著，安代理！安代理你在幹嘛呢！兪真無視遠方無聲的呼喊。雖然開口問了員瑛位子有沒有人坐，但他沒有回應，兪真就自顧自地坐在員瑛的對面。員瑛稍微抬起頭看了一下兪真，然後又迅速地低頭一聲不吭吃著飯。員瑛出乎意料之外選擇了辣炒豬肉生菜包飯。他貌似沒吃辣炒豬肉，只吃生菜包飯。還不到五分鐘，兪真就開始後悔當時沒有走向回收台。員瑛什麼話也不說，光顧著吃飯。就算兪真再怎樣細嚼慢嚥，能吃的東西都吃完了，他只好偶爾拿起湯匙撈碗底殘留的湯來喝。啊，我幹嘛沒事找事做，不應該過來的，白來了。用手機看了一下股市，但這段沉默實在太尷尬，兪真想出聲聊點什麼，但是腦袋裡沒有特別的話題，所以就開始聊工作上的事。這週本應要選定公司才行，但採購中心的主任說下週要和CPO*去中國出差，所以沒辦法配合。總之，昨天從採購中心拿到各公司給的RFQ*了，聽完PT*拿到評估結果後，下次再呈報結果給組長...
*CPO = Chief Product Officer，產品總監
*RFQ = Request For Quotation，報價
*PT= Presentation，簡報
"安 兪真 代理。"
"是？"
"午餐時間不想談工作。"
"啊..."
"吃完了就先走吧。"
"...什麼？"
"別在這煩我。"
哇C，超沒禮貌的，我好像立馬明白金次長為什麼這麼討厭他了。不是，說這什麼話。吃飯的時候就不能聊一下嗎？就是因為這樣大家才討厭你，就是因為這樣。對了，我還有件事想不通。那就是我的詛咒－桃花煞。即使什麼都不做，就會有喜歡女生的女孩子像是被磁鐵吸引一般，緊緊地貼到我身上，但是這個大方親口承認自己是同性戀的人，居然這樣把我一腳踢開？不是嘛，當時因為他直接承認是同性戀，我怕他喜歡上我所以故意保持距離，難道我身上的詛咒已經消退了嗎，不然為什麼員瑛看著我的眼神會如此冷淡呢。太不像話了。還是他謊稱自己是女同性戀？兪真甚至還萌生了這樣的想法：難道他怕被發現是CEO的情婦才說謊的嗎？
"沒有啊。我還沒吃完呢。"
兪真拉不下臉，你要我走我偏不走。員瑛似乎把兪真說的話當作耳邊風。午餐時間只剩下10分鐘左右，員瑛開始把剩菜集中到大碗裡。大家都走了，食堂裡的大桌子上只剩下兪真和員瑛。現場只有兩個人，但員瑛連『吃飽了就走吧』這樣的話也不說，默默起身離開。兪真跟著員瑛去了回收臺。
"組長不喝咖啡嗎？"
"嗯，我不喝咖啡。"
"但是那個，再怎麼飽也要take out..."
"買安兪真代理的就好了，再跟我報帳吧。"
"不是，可是...."
"不用買我的。"
雖然說了飯後用公司法人卡買咖啡喝是國規，但從員瑛那裡得到的回答真的很冷淡。我想大家不是故意沒點組長的咖啡，而是因為他真的不喝所以才沒買他的份。金次長是想孤立員瑛沒錯，但我總覺得員瑛早就在人與人之間築起一道牆。在等電梯的時候，兪真一直偷看員瑛，但員瑛只顧著看手機沒有理會他。
"有話想說嗎？"
"...欸？沒。沒有。"
你到底為什麼要親口說出自己是女同性戀！迄今為止，你可知道有多少女生對我告白嗎，我甚至還會被只喜歡過男生的女孩子告白，你居然還能對我這麼冷淡？明明我什麼都不用做，原地不動也能吸引女孩子過來對著我說，只為你而動心怎麼辦，我喜歡你，和我交往好不好。突然之間，兪真感覺到空蕩蕩的腦袋裡，慢慢地被俄羅斯方塊給填滿了起來。張員瑛百分之百是假的同性戀。要不然這女人怎麼會對帶有女性桃花煞的安兪真我這麼冷淡。沒錯，他果然是新任CEO的情婦。在廁所聽到我和志垣在偷偷聊八卦，為了掩蓋這個八卦，所以才耍心機造謠他自己是ㄌ…嘿…嘿…ㄜ…ㄗ邊。
整個下午我失常地沒辦法集中精神。開會的時候眼神總會飄過去。在自己座位上閱讀資料或是打報告的時候也會偷瞄一眼。兪真看著組長。他只會在使用筆電的時候戴著這個金邊大眼鏡，眼睛估溜溜看著螢幕轉來轉去，當被叫去開會的話，他就會拿起筆記本和文件起身移動。兪真拿起手機，一雙大眼估溜轉，心神不寧地生平第一次用手機搜索起ㄌ...ㄟ...ㄗ...邊...這個關鍵字。能從女性身上感受到性吸引力的女性。齁。手機電源鍵被壓了一下。兪真環顧四周後再重新打開螢幕。搜索結果中出現了身上刺有很多紋身把頭髮剪得和男人一樣短的人、長髮女生們深激情接吻的照片，還有幾張出櫃的外國演員的照片。不是的，不可能，無論怎麼想，這應該只會發生在國外。他長得這麼正常，不可能是女同性戀。
"...."
因為身處男超公司，所以自己從沒想過當主管是女生時，會有共用廁所這個缺點。當兪真從置物櫃裡拿出牙刷，在廁所擦喀擦咖、噗咖噗咖、唰唰唰唰地刷牙的時候，員瑛拿著化妝包走了進來。他正用手機和某人傳訊息。兪真刷牙時，不自覺地視線總是情不自禁往旁邊去。但他不是直接看向員瑛，而是通過鏡子偷偷地看，這時員瑛突然神經兮兮地關掉手機，放上洗手台。
"代理。"
"啊？"
"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呃啊？"
這一瞬間兪真突然對著鏡子呸一聲，把嘴裡的漱口水吐到水槽裡。因為被瞪了一眼，兪真差點把漱口水吞下肚。他茫然地看向員瑛，只見員瑛眉頭緊皺，似乎不是太開心.
"別老是偷看我。"
一聽到這句話，兪真從耳朵開始到整個臉蛋都漲紅了起來。我看向鏡子，果不其然，即使燈光泛黃也能清楚看到自己滿臉通紅的樣子。啊，他又想幹嘛？怎麼這樣說話。怎能說我是偷看？那不是偷看，我只是在看臉色而已好嗎。小心翼翼繼續刷牙的時候，旁邊一直有視線飄過來。透過鏡子匆匆一瞥，果真是員瑛歪斜著身子瞪向兪真。咯噔咯噔。員瑛步步逼近。兪真嘴邊還殘留著一些白沫，茫然地看著員瑛走過來。老實說，這個場景有點眼熟。用鏡子掃視了一下廁所內部，這裡沒有其他人。其實我現在不會因為這種事情而感到驚慌失措。你問我為什麼？因為從小這種事情就很常發生。用上十根手指頭也數不清，到底有多少女孩子曾經這樣步步逼近把我押上牆壁。兪真往後退了一步，員瑛停在距兪真一個手掌左右的距離，不發一語看著兪真。
"窩。窩。窩。窩。我。我。我。我其實喜喜喜喜歡男生！"
員瑛什麼也沒做，只見兪真交叉手臂比了個X字，然後別過頭。不知道過了多久，因為沒有反應，所以回頭看向員瑛。員瑛的姿勢和之前差不多，他架起胳膊看著兪真。兪真吃力地咽下口水。這場對峙是多麼令人窒息，說我不慌張那肯定是騙人的。無論何時遇到這種狀況，我都會超慌的。
"...."
"...."
員瑛率先打破沈默。哈。帶著真心疑惑的表情和眼神。這場景好像在電視劇裡看過。要怎麼說明這個表情呢？嗯，硬要說的話，有點像是臨時演員突然對著女主角大放厥詞說要追他時候，你就會看到類似的表情。女主角對臨時演員夜店男3號會出現的表情，這樣舉例說明大家有懂嗎？雖然從沒想過要從員瑛那得到怎樣的回應，但我卻莫名的感到不悅。
"代理好像誤會大了。"
"...."
"蕾絲邊並不是只要女的都喜歡。"
"...."
"還有啊，老實說安兪真代理你真的..."
"...."
"真的...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員瑛拎著化妝包，咯噔咯噔地走出廁所。這已經是兪真第二次在廁所裡，被員瑛搞到這樣無所適從了。兪真杵在廁所裡，志垣一進來立馬嚇一跳發出『呱』一聲尖叫。哇C，嚇死人了，呃，怎，怎樣，不是，姊姊，姊姊你站在這裡幹什麼？志垣出現後，兪真才稍微緩過神。沒事沒事。無精打采地漱完口後，兪真用廁所的擦手紙擦了嘴角。這樣一來真相總算水落石出。張員瑛是假的女同性戀沒錯。假裝自己是同性戀的女人。到現在為止有多少女人被我扳彎，竟然說我不是他的喜歡的類型，不是，我怎可能落到這步田地？我可是安兪真耶。不是齁。我是安兪真耶？竟然謊稱是同性戀。太不像話了。說是自己是女同性戀，卻不覺得我有吸引力？沒道理啊。這女人城府好深，肯定百分之百在隱瞞著什麼。兪真在手背上擠了過量的護手霜，用力一陣亂揉。無論如何，我想我得深入了解這個名叫張員瑛的奇怪女人才行。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