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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職保險員(貳):虎媼-37

你家門前最漂釀那朵花 | 2024-01-01 18:45:00 | 巴幣 0 | 人氣 63


參柒、

 

(BGM:Monster Slayers 0:00)

挽起的袖口有些零落,被布料遮蓋的、沒被遮蓋的皮膚上紛紛拔起一顆又一顆的小丘,起伏間每一根寒毛也佇立挺拔,吳平安的咽喉順著微微的顫慄嚥下一口唾沫,背脊彷彿有顆毛球輕輕搔弄過般激起大片大片的疙瘩,令人毛骨悚然的衝擊絞弄著五臟六腑,整個空間充斥著膽寒以至於過於緊繃,每一處空氣都在撕裂著彼此,置身其中的吳平安甚至有了剛被治好的手臂又再次被擰開來的錯覺——那個轉角之後的東西可佈到深不可測。

 

跑還是不跑已經不是他有權能選擇的了,他那比預言世足賽的章魚哥還要準確的直覺告訴自己:不需要白費力氣,因為對方已經盯上自己了,同樣,吳平安也恰恰盯上了對方。

 

那份顫慄並不僅僅止於恐懼,亦是交雜了一份彷彿尋回遺失物的興奮感以及恭候多時的盛怒,直覺不只告訴自己被盯上,也在告訴他這個盯上自己的傢伙雖然沒有碰過面,卻與對方相當熟悉!

 

恐懼在瞬息萬變裡變異,一團混雜的情緒裡脫穎而出的是沒有盡頭的怒意,吳平安將塞在鼻子裡的兩團金絲糖哼出來收進口袋裡,並朝空中抽了抽鼻子,盯著那條長長的影子彎起一邊嘴角——他在滔天的腐臭血海裡萬里挑一,找到了自己心心念念、想了一遍又一遍的存在。

 

「進廠維修了?還是升級了?原本聞起來就很噁了,現在還真的是臭的很別出心裁啊?」

 

直到嗅見那股隱藏在甜膩胭脂之下熟悉的香味時,吳平安才終於用鼻子認出這傢伙來,他一直想不透自己還漏了哪裡,見過堆滿染缸和皮毛的房間才記起新衣服的味道,也是在這時他才想起來鐵鍊上的焦味和幼稚園爪痕上,另一個令他同樣熟悉卻記不起來的味道。

 

這味道不斷與多方氣味混雜,一時之間才沒讓吳平安把兩個味道想到一起,他幫張偉鴻操辦後事時經常進出張偉鴻家,這味道是徐菁菁喜愛的擴香味,徐菁菁走後張偉鴻捨不得換,直到張偉鴻走後屋子裡依然充斥進滿這個擴香味,而這個味道張偉鴻家裡找到的幾根毛也有、安安從徐菁菁身上找到的那幾根也有!

 

「終於找到了啊。」吳平安咬著牙根幾乎是齜牙裂嘴,徐菁菁隔著玻璃看著張偉鴻的撕心裂肺、張偉鴻母親為張偉鴻整理遺物時落下的眼淚彷彿就在眼前,吳平安盯著不遠處的影子雙眼刷紅,眼裡的血絲幾乎要爆開來

 

(BGM: The Source Of The Curse 0:00)

——就是這傢伙常常進出張偉鴻家和徐菁菁夢裡、更是抓走那對姊弟的王八蛋!

 

轉角處傳來好幾聲醜八怪的破鑼嗓慘叫,接著又是此起彼落的滋滋聲,爛肉化成汙水的味道占據整個空間,而吳平安也不知道是嗅覺疲乏了還是一時之間腎上激素激發,已經不管到周圍臭到連蒼蠅都可以熏死,只憑那好幾個滋滋聲就判別出又有不少醜八怪慘死在那個王八蛋手上。

 

那個被吳平安緊緊盯住的轉角傳來一股刮痛耳膜的虎嘯,離的近一點的醜八怪因痛苦倒地一片,還來不及爬起來,接著又是幾聲滋滋及劈啪響,爛肉和骨頭就這麼被輾過、就這麼被踩爛在地上,爛肉會化水,骨頭可不會,被踩碎的骨頭像碎了一地的尖銳玻璃渣,惹的踩過的龐然大物腳底發癢,又吼出一聲不耐煩的嘯叫。

 

吳平安本來要滴出血的兩隻眼睛瞬間黑白分明,只是眼睹裡換上了陰惻惻的殺意「這麼沒同事愛呀?」

 

從角落裡踏出的不出意料,是個全身橘黃底並且佈滿黑色紋路的老虎,只是這頭老虎直著身體行走的像一個常人般自如,高度和一頭成年的熊差不多,體型也是足以媲美一頭健康的大熊,這傢伙臉上沾滿的滑稽胭脂俗粉,那些胭脂大概是些便宜貨,不知怎麼克制不住像個土石流般跟著嘴邊黏呼呼的口水向下滴落,這樣一看嘴上發出的震耳欲聾的吼聲也不太可怕,吳平安反而覺得這傢伙比較像個中了風需要請長照的老不死。

 

 

 

(BGM: Self-Embodiment Of Perfection 0:00)

在最後一個醜八怪逃離這個走廊時吳平安率先跨步——

 

先是將兩個薄荷糖扔進嘴裡,手上抓著一小把白籤順勢扔了出去,緊接著嘴裡呼出薄荷糖的寒風將白籤更迅速、更銳利的往虎姑婆的方向送去,幾隻白籤的速度堪比藉著弓射出的銳箭,外表甚至因為寒風的吹拂,本來瑩潤好拿的表面瞬間結了層銳利刺手的冰尖角。

 

但這些冰尖卻在那個龐然大物又一聲怒嘯下瞬間下墜,白籤製的箭在地面落出幾聲清脆的聲響,寒風伴隨著冰霧卻不是幾聲怒吼就能停下,銳利的虎眼在隨風而來的大霧裡看不清四周,結冰的白籤分明已經落在地上,四周卻不斷傳來細微的清脆擦弄聲響,本來在林裡位於獵食圈的上位者在冰冷的霧裡只是之分不清方向的小貓,一個晶亮的光點在霧裡閃爍,盯緊被困在冷霧裡的獵物。

 

毛茸茸的耳朵彈扭了一下,幾乎是同時虎姑婆反應過來,一條被霜雪映的雪亮的蛇已經撲到眼前,熊掌般大的虎掌伸手揪住眼前亮晃晃的東西!

 

"滋——!"

 

一陣腐敗與焦熟的氣味在雪霧裡散開來,虎掌被燙的還來不及吃疼,一條黑影破開大霧朝上空飛去,將要躍過牠頭頂時半回過身扔出另一條因為冰霧同樣冷冰冰的大蛇,那條晶亮的東西繞過牠的脖頸前又向後竄去,而黑影在落地之間把回過首的蛇給接穩了——

 

隨著脖頸間的緊勒感伴隨霜霧散開而跟著燒疼起來,塗著可笑胭脂的大老虎從不遠處的破玻璃上看見自己,勒在自己脖子上的東西燒燙的冒煙,那些煙霧讓他看不清自己鋪滿胭脂的滑稽臉龐,但在平整的反光面上卻將另一個身影映的一清二楚,身後的一抹黑影忽然短縮,在發覺身後那抹身影瞬間矮了半截時,頸子被燒燙的疼痛又更上一層!

 

吳平安踩穩了腳將鐵鍊抵在肩上不要命了一樣使勁拉,在使勁的其間裡回過頭盯著掙扎不止的老虎,他的眼睛裡幾乎溢滿了令人不寒而慄的冷漠,像是有意又像是下意識地喃喃自語「這次沒有打工仔、也沒有阿許,你這個王八蛋死定了。」

 

在冷霧全散去之後虎姑婆才發覺,被大霧吹冷的雪白蛇並不是活生生的蛇,而是條亮晶晶的鐵鍊,本來牠還死死抓著不放,覺得自己比事事都壓自己一頭的大白還耐鐵鍊燙,但鐵鍊從頭到尾也就只有一條,自己抓著的只不過是其中一端,這下牠才反應過來,這條鐵鍊能捆緊在他的脖子上,自己要有一半的功勞。

 

一頭羞腦直上氣得趕緊鬆手,但吳平安這邊還蹲穩了馬步緊拉不放,這一拉一放間,鐵鍊順著脖頸爬移,鍊尾依著慣性甩在虎姑婆的胸口,這一甩彷彿一條火辣辣的烙鐵條搧在自己身上,又是來不急喊痛,本來因為慣性鐵鍊是要順著牠的脖子甩回吳平安那裡的,但剛才落在地上的白籤卻忽然嗡嗡作響,逕自立起並朝著鍊尾飛來,就像冰籤和鐵鍊事先講好了劇本一樣,如線頭過針孔般極其精準的穿過鐵鍊其中一個圈裡,並且牢牢的嵌進虎姑婆的胸口,將鐵鍊牢牢的釘死在牠身上。

 

(BGM: Trollz 0:00)

然而這還不是結束,牠分明看見那根嵌進胸口的冰籤長度絲毫沒有變化,卻能感受到徹骨的寒涼還在繼續深入,並緩緩轉了個彎前延,徹骨的寒冷不斷深掘、摩擦著裡頭的污血與爛肉,如剜肉般的痛楚不斷襲來,胸口發冷,鍊條經過的地方卻無一處不在發熱發燙,就連呼吸都是滾滾的熱氣在喉間竄流,緊纏的力道一點又一點加劇,再過不久就連空氣能流過的縫隙都要被鎖死、令牠連呼吸都不被允許。

 

剛才因好面子不願放手的燙傷也在發酵,牠疼的彎下身子,卻在彎下身子時發覺胸口的疼痛更勝,牠眼睜睜的看見一根雪白漂亮的尖刺鑽破自己的皮毛,準確的穿越另一個鏈條上的鐵環,這卻不是結束,冰尖繼續微彎、延伸,牠看著沾附自己污血的雪色冰尖與另一頭匯合、彼此將彼此焊在一起,形成一個漂亮的冰環——一個嵌在自己身上的冰環。

 

鐵鍊就這麼被更牢固的嵌在牠身上,可怕的還不只如此,鑲嵌在他身體裡的鐵環結了無數個霜點,那些霜點在裡頭壯大,長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倒鉤,只要牠一動冰環附近的爛肉就會被勾的更爛更疼,而他卻因為身上無數的痛楚不能停止發抖,疼痛就這麼無限的在加深,確認對方無力還手時吳平安才站起身,從口袋裡摸出另一支白籤朝他忽了口氣使其結冰後,抬手將冰籤往地上扔精準穿過鐵環,將其牢牢釘在地上。

 

回過頭一步步的走向那隻被捕獲的巨大獵物,在終於走到他面前時,吳平安依舊是那樣陰惻惻的撇嘴一笑,他玩弄似的戳了戳嵌胸口的鐵環「這個倒鉤我還是跟你朋友學的,我還加了一點自己的創意呢,怎麼樣覺不覺得我出師了?」

 

吳平安走到牠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自己身前的虎姑婆,而牠也在疼痛的拉扯之間抬頭回望,互相的瞳孔映著彼此的模樣,在一個妖怪眼裡,此刻的吳平安看來還更像從地獄裡爬上來的惡鬼羅剎,至於吳平安的眼裡,絲毫沒有一點同情。

 

他在這場定位狩獵和被狩獵者的角逐中迅速的扳倒對方,他早已想像過無數次要從哪個角度、哪種力道、哪種方法,去狠狠地將這個害張偉鴻不淺的傢伙揍的皮青臉腫,甚至想像過要怎麼將其折磨得死去活來,加上上次慘不忍睹的險勝之後,也在腦內打了不下十次老虎,這一次沒有阿許、沒有賣場的打工仔,沒有任何顧慮的吳平安更順利的完成腦內無數次的模擬,一切都和自己的想像一樣貼合,他撿起落在一旁的結凍白籤,吳平安又離虎姑婆更近一點。

 

外頭淋漓的雨中縫隙裡穿了一道滾滾重雷,轟隆隆間四周亮閃閃又瞬間暗下,徐菁菁和張媽媽的眼淚與外頭的暴雨一起落在吳平安的腦袋瓜裡,盛怒淹滿了每一處、每一角,下一刻就要滿的傾洩出來,從吳平安嘴裡吹出的霜雪停了,那陣霜風卻在他的眼珠裡凍結,直至冷冽止息也不見有融化半分半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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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

1.Monster Slayers:

2.The Source Of The Curse:

3.Self-Embodiment Of Perfection:

4.Troll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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