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PG公會】【梟首遊行】巴里城小戰

　　「怎麼有股焦味嘎？」

　　不應存在於倉庫內的異味讓我皺起眉頭，出於冒險者本能而警戒起來。同行的十數名商會成員惘然地看著我，又看了看身邊的人。忽然有人「咦」的一聲，慌張地遠離其中一名身邊的人。

　　你、你是誰？！前者厲聲的質問，後者咧著戲謔的笑容，一手戴上象徵著某火焰與殺戮之神的面具——梟首面具——另一手彈響燃起火炎的響指。

　　在急速蔓延的火焰聲響中，她哈哈大笑——

　　——讓無頭的屍體在火焰中滑稽起舞吧！

　　「點算生還者，按緊急程序去避難，動起來！」

　　不知何時混入隊伍中的歹徒，點燃了事先埋在建築物周圍的助燃物，商會分部一下子陷入火海。從疏散起到撤離花了十多分鐘，犯人早就不知所蹤。

　　而且馬上又傳來一宗壞消息。保安部長氣敗急壞地告知情況，並帶我到其中一處火場前。無論大家使用什麼滅火工具或水系魔法，都無法熄滅眼前的火焰。

　　我半瞇著眼，察覺到火焰顏色與正常不同：「這……是靈魂火焰嘎。」

　　我抄起其中一塊燃燒中的木塊，對其召喚體內同樣帶有靈魂屬性的黑闇。火與闇有明顯的屬性相剋，半調子的黑闇反而成為火焰的助燃劑。我唯有加強力度，直到將木塊上的火源整個吞噬，才成功把火焰熄滅。

　　儘管我能夠把火滅掉的確是劑強心針，但我自問沒法獨力熄滅眼前的火海。同時，我試著拼湊線索，沒一會兒就理解到了犯人的來歷——

　　——就在我走神時，身後傳來慘叫聲。一名身披黑色斗篷、戴著面具的壯漢，以單手揮舞大劍，乾淨俐落地斬首嚇得沒法動彈的一般職員，後者臉上還留著死前驚恐不已的表情。

　　逃走的人即將被壯漢追上之際，我從旁插進之間的間隙，從壯漢無法反應的側邊猛烈揮出沉重的勾拳。壯漢被擊中腹部後直直飛出十數公尺，在地上滾了數圈，掙扎著爬起來時口吐鮮血。

　　「不許動，小鬼，不然我就不留手了。」我拉了拉手套，將爪子亮出展露威壓，慢步向前。

　　忽然間，一把大斬首刀從側面飛來，我低身閃過後，襲擊者隨即接近，用另一把手上的斬首刀砍向我的脖子。

　　我以狂戰士的力量重捶地面，震出衝擊波將刀刃彈開，也將襲擊者逼退。在這一空檔，我撿起對方剛才擲出的刀，將狼屬性纏上予以強化。襲擊者見狀，也用火屬性強化自己的武器作為回應。

　　「我聽說過你們嘎，你們就是傳聞中的『梟首黨』吧，以縱火和破壞為樂的混蛋們。而你是被稱為『處刑人』的、喜歡把頭砍下來的家伙嘎。」

　　我用拇指在自己脖子前橫劃一線，怒吼道：「有本能就來砍嘎？我會讓你後悔的。」

　　處刑人聞言，露出獰笑的目光。我倆都感受到對方與自己實力相當，老老實實地戰鬥的話會耗上不少時間。從剛才開始，城市中就一直傳來爆炸聲，為了拯救最多的人，我不能被拖住腳步。

　　「半分鐘內解決你——烏納，出來！」我大步突進，與處刑人短兵相接。

　　同一時間，我的戰伴獅鷲——烏納——從傳送門中竄出。牠擁有與兩噸重量相稱的存在感，每次揮爪每次拍擊，都如同風暴襲過。即便如此，並不足以嚇退處刑人：他也擁有過人的經歷，自問就算以獅鷲為對手也能取勝，這樣的自信也展現在他毫不猶豫的動作上。

　　但處刑人沒試過同時面對傳奇冒險者，及過去十年間一同戰鬥的獅鷲戰伴。我與烏納之間有著數不清的配合與戰術，每一個步法與攻擊之後，都有數種不同的後招。毫不誇張地說，我一輩子的冒險都與烏納一同度過，我倆時而填充對方的攻擊空檔，時而同時夾擊，就憑這一牽絆，我們甚至連四災也跨越了過去。

　　一小一大、一狼一禽、兵器與利爪、陸地與空中，獨特的戰鬥節奏總是打得對手措手不及，即便是歷戰的處刑人也從剛開始能勉強招架，到單方面挨打，到身上開始出現傷口，傷口裂開導致失血，發生在短短半分鐘之內，他的敗北已成定局。

　　確信自己已經活不出這場戰鬥後，處刑人怒吼著捨棄防禦，拼死揮刀斬向我的脖子，企圖同歸於盡。

　　「賽吾爾號令(Za 'Ura's Howling) —— 趴下！」

　　屬性滲入，那是受到屬性傷害後會發生的異常狀態；狼屬性滲入會使受傷的人變得暴戾、失去冷靜，而我能夠以言語支配這些人。

　　在處刑人的腦海中，我的命令——狼魂之神賽吾爾的命令——迴響著，儘管處刑人仍能用意志力抵抗命令，但斬首刀已經沒法斬出。他僵在原地，試圖控制不聽使喚的身體。

　　我單手抓住處刑人的脖子，把他提起，爪尖刺入脖子肉，在傷口出血的同時，對他注入更多狼屬性——直到他體內某種能代表他的暴走意志的火焰熄滅為止。

　　他不再反抗——準確來說，他記不起自己想要破壞及焚燒他人的熱情了。取而代之，他已經半條腿踏入狼化的邊緣，無時無刻都會感受到另一個支配著他的存在。將來的某天，會因此而自毀——或重生。

　　「去自首嘎，將你所知道的事一五一十告訴城衛。」我將處刑人甩在地上：「然後在剩下的時間裡，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每一個生命去懺悔。當你償還完你的罪行，我就會允許你的自由。」

　　「在那之前——你都在我的支配之下。」

　　處刑人雙眼無神，在我命人將他壓制住後也依然一聲不哼。也許之後他會向城衛供出自己所知的情報，或者會默默地因為精神衰弱而自滅，那不是我能控制的事了。

　　梟首遊行持續前進，所經之處盡是爆炸、火災及殺害痕跡，不過幾分鐘的功夫，就已經從巴里城的一端蔓延到另一端。

　　我沒有參與到後續追捕的行動中——我會身處在現場也僅是巧合地參與與商會分部的定期交流而已——而留守在分部。聽說座間的圍捕行動取得重大成果也是後來的事了。不過我還是收到了冒險者司發來的感謝信，我抓捕的處刑人似乎供出了很不錯的情報，戰功就算在我頭上了。

　　在那之後，便是商人的工作：調度物資、招募工人、派遣使者……以商業的話來說，沒什麼比戰爭和災後重建更有賺頭了，我作為萬國商會的人員，算是剛好撿到了甜頭。

　　不過對我而言，能夠守護更多平凡的生活，不論手段如何，我都樂意去做。

　　這一點無論是四災時代，還是新曆時代，都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