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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爾森的冒險之旅-96 過去的路

佛萊曼 | 2023-06-12 11:32:37 | 巴幣 114 | 人氣 185


  深處傳來滴水的聲音,在狹窄的長廊迴盪,回音迅速遍布在岩壁的裂縫和角落。進入古城後,通道裡布滿藤蔓、荊棘還有許多未知的植物,路面十分顛簸。克彌希亞小心的行進,注意上方的漏水,以及可能觸發的機關。用長劍將那些礙眼的植物砍掉或撥開,由於潮濕的緣故,她頓時覺得十分毛躁。
 
  「克彌希亞小姐,請停止行走。」闇冥者說。
 
  克彌希亞感覺前方有甚麼東西要來,立刻往下蹲低身姿,幾支飛箭呼嘯而過,正當她以為機關沒了,接著地面又開始劇烈晃動起來。
 
  「這次又怎麼了?」克彌希亞說。
 
  「要來了。」闇冥者說。
 
  眼前是一顆巨大的石球,在這種地方根本無處可逃。
 
  「『玫瑰百花斬』。」克彌希亞拿起長劍,對著石頭正面攻擊,百花飄落,石球發出碎裂的聲音,在眼前碎裂成無數的小石頭,克彌希亞繼續迅捷的揮劍將飛濺的石頭碎片擋開,免得劃傷嬌嫩的肌膚。
 
  「厲害。」闇冥者說。
 
  離開長廊後,總算來到一個開闊的地方,前面一條條道路展開,有無數的階梯和道路在空中連結著古城其他樓層,底下是深不見底的深淵,一片黑暗,彷彿會將人吞噬那般空洞。克彌希亞緊握長劍,舉步維艱,戰戰兢兢。
 
  「又有甚麼要來了。」闇冥者說。
 
  「你就不能講點具體的東西嗎?」
 
  鬼哭神號的聲音,這是克彌希亞第一個聯想到的,她這輩子還沒聽過那麼悲慘的喊叫,像是醞釀了一輩子的痛苦後吶喊出來的,像是有上千個人對著她發出超音波攻擊,頭髮被強風吹亂了,此刻她沒顧及這些,因為那些空洞的眼窩、滿懷恨意的鬼魂一下子湧出來,來自深淵的喊叫和復仇,她覺得這些人彷彿跟她上輩子有仇一樣,實在太恐怖了。
 
  「千萬不能被碰到!會被奪走心智的。」闇冥者說。
 
  「你要我怎麼對那些無形的東西發動攻擊或保護自己!」克彌希亞幾近崩潰的大喊。
 
  「我會附著在你身上保護你的,你要用神聖屬性的攻擊才行。」闇冥者說:「等一下,先前道爾森有教我一首鎮魂曲,也許這就是要用在這裡的。」
 
  「鎮魂曲!?」克彌希亞說:「快點唱吧!」
 
  「我會讓你一起唱的,我有方法可以讓你快速學習和吸收。」闇冥者說。
 
  克彌希亞感覺有無數的音符樂譜從腦海裡掠過,耳邊同時聽見了旋律,突然間,她覺得自己能唱出那首歌了。她閉上雙眼,此時鬼魂們已經將她們團團包圍,無處可逃,鬼魂們齜牙咧嘴,發出難聽的呼號,尖銳的喊叫聲,空氣在震盪,是那種讓人心智磨滅的聲音,聽了會痛苦不已,彷彿對方將痛苦都推到自己身上,身上宛如被綁上鐵鍊和手銬,怎麼樣都無法掙脫。
 
  克彌希亞深呼吸一口氣,開始大聲地唱出鎮魂曲,乾淨、純潔、美好的旋律一下子充斥在古城的每個角落、上上下下,闇冥者渾厚的聲音與克彌希亞的歌聲混雜在一起,隨著回音的反彈而變得更響亮。鬼魂們停止震顫和哭號,空氣裡只剩下神聖的歌聲和動人心弦的旋律。
 
  鬼魂們在原地停止,眼睛恢復原本的明亮,他們找回了最初的自己,因聽見如此美妙的歌聲而流下眼淚,開始悔恨過去的自己並感到羞愧不已。他們開始擁抱彼此,隨著在古城頂端隙縫鑽進來的微弱陽光而跟著流散。
 
  「謝謝你,陌生的大姊姊。」那是克彌希亞在張開眼睛前聽見的一名小女孩的感謝,等她睜開眼睛時,身邊的鬼魂早已消失不見。
 
  「很大量的鬼怪。」闇冥者說:「底部是來自鬼海的水域,這些鬼魂除了是死在古城的探險者,有的還是因海水在這裡的緣故,鬼魂也跟著在此飄盪。」
 
  「太可怕了。」克彌希亞說。「我們要很小心才行。」
 
  此時,深淵裡再次傳來一陣鬼哭神號的聲音,克彌希亞隨著空氣的震動而倒下,失去了意識。
 
  「喂!沒事吧。」闇冥者說。
 
  但是克彌希亞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克彌希亞在一陣迷霧中醒來,她感到迷茫,自己究竟是怎麼了?這裡是哪裡?塵土滾滾,抬頭一看,夜幕低垂,冷風颼颼吹過,她只能像盲人摸象一樣在黑暗中摸索前進,她感覺到面前有個人,迷霧中果然有個人影,克彌希亞保持警戒,不敢輕舉妄動,維持備戰狀態。
 
  一名綁著馬尾、稻黃色長髮的小女孩走出來,她穿著一身破舊的衣裳,是泰爾菲斯東南部一帶的遊牧民族常有的那種圖騰,克彌希亞認出來了,女孩有著絕望的眼神、碧綠色的瞳孔,皮膚彷彿死人的白皙,四肢纖瘦,手中抓著一個破舊的熊娃娃,五官分明、輪廓立體。
 
  身體骯髒,上頭充滿了灰黑色的汙垢。
 
  「小妹妹?你還好嗎?」克彌希亞擔憂地走上前,對方突然嘴角上揚,揮刀的軌跡在空中形成一個半月形,幸好她及時閃躲開來,那人詭異的竊笑,令克彌希亞打從心底發寒。「你幹什麼?」她大聲的質問,不過對方沒有回應。所幸她沒有放下戒備,即便是小孩,克彌希亞也不會放鬆戒備。
 
  「大姊姊,很厲害呢。」小女孩說。
 
  「你是甚麼人!」
 
  「我啊,是讓你葬身古城的死神喔。」
 
  「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我呢,從很久以前就想了很多,後來發現大家都是情非得已,其實我也是身不由己的,這個世界很奇怪,你越不希望一些事情發生,它就是會發生。大多數事情都不如預期,當這些糟糕的人事物不斷摧殘心智,人的熱情會被磨滅,從那時起我就在想,究竟是為甚麼呢?最後我想通了,那都是一生需要面對的,當我看開了一切,最後一條康莊大道映入眼簾,人一直都是有選擇的,只是,那些選擇未必是自己可以選的。」
 
  克彌希亞一眨眼,眼前的人居然變成克萊蕾雅。
 
  「姐姐……」
 
  「克萊……蕾雅?」
 
  眼前的克萊蕾雅眼淚直流,「為什麼姊姊要丟下我?跑進古城呢?我很難過……」
 
  「沒有,我只是先進來而已。這裡有很多危險和謎團尚待解決。」克彌希亞忽然意識到,這不是真正的克萊蕾雅,因為她不可能會出現在這裡,她還在古城外面,除非……她也跟在後面進來,但這裡的環境不管怎麼看,都不像是古城裡面,剛剛還在一個充滿階梯和通道的地方,上方有些明亮,似乎有光線打進來,而四周的底下都是無止盡的深淵。
 
  「不對!你不是克萊蕾雅,少給我裝成她的樣子,你這個該死的傢伙。」
 
  「我看了很多人的經歷,她們有的含著金湯匙長大,長大了也不懂貧困的疾苦。有的從小就一貧如洗,沒有父母,從來不懂的愛是甚麼,也不知道吃飽穿暖的感覺。有的人從小就在戰亂中長大,她不懂和平為何,因為根本沒有見識過,有的人在沒有人的孤島上度過了一輩子,她也不曉得與人接觸、相處的快樂是怎麼樣。」
 
  「你跟我講這些有甚麼意義!我知道這些幹嘛?」
 
  「我可以給予你解脫。你知道我上述講的那些人,共通點就是,她們都有著痛苦,而你也是一樣。我知道你很痛苦,大家都以為你在戰爭中死去,但你其實苟活下來了,你不懂為何只有你活著。你也沒有那個臉回去,不是嗎?」
 
  「為什麼你會知道這些……?」克彌希亞瞪大眼睛,拿起長劍想要戳刺小女孩,儘管對小孩做出這種事是違背倫理道德的事情,可是她實在非一般小孩。
 
  「我很懂你的感覺的,因為我看到你這樣,心裡也很難過,我是個富有同理心的人……」
 
  「你少胡說了!你根本就不懂我的心情,少想蠱惑我,妳以為這樣,我就會上你的當嗎?」
 
  四周的環境乍然一變,變成烽火連天的戰場。四周充滿屍體,衝鋒的戰馬,高舉長劍、長槍或戰矛的騎士、戰士們,遠方有投石車和弓箭手,弓騎兵的數量也不少,滿天箭雨在天空飛揚,克彌希亞發現自己身材變得有些嬌小,而且身高也變矮了,恍然間,她發現自己重回過去的那場戰爭。
 
  「別發呆!長官。」一名女騎兵經過,她戴著羽毛鋼盔,白色的羽毛讓她想起對方是百夫長,在洛卡斯王國中,當上百夫長的女人可說是少之又少。
 
  這不可能,剛剛還在那個宛如荒漠般的地方,現在她就來到這個橫屍遍野的地方,一顆巨石降落在附近,砸死了我方好幾人。刀劍的交擊聲不絕於耳、馬兒的嘶鳴、人們的吶喊和哀號。她想掩住耳朵,不想繼續讓那些聲音闖進來。對克彌希亞而言,這是不堪回首的記憶,溫熱的血液在白皙的皮膚表面流淌。
 
  蹲下來,躲在壕溝裡,躲避危險。遠方有魔法師的隊伍,他們齊心協力詠唱咒語,魔法陣列在空中展開,火球、冰雹、閃電、狂風,形形色色的魔法攻擊撲面而來,讓人應接不暇。克彌希亞知道自己不能繼續躲下去,當初的她可是個驍勇善戰的巾幗英雄。這場戰爭死好多人,回憶歷歷在目,在腦海裡不斷移轉,出現,緊接著是同伴痛苦、猙獰的臉龐。
 
  敵人發動衝鋒,克彌希亞一個接著一個突圍,最多的時候,有四到五個人同時夾擊,她把每個人的攻擊都格檔開或閃躲,補上一記回馬槍,砍向對方的脖頸,或是腰部的要害,魔法師隊伍是得優先打倒的,否則他們會像弓箭隊一樣,不斷的在後方發出攻擊,對了,弓箭隊也是一樣。最難纏的莫過於空中的天馬騎士或龍騎兵,幸好他們的弓箭隊和魔法師大隊也都是很厲害的。
 
  在最前方的戰士不能害怕,她回想起長官曾經跟她說過的,克萊蕾雅、道爾森,她好想念他們,連那個道爾森都是。神殿長一直在城裡擔任大家期待和重視的角色,他永遠是那個最受眾人信任的人。而自己,貴為一國的大公主,雖然也是人盡皆知的對象,可是她所獲得的敬重和喜愛卻遠低於這位平民出身的神殿長,她也知道,尊敬是要從別人那裡贏來的,不是靠地位、名聲和財富。
 
  只要在戰爭中立功,那她就可以得到眾人的認可。克彌希亞是這樣想的,比起做雜事,像道爾森那樣四處敦親睦鄰,還是立下豐功偉業比較實在吧!年輕的克彌希亞覺得,做那些不像王公貴族會做的事情,她很難低下頭來,而且那些被歷史記載的大人物們,往往做了不少豐功偉業。
 
  我得前進,不能繼續畏畏縮縮的,我會成為英雄,這是我要走的路。克彌希亞抬頭挺胸,舉高長劍,往前衝鋒,跳上馬背,夾緊馬腹,高聲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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